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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次见他那造型,已是提溜起了心肝。自从爆炸案发生,杨慕初好似有了心结。时不时就要长吁短叹一番。大哥毕竟只是个医生,没经历过战场也见过这么血腥的场面。心理有压力也是难免的。
当即踌躇着小心答道:“大哥,这是打仗哪有不死人的。我在河北上过战场,都是中国人不分敌我的乱打一气。死了拖坑里一埋。那坑里千人万人,都不过是一把枯骨。”他见杨慕初不为所动,又道:“向来要革命,牺牲都是难免的。一帮日本鬼子和汉奸也不值得你为他们伤神凭吊。”
杨慕初叹了口气,“你和余力奎倒是一対知音,他也是这么说的。你们不仅牺牲别人的性命,必要时连自己也可以牺牲。但我和你们不一样。我不是战士,也不是军人。人命关天……”他仿佛内心矛盾的说不下去。
阿次心中不忍,索性坐在他身边,揽住了他的肩膀。他知道自己不大会劝解人,只低下头亲了亲杨慕初的面颊。
杨慕初面目严肃内心坦荡的享受了他孩子式的安慰。其实他在荣家二十几年,什么罪没受过?心眼小的直接会被气死。杨慕初最会开解自己,堪称一位草根哲学家。心理问题是有,不过被他说的夸大其词,如此果然博得了弟弟的一点疼爱。
他把头枕在阿次大腿上,一手揽着阿次的腰。阿次胳膊放在他肩膀上,拿着一份报纸翻看着。杨慕初脑袋在他结实的小腹蹭了蹭,一种说不出的清新气味,带着体温蹿入他的鼻端。是阿次的味道。杨慕初不动声色的呼吸着,微笑着。身心一片安宁,几乎就想这样睡着,再不醒来。
阿次是在半夜惊醒过来的。他摸了摸粘腻的小腹。无奈骂了一声。不声不响的喘了半天,他起身把自己收拾干净。杨慕初睡觉很老实,他又动静小;竟没有惊醒大哥。
他躺在床上睡不着,夜里静的很。卧房窗户朝向花园,那苟延残喘的几只蛐蛐叫的正响。他想着刚才的梦,脸上一阵一阵的发烧。梦里有人解开他的裤带,退了他的裤子缓缓地顶/进来。他欢愉的接纳了,抬起头难耐的扭动。那人对他横征暴敛,然而他却莫名的有了强烈的快/感,几乎要痛哭失声。伏在他身上挺/动的人停了停,伸手擦去他的泪水。
吻着他说道:“别哭。”
他睁开朦胧泪眼,那人正是杨慕初。
太大胆了,梦里他胡天胡地无所不为。令清醒的阿次无比羞愧。他痛心疾首的捶了下床垫。杨慕初被他震醒了,迷迷糊糊的问道:“阿次?”
阿次答道:“大哥,我在呢!”
杨慕初摸索着抓住他的手,安心的嘟囔两句。呼吸渐渐平稳,他又睡着了。阿次借着月光看见窗外的爬山虎在风中瑟瑟抖动不停,小风过后。玻璃变得的湿漉漉的。外面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上海渐渐清凉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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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波准备停更几天,一来最近睡得太晚身体吃不消了。得休息几天。
二来这篇文已经接近尾声,波波要把最后的高/潮部分写的精彩一点。需要时间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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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1。来吧,一起跳舞
地图放在大书桌上,翻的哗啦哗啦响。杨慕初眉头紧锁,因为已经订好船。今晚要把念初送走了。天津租界的朋友也联系好了,房子老妈子收拾妥当。只要人到了就齐活。
阿次见他闷闷不乐,拍了拍沙发示意他坐过来。“唉,大哥。舍不得了?”
杨慕初翻了翻眼睛。
“那就别送他走了!”
杨慕初摇头,“太危险了。田中还没死,医院里只有冯清源的人能进去。也不知能不能得手。”他伸手掏出阿次的烟盒,阿次拿出打火机给他点上。
杨慕初吸一口烟,顿时呛得咳起来。咳的差点掉眼泪,把卷烟塞进阿次嘴里。他心情更坏了。
抬手擦去杨慕初眼角一颗泪珠子。阿次只觉的好笑。叱咤风云的杨老板竟然不会吸烟。
“行了,下去送送孩子吧!以后……”他本来想说以后见不着了。想想太不吉利,“以后也不知道多长时间才能见一面。”
杨念初年纪小,这时已经趴在吴妈肩头睡的人事不省。脸蛋红扑扑,均匀的打着小呼噜,杨慕初本来想抱抱儿子。见他睡的正香也就罢了。他隔着毯子摸了把儿子的小屁/股;想到今后儿子离自己万里之遥,忽然就肝肠寸断了。
他这边情绪还没有酝酿完。阿次小声招呼道:“大哥,车准备好了。”
杨慕初凑上去亲了亲念初的小脸,对吴妈道:“嘱咐你的事都记住了?你是重庆大商人周老爷的亲妈,周老太太。儿子和媳妇都让炸弹炸死了。你转而投奔天津的亲戚,我的朋友梁军官会照顾你们。”
吴妈身材高大头发花白,说是念初的奶奶也确实像。她搂紧了沉甸甸的杨念初,心里有点没底。
杨慕初知道她的担忧,摸了摸念初的头。头发柔软,触感和小鸡仔似的。“我不能把孩子留在身边,不安全。我要是……有什么意外。留给你的钱也够了,吴妈,你就把他当成你亲孙子。带着他长大吧!”
阿次听着这话像交代后事。不由瞪了他一眼。吴妈倒是很坚强,重重的弯了腰保证。“杨先生,你放心。我这个孤老婆子没有儿女,念初就是我的亲人。我一定会照顾好念初的。”
杨慕初扶起老人家,吴妈千里送子,他嘴上没说什么,心里是很敬重的。转头对吴妈身后的老家人道:“发叔,到了天津,念初和吴妈都要你照顾了。”
发叔是荣家的老人,看着杨慕初长大的。很得信任。此时就点头道:“初少爷,你放心吧。我老头子会事事上心的。”
阿次看了看时间,催促道:“走吧,再不走赶不上船了。”
发叔提起小皮箱,两名青年护卫也跟着拎起大藤箱。杨慕初和阿次坐了前车,老管家带人坐了后车。一行人趁着夜色离开杨公馆。夜色浓重,仿佛一层迷雾笼罩着上海城,也笼罩着他们的命运。
人在孤岛身不由己,多少人在乱世中骨肉分离。什么时候才能把日本人赶跑!什么时候才能在自己的国土上过平静的生活?没有汉奸、没有军队、没有暗杀和侵略。
杨慕初用肩膀顶一下阿次,“抗战什么时候才能胜利呢?”
阿次笑起来,“会胜利的。”
杨慕初叹了口气,指头划拉车窗上的雾气。“我都等不急了。”
阿次认为他今天是罕见的脆弱,于是揽着他肩膀拍了拍。杨慕初并不领情。单是对他阴森森的翻了个白眼。阿次很想笑一个,然而此时离愁别绪堵上心头,他实在笑不出来。
一行人在荔枝湾码头下了车,一条乌棚小船等在下面,出了码头要从小船再换大船。杨慕初眼看着儿子越走越远,晦暗的月光下,小船荡漾在黑漆漆的河面上。他一路上想儿子想的太投入,此时倒不怎么激动了。扬起手,他对着小船挥了挥,是做一场单方面的告别。
相川莲大将一死,邵斌大佐凭空捡了个便宜连升两级,做了上海特高课的负责人。杨慕初早把他喂熟了,此时邵斌一上台,他凭着往日的关系上下打点。倒底是把生意做成了。
杨慕初手眼通天,一番空手套白狼。把英国人的药品和国产的棉纱都换了德国钢材。因着国共合作,钢材被分成两份各自上了货轮,送去重庆和延安的兵工厂。
他在码头的二楼办公室,眼看着货轮拉出长长的汽笛声。离开了码头,一颗心总算是从嗓子落到了腔子里。
他心情很好,打电话叫厨子买了鲈鱼和时鲜。准备和阿次大吃一顿,顺便吹嘘自己权当庆功。
待回家才知道,绍斌打算买一送二,把阿次叫去问话,好声好气的夸奖了两句,说话间完全把他当成了自己人。又问他愿不愿离开培训部,调到76号去。阿次这一惊非同小可。并且没想到日本官也有这么腐败的,深怕是个圈套,没敢贸然答应。
杨慕初哭笑不得,76号是个什么地方?绍斌完全是吃饱了撑的。他不敢放弟弟去那种地方,阿次却是是巴不得。他对着一盘香喷喷的四腮鲈鱼胃口全无,几乎就想去把绍斌中将暴捶一顿。
他知道阻止不了阿次,因为阿次有坚定的信仰。他有时怀疑,自己倘若死了,阿次顶多哭上两声。就继续跑去抗日了,阿次是自己的爱和生命。在阿次心里,他却只是生活的一部分,他的使命大的无边无际,这点小情小爱比较起来实在不算什么。
阿次见他面目阴沉的想着心事,便也默不作声。两人对着一桌大餐皆是低头大嚼。杨慕初见这饭吃的沉闷,便叫听差开了瓶红酒。
他给阿次斟了一杯,说道:“这事搞了几个月,可算是不辱使命。杨副官就不代表你的上级给鄙人发个奖?”
阿次举杯:“好,我代表所有国人,谢杨老板的爱国之举!”
两人碰杯,水晶杯发出清脆叮的一声。阿次含着笑意,看他大哥得意的一饮而尽。
杨慕初道:“光说说话可不行,得有实际奖励。”
阿次正色道:“你要什么奖励?”
杨慕初满脸的不正经,“你知道的!”
阿次本来也没往那方面想,此时看他的无赖相。顿时想到歪处,装模做样的咳一声道:“好啊,我叫杜旅宁把货款拨给你。只怕你不敢要。”
杨慕初不上当,幽深的双目盯住了他。“你知道的,我只要你。”
阿次听了这话,便控制不住的要脸红。“你不是很爱钱么?”
杨慕初做坦诚状一点头,“我是很爱钱啊,不过我更爱你。”
阿次受不了他,觉着他今晚乐的有点发疯:“大哥,你还没喝多少呢。这就醉了。”
杨慕初拉起他的手,向一楼的卧房走。阿次喝的微醺,心情也是相当不错,拖着步子跟在后面。他摇摇晃晃的不甚配合。杨慕初像牵驴似的把阿次拉进卧房。阿次在一片黑暗中呲笑,温柔的抱住了大哥。
然而杨慕初却挣开他的怀抱。开了四周的壁灯,又转身打开留声机。留声机里传来温柔的钢琴调子。阿次这才发现沙发和茶几都被搬到了墙边。
杨慕初笑着向他一躬身,两人随着音乐步入中央。卧房本来就是跳舞厅改的,跳起来是足够宽敞了。四周的水晶壁灯散发着微光,在大理石拼花地板投下了一串串亮晶晶的光点。舞曲悠扬,气氛堪称浪漫。
阿次搂着大哥的腰,杨慕初勾着他的脖子。两人都带了点酒意,并不好好跳。而是左摇右晃的乱扭。杨慕初笑的仰着头,而阿次被他踩了好几脚。几乎要怒了。
“大哥,你到底会不会跳华尔兹?我要被你踩死了。”
杨慕初笑的直喘,“华尔兹常跳,可是我不会跳女步。”
阿次无奈,“你搂着我,我跳女步好了。”
杨慕初一挑眉毛,“这可是你说的。”又道:“下首曲子适合跳探戈,你会吗?”
阿次学着他挑起一边眉毛,“这世上有我不会跳的舞?土著舞我都会。”
杨慕初带着阿次飞身一转,两人在乐曲中跳了个叮叮咣咣。阿次自命为舞林高手,还从没见过这么热闹的跳法。简直快笑死了。
杨慕初说:“唉,你这腿勾来勾去的,要是个穿裙子的女人不得被你踢着?”
阿次嘲笑他,“没见识了吧?探戈就是要这样跳。”
杨慕初点头,“就是要这样你勾我,我勾你。”他捞过阿次往面颊上波的亲了一口。两人嘻嘻哈哈,笑做一团。
留声机缓缓转着,曲子却换了。曲声优雅缓慢,两人拥抱着跳贴面舞。在彼此的气息中安心适意,默默无语。
杨慕初抱紧阿次。“如果我们生活在和平年代,那该有多好!我不是汉奸,你也不是特务。我们每天生活的这样幸福。我真是不想死。”
阿次推他一下,“说什么呢。和平会来到的。大哥……”他像是安慰杨慕初,其实却是安慰自己。“我们一定会赢。日本人在这里呆不久的,这里是中国人的地方。”
杨慕初沉默半晌,“局势晦暗,前途不明。的确是会让人感到灰心。是我太多愁善感了。阿次,你真的相信你的信仰么?我也看过《资本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