迹部勾了勾嘴角,笑道:“这么说来,那小子还欠我一个人情。”山下愣了愣,问道:“哪个小子?”迹部头也没回,“不破尚啊。”山下眼睛都发亮了,急急忙忙追上去,说道:“你认识?”
迹部故意捉弄他,说道:“嗯,我救过他一命,他该对我感恩戴德的。”山下被弄得一头雾水,但已经走到了LME大楼里,他也不好大声喧哗,只能自己在一旁纠结。
到了终选的时候,人已经相当少了。加上迹部和山下,也统共就十个人。几个新人站在会场外面,都各自沉默着,完全没了刚开始比赛的那种雀跃。等了一会儿,举办人走出来,温柔地笑道:“各位等久了吧,终选就在这里进行。”
几个人陆陆续续进了会场,迹部进去以后,一眼就看见评委席上坐着敦贺莲和不破尚。这倒让他有点奇怪,这两个人即使在一起,也有种违和感。不知道为什么,这两个人之间,总有种看不见的敌意。
负责人过去和不破尚他们说了几句话,然后让迹部他们进去了。这次选□的新人,会直接被选入不破尚和敦贺莲的戏演一个配角。这是敦贺莲主演,不破尚第一次参演的一部戏,即使是一个配角,也是难得的机会。
所以听说这样的福利,几个选手都挺兴奋。只有迹部优哉游哉地冲着不破尚打招呼,“HI,好久不见。”不破尚一看见迹部,脸色就变得挺难看的。他是没想到在这里还会再次遇到迹部,敦贺莲看着不破尚,眼里满是疑惑,“你们认识?”
迹部又转过身来,笑眯眯地冲着敦贺莲说道:“前辈你好。”说完,还很有礼貌的鞠了一躬。不破尚气得面部都有点扭曲了,“凭什么他是前辈,我就不是前辈?”迹部淡定地看了他一眼,“小屁孩毛都没长齐还敢说自己是前辈?”
这三个人正在那里闲话,山下脸都绿了,不破尚啊,那是他的偶像啊。剩下的选手也都议论纷纷,看向迹部的眼神,也多了些敌意。
这次选秀的负责人也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情况,脸都皱成了苦瓜,还得一本正经地看着迹部说道:“请选手不要私下和嘉宾交流。”迹部耸耸肩,很自然地又走回队伍中,表明自己很无辜。
几个选手全部走上台,由导演找剧本中任意镜头让他们来演。导演小田切木是有名的新锐导演,也是出了名的毒舌和坏脾气。
几个人抽好了顺序,都在一旁等着叫好。比起山下的紧张,迹部显得很轻松。从选秀开始到现在,他走得都很顺利,所以理所当然,他也不认为现在有什么不同。
终于,剧本决定好,发入个人手中。迹部看了看剧本,就皱起了眉毛。他的剧本,讲述的是一个自卑的少年,被同学欺辱,终于受不了,在精神崩溃之际,选择自杀。迹部要演得,就是这个少年临死前的一段自白。
这个角色,第一次让迹部觉得棘手。他从未有过这样的经验,剧本中主角那种懦弱的性格,也和他差了许多。这对他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
一直到挨到迹部演的时候,他还没回过神来。皱了皱眉,放下剧本,他走到镜头前。有些不确定地,迹部开始念刚刚背的台词,“我不知道我有什么错,为什么会这样,他们为什么要欺负我!”
说话间,迹部已经泪流满面,声音也开始颤抖。接着他跪倒在地,说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我只是想得到幸福而已,这很难么?”
评委席上的评委都略带笑意,似乎很满意他的演技。只有小田切木一脸嘲讽,终于,他打断了迹部的表演,说道:“好了,到这里就行了。”
迹部下意识的皱了皱眉,眼神毫不畏惧地迎上小田切木,说道:“为什么要我停下?”小田切木看了看他,戏谑道:“你也就脸能看,这么多人,你演得最糟糕。”
一听这话,迹部脸色都变了,眼里浮起满满地怒色。虽然他不擅长这样的角色,但他绝对不能承认自己是演得最差的那个。他不服气地抬起头,扬扬下巴,说道:“那么导演,你能让我看看,什么叫好的表演吗?”
小田切木还是无所谓的样子,连看也没再看迹部一眼。迹部更是气愤,走上前去,看着小田切木说道:“导演,我在问你,什么叫做完美的表演?”
小田切木懒懒地把眼神放在迹部身上,笑了笑,说道:“你那样,表演的很完美,但也只是表演罢了。”迹部眼里的怒色慢慢沉了下去,变成了浓浓的不解。不破尚也很认真地思索着。
“不破尚,你说,他演得好么?”小田切把头转向不破尚,询问着。不破没说话,他拿不准导演是什么意思,说实话,他觉得迹部虽然说不上演得十分好,却也不会最差。
这时,敦贺莲带着淡淡的笑,插话:“是演得太完美了,但流于表面,却失去了最初的真实。那个自卑的孩子,他的表白,不会那么激烈,但应该能让人感到内心深处最真实的悲伤。”
迹部思索着,拳头握得很紧,几乎在微微颤抖。小田切欣赏地看着敦贺莲,说道:“我没看错你,你是个天生的演员。”迹部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抖,他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而对这样的决定,他也不服气。
迹部把双手按在小田切的桌上,说道:“对于这样的结局,我并不服气。”小田切眼睛也没抬,直接挥挥手,说道:“敦贺莲,你去演这段戏,要是他能看出来点什么,我就同意让他再试试。”
迹部看了看敦贺莲,眼里满满得全是认真。他努力压抑住自己的怒气,低下头去,说道:“前辈,拜托了。”敦贺莲点点头,开始看剧本。
这几分钟,现场寂静一片。对迹部来说,这简直是最痛苦的煎熬。从初选到现在,他都抱着势在必得的信心,如今,却突然被别人说得这么不堪。这对于他来说,是个很大的打击。
终于,敦贺莲看完了剧本。他微微笑着,走到镜头前。
只有那么一瞬间,敦贺莲的表情,突然就变了。迹部突然就感到了震撼,就像第一次看到敦贺莲的影片一样,巨大的冲击,让他几乎承受不了。
敦贺莲的表情,开始变得漠然,那种漠然里,又似乎带着深深地绝望。他慢慢地抬头看着天,嘴角微微勾起一个笑,可是那个笑,却让人觉得那么悲伤。
迹部咬了咬唇,完全被敦贺莲吸引住了眼球。那个时候,他不再是敦贺莲,他就是那个少年。他慢慢地,把实现转向镜头,然后他突然笑了,很开心的样子。
这时候,敦贺莲开始说话,“你们为什么要欺负我呢,我只是想要幸福啊,这有错么?”带着些天真,又带着些迷茫,敦贺莲说出这句话,眼角眉梢都是笑,却又似乎掩藏着浓浓的恨意。
然后,他脸上的笑,如同散入水中的墨迹,轻轻地消失不见。这个时候,所有人都看到了他眼中的绝望。
你到底是谁
他跳下了舞台。
场内一片寂静,片刻后,小田切爆发出了一阵笑声。场内这时候,才稀稀落落响起掌声。敦贺莲微微一笑,看向迹部,“这是我所演绎的那个人。”
迹部怔怔地看着他,仿佛不认识这个人。他的心仿佛被揪着一样的难受,刚刚的那场表演,太过真实。即使敦贺莲没有歇斯底里的哭,没有夸张的语言和表情,但那种刻在骨子里的绝望,却让他也跟着难过着。
迹部对于这个结果依旧是不甘心的,但是这种明显得实力差距,却让他说不出话来。小田切看着沉默地迹部,嘲笑道:“现在明白了么?你所演出的,是你自己,不是别人。一个好的演员,是要放弃自己的。”
敦贺莲坐了下来,表情依旧很沉稳,仿佛刚刚的那个彷徨绝望的少年,只是场内的人,共同做了个梦罢了。
不破尚的心里,也是很震撼的。他第一次准备开始演戏,却在这里,清清楚楚的看到了敦贺莲的强大。
“让我再试一次吧。”迹部开口了,很平静,仿佛一点愤怒都没有了。小田切斜着脑袋看他,“呵呵,你倒是有勇气,我以为,看到莲的表演,你会吓退的。不过既然你看到了,也就该明白,你们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即使试了,我也不会改变我的看法。”
迹部抬起头来,眼睛亮的吓人,他勾了勾嘴角,自信地笑着,“我会让你看到,即使不用敦贺莲的方式,我也依旧能够演好这个角色。”小田切一愣,接着冷哼一声,“小子,你的话倒是挺大。”
他挥了挥手,让大家退回去,看来是默认了迹部重新演一次。迹部走上台去,先是冲着台下鞠了一躬,接着,他抬起头来。刚刚的张狂与自信完全消失了,他的眼里,只剩下满满的,仿佛被压抑很久的愤怒。
这种愤怒中,掺杂着令人不敢直视的黑暗,他冷冷笑了一下,看着自己的手,然后慢慢将视线移到了镜头,他说,“让世界,跟着我毁灭吧。”接着,他低下了头,开始不可抑制的大笑,笑得泪流满面。然后,他从台上跳了下来。
场内的人都傻眼了,这哪是自卑的少年,根本就是个精神病啊。但是,这场戏,却让所有人都有种脊背发冷的感觉。他们居然就这样忘记了迹部是那个张狂的少年,而真正是一个久久压抑,最终爆发的少年。
迹部走过来,脸上依旧带着慵懒的笑容,还是那个优雅高贵的少年。他走到小田切面前,挑了挑眉,说道:“怎么样?大导演。”小田切没说话,表情显得很严肃,半晌,他抱着肚子大笑,一只手颤颤巍巍地指着迹部,说道:“你这是什么不伦不类的表演。”
迹部脸色都开始发青了,他发誓,如果这个人再讽刺他一句,他会毫不犹豫一拳挥过去。谁知小田切停下了笑,还挺认真地看着迹部,说道:“好吧,我承认你刚刚演得还算不错,但还差得远。你这孩子有点意思,这次拍电影,你跟着来观摩吧。”
看来迹部是拿不到这次演戏的机会了,其他选手都松了一口气。接着,小田切用手一指山下,说道:“这次就你了,其他的人,我不看了。”说完,就推开椅子,要离开。
迹部还在一旁愣着,就看见小田切已经走到大门口了。他突然追了上去,拉住小田切的胳膊,说道:“我会成为天王巨星的,别小看本大爷。”
小田切笑了笑,拍了拍迹部的脸,说道:“小朋友,先学好基本功再说吧。”说完,很牛掰的扬长而去。迹部一口气闷在心里,差点没噎死。
场内的人,都开始走得走散的散,迹部站在门口等山下。虽然没想到是这样的结局,但是他不会为此而迁怒山下。
不破尚出去的时候,也是一脸凝重,完全没过来讽刺迹部的意思。这倒让迹部有些吃惊,这小子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么乖的人啊。
敦贺莲紧随其后,走到门口的时候,他还是微微对着迹部笑了笑,说道:“你演得很好,请加油吧。”迹部点了点头,很乖巧地说道:“谢谢前辈。”敦贺莲点了点头,独自离开了会场。
等到山下出来,迹部一把揉上他毛茸茸的头发,无所谓道:“你小子很厉害啊。”山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哪里,迹部君比我演得好多了,只是我运气好,恰巧得到了一个容易的剧本罢了。”
迹部耸耸肩,表示自己并不在意。胜败乃兵家常事,即使刚刚确实很气愤,但现在这种愤怒沉淀下来,似乎也没那么难以接受了。
回到家后,景吾四处看了看,没见到景澈。正觉得奇怪,转头就看见景澈走了进来。他似乎有些疲倦,看起来很憔悴,脸颊有点不正常的红色,不太健康的样子。
景吾的心蓦然软了一下,他走过去,捏捏景澈的脸,说道:“来,给大爷笑一个。”景澈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眼里写着“你很无聊”四个大字。景吾摸到景澈的脸,才发现他的皮肤不正常的发烫。
景澈挥了挥爪子,皱眉道:“我有点难受。”景吾睁着眼睛,看着难得有点迷糊的景澈,心里忽然就漏了一拍。他轻轻敲了敲景澈的头,说道:“为什么会发烧呢?爷爷欺负你了?为难你了?”
景澈走过去,坐在沙发上,然后把头放在景吾肩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睡好,才心满意足地解释道:“去找爷爷,在门口站了一个小时,大概着凉了。”
景吾的脸,被景澈的头发搔得有点痒,他躲了躲,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很少有人对他这么亲近,总觉得,生病了景澈比平时可爱。
“那个死老头,乘我不在就欺负人,你不要太好欺负,我去给你拿药。”为了掩饰慌乱,景吾急急忙忙说了一大串话。景澈低低笑了笑,抬起头来,正色道:“你看我像是那种好欺负的人么?”
景吾仔仔细细认认真真看了好几遍景澈,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