《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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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人-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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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坐进去后直觉想说声谢谢,但突然想起每次她对他说完这两个字后,安铭臣都会露出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给她看,让她顿觉脊背犯凉,于是黎念的话溜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车内十分温暖,黎念从寒冷转入温暖太快,关上车门后就不自主打了一个喷嚏。安铭臣侧脸看了看她,抿着唇塞给她一盒纸抽。

黎念接过,仔细看了看,还是忍不住说了声谢谢,这是她待人惯例,遇上谁都一样。她用手心捂住冻得通红的鼻子,在座位上缩成一团给自己回暖。她本来就很瘦,皮肤也白皙,包裹在白色蓬松的羽绒服内,一眼看过去,除了一双乌黑的眸子格外打眼外,其他就像是已消失不见。

她垂着头安安静静,五根纤瘦手指盖住脸颊,眼神因雾气氤氲不清。安铭臣绷着脸不说话,见她又打了一个喷嚏,稍稍蹙了眉,腾出手把一边的保温杯递给了她。

黎念拿住那只水杯看了又看,又看了看他的脸色,发现除了面无表情外没什么别的意思后,便很不客气地扭开杯盖,一口气喝下了大半。

一路无话。安铭臣一直阴沉着脸,她也找不到合适的话题。黎念从寒冷中缓过劲来后就一直对着窗外越下越大的雪发呆,她马后炮地心想,这可真不是一个适合外出的好天气。

终于到达目的地。车内气氛已经诡异到了顶点,黎念巴不得立刻离开。她在车子停下的那一刻如蒙大赦,说了声“谢谢”正要下车,手腕却忽然被身后的人捉住。

她刚刚回过头,嘴唇就已被安铭臣封住。

她被他按在椅背上,双手被压在座位上,下巴也被捏住,仰起头被迫承受他的吻。或者更确切地说,倒不如称作是咬,因为这次太带有侵略性,黎念甚至可以清楚感受到他的怒意,尽管她不知这怒意从何而来。

他含住她的下唇,牙齿重重地磕上去,黎念疼得皱起了眉,想要挣扎,却被安铭臣束缚得更加紧,他的力道更加大,动作也并不温柔,激烈地吮吸,直到黎念感觉到刺疼,嘴唇那里弥漫出一股轻微的血腥味儿。

她一声不吭,也不再试图挣脱,直到安铭臣终于稍稍离开她的嘴唇,却依旧固定住她。他那双深秀的眼睛近在咫尺,声音贴着她的嘴唇发出来,几近咬牙切齿:“黎念,你可真是没心没肺。”

他终于肯放她下车,而车门刚刚关上,黎念就感觉到一阵冷风,安铭臣的车子已经扬长而去。

黎念再次失眠,并且是失眠了整个晚上。第二天下午她才精神不济地起床,端着水杯按照惯例去看新闻,在财经和股市版块顺便浏览了一眼,似乎是扫到了某个熟悉的名字,于是又调回视线去看。

“‘恒道’控制人韩道涉嫌经济犯罪被警方控制或将被公诉”。

黎念只觉得“嗡”地一声,险些拿不住水杯。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下语句通顺,可不回看。

另谢谢daphnelujy的意见,倒数第二句话已修改,如果还不通的话,恳请大家再次指正。=3=

二十八、

VIP包厢内,林子昭提着酒杯伙同一圈发小,言笑晏晏的模样正喝得欢畅。

年关将至,所有人都要聚在一起尽情玩乐一次一向是个惯例。不过今年的助兴节目显然还有一个——前一晚韩道被拘让这群人有了一个聚会上讨论的新话题。

安铭臣从进了屋子就是被招呼的焦点。林子昭正同李唯正勾肩搭背,抬头看着他进来,“哎呦”了一声,笑:“哥们儿,半月不见清瘦了不少啊。最近瑞尔业绩是不错,但把你自个儿折腾残了也太不值当啊。今年年终分红怎么着也得多捞点儿,不然对不起自己,你说是吧?”

安玟歪在李唯正旁边,大眼睛扫了扫,傍住身边人的胳膊肆无忌惮地毒舌:“对啊,哪像子昭哥哥,这么长时间不见,净长膘了,把脸上的皱纹儿都给撑没了。”

顿时哄笑,林子昭也是咬着牙笑:“不敢当不敢当,你这是近大远小的错觉懂不?你子昭哥哥我这分明叫玉树临风清雅脱俗知道不?”

安铭臣微笑着坐下,顺便插了句:“哪里有脱俗?我看分明是世俗。”

安玟跟着不迭点头。林子昭“啧”了一声:“安玟你就知道跟着你表哥学坏水儿,就不知道跟着你老公学学好。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可好好回答,”他指着自己的侧脸,“帅否?帅否?”

安玟嗤了一声,扬着下巴一扭头,学着李清照的词句跟他往下编:“惊跑一滩欧鹭。”

全场顿时再次哄笑。

人多而且相熟,偌大的包厢内十分热闹,但安铭臣明显不在其列。他只是安静坐在一边,垂着眼靠在椅背上,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端着酒杯也只是偶尔随大众抿一口,大多时候都在观战,并不主动凑热闹。

林子昭碰了碰他:“你昨天晚上是不是通宵行乐去了?又没精神,又不怎么喝酒,你这可没意思了啊。”

安铭臣跟他碰了碰杯,敛起眉眼,话说得有几分心不在焉:“昨晚没睡好,中午喝得又有点儿多,现在有点儿困。”

林子昭盯着他的侧脸看,片刻后嘴角忽然慢慢弯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然后探过身凑到他耳边,冷不丁说了一句:“同志,你想黎念了是吧?”

话音刚落,安铭臣正准备喝下的一口酒顿时呛到喉咙里,接着就是捂住嘴一通猛咳。

他还没来得及回话,林子昭就已跟发现了宝贝一样的兴奋,一边给他倒水一边接着问:“就我所知,你俩该有很久没见面了吧?俩月有吧?哎呀,这是不是该叫每逢佳节倍,思,亲啊!”

“滚。”

“你跟我承认没关系啊,我又不是不知道你俩那点儿事儿。”林子昭笑得格外不怀好意,“真正的勇士敢于正视漂亮的美女,敢于直面惨淡的单身。你这离婚这么长时间了,正视也正视了,直面也直面了,滋味儿想必也体会了,不好受吧?和好也没什么不好的呀。俩月前是谁跟我口口声声说和黎念没关系了啊,等看着人家被曝光了不雅照了,还不是急得连美国也顾不上去,直接从机场跑回来了?”

“我改签机票是公事,跟她没关系。”

“你看,来来回回还是这句话。”林子昭不以为意,依旧在笑,“你敢拿黎念未来的星途打赌,说你跟左迎分手跟黎念没关系?”

这次他只笑了一下,没再说话。

安铭臣在前天晚上十分偶然地梦到了黎念。

他最近变得有些焦躁,处理公务的时候脾气有时会控制不住,连一向勤勉安分的助理和司机也能遭到他无辜的责问。这种情况持续了将近一个月,导致属下个个都胆战心惊又莫名其妙。

直到前天晚上他在迷迷糊糊的睡意里,脑海中渐渐浮现出一个窈窕又模糊的身影。

那个身影若近若远,隐隐约约仿佛在迷雾中一般让人抓不住。直到后来她终于遥遥开了口,拿捏出的语气却是黎念一向习惯的尾音上挑又柔柔软软的声音。

她明明就像是在眼前,可安铭臣伸手去碰触,她却又倏忽飘然不见。他一怔,随即从梦中清醒。

而这个梦让他在第二天愈发的不耐烦。开完早会坐在办公室听秦鹭的报告,却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耐住性子和众位高层一起用完午餐,下午便再也呆不下去,索性拿了钥匙离开公司,开了车出去四处乱逛。

他自己也没想到车子会不由自主般一直开到了黎念的住宅小区。这出乎他自己的意料。

尽管他以前确实曾这样做过,在今年年初的时候,他如此做了不下十余次。

安铭臣顿了一下,正打算旋转方向盘驱车离开,眼角余光却在后视镜中瞥到了一个纤细又熟悉的身影。

黎念正向着小区门口走过来,嘴巴藏在宽大衣领的后面,只看得到鼻子和眼睛。一双小腿被牛仔裤包裹,显得格外笔直修长,步伐安静又轻快,径直走到一辆车前。

然后他看着她站在车窗前同韩道笑着交谈,是神采飞扬不带疲惫的模样。再然后她上车同韩道一同利落离去,笑意狡猾眼神淡然,云淡风轻得仿佛以前所有事都已一笔勾销烟消云散。

安铭臣顿时觉得有东西堵在心口,复杂情绪纷涌而至,挡都挡不住。

他把思绪收回来,抿着酒依旧不说话。林子昭看了看,继续刺激他:“哎,你这离婚都多久了啊,怎么看起来还整得跟刚失恋似的。当初你主动招惹了人家,现在怎么说也得负责到底对不对?服个软可得后半生安稳幸福,老三,其实这笔买卖划算着呢。”

安铭臣睨了他一眼,话轻飘飘地:“你以为就那么容易?韩道被咱们一伙半阴半损地请到局子里喝茶,我跟她估计又得重复以前的老戏码。”

林子昭的笑容略略收敛:“怎么?她还……”

安铭臣打断了他的话,笑了一声:“我这两天仔细回忆了一下,终于想明白了韩道以前说的一句话。”

“什么?”

“一有个风吹草动,她才不管三七二十一,准跑得比兔子还快。”

黎念在看到新闻后的一整天,都处于迷茫无措的状态。

她试图打韩道的手机,得到意料之中的关机回应。后又回想起韩道在前一天和她说的最后几句话,于是又打算去拨韩父的电话,但终觉不妥,于是又作罢。

黎念十分怀疑这事到底有没有人幕后推动。韩道回国接手恒道不过三年,对外做过的大手笔也只不过是对瑞尔和EM珠宝出手的那一次。他做事一向谨慎,处世也圆滑,没道理会这样突然被拘。

她把那则新闻又完完整整地看了一遍,文章简明赅要,话说得无懈可击,她仍旧挖掘不到任何对她有用的信息。

黎念在客厅里站立良久,下定决心给安铭臣拨电话。但十一个数字拨过去,得到的回复却是关机。

她又犹豫了一下,然后找出秦鹭的手机号,再次拨过去。

这次接通得很迅速,秦鹭的声音甜美而且礼貌:“你好,黎念小姐。请问你有什么事么?”

“……”黎念突然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沉默了片刻,只说出了最关键的三个字,“安铭臣……”

幸而秦鹭反应灵敏,一点就通:“安董今天出差去了,大概后天可以回来。他现在应该是在飞机上,暂时不能接电话。你可以现在把事情告诉我,由我转达,或者也可以三十分钟后再试着拨过去,安董应该就会开机了。”

她回答得滴水不漏,黎念听完愈发感到词穷,道了声谢便挂了电话。

没想到三十分钟后,她还没有打过去,安铭臣那边就已打了过来。

黎念看着那一串数字有一瞬间的发怔,而手指早已不自主地按下了接听键。

安铭臣的声音隔着手机熨帖着她的耳朵,一如既往的低沉好听:“你找我?”

“韩道被警方控制的事你知不知道?”

“知道。”

他回答得这样干脆,反倒让黎念愣了一下,一时不知该不该继续质问下去。电话里只有沙沙的安静,黎念抿着唇沉默半晌,最后反倒是安铭臣慢条斯理地开了口。

“你是不是想问,这件事是不是我做的?”

黎念咬着唇,继续沉默。

那边短促地笑了一下,也没说话。

“就算不是你做的,你肯定也参与了不是么?”黎念定定神,继续说下去,“或者说,你至少也默许这样做了。”

安铭臣轻轻笑了出来:“否则呢,念念,难道我还要阻止么?”

作者有话要说:呃,下一更估计要到大后天才更新,为做补偿,俺争取一次更六千,或者日更两天。话说最近真矛盾,一边上网一边就会为没有码字心虚,上完网就更加心虚,俺真是……被催更催得快神经分裂了,感觉不更新就像是在造孽。= =||||

ps,谢谢恶魔和子鱼君的长评。^_^其实俺本来以为俺会保持零长评到完结的,汗。

二十九、

这本来就是故意的一报还一报,安铭臣这样说,黎念也只能无言以对。况且她在之前曾绞尽脑汁想了半天,也没有想出可以让安铭臣放手或者松口的方法。

周围静得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黎念深深吸了一口气,随即挂了电话。

这其实还是她头一次正式应付他正经商人的一面。从前她也曾被安铭臣拖去公司偶然观察过他主持高层会议,他坐在首席的位置上,臂肘撑住扶手,食指按住侧颜,明明看起来漫不经心,却在后来提出问题的时候言辞异乎寻常的尖锐,只消一句话就足以让总监们汗颜进而敬畏。

这样的滋味儿她如今得幸体会,并不好受。

黎念在坐卧不安又无能为力中度过两天,她对商斗和经济法了解甚少,看完新闻后仿若困兽,无从着手。期间她给韩家父母拨了电话,那边韩父勉强镇定的语气和韩母突然发出的一声抽噎让她准备良久的安慰陡然都变得苍白无意义。

这两天她做过的唯一一件略有意义的事情就是去了看守所,看到了韩道。

韩道精神很好,甚至还是那种惯常的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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