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溶复又问道:“那贾雨村说的那事,既你我都认定是真,是否就此禀明圣上?”
水汭摆手道:“不可。你也说了贾家业大根深,如今禀明了也不能动他家,白给父皇添些烦恼罢了。我们先自己知晓就好,以后时日还长着。”
说了一会子正话,水汭也忘了先时想问的事情,有些困乏,自回去歇息。水溶待他走后,却比他来时更添忧愁。
药铺中的小伙计极为纳闷,那日来过站在门口和掌柜说了几句话便走的贵人,这几日竟是隔三差五的来,也不抓药,掌柜若不在扭头便走,掌柜若在时就站在掌柜跟前一脸笑意的说些天气风景之类的,而且那脸上的笑怎么看怎么带着讨好的意思。
小伙计终是耐不住了,问花自芳道:“掌柜的,这人到底是哪家的公子?他每日来这里到底是想做什么?”
花自芳也自纳罕这太子这几日竟似回到了当初,使劲的在自己跟前曲意卖好,可如今他到底是想图什么?此时听小伙计问了,顺口瞎说着糊弄过去就算了。
虽水汭时常来,却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举动,花自芳近日忙着和贾芸一起去采买花卉,天气眼看就热了,省亲园子里各处的花木都该栽上了,也就不大理会水汭这边。
水汭和人调情调的很老道,谈情却是没经验,虽觉得花自芳对自己有些敷衍,但也以为谈情就该这般,倒也自得其乐的很。
水溶自是知晓这些事,冷眼旁观着,心中更是苦闷。北静王府里却在此时来了一位访客。
水溶再是想不到此人竟会来他府里。
琪官穿了件白色袍子,腰间系了黄色腰带,显得长身玉立,面上也无以前那般妩媚神色,竟是透着隐隐侠气。
琪官见水溶兀自诧异,报了拳笑说:“王爷,几月不见,一向可好?”
水溶不自觉的挥手让他坐下,才问道:“你这段时日去了哪里?那日我堂兄还说起寻不见你。”
琪官道:“我与几位朋友去了外地游玩,前日方回来的。”
水溶疑道:“你不去找太子,来我这里有何事?”
琪官哈哈一笑道:“王爷果真有趣。”说着忽露出些撩人神态,朝着水溶眨了眨眼,腻声道:“我先来见王爷,自是因我常挂念王爷。”
水溶见他这般,脸上自立时现了厌恶。琪官倒是见好就收,脸色一凛道:“王爷显是不喜男色,何故前番对着太子说你与那小花掌柜有染?”
水溶听他忽问起此事,冷了脸色道:“这事与你何干。”
琪官笑了笑说:“我也问过小花掌柜,你猜小花掌柜怎的说?”
水溶不开口,却已坐的笔直,看向琪官,琪官悠悠开口,却是学着花自芳的口气道:“我和北静王爷只是识得,其余半点关系也没有。”说完只拿两只眼睛看着水溶,水溶却已有些呆了。
琪官拿一只手在水溶面前晃了晃道:“王爷,你先别发呆,听我说完。”
水溶略有些茫然的扭过脸来看着他,只听他接着说道:“虽他这般说,我却觉得他心中未必这般想。若他对王爷无意,听我问拿这种问题问他,他只该恼了,哪还会和我说这个。”
水溶此时脑筋一点不转,听他说的只觉得有理,琪官又道:“我有一计策,可帮着王爷试试他,王爷可愿听我一言?”
方才那句惟妙惟肖的“我和北静王爷只是识得,其余半点关系也没有”让水溶大受打击,过了这会子他才觉得自己灵魂慢慢回了身体里,听琪官要献计,忽反应过来道:“你不是想毛遂自荐来做这试金石罢?”
琪官眼珠子一转道:“有何不可?”
水溶摇头道:“你和我堂兄之事京城中人都知道,就算我要试他,也不会拿你来试。”
琪官嗤笑道:“当初你和你堂兄求他让了那小花掌柜给你,他可曾眨了下眼?更别说我这等戏子身份,你当他多把我当宝贝?实说了罢,我这几月没在,如今贸然出现在太子面前,怕他也饶不过我,所以才想在王爷这里寻个庇荫,不过几日而已,等太子过了这阵气头就罢了。王爷也能去试试那小花掌柜是否对王爷有情,我也躲了这风头,岂不两相便宜?”
水溶细细思量之下,也觉得此事可行,便怀着莫名心思同意了。
第25章 第二十五回 暗伏姻缘双玉互赠 明识心意两水争风
水汭知琪官竟跟了水溶,倒也不甚在意,只去北静王府里把琪官训了几句,自丢开也就罢了。琪官对水溶道:“你看我前日说的是与不是?他本就不把我当回事,更何况如今我跟的是你。”
水溶只听着也不搭腔。
琪官又道:“神武将军家的公子叫我晚间与他们喝酒去,你可要同去?”
水溶皱眉道:“你与冯紫英也识得?”
琪官笑说:“自然识得。我前日便是与他一同出去游玩,才耽误了时间。”
水溶倒也不多问,挥手让他去了。
水汭再去花自芳那里时,花自芳正得了空歇着,他在一旁说些笑话,花自芳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水汭想了想道:“你知我那堂弟近日在做甚?”
花自芳道:“许久不见王爷,不知道。”
水汭笑了笑说:“他和我以前养着的那琪官竟在一处了,也不知是怎么突然开了窍。”
却见花自芳脸色一变,有些不信道:“王爷怎会和他那种人在一处?”
水汭略有不悦道:“你倒是高看我那堂弟。”
花自芳闭了嘴不说话。水汭却先软了又说些好话与他道:“天气渐渐热起了,我父皇那日说起想过两日到承德去避暑,叫我跟着去。你与我同去可好?”
花自芳道:“去不了。”
水汭撇着嘴眼神哀怨的看向他,花自芳顿时无力道:“这里两处铺子生意,我得照看着,当真不能去。”
水汭想了想说道:“这个无碍,我不过随驾去,到了那边至多十天半个月父皇就放我回来了,往年俱是如此的。”
花自芳长了这么大除了长安那里都没去过,又听他说只十天半个月就能回来,那于这边的事情也耽误不了多少,当下心里就有些活动。
水汭自是瞧出来了,继续扇风道:“承德那里好些核桃杏仁山特产,你带回来些给大娘并你媳妇,比咱们这里买的也都好。”
花自芳终是被说动,点点头同意了。
琪官提前到了冯紫英约的地方,其余人等还都未来,屋里只坐了个妓|女云儿,这云儿见了琪官,笑着说:“蒋老板好久不见,听说这几日又得了北静王爷青眼,可别忘了提携提携我呀。”
琪官冷着脸坐下道:“王爷叫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云儿拿着帕子捂嘴笑道:“我能做什么,不过同你一样,陪爷们吃个酒逗个乐呗。”
这时外面已是有了车马停顿声音,琪官只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这席上共有十几人,除了同琪官一般的戏子并云儿外,冯紫英还请了那出名的呆霸王薛蟠。
薛蟠见了琪官,口中早已好弟弟的乱喊,坐在他身边直往他身上靠,手也不规矩起来,琪官心中暗骂了千百遍,面上却只笑意奉迎。
外面小厮进来与冯紫英耳语了几句,冯紫英忽的站起道:“可是贵客来了。”却是打从帘子外进来一个玲珑少年,冯紫英与薛蟠俱都站起迎他,大家都见过了,一起坐下吃茶。
宝玉因说道:“冯大哥前儿所言幸与不幸之事,我昼悬夜想,今日一闻呼唤即至。”
冯紫英方欲说时,眼角瞥见琪官右手放在脸颊边摩挲了两下,遂笑道:“你们令表兄弟倒都心实。前日不过是我的设辞,诚心请你们一饮,恐又推托,故说下这句话。今日一邀即至,谁知都信真了。”
然后摆了酒上来,大家一同行令作乐。
席间宝玉出去解手,琪官跟着出去,两人互有好感,说了些体己话,琪官想了想把腰间那红汗巾子解下来送与宝玉道:“这是我从…是北静王爷昨日给的,说是女儿国国王的贡品,夏天系着,肌肤生香,不生汗渍。送与你罢。”宝玉也解了自己腰间汗巾给他。
两人俱都没想到此事竟埋了后面姻缘。
散了席,琪官搭了冯紫英马车顺路回去。路上冯紫英问道:“你方才做那手势不让我说是为何?”
琪官冷笑道:“你当那锦香苑的云儿是个好的?”
冯紫英方明白过来,点头道:“是我大意了,那许多人在场,的确不宜说此事。”
琪官道:“人多人少还在其次,这事你说与宝玉并那薛蟠也无益。我们行这事本就是冒天下之大不韪,把这些不相干的人卷进去,于我们于他们都没好处。”
冯紫英道:“贾家和薛家若能为我们所用,也是好事,你不要如此悲观。”
琪官摇头道:“贾家和薛家虽为太子不喜,但以着他们以往品性,定又是两头不得罪的隔岸观火,况宝玉和那薛大傻子什么都不懂,你拉拢了也是白搭。”
隔了几日,圣驾前往承德,太子并大皇子四皇子伴驾,北静王爷南安郡王西宁王爷东平郡王随驾前往,忠顺亲王头痛未愈,留在京中休养。
水汭把花自芳带在自己车驾旁,把他扮成小厮模样,花自芳头开始跟着车驾走的还觉得新鲜,东张西望的到处乱看,走了不到二十里就不行了,跟不上旁边人的脚步,水汭在车里看着,叫人把他也带到了车上。
花自芳走的脚酸腿痛,上了车就靠在那里不动弹。水汭倒了茶端给他,他仰着脖子喝了,又把杯子递给水汭道:“再给我倒一杯。”
水汭笑说:“你如今使唤我倒是使唤的得心应手。”
花自芳才反应过来忙坐直了道:“我逾矩了。”
水汭道:“不妨事,你这般和我相处我倒觉得亲近,你以后也该这样。”
花自芳有些怀疑的看他,心下暗自嘀咕,这太子若是此次示好仍是如前次一样,居然过了这许久都还未动手,莫不成他想出了新花招?
车驾咕噜咕噜前行,水溶在车里也是暗自心焦,出城的时候他分明瞧见了花自芳穿了身太子府小厮的衣装,此时他的车驾和太子的相隔甚远,却是瞧不见了。
花自芳到底想什么,怎的又和太子在一处了?还敢跟着去承德!
太子车驾里空间极大,摆了桌子台子并一张软榻,水汭歪在榻上假寐。
花自芳瞧他似是睡着了,身上却什么也不盖,站起来去旁边拿了一床薄毯过来给他轻轻搭上,然后又坐回去,走了这半日,他也乏了,闭着眼打盹。
水汭却睁开眼看着他,眉眼弯弯。
这时车驾外有随从轻声道:“殿下,北静王爷送来的,说是让给花先生。”
水汭轻手轻脚走到门边,将帘子掀了条细缝,把那信笺接了进来。看花自芳一栽一栽的打盹,走过去把那信笺放在他旁边台子上。忽觉不对,水溶为何独独写了手信给他?忍不住拆开那信封,拿出里边信纸。
“小花,若是堂兄对你不利,你只记得我先时说过的,万事自有我,切记不可吃亏。 溶”
水汭把这信纸并信封揉成一团扔出窗外,外面人马纷乱,一会功夫那纸团就被踩烂了。
第26章 第二十六回 太子驾中春光旖旎 营旁树下秋波暗生
扔了纸团水汭仍觉不解气,看着兀自打瞌睡的花自芳,伸手摇醒他,恨声道:“你究竟和我那堂弟是怎么回事?”
花自芳悃得迷迷糊糊,只疑惑道:“啊?”
他眼神迷蒙,微张着嘴巴,露出里面红艳舌头,水汭忍不住凑上去亲了亲,又觉得不够,本抓着花自芳手腕的右手也移到他脑后,把他摁向自己,复又加深这吻,另一只手从花自芳衣摆下伸进去,摸着他的腰侧。
花自芳成亲已有几月,自不是当初那般不知情事的毛头孩子,况赵氏有孕后,两人一直没行房,此刻身上的火一下就被点了起来,喉咙里溢出来几声低吟,腰已经软了。
水汭放开他,两人嘴角拉着一丝银线。花自芳红着脸道:“你…你这是又…”
车窗外已是夕阳西下,余辉隔着窗帘缝隙洒进来罩在他身上,似是镀了一层金边,水汭看他羞涩样子,愈发觉得美的不可方物,搂住他腰,两人贴在一起,轻声道:“以前你和水溶如何我现下也不问,以后你只专心跟着我就好了。”
花自芳正待开口说话,冷不防水汭伸手覆在他裆上,方才两人吻的情热,花自芳年纪经不起撩拨,那处已是有些发硬了,水汭一摸,他立时什么也说不出,只“啊”了一声,便倒在水汭怀里。
被投怀送抱的水汭自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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