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九,四福晋就接到了消息,李氏竟然去了。李氏不过比她晚进府几年,一向得雍亲王宠爱,如今却是这般下场,却让人唏嘘。
一旁的刘嬷嬷却动起了心眼,“福晋,此时却是好机会,三阿哥虽然大了点,但养在身边当个招弟的童子,却是不错。”
福晋如今不过三十出头,多少人家的正妻到了四十还生孩子呢,她的肚子虽然多年都未曾有过动静,可心里却是有点希望。听了摆摆手道,“养过来他就是嫡子,这事儿不到万不得已,却是不能。何况我这个月月信还未至,再等等吧。”
而弘历此时原本正在床上休息,如今却是猛然睁开了眼睛,脑海中想起了一句话,“附身于李氏身上的穿越者死亡,请尽快将其魂魄送回。”
李氏竟是穿越者?弘历将对李氏的所见所闻想了想,终于定格在了那日她撞桌角的一幕,应该是那时候穿过来的。随后,弘历就发现自己竟然给自己挖了个大坑,我日你个仙人板板,没这么玩人的!李氏是天花死的,他一个一岁的孩子怎么过去。
他欲哭无泪,在被子里冲着老天比了个中指,在被窝里翻腾几下也没看出有什么好方法,别说李氏那里肯定是严防死守巴不得立刻火化,就说他这小短腿,走个几十米还能凑活,再长就没力气了。更何况,自从他醒了后,便宜爹对他不是一般的上心,这院子又加了好几个丫鬟,如铁桶一般,他如何能去。
谁料刚刚想着,那碧玉葫芦就突然在他脑海里大声骂了句,“凡人,你骂谁?”弘历只觉得眼前一花,人就又到了那处虚无之境,碧玉葫芦悬在半空中轻蔑的瞧着他,别问他为何能从一个葫芦上看出表情,实在是太明显了。
碧玉葫芦哼道,“真是废柴一个,居然将人弄死了,却收不了魂。”小混混将这葫芦的本性看得明明白白,知道它不能拿自己怎么样,当即便耍赖道,“你将我弄到一个只会爬的孩子身上,还怪我爬不过去,有本事你去啊!”
许是理亏,虽然那个葫芦嘴那边嘟嘟的冒着白气,居然没有冲他发火,只是生硬有点冷,“我倒是可帮你一次,只是你能给我什么好处?”
小混混最是能伸能屈,听到葫芦可帮他,当即便脸上堆了笑,冲它道,“您乃太上老君的座下法宝,自然是英明神武,我这点小忙对您来说还不是弹指之间的事儿,再说了,我这里都是凡人之物,哪里有您看上的呢?”
碧玉葫芦显然听得极为满意,冲着小混混哼哼道,“这你就不知,我是仙人,你是凡人,若是随意帮了你,岂不是插手凡间之事?唐三藏取经还要给个香火钱呢,你给我点辛苦费又如何?”
小混混暗道,这是看上他身边什么东西了?“不知您要什么?”
那葫芦昂了昂头,吐了口白气,嫌弃道,“你身边能有什么好东西,我不过是为了帮你罢了。”说完便道,“那两个琉璃狗不错,你且拿来吧。”
弘历听了心头一动,这家伙肯定不会要凡品,这琉璃狗八成有机巧,便苦着脸试探它道,“那东西被我便宜娘锁起来了,要不我将别的东西给你?”
那葫芦却不愿意,“凡人,你以为什么东西都能入得了本仙的眼吗?”弘历瞧着他这副要东西还要脸的作风,心中顿觉好笑,只是他倒是不怕他有喜欢的东西,这样才好相处呢。当即点了头。
葫芦倒不怕小混混敢抵赖,便从葫芦嘴冲着小混混喷了一团白雾,在小混混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仿若被什么东西卷了进去,再睁眼,就发现有人在自己眼前走动,耳朵里想起了碧玉葫芦的声音,“你与福分互换两个时辰,速速去吧。”
弘历低头一看,可不,这一身白毛不就是福分的吗?此时乃是正午,弘历的身体仍在床上睡着,小混混想了想,立刻转身出去,向着院外跑去。因着常年遛狗,小混混对芜春院到花园子的路程倒是熟悉的很,福分又正是一岁最最健壮的时候,跑起来几乎不觉得费力,只是觉得景物在飞速的后退,不多久,就到了花园子那处关了李氏的院子外。
因着里面关了天花病人,此一处如今却是防备森严。小混混想了想,狗洞这种地方,断是不可能没有的,便绕着整个院墙走,约是绕了大半圈,才发现在一处积雪后面露出的狗洞,先是用爪子将积雪刨开,小混混才钻了进去。一路向着李氏住的屋子撒欢跑去。
屋里正有哭泣声,口中叫着主子,说着你怎么就这样去了。弘历从门缝里向内看,因着福分太低了,只能瞧见屋内铺的是青砖,有两个人在屋内晃动,想必是跟着进来伺候的两个丫鬟,心道这可如何是好,这两人看着李氏,他却是不能够近身。
却不想此时大门处传来声音,听着有人在外面道,“福晋有令,着令李氏就地火化。”只这一声,屋内的哭泣声就停了下来,随后便有脚步声传来,小混混立刻向后退去,躲在一旁瞧着两个丫头走了出来。不一时,就传来了隔着墙的争吵声。
小混混趁着这个时候拐了进去,跳到了床上,这才看见已经闭了眼的李氏,与那日所见的美人不同,李氏如今脸上全是痘痘,甚至有不少已经结了疤痕,看着便十分的恐怖,他想了想,这病终究是太过可怖,幸亏此次没有沾染外人,日后万不可这般鲁莽了。
将隐于身体内的收魂珠拿了出来,放到了李氏额头上,不多时,就看见那珠子竟然隐隐亮了起来,渐渐地,弘历眼前竟是出现了一团雾,那雾先是虚虚的一层,随着珠子越来越亮,却是渐渐凝实,最终化作个盘着头发穿着职业套装的干练女子,那女子不过三十来岁,似是已经明白要发生什么,冲着小混混道,“身份所限,却是害你良多,如今却是多谢你了。”
说罢,整个珠子便闪出一道红光,那个女子立时消失在小混混眼前,小混混耳边响起一句话,“送回第一个穿越者,原灵魂已死亡,不可复活,奖励驻颜丹一枚。”
27、长了好几岁
小混混面前立刻多了个蓝色的珠子,与第一次见到的百毒全消丹大小差不多,外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来,小混混怕被人看见,立刻叼着驻颜丹放进了福分胸口的零食袋里,便撒腿从后窗跳了出去,一溜烟钻出了狗洞,才算缓了口气。
一路慢跑着回了芜春院,还未进屋,就听见里面有弘昼的嘎嘎嘎笑声,这声音实在是太过特殊,耿额娘还担忧过,可惜纠正不过来,只能任他去了,说是大了会好些。还未进屋,春分就一眼看见了他,将他一把抱起来,揉了揉便数落道,“这也不知道跑去哪里了,竟是弄得一身泥。”
说着,便吩咐了小雪,让她打了盆水来,也不管小混混愿不愿意,就替了全身上下拿温湿的布子擦了个干净,这才将他抱进了房间。
一进门小混混就悲愤了,自己的身体竟是扑在弘昼身上,给他舔脸呢。怪不得弘昼那厮笑成这个样子,非但如此,当小混混被抱上床后,内是福分的弘历抬头便愣住了,十分警惕的看着小混混,嘴中发出呜呜的声音,似是警告。小混混压根没将他当回事,只是坐在原地看他怎么办。
福分当即便汪汪汪的叫了起来,然后扑向了小混混。一旁的弘昼嘎嘎笑着拍手道,“哥学得像。”
小混混一头黑线的投入了战斗。好容易两个时辰过完,两人一狗已然睡趴下了,等着再次醒来,身体已然换了过来,弘历从福分脖子上摘下了零食袋,将那颗蓝珠子拿了出来,只觉得触手温凉,色泽柔润,且不是凡物。
只是驻颜丹这东西,似是只有女人才管用吧。难道要给便宜娘?想了想弘历摇摇头,若是一个女人长生不老,岂不是要吓死人,怎么瞧这东西都是件鸡肋,当即便将它也放进了自己的贴身小荷包。
却说弘历刚刚放好,帘子却被挑了开,钮钴禄氏竟是满面笑容的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苏培盛。弘历眨眨眼,不知道这是个怎样的章程,却听钮钴禄氏道,“四阿哥,你阿玛要接了你去亲自教养,可要听话。”
什么叫做亲自教养,在无嫡子的雍亲王府,这就等于说弘历是雍亲王最看好的儿子。钮钴禄氏一颗心跳的都快出了心窝,可脸上也不敢太过张扬,只好嘴角弯着指挥着一干人忙碌,弘历的衣服,弘历的玩具,还有弘历的小狗福分,八哥福气,一干东西连带伺候的两个嬷嬷四个丫头一个小太监,一并跟着弘历搬到了松院的东厢房中。
小混混眼中情绪微敛,他以为这几日的夜夜陪伴已经到了顶点了,谁知道竟是会亲自教养?虽然这就是他本想的——时刻跟在雍亲王身边,可当你突然不报希望的时候,砸在了头上,小混混真是忍不住感慨。
钮钴禄氏瞧着呆呆愣愣的儿子,想着他不过一岁多就要离了自己,日后却不能这般日日常见了,心中又泛起了伤感。将弘历抱在怀中,一边替他整理着衣服,一边小声叮嘱,“你还小,不求你有过人之处,只要好好听你阿玛的话就是了。明白吗?”
弘历冲着便宜娘点点头,瞧着她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昂头啪嗒一声在她脸上亲了一口,然后冲着她乐呵呵地叫了声额娘。钮钴禄氏立刻忘了悲伤,哎的答应了一声。
弘历跟着一行人搬进了松院,于整个雍亲王来说都是大事儿,有人贺喜,有人沉默,自然也有人嫉妒万分,可这一切,在前院的弘历看不到。他此时正跟便宜爹躺在一张床上。
这话还得从路上说起,弘历回来后,碧玉葫芦便按耐不住,将小混混招进了虚无空间里,小混混知道那东西就是玻璃,却不知道碧玉葫芦为何这般喜欢。但他也不是不守信的人,他给了碧玉葫芦一个,这是原本说好的价儿。
而碧玉葫芦眼瞧着另一只竟得不到,便围着小混混乱飞,小混混瞧倒是精明,他一朝翻身,当然不能便宜了他,便道,“若是想要,需拿些东西来换。”碧玉葫芦不过是太上老君盛放丹药的一个小葫芦修炼而成,连人身都没有,便是那些奖励的丹药也是太上老君给的,如何有什么好东西,说来说去,便只能拿着它自己知道的东西来换。
小混混心道有一就有二,你见过有好处不想要的吗?这琉璃他如今没有,日后可是多得很,不怕碧玉葫芦不给他好东西,便勉勉强强委委屈屈地答应下来。
他这才知道,那颗百毒全消丹若是一个人吃下去,便会成为无毒之身,便是天下最厉害的毒药也伤不了分毫,弘历给出的那四分之一,却是足够上百人预防了,如今却是糟蹋了东西。还知道那驻颜丹可让人容颜不改,日后还有其他的丹药,或是隐身丹,或是回魂丹,都是一次性的,却无一有那枚那般珍贵。
小混混心中有了数,又问了它如上次那般与福分互换身体的,会不会时常用到。碧玉葫芦哼道,“你本就是离魂,如今又不过以一岁半,自是好做,但若是过了出生两千日,怕是难了。”
弘历又零零碎碎问了一圈,这才将另一个也给了它,待到醒来,却发现屋内却是亮着昏昏暗暗的烛火,似是已经深夜了。他轻轻动了动,并不似往常那般,摇床会慢慢晃动,而是有个温热的身体靠近了他,一个有些慵懒的声音在他脑门上炸响,“醒了?”
弘历养病的几日是跟便宜爹一起睡的,脾气好的不得了,让他颇有些胆战心惊。只是意外的是,搬入松院后,便宜爹还跟他睡在一起。还未带他说话,一双大手便摸上了他的脑门,然后道,“怎的说睡就睡了过去,竟是这般久,小东西,身上有地方难受吗?”
雍亲王已然坐了起来,外面守着的苏培盛听见动静,轻轻的推门进来,雍亲王道,“把太医叫进来吧。”苏培盛应了是,方才出去。不多时,就将那个两腿哆哆嗦嗦的徐大夫叫了进来,行了礼后,徐大夫便给弘历诊了脉,又问了问昨晚的事情,终是得了个结论出来,“四阿哥身体无恙,怕是动的多,累着了。”
雍亲王脸色这才好些,让人下去,复又躺了下来,却没再多说话,不一时,便想起了沉稳的呼吸声。弘历睡多了,又觉得这事儿蹊跷的厉害,时间便有些难捱,翻来覆去的,不多时,便宜爹就翻过身来,将他抱在怀中,轻轻道,“睡吧。”
居然不凶了,弘历瞪着头顶的床帐,不知何时才入睡。
弘历以为亲自教养,八成也会给他如弘时一般找个师傅,日日读书不怠,想起来便是一门子苦水。谁知道雍亲王却是极为放纵他,竟是就让他住在了自己的房间,不去后院的日子,便与他同床而眠。就算是苏培盛,对他亦是有礼许多。
一众下人被如此礼遇砸的找不到北,小混混脸上的笑容也越来越多,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