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了天色渐晚,宗傅阳也练剑回来。刘炳金看看天色,道:“不早了,玄居兄,可有给萧兄弟安排住所?”
太公玄居道:“已经安排了,就住在隔壁那间房,我已托王管家将那间屋子收拾出来,让振翼暂住。”
“隔壁的房子……”刘炳金闻言微微皱眉,“那屋子空置很久,这些日子天凉,被褥怕都潮了……”
他想了一想,抬头道:“不如这样吧!萧兄弟,今晚你先到本府那里委屈一宿如何?待王管家明天晒过被褥,将房间收拾好了再搬回来不迟。”
“这、这怎么好意思呢?”萧振翼闻言,忙不迭的起身推辞。见状刘炳金将脸一板,道:“萧兄弟可是嫌愚兄那里挤得慌?还是不拿愚兄当兄弟?”
“这——不敢不敢……”被他这么一说,萧振翼顿时语塞,又见刘炳金态度坚决,只得道,“那就叨扰庚土兄了。”
刘炳金这才满意的笑了笑,伸手拍拍他肩膀,“不用这么拘束,在我这里大家都是朋友,不分官民高低,知道么?”
“振翼受教了。”
“那就好。”说着他站起身来,向着太公玄居道,“那么我和萧兄弟就先离开了,玄居兄,宗贤侄,你们也早些休息吧!”
两人点头回应,道了句“慢走”,一直送刘炳金与萧振翼来到小院门外才回去。
萧振翼一路跟着刘炳金向主院方向行走,想到要与知州住在一起,心中不免有些惴惴,刘炳金像是看出他心中忐忑,有一搭没一搭的与他闲聊,缓解了不少紧张。
直到进了刘炳金的卧室,知州命仆人前去打来两桶洗澡水,分别洗漱了,又命下人收拾干净,这才带着萧振翼来到内室里。
看着管家仆人训练有素的进出,有条不紊的完成刘炳金的命令,萧振翼下意识回想起先前在密室里白玉堂和展昭所讲的“故事”,还有自己那特异的身世——渐渐的似乎有种酸涩的滋味翻涌上来,他不由自主的想到:若我没有经历这些事情,那么现在的我是不是应该享受比这好上十倍百倍的生活?若我出生在宫中,就应该是大皇子,按照大宋的制度,我就应该是九五之尊——!
“萧兄弟?!”
忽然耳畔传来一声呼喊,萧振翼微一激灵回过神来,有些茫然的看向刘炳金,“怎么呢?”
刘炳金不知何时已坐在他身旁,神色是前所未有的严肃:“在想什么?”
“没……”想到刚才的想法,萧振翼有些忙乱的想要遮掩过去。而刘炳金也没追问,只是郑重的盯着他双眼,半晌才道:“……也罢,我不管你先前在想什么,萧振翼,本府有个问题要问你,你一定要照实回答,明白么?!”
问题?萧振翼眉头一皱,他早就觉得刘炳金忽然开口要自己随他前来有些怪异,原来在这儿等着呢!他心中隐隐浮现一种不太妙的预感,神色当即一肃:“……什么问题?”
刘炳金看着他严肃到紧张的神色,神秘兮兮的一笑:“我问你,你的身上,是不是有半块玉佩?”
作者有话要说:===============
连着几天没上网,直到现在才来发文。
前两天写三十一章时发生了意外,因为预先没有准备,很是措手不及,于是这两天的时间大部分拿来培养气氛了。
好在总算顺利过了那个坎儿,正式向结尾发动冲击。
不过……大概还得要个十来章罢……
………………
第三十章:
:当然是住在这里了半块……玉佩?
萧振翼心中一跳,反射性的摇头否认:“什么玉佩啊?庚土兄,你……”
“别急着否认。”
刘炳金说着站起身,带着些许刻意营造出来的压迫感。他慢慢踱到书桌前摆弄着什么,有书卷随着他的动作掀起又落下:“我没有恶意,但看你的反应,应该是有这么一回事了?”说着,他拿了一个卷轴走回来,递给萧振翼:“我想你可以看看这个。”
萧振翼狐疑的接过,莫名迟疑了半晌,还是打开了那个卷轴。
卷轴上很干净,上面只有一幅绘制精良的图画。
萧振翼觉得自己才平静下来的心神又受到剧烈的冲击。他下意识的伸手去抚摸画上图样,抑制不住指尖剧烈的颤抖——他图样他认识,非常熟悉,这几天几乎天天在抚摸着这个图样的实物,甚至勾画过每一分细节。
那上面所绘制的,正是他前几日从香囊中拿出的那玉佩的图案!
萧振翼有些颤抖的伸手入怀,停了半晌,才缓缓摸出一物,摊开掌心——
“竟当真——!!”瞧清楚那物,刘炳金激动的全身颤抖,下一刻突然翻身跪倒:“少主!”
……
“万鑫!”
两个字说的掷地有声,然而声音的主人,那个漂亮大方的少女脸上却是写满了“不爽”两个字。
“万鑫?”展昭重复了一遍,有些疑惑的看着她。刚才听照顾昨晚那个醉酒女子的刘婶来说那姑娘醒了,他与白玉堂便第一时间过来,谁知才推开门,就看到女子坐在床边,抬眼看向自己,满脸不甘愿的说出这两个字。
“我的名字。”少女——万鑫捏起一缕散在肩上的头发捻了捻,让发丝乖顺的聚成一束,叹口气半是自言自语半是抱怨的解释:“天知道我那位爹亲大人为什么会取这么一个名字给我,姓万也就罢了,还连着三个‘金’字的‘鑫’——分明是嫌弃这名字不够铜臭么!”
“呃……”白展二人一瞬间都有了擦冷汗的冲动。展昭轻咳一声,上前道,“请问——”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万鑫笑嘻嘻的两腿一并绷直了站起身:“展昭,还记得我么?”
听她这么一问,展昭下意识的皱眉。肩膀忽然被白玉堂拍了一把,未等反应,身后那人已擦身上前:“原来影卫是个姑娘。失礼!”
影卫?
豁然明了,展昭半是讶异半是奇异,“你是那天晚上的——”
“正是本姑娘!”
万鑫笑的一双杏眼都眯了起来,她微微歪过头看着白玉堂:“你这个人倒是有意思,竟然能认出我!”
白玉堂不言,只是微笑。他也是一半靠猜测一半靠感觉。那天晚上毕竟是他直接和眼前的女子交的手,那时她穿戴着影卫的宽服面具,所以不曾被认出性别。昨晚那一瞬间感觉到的内力运作,加上现在这几句话,才让他下了这样的判断。
展昭在瞬间将这些了然于胸,面上不动声色,道:“原来是影卫……不知万姑娘这次前来找展某所为何来?”
万鑫伸出一指托着下巴,这个小小的动作让她显出几分俏皮:“找你自然是有原因咯!啊!我饿了,展护卫,能不能先找点吃的?昨天为了等你回来,我根本就没好好吃过东西。”
白玉堂微一挑眉:“我说你来这里,不会是为了蹭饭的吧!”
万鑫眨了眨眼,不解的看向他:“哈?”
“堂堂影卫好歹也是圣上身边的近卫,不至于连吃饭都需要别人来打理吧!”白玉堂说着双手抱胸向旁微侧,“楼下就能吃饭,请便。”
“喂你这个人,不懂得什么叫做怜香惜玉么?!”
万鑫气的腾腾腾几步跑到白玉堂面前,“我可是姑娘家哎!照顾女孩子不是天经地义的么?”
“我可不觉得有必要连你的三餐一起照顾!”白玉堂相当不给面子的一扯展昭,“走了!我们也去吃饭!”
“喂!”见展昭真的跟白玉堂转身下楼,万鑫气得一跺脚,“你们两个,有没有点风度啊!”
展昭被拽着往外走了几步,闻言勉强回头对她一笑道:“万姑娘,抱歉了。”说着抬抬胳膊昭示自己的身不由主,而后——被“拽着”下了楼。
半个时辰后——
“那丫头你怎么看?”
白玉堂看着在另一边撕着馒头细嚼慢咽的女子,轻声询问展昭。
“老实说,我现在开始怀疑那道圣旨的作用了。”
展昭估计着彼此之间的距离,此时他们的谈话万鑫应该听不到,但他还是压低了嗓音,“那位万姑娘看起来虽然脱线,但是再脱线的影卫也不会轻易将自己的真实身份亮出来,更何况是正大光明的站在我们身边。”
“所以?”
“所以我怀疑,她的真实目的是监视你我——不,严格来说,是监视我。”展昭说着用筷尾点点自己,放下,倒了杯茶。
“这我倒不意外。”白玉堂捻了颗蚕豆捏碎皮弹入口中,眼角透着寒意,“那个小皇帝可不是会轻信人的角色,就是不知道这丫头是明棋还是暗棋——”
展昭持着茶杯在唇下摩挲,微微垂下眼睫,“不管是明是暗,见招拆招便是。她既然要看,我们就让她来看。”
白玉堂丢下筷子,信手倒了杯茶:“才走了一个萧振翼,转头又来了个万鑫——啧,真是一刻不让人消停!”
说着就见那边万鑫放下手中空碗抻了个懒腰,眯着眼一脸餍足。白玉堂嗤笑一声,扬声道:“丫头,吃饱了?”
“嗯。”万鑫答得乖巧,微微斜了眼看他,忽然想起什么站起身来到他们桌边,盯着白玉堂:“我还没来得及问,你叫什么?”
“唐代寻。”白玉堂扬眉瞥了她一眼,要多懒散有多懒散。
“唐代寻?”万鑫思索了一下,没找到关于这个人的资料,大概也想得到不是真名之类的,干脆俏皮一笑,“幸会。”
说着伸脚勾过来一把椅子,毫不客气的在两人面前坐下:“我这个人直性子,没那么多繁文缛节。所以你们称呼我也不必那么拘谨,同样为了以防万一,我就直称两位为‘兄’了。”
“兄?”展昭微微皱眉,“万姑娘,这个称呼不适合女子吧?”
“有什么打紧?”万鑫毫不在乎的挥挥手,“反正我们内部本身就没那么多讲究,互相称呼名字都是常有的事——别拖拖拉拉的,展兄!”
展昭倒是蛮欣赏她的大方且不拘小节,见她只差没将不耐摆在脸上,不由得莞尔:“既然万姑娘都不在乎,展某自然也没有道理阻止。”
“那就是了。”万鑫说着连人带椅蹭近了几分,“我现在暂住知州府内,你们也许猜得到,我正是从知州那里得到的消息才知道你们在这里。”说着轻笑了一下,“本来我还有些看不起那个刘知州,没想到他还挺能干的。”
“哦?”展昭半是不解半是敷衍,目光不着痕迹观察万鑫的神色,分析她言下之意。
万鑫伸手取了一只倒扣的茶碗,倒了半杯茶涮涮杯子:“我让他想办法找到你的下落,但是不能惊动旁人——他的手下倒挺能干,居然才一天就找到了你们。”说着她将茶碗中的茶水泼到地面上,回答的有点漫不经心。
白玉堂和展昭闻言却留上了心。他们是当事人,那时可清楚看到过那几个衙役是怎么来办差的。他们不可能是认出了“唐代寻”,因为“唐代寻”的存在并不为皇帝那一方所知。很显然,当时那些人只不过是在敷衍,至于是本身懒散还是有人授意——尚且不得而知。
伸手捞过茶壶在刚刚涮洗过的茶碗里满上茶水,万鑫捧起碗边啜边观察着眼前两个男子,展昭她是知道的,虽然以前没打过交道,多少听其他人提起过这是个怎样特别的人。如今亲眼见了,更觉闻名不如见面——在她看来,这个男人远没有表面上表现出的那么温和无害。
至于那个唐代寻——老实说对这个人,万鑫打从心里觉得发毛。
乍看上去唐代寻似乎只是个有点冲动喜欢调侃人的恶劣家伙,然而——她想起那天的过招,这个人的拳势刚猛而有余力,掌法灵巧,气势锐利,还有那种忽然爆发的杀气与冷冽——最糟糕的是,自己对他一无所知。
很多时候,未知的事物才是最可怕的,因为未知代表变数,也就是不可掌握。
“哎!想什么呢,万丫头?”
看见她盯着自己两人出神,白玉堂伸指在她面前打了个响,一面站起身:“你要在这儿趴到什么时候?还没吃饱么?”
万鑫大怒:“我又不是猪!”怒吼出一句才反应过来,不知怎的脸上一红,遮掩般将茶碗重重放在桌面上:“算了!不理你了!——展兄,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后半句转向展昭,显然有意转移话题。
展昭只是微笑:“问?有什么可问的?”
万鑫被他这句话堵了一堵,她不死心的追问道:“我是说——你不好奇我为什么要来找你们?”
闻言展昭不禁好笑的摇摇头:“你要来做什么是你的事,想�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