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节并不是到乌镇旅游的好时节,但是浅浅就是想来这里。
那日从医院出来,浅浅没有回海边的别墅也没有回B市。起初,她只是一个人在街上走,穿过一条又一条巷弄,一步一步的漫无目的的走。后来浅浅就走进商场,一家店一家店的逛。有人说女人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是钱包遭殃的时候。浅浅的钱包遭殃了。其实她已经尽量保持理智了,可还是买了很多。直到,遇到了个熟人。
其实也不算熟,只是见过一次面,有点渊源而已。
“白浅。”
“齐悦。”
两个人同时喊出对方的名字,又在听到自己名字的一霎有些吃惊,大概没想到对方会记得自己的名字吧。然后就是相视而笑。
齐悦说:“喝杯咖啡怎么样?”
顶楼咖啡厅,一个靠窗的位子。服务员送上两杯咖啡后微笑着离开。
浅浅:“出差?”齐悦一直带着一个文件夹,半透明,浅浅隐约的看到“漫画”、“报社”、“合约”等字。
“嗯,我们漫画社和上一家的合约到期了,现在全社的人都在外面跑。”说这话的时候,齐悦有些无可奈何。
“你是画漫画的?”浅浅有些吃惊,自己一直以为她是老师或者公务员什么的。
齐悦只是笑笑。
“我,可以看看吗?”浅浅问。
“当然。”齐悦打开文件夹拿出一些手稿递给浅浅。
浅浅很惊艳!没错,很惊艳。齐悦的漫画很美,或许,漫画不应该用美来形容,可是浅浅就是觉得美,让人看了很舒服。
“很美,很舒服。”浅浅把手稿还给齐悦。
“谢谢。其实现在国内的漫画行情并不好,虽然有很多好的作品。”齐悦说。
有人说,男人的友情很奇怪,其实女人的友情也很奇怪。她们只需一眼,就能知道对方会不会成为自己的朋友。喜欢或讨厌,只一眼。
“那个,齐小姐……”
“叫我齐悦就好了。”齐悦笑着说。
“齐悦,我能不能请你帮我个忙?”
“嗯,只要不犯法,当然可以。”齐悦很爽快。
“那,把你身份证借我。”浅浅闭了闭眼终于开口。
“好。”
似是没想到她会答应的这么爽快,浅浅有些诧异:“你不怕我拿你身份证做坏事?”
齐悦:“直觉告诉我,你不会。”
女人的直觉果然很诡异。
浅浅和齐悦到楼下的工商银行办了一张卡。然后浅浅又用另一张卡取了五万块钱,存进新卡里。
齐悦很不解的看着浅浅,心想:我现在后悔还来的及么?
浅浅看见齐悦的疑惑,拍拍她的肩膀说:“放心放心,我不会做坏事的。”
浅浅说:“我只是想找个人少的地方,一个人安安静静的看风景。”
不知为何,齐悦忽然觉得,对面这个女人,并不想她表面上那样开心,至少刚才是。
“好了,就此分别吧!谢谢你。”浅浅真诚的道谢。
“再见。”齐悦看着浅浅远去的身影,很想打个电话,给他。
B市。
“大哥,公寓没人。保安说十天浅浅回来取过行李,就再没见过。”十三的声音很焦急:“蓝斯捷那小子怎么说?浅浅都不见了,他在做什么?”唐十三的脾气有些暴躁,现在更是火冒三丈。
老麦从别墅出来,安抚十三道:“十三,你别急,浅浅那么大的人了,肯定没事的。我们先回老五那里。”
五哥办公室。
五哥:“她三天前在H市百货刷爆了一张信用卡。我入侵他们的摄像头是浅浅没错。当天下午,她从另一张卡里取走五万。并买了一张回B市的机票。但是并没有登机。”
“难怪公寓和别墅都没人。她能去哪里?”唐十三窝在椅子里耙这头发。
“会不会是,从登机之前发生什么意外,以致她无法登机?”一直没开口的九哥说。
“他们?!”三个人齐声说!
“不会。”老麦立刻否决他们的说法:“浅浅一直被我们保护的很好,没有人知道她是十五小姐。”
“可是,她曾经跟我们一起去你家,会不会被人发现?”老九的话一出口立刻就后悔了。他们的保护措施一向很严密的,这种可能性基本为零。
“不用找了。她只是想一个人待着。”七哥推门进来。
“为什么?”十三问。而其他人也在看着老七。
“她给惠儿打过电话。”
办公室里是长长的吐气声。
“好,知道了,谢谢。”蓝斯捷重重的瘫坐在椅子上。他是在是不敢想象,如果浅浅就此不见……
“笃笃笃”一阵敲门声过后,门缓缓地开了。
“妈。”蓝斯捷睁开眼,彭敏站在他的面前。
“找到了?”彭敏坐在儿子身边。
“她很安全。”他只能确定她很安全,如此而已。蓝斯捷把头埋在母亲的膝上:“妈,我是不是错了?”
彭敏摸着儿子的头,轻轻的拍着他的背,就像小时候那样,说:“还记得你八岁的时候打碎了你爷爷的玉镇纸,那时候你也是这样把头埋在我怀,说:妈妈,我错了。你还记得我是怎么对你说的么?”
妈妈说:错了,就要去补救。然后,蓝斯捷亲自把爷爷的镇纸修补好……
蓝斯捷抬起头:“妈,我知道怎么做了。”
乌镇。乌镇是一座地道的江南小镇。1月份是她的旅游淡季,没有什么游人,来来往往的都是乌镇的居民。吴侬软语中是朴实的民风。小桥流水,船橹摇动,乌篷船在和河面上留下一道水痕,又迅速的恢复平静。青石板路,脚步徐徐,湿漉漉的石块上印下一行足迹,昭示这她曾走过。
路人来来往往,或行色匆匆,或脚步漫漫;提着菜篮买菜而归的妇女,互相搀扶散步的老夫妻,喁喁耳语的情侣,精明干练的白领,打扮时尚的青年男女……冬日的下午,浅浅微笑着在这座千年古筝行走,看人,赏风景。忽然好想留在这里,像他们一样在这里生活。可是,终究只是过客。我一直在走,不停的走,直到,你找到我的那一天。
浅浅坐在路边的石椅上休息。相隔的另一个石椅上一个老妇人正在听收音机,隐隐约约不甚清楚,但浅浅还是听出了是京剧《四郎探母》选段。
“她们真的有爱情吗?”浅浅轻轻自问。那么杨四郎的原配林氏呢?如果他们有爱情,那为什么杨四郎最后还是帮助自己的弟弟打败了辽?
“小姑娘遇上感情危机了?爱情,从来都不是一两句话说清楚的,有或者没有,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老妇人听到浅浅的问题,觉得很有趣。多数人听杨四郎的故事都是骂他无情无义的,她的见解倒很独特。
“是婚姻危机。”浅浅似乎也想找个人说话,就跟老妇人聊起来:“如果,当事人自己也不知道呢?”自己真的不知道蓝斯捷爱不爱自己。但可以确定的是,自己已经爱上他了。
“有时,情来了,你只能接受。有时,爱来了,你只能扭头。不去追你所求,你将永远不会拥有。不开口问,答案永远是NO。不往前走,就永远停留。”说完,老妇人冲浅浅笑笑,拿起自己的收音机离开了。
浅浅看着老人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一扇窗打开了。冬日的暖阳,像个调皮的孩子,推开窗子就跳进了她的心里。
51。…第四十八章 劝归
在新年的第一个月,军界做了一次规模空前的人员调整。几大军区的一把手都有调动,而最令人吃惊的是,原B军区空军司令提前退休,由S军区空军副司令继任。
当浅浅看到这条新闻的时候,并不吃惊。出了这么大的事,就算蓝家不插手,也要有人出来负责。
蓝斯捷捏着手中的调令,脸色阴沉。调令上说:他调到S军区空军一师353团任副团长,春节后上任。他将是全空军总年轻的副团长。
蓝斯捷抬起头,看着自己的父亲:“我可以不去吗?”
“胡闹!中央首长批的调令,容你讨价还价?”蓝书记训斥,随即态度又缓和下来:“斯捷,我知道你担心什么。我会尽量让浅浅随军。”
蓝斯捷靠在沙发上,点点头。浅浅,你在哪?回来好不好?
乌镇的酒吧很少,也没有一般酒吧那般吵闹。旅游淡季里,游人很少,而当地人似乎并不经常光顾。浅浅要了一杯长岛冰茶,并不喝,只是趴在吧台上,直直的看着。驻唱的女歌手吐出飘渺的歌声: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我们还有多少时间何以浪费,电话再甜美,传真再安慰,也不足以应付不能拥抱你的遥远……
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
浅浅转动着酒杯,茶色的酒包围着冰块,侵蚀得它们一点点化掉。每转一次酒杯,酒就在杯里晃动一下,未融完的冰块撞击着浅浅的心,一下,一下。
摸出手机,找到那个号码,犹豫了很久还是没有按下去,手机又被放回衣袋里。
不时有过来搭讪的男子,浅浅不曾理过,甚至眼皮都不会抬。
歌声还在继续,女歌手的声音很好听,很空灵,如果七哥在的话,大概会挖墙脚吧。
傍晚时候,爷爷突然出现。爷爷说:蓝斯捷已经想通了,不再离婚了。浅浅只是喝着茶,良久才说:“爷爷,我要的不是婚姻。蓝斯捷到现在还没弄清他的责任,和我想要的。”那位老妇人告诉自己:不往前走,就永远停留。可是兵法里有一招叫“以退为进”。我要前进,但不是一个人的前进。
“他说过会一直陪着我,就算死,也要死在我后面,他自己承受失去的痛苦。我只希望,他不要再推开我,还有,要平安陪我到老。”浅浅抚着青瓷茶杯上的花纹,袅袅热气腾起,看不清浅浅的表情,可是蓝老爷子就是知道,浅浅流泪了。
蓝老爷子叹口气,起身走出茶舍。在老人快要跨出门口的时候被浅浅喊住:“爷爷,请不要告诉他……”
老人点点头。走出茶舍。浅浅掀开杯盖,茶香四溢,水汽氤氲打湿了浅浅眼眶。端起茶杯,品了一口,似乎有点闲。
浅浅坐在吧台前,突然觉得有点可笑,老爷子怎么会不告诉蓝斯捷?倒是自己天真了。
此时乌镇的另一头,一座幽静的小院里矗着一座二层楼,完全是江南特色的建筑和江南水乡的布局。古朴的茶室里,一位老妇人正在沏茶,手法娴熟,一看就知道是精通茶道之人。这人正是下午同浅浅谈论《四郎探母》的那位老妇人。而坐在老妇人对面的正是蓝老爷子。
妇人问:“见到了?”手里动作并不停。
蓝老爷子:“见到了。现在的年轻人,和我们那个时候可不一样喽!”
“呵呵,那当然,社会在进步嘛!怎么说?”老妇人递了杯茶给蓝老爷子。
蓝老爷子接过来,先呷了口茶:“啧啧,老嫂子,你这手艺越来越好了!我听那意思是,要让斯捷好好检讨一番喽!”
老妇人:“那是应该的。我说,蓝小子也忒不靠谱了。还离婚!”
蓝老爷子笑着说:“嗯,是该整治整治这小子,看他下回还敢不敢!”
老妇人也笑了,说:“你倒是舍得。”
“哎,年轻人的事,老头子管不了啦,也不想管了,就等着他把孙媳妇哄回来给我生两个娃。”蓝老爷子放下杯,给老妇人添了杯茶,又给自己斟上,“我说老嫂子,你就打算一直在这窝着了?交通医疗都怪不方便的,你和我回B市得了。”
“不了。我觉着这儿挺好的。”老妇人看了眼窗外,语气是不同于刚才热情的淡:“老杨在这,有老杨的地方才叫家。”
一时间,茶室里安静非常。
浅浅一直待到酒吧打烊。提起大衣,走回客栈。
江南小镇的夜晚也是安静的。除了那些还未打烊的二十四小时快餐店还有点点灯光,夜色笼罩了一切。没有星星的夜里,月亮洒下银白的光铺在青石板上,一片冷。一滴泪滴在握着茶杯的手上。忽然想起一句歌词:没有星星的夜里,我用泪光吸引你。这辈子注定为他流泪,他却未必会被吸引。
浅浅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让爷爷不要告诉他自己在这里。万一爷爷真的不告诉,他真的不来找自己,就一辈子呆在这里么?(哎,原谅这个慢热的白痴浅吧,她现在才进入“恋”的状态)。浅浅纠结着,喝了口水,杯子里的水已经凉透,渗入嗓子,流过喉咙,涩涩的。
萨克斯曲缓缓流出,悠扬平静。回家的曲子已经听过无数遍,却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思绪万千。回家,在孤岛上时,一直想,觉得人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回家,严父慈母,娇妻爱儿。可是这样的幸福似乎被自己亲手打破了。端起手中的红酒,一饮而尽。想起拿到证的第一天,自己因为开了瓶拉菲被赶到客房去睡,还真是没面子。环顾四周,没什么变化,除了家具上的尘土昭示着很久没人住过,一切还是一样。甚至,大红的床单还没揭下,甚至,冰箱里的牛奶还在。忽然很想知道,那几天她是怎么过来的。爷爷只告诉自己她很苦,却很坚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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