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决了两个大问题,袁朗就有点儿归心似箭,他真有点儿怕高城不顾一切的把两人的事儿告诉家里,虽然他已经决定和高城在一起,可是他还没做好和家里坦白的准备,按他的意思,自己这边是不用考虑的,一两年回一次家,雨桐在爷爷奶奶这里过得很好,隐瞒他和高城的关系很容易,比较麻烦的就是高城父母那边,高城过了年也三十岁了,人称三十而立,高城这样着急想向家里坦白,也不光是急于把两人关系明朗化,更多的是不想家里催促吧。
晚上,吃过饭,一家人坐在客厅看电视,袁雨桐坐在沙发上玩儿白天袁朗给买的积木,袁朗寻思怎么和妈妈说准备提前回去,忽然客厅电话铃响了,袁朗顺手接起来:“喂?”
“我明天早上的飞机,大概中午到家,你记得接我一下!”袁磊的声音永远波澜不惊。
“呦,哥,你要回家啊?嫂子呢?”袁朗问。
“你嫂子上班,没时间,我后天开会,提前一天回去看看爸妈!”
挂了电话,袁妈妈高兴坏了,家里多少年没有这么多人都回来了,袁朗也只好把打算提前走的话咽进肚子里。
陪着妈妈说了会儿话,袁妈妈带着雨桐去睡觉,袁朗站起来打算回屋,一直没说话的袁老爷子忽然说:“听说常树扬是你亲手抓的?”
袁朗一愣,急忙坐下恭敬的说:“接任务前不知道是他!上边没说,只说生死不论!”
老爷子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你的确很适合做军人,现在你还说我为你选择的是错的吗?”
袁朗脸色淡淡的:“适合不一定代表我喜欢!”
袁老爷子看看儿子,心中叹了口气,这个小儿子睿智,坚强,是个难得的天生的军人,从他入军校从小红牌一直到现在的中校,自己一把都没拉扯过,老伴儿不知道,可是他知道,儿子是用命搏出来的前程,正因为知道儿子受了什么样的苦,才在知道林桐和袁朗离婚时,他会发火。不过看起来儿子并没有因为离婚受到多大的影响,也就放心了。只是身边没个知冷知热的人,儿子未免太受罪了。老将军心疼着小儿子,却带着那一辈人无论如何也无法外露的难以表达。
袁朗回到屋里给高城发信息:“我明天回不去了,我哥回来了,过几天回去,等我!”
半天没等到高城的回信,估计高城在营里,没开手机,也就不等了,翻身睡觉。
第二天早上,袁朗正睡得香,听见有人敲卧室门,然后妈妈推门进来:“小朗,不知道怎么搞的,家里的电磁炉不能用了,我正准备中午的饭,这可怎么办?”
袁朗套上衣服走进厨房,家里的保姆和妈妈对着电磁炉束手无策,袁朗拿着改锥把电磁炉拆了,仔细检查了好半天,发现一个集成电路片掉了,又打电话让勤务兵送个点焊机过来,等修好了电磁炉,已经是十点多了,袁朗着急忙慌的洗了把脸开车出门,去机场接袁磊。
到了机场,刚好接到袁磊,兄弟两个好久不见,袁朗走过去帮他提包,两人边走边说话。自上次在演习中见了一小会儿,之后虽然偶尔电话联系,可是哥俩谁也不是煲电话粥的人,袁朗和袁磊有两年没见了,一路上叨叨咕咕说个没完,多数是袁朗在说,袁磊偶尔搭两句。
车停到大院门前,袁朗帮袁磊提着包,大声喊:“妈,我哥回来了!”推开门,袁朗就发现家里气氛不对,走的时候妈妈还高兴的哼歌,保姆,警卫员都在厨房帮忙,一派热火朝天,可是这一会儿的功夫,家里静悄悄的,扭头看到爸妈都在沙发上坐着,爸爸一手提着武装带,另一只手好像拿着什么东西,妈妈脸色发白,用纸巾不停的抹眼泪,保姆,勤务员还有袁雨桐都不在似的。
“妈,雨桐呢?”袁朗和哥哥面面相觑。
袁磊也有些奇怪:“爸,这是怎么了?”
“啪”一个东西从袁老爷子手里飞出来,打在袁朗身上,掉在地上,伴随着老爷子的暴喝:“你干的好事!”
袁朗低头看到自己的手机委屈的落在脚边,屏幕尽职尽责的亮着,心咯噔一下,弯腰拿起来一看,一股寒意从背后升起,高城回短信了:“昨晚没开机,刚看到信息!你什么时候回来,我快想死你了!前两天我回去收拾家来着,回来一起过元旦!等你!”因为设定了人物头像,高城大大的笑脸就显露在信息上面,前面还有几条平时两人发的短信,不需要解释了,他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一目了然。
袁朗从来没觉得像今天一样紧张,比出任务受了生死一线的伤还让他害怕。他觉得自己的手在颤抖。
妈妈抹着眼泪问:“小朗,这个叫高城的,他是什么人?你和他……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袁朗身体一震,轻轻用大拇指摩挲了一下屏幕上高城的笑脸:“他……”袁朗的声音很沙哑,他不知道怎么解释和一个男人发这样暧昧的短信。
袁磊看情况不对,走过去从袁朗手里拿手机,袁朗捏着不放手,袁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用力掰开他的手,把手机拿过来看了几眼,脸色就白了:“小朗……你和这个男人……”
袁朗咽了口唾沫,低声说:“就是这样……他是我的……爱人!”
“混蛋!”袁老爷子怎么也沉不住气,武装带劈头盖脸的打下来:“你说你干什么不好?怎么就学了这毛病?我打死你这个畜生……”武装带打在袁朗头上,脸上,背上,袁朗一动不动的挺着。
袁磊一把拉住老爷子:“爸,咱们先问清楚,您先消消气!”
“还问什么?他鬼迷心窍了,他说这个男人是他……,你这个不要脸的,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尽了!”老爷子被袁磊拉着,打不到袁朗,干脆把武装带狠狠扔向袁朗,正好打在袁朗肩上,袁朗哼了一声,没动。
妈妈过来一把拉住袁朗:“小朗,你跟妈说,是不是因为他,你才和林桐离婚的,是不是?”
“不是,我们是离婚以后才在一起的!”袁朗声音很清楚的说。
“小朗啊,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啊?”妈妈的眼泪涌出来,好像一颗颗子弹射进袁朗的心,他觉得自己的心揪得难受,胸口闷的快爆炸了。
“畜生啊,我怎么就生出你这么个畜生?那是个男人啊,你结过婚,你还有女儿,你怎么能和男人搞在一起啊?”袁老爷子的手都在颤抖。
袁磊急忙拉住老爷子:“爸,妈,您们别急,我和小朗谈谈,小心身体!”
妈妈声音颤抖:“你和他……多久了?你们……住在一起吗?”
袁朗低着头说:“一年多吧,我们……”袁朗抿抿嘴,他想说我们住在一起,我们有个家,可是最后他还是说:“我们平时都在部队,两三个月才能见一面!”
“他也是军人?”袁磊问。
袁朗张张嘴,最后点点头:“是!”
“你……”袁磊指着弟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半天说:“你这是自毁前程!”袁磊推了袁朗一下:“进屋,我和你谈谈!”
“就在这儿谈!我倒是听听他想说什么!”袁老爷子暴喝一声。
袁磊犹豫了一下,袁朗身体抖了一下,低头看看哥哥手里自己的手机,伸手拿到自己手里,然后坐在沙发上,捏着手机的手指泛白,几乎把手机捏碎,又好像能从手机里得到莫大的力量似的。
袁磊也坐下,用手抹了一把脸,长出一口气说:“爸妈,今天这个事儿,不是生气就能解决的,小朗……小朗也三十多岁的人了,我相信他知进退,您们先静静心,这事儿得从长计议!”
两位老人无奈的坐下,袁磊指指手机,问:“小朗,你说说这是个什么人?你手下的兵?”
“不是……他……”袁朗刚想说什么,忽然又闭嘴:“这事儿和他没多大关系……,不是,我是说,是我先看上他的,我知道这事儿的确……,尤其是在部队,可是这事儿他已经是这样了……”袁朗用力的揉揉脸。
☆、南山鸟(二)
“他对你也是?他家人……知道吗?”袁磊问。
“他家还不知道,我们……”袁朗低头看看手机:“我们两个都知道这事儿是个麻烦,可是我们……谁也离不开谁了!”
“小朗,你知道,部队里很多战友感情很好,可是这感情他和爱情,不一样,你知道吗?”袁磊抱着一线希望问。
“我知道,我明白!可是我知道,我们不是战友情,我……爱他!”
袁老爷子抓起茶几上的一个茶杯就扔过去,袁朗想闪避,可是电光石火之间,还是闭着眼睛狠狠挨了这一下,一股温热从额角流下来,妈妈尖叫一声:“小朗……”
袁磊急忙起身:“医药箱呢?”
“卫,卫生间!”妈妈说话打颤,扑倒小儿子眼前:“小朗,你没事儿吧?”
袁朗用手碰了一下额角,“嘶”了一声,摇摇头:“妈,没事儿,真没事儿!”
袁磊拿着碘酒纱布跑过来包扎,袁妈妈拉着自家老头子嚎啕大哭:“我说不让儿子当兵,你偏让,你看看,你看看,儿媳妇跑了,儿子被伤的连女人都不敢要了,宁愿要个男人,你让我可怎么办啊!”
“嚎,嚎,嚎什么嚎?”袁老爷子大怒:“当兵的男人多了,离婚的也多了,有几个和男人搞在一起的?你说,这个高什么的,是干嘛的?哪个部队的?”
袁朗低着头不说话,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他不能说出高城是哪儿的,他就不信他爹能打听出来,当然,如果真要打听,只需要自家老爷子打几个电话,而且这几个电话其中一个一定是打给高城他爹的,然后……
袁朗狠狠的打了个寒颤,他预想到如果高副司令知道后,高城一定会知无不言,然后就会受不亚于自己今天这样的皮肉之苦,然后把高城和自己各自发配到一个鸟不拉屎的地方,让他们一辈子都见不到面,然后他们渐渐相忘,高城结婚生子,自己带着女儿终老一生……
不,不能这样,袁朗光想着,心就像要疼出血来,永不见面,渐渐相忘,对于他和高城来说,最残酷的结果。袁朗闭上眼睛,两行眼泪从眼角沁出,划过脸颊,从下巴落下去……
“很疼?”哥哥虽然觉得弟弟这事儿办的确实欠揍,可是看到铁板一样的弟弟忽然流泪,还是心疼:“是不是还有碎玻璃?”
“没有!”袁朗用手擦了一把脸,等哥哥用胶布固定住纱布,慢慢站起来,“扑通”跪在爸妈面前:“爸,妈,我和他无论如何分不开了,如果……如果您们一定要个结果,我来承担,我退伍!但是求您们别为难他,他前途远大,是个好军人!他……不能离开部队!”
“小朗!”哥哥蹲在他面前用力捏着他的肩:“他不能离开部队,你就能离开了?他前途远大,你就甘愿放弃自己的前途?小朗,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儿,你自己承担不来,你告诉我,你能不能……和他分开?”
袁朗抬起头,看到爸妈哥哥的眼睛都殷切的看着他,他无力的闭上眼,残忍的摇头:“不,哥,我们分不开了!”
“你……你因为个男人就退伍?你脑子让驴踢了?我还就不信了,我这就去查这个叫……高什么?”老爷子等着袁磊。
“高城!”袁磊急忙说。
“高城,高……”老爷子眼睛一瞪:“高城?是不是高爱国儿子?是高爱国儿子吧?”说着拿起电话:“我这就问问高爱国……”
“爸!”袁朗一把按住电话:“这事儿和高城没关系,是我,是我缠着他,您别找他……”
“真的是高爱国儿子?”袁老爷子脸色铁青,却好像安静下来,死死地等着袁朗:“你好,好好,你们两个……干的好事儿,你让我们这老一辈的脸……往哪儿放?”说着一把推开袁朗:“滚一边儿去,我倒是问问高爱国怎么教育儿子的……”
“爸!”袁朗一把拉住爸爸:“爸,把我调回来,我回这边,您别打电话,我答应您回这边……”
老爷子嘴角抽抽了好半天,颓然坐倒在沙发上:“没想到啊,你竟然为了高城肯回来,袁朗啊……”老人的眼角滴下两滴浑浊的泪。
袁朗觉得这泪水就像尖刀狠狠j□j他的心里。
袁朗当晚坐飞机赶回去的,袁磊送他上飞机的时候,叹了口气说:“小朗,别有压力,虽然哥不赞成,也不知道你怎么就……,不过哥回去尽量说服爸妈,爸妈让你回去的意思,你也知道,其实爸妈最疼你了,你回去好好想想,多给家里打电话,有事可以给我打电话!”
袁朗灰头土脸的点点头。
下了飞机是半夜两点,袁朗回到家已经是三点多,拿着钥匙打开门,扔下行李,疲惫的倒在沙发上,一只手搭在额头的时候蹭到了纱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