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臭烘烘的东西?”小铂金贵族嘀咕着,露出纠结和嫌恶的表情来。
哈利耸耸肩膀:“大概只是理论的了解一下罢了。”
然而话音才落下,奇洛的声音就跟着响起来了,反驳似地说道:“我、我到时候会、会带一只巨怪过、过来,你、你们可以在笼、笼子外看、看看它——”
哈利哑然。
铂金头发的小贵族更纠结了。
而教室里的其他学生却嗡一下热热闹闹地讨论开了。
奇洛没有再说什么,下课时间已经到了——他拿着他的课本,很快就走了出去。
其他学生也跟着收拾东西站起来,三三两两往外走去。哈利和德拉科夹在斯莱特林之间往外走去,只是还没等他们真正走出教室,伊尔的声音就从后头追了上来:
“哈利,哈利,等等!”
德拉科脸色由晴转雨:“波特,你缠着哈利究竟想做什么?”
跑上来的伊尔迅速果断地回击回去:“得了,马尔福,我缠着的是哈利又不是你,你叫个什么劲儿?”
德拉科脸上浮起一层淡淡红晕:“哦,波特,我不得不说——你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哈利之前要亲近你,你百般拒绝;哈利现在离开了,你又死皮赖脸的追上去,难道——”
“当然是因为我已经后悔了!”伊尔大声的飞速说道——对峙这么久,吃够了马尔福亏的伊尔就是用膝盖想也知道对方不会说出什么好话来。
事实上德拉科确实没打算说什么好话,计策不成,他有点气闷的哼了一声,悻悻闭上嘴,只转头看向哈利——这个碧眼睛男孩正看着伊尔背后,微微皱眉。
德拉科的脸色不是很好。
注意力一开始就被德拉科吸引住的伊尔这才发现哈利并不显眼的举动,他下意识地转头看了看,在发现并没有什么值得注意,仅仅只是格兰芬多的众人绕开他离去之后,褐眼睛的男孩根本没怎么思考,凭借野生动物的直觉张口就说:“哦,没什么,我替格兰芬多扣太多分了,他们暂时不喜欢我——可以理解。”
话音落下,伊尔自己也小小吃了一惊,但这样的情绪在他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人因惊讶愣然而瞪大的眼睛之后,就全数化为了喜悦。
多日来纠缠着伊尔的隐隐约约的担忧在这一刻终于消失,他扬起脸来,眼睛闪闪发亮,兴高采烈得像是发现了个新大陆:“哈利,我没有说错,是吗?哈利,你看吧,你一样在乎我——跟以前一模一样。”
德拉科因伊尔恬不知耻的话气歪了鼻子。
哈利迅速收起脸上多余的表情,他冷漠而带点僵硬:“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作为一个斯莱特林,你在格兰芬多的境遇如何,和我并没有——”他不由自主地停了一下。
伊尔耸耸肩膀:“‘并没有任何关系’?得了,哈利,你甚至不能直接自然地把话说全了,比马尔福可差多了(一旁的德拉科一点都不因这样的‘赞美’而高兴),就这样你还要我相信你突然讨厌我了?”他露出一个古怪的微笑,“嗯,你大概不知道吧,这几天在我约你见面的时间地点里,虽然你没有出现,我也没有找到你来过的痕迹,就算有那个东西,”他含混一下,“但是你有来,是吧?”他再一次笑起来,就算是一直厌恶伊尔的德拉科也不得不承认这确实是一个不叫人讨厌的明亮笑容。
伊尔笃定道:“你有来,哈利,你每一次都有来。”
哈利终于再出声了:“我不知道是什么东西让你产生了这样的错觉,但是你如果以为我会去的话,”他停一下,又飞快接上,“你尽可以试试。”
伊尔看起来又吃惊又难过。
可是哈利没有理会,他不再给伊尔说话的机会,招呼身旁的德拉科一声就快步走出已经没有其他人的黑魔法防御术教室。
德拉科耸耸肩膀,对着伊尔呲牙露出一个恶意的微笑,这才跟上哈利。
而直到他们走出教室再转过了一个拐角,也依旧能听到身后传来的伊尔的大喊。
“哈利,晚上十点,我在天文台上等你——”
“晚上十点,天文台?”德拉科嗤嗤冷笑,“他是在引诱你和他一起夜游好为斯莱特林扣分呢,哈利。他仿佛期望这样能让格兰芬多不再讨厌他?毕竟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是敌对的。”
哈利没有说话。
德拉科看了哈利一眼,将书换到另一个手上:“——好吧,哈利,你方才的话可以骗得过傻瓜波特,”他撇撇嘴,“事实上我觉得傻瓜波特也不会被你骗到——但骗不了我。”他灰蓝色的眼睛直视着身旁的人,“这几天你都不在休息室,你确实去赴波特的约了。”
“……是。”这一次,哈利没有再否认。
德拉科冷漠的眼神因对方的承认而有所回温:“我不明白你的想法,哈利。虽然我始终厌恶波特,”说到这里,他配合似的露出嫌恶表情来,“也从不认为他会是个正确的交往对方——但是,你从一开始就喜欢他,现在也并不真正想和他撇清关系,那又为什么拒绝?”
德拉科冷静地指出:“这是你想要的结果。”
说话间,两人已经来到了走廊尽头。
哈利没有再往前走去,他双手插在兜里,半靠在墙上,对着自己的友人微笑:“是的,这是我一直想要的结果,一直……直到四天前。”
德拉科一下子想到他在公共休息室外看见伊尔和哈利在一起的那个夜晚。他斟酌了一下语气,询问道:“哈利,为什么?发生了什么事情?”
“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哈利说,但他的表情和他的话语并不相符——他看上去不太好,或者说很不好。他扬着唇角,像是在笑的模样,但碧绿的眼睛却流露出主人极力试图遮掩的恐惧害怕,还有浓到让人感觉窒息的痛苦。
德拉科几乎沉溺于这样的痛苦中了。他感觉到悲伤和冰凉自胸口升起,喉咙渐渐像是填充了一个硬物一样沉甸甸叫人难受,近乎本能的,他试图说些什么以摆脱这样的感觉——但在那之前,哈利已经飞快移开了目光:
“德拉科?”
德拉科惊醒过来,他再朝哈利仔细看去,却见对方已经很好的将方才的情绪遮掩起来了,他有点失望,隐隐觉得自己自己多半错过了一个机会……不过,总还会有机会的,不是吗?
这么想着,德拉科收拾情绪,再次出声:“哈利,我以为我们是朋友。”
“我以为斯莱特林尊重彼此隐私。”哈利有点不满地嘀咕道。
“哦,当然,”德拉科拖长语调,“斯莱特林当然知道维护旁人秘密——但斯莱特林也知道什么时候应该追问下去,”他坏笑起来,“哈利,你满脸都写着‘问我吧问我吧,我想说我想告诉你’这样的话呢。”
哈利哑然,随后失笑。他眼睛微微弯起,唇角的笑意不再深藏悲伤痛苦,但也不同往常那样明亮耀眼。他带着笑说:“好吧,如果你非要知道的话……”
德拉科矜持而得意地微笑着,他有预感,他虽然没有碰触到那一块地方,但是也已经接近了——很接近了,不是吗?
然后,他听见哈利说:
“我只是突然发现,想要再跟他在一起的话,我早晚得做好投入死神怀抱的准备。”
“他?——伊尔?”德拉科茫然着没明白哈利什么意思。
哈利觉得有些窒息,他深吸一口气,悄没声息地握紧了自己微微颤抖的双手。
他突然有一种冲动——一种任性的冲动。他想把埋在自己心底的秘密说出来,他已经厌烦守着一个仿佛利刃一样,无时无刻不折磨着他的秘密了。
这样的秘密被收藏在他心底最深处。
这样的秘密早已将他全身最柔软的一部分扎得千疮百孔。
他渴望获得体谅和安慰。
他希冀着有一个人,至少有一个人,能够理解明白,能够替他分担。
……这样沉重而痛苦的事情。
“是的,”哈利不知道自己该摆什么样的表情,只好笑着说,“我发现,我只要再和他在一起,只要再和他关系变好,我早晚得……死于意外。”
他的声音哑了。
这是代价。他听见有声音在耳边轻轻地说。
你获得了那么多——那么多。这仅仅只是代价,公平的代价。
——那样残酷的代价。
哈利的话让德拉科立时联想到了八眼巨蛛,他嗤笑起来:“哦、哦,关于这个,我倒是赞同你的,波特惹事的本事可是有遗传的。”他停顿一下,不知怎么的就想起了几天前的那个夜晚,还有方才他对上哈利眼睛时候所感觉到的情绪,他突然惊醒过来——那样深切的痛苦是不可能伪装的。
德拉科脸上的笑容慢慢褪去,而换上迟疑,“哈利,你是……在说真的吗?你和伊尔,真的有什么未知魔法上面的联系?……”
哈利定定地看着德拉科,他慢慢平静下来了:“我……”
德拉科紧张起来。
哈利却蓦然大笑起来:“哦,德拉科,你不会当真了吧?天啊,我不得不说,你的思维实在是太活跃了!”他耸耸肩膀,表示自己的无可奈何,“德拉科,我只是一个孤儿院的孩子罢了,在来霍格沃茨上学之前,甚至不知道魔法界呢。”
正自紧张的德拉科一呆,旋即恼羞成怒地尖叫道:“哈利·雷文斯!你居然敢——”
“哦,别生气,德拉科,”哈利立刻服软讨饶,“我错了,不过其实主要是因为你……”
属于孩子的,尚算稚嫩的笑闹声渐渐远去了,霍格沃茨长长的走廊里,依旧只有无凭无依的风声穿堂而过,悠悠游游,经年不息。
仿佛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太阳落下了,月亮升起了,新的一天又即将落幕。
这是一个宁静而美丽的夜晚,弯弓似的一痕新月悬在远处的禁林上空。那在夜幕下延绵万里,一望不能穷尽的森林有着属于自己的磅礴气势。
伊尔抱着腿坐在天文台上,这个因位置不够宽敞而在平时上课时候显得有些拥挤的地方在此时显得分外空旷。夜晚有些冷,他斜靠在栏杆上,因为无聊而有一下没一下地哼着小调。然后,在寂静中突然响起的老鼠吱吱声提醒他时间已经到了。
半夜十二点了。
伊尔听见背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他没有站起,更没有试图回头:“罗恩。”
这并不是一句疑问句。
在半夜特地找出来的罗恩坐到伊尔旁边:“我看你这么晚了都没有回来,嗨,我说兄弟,你不能再让格兰芬多扣分了,他们已经开始敌视你了”他看着并不怎么在意的伊尔,挠挠头发,“……他没有过来吗?”
“今天应该是吧。”伊尔回答。
罗恩不敢苟同地说:“我真不明白你们两个到底在想什么。”
“事实上,我也有些不明白了。”伊尔耸耸肩膀,笑着说,“他看起来真的不愿意原谅我了,可是我完全不知道为什么。”
“他其实有理由那样做。”罗恩中肯说,然后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伊尔回答。
“要不然算了?”罗恩建议道,“或者等过了一段再考虑这些事情。”
“……你不明白,罗恩。”伊尔说。他仰起头朝夜空看去,黯蓝的天幕被繁星点缀,一闪一闪着是夜的最璀璨希望。
“我有预感,如果这一次错过了,那就真的再也无法挽回了……罗恩。”伊尔说。
这一刻,这个坐在天文台上的男孩并不知道,在同样的时间里头,他等着的人其实也正抱膝坐在床上,朝窗外的天空看去。
而相较而言,那个人所拥有的,甚至此时所望的那一方天空,都是虚假。
魔药与饮料
壁炉的火焰在室内静静燃烧。
现在已经是周四晚上八点半了。半个小时前,哈利·忐忑的·伪雷文斯·真波特来到地窖,敲响了魔药教授办公室的大门。尽管已经在接到“噩耗”的三天之内反复做了心理建设,但是事到临头,跟斯内普相处七年并切切实实地被对方压迫了七年的哈利还是忍不住发自内心的感觉哆嗦——是的,是的,如果没有最后那一幕,如果他不知道那些深藏在那个男人记忆里的东西,格兰芬多的狮子早就同斯莱特林的蝙蝠干上了。
然而不幸的,或者幸运的,他最终知道了那些,于是他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觉得自己无法面对那个男人,更遑论像当年那样与其争锋相对,就算对方甚至和他发生了那样的关……
思绪不知不觉就蹿得没边际的哈利被突然闪进脑海的画面吓得一个哆嗦,他甩甩脑袋,忙不迭地将那个早该被遗忘或者尘封在角落的角落的画面重新甩出脑海去。
“雷文斯先生。”几乎同一时刻,地窖响起了斯内普不悦的低滑声音,“我想我让你来是为了学习魔药,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