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如今孩子都来了,妈想必也不会太远。他那一颗心分开两半,一半希望杨慕初拥有完整的家庭,能够享受天伦之乐,另一半则背道而驰,恨不能偷偷把杨慕初独占了偷偷藏起来。而他那嘴却很能够自作主张,就在头脑的一片分裂里大开大合,把下午的历险都讲述一遍。
杨慕初默默无语的听了半晌,神色不动。然而心里却沸沸扬扬的开了锅。三年多前,正是阿次失踪的日子。
雅淑来到上海找他,他为了躲避雅淑。确实同贞芳书寓的连小姐好过一段,二人既然是露水情缘。好过就算,他也并没有往心里去。这事除了雅淑和他自己几乎没人知道。
此时他略一推算,胖小子既然是两岁半。时间上也是很吻合,额头上出了一层薄汗。他坐立难安的站了起来。阿次见他的神情,已经信了五成,问道:“大哥,这老妈子说的话可是真的?”
杨慕初摆了摆手,“我先见人再说。”
两兄弟并肩而出下了楼,刘阿四和只茫然的大鸟似的专等着杨慕初。一见二人,他可算松了口气。
在等待的过程中他让仆人端上小笼包与热汤,顺顺当当喂饱了老妈子和胖小子。见胖小子滚的一身土。还让人给他洗了个澡。而胖小子毫不怕生,让吃就吃,吃的满身大汗。让洗就洗,洗的一身喷香。且一路奶声奶气的同老妈子说话,实在是惹人疼。
杨慕初在一片肥皂的香气里和儿子相遇了,老妈子不安的看着他一把抱起了胖小子。胖小子长得大眼睛长眉毛,是结结实实的一块好肉。抱在手里很有分量。
阿次两只眼睛瞪的溜圆,一眨不眨的看了半天。单看,还有怀疑。现在一大一小两张脸摆在一起,谁都能看出血缘关系。他呲着牙一扭头,觉得自己是看到小时候的大哥了。
杨慕初在脑海里搜索了一圈,老妈子确实面熟。不过也面熟的有限,因为他把连小姐都快忘光了。转头看着胖小子,他忽然就无言以对。单是对老妈子一点头,他抱着孩子一气猛走,领先一步进了餐厅。老妈子看他走的飞快,几乎以为他是要准备逃跑了。
仆人听差都出去,阿四叫保镖站在门外。亲自守门内,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心里却保持了一点好奇。觉得今晚又要听到一桩秘辛。
老妈子自称吴妈,讲起话来条理清晰,说评书似的高 潮迭 起。直把连小姐讲成个烟花巷里的奇女子,且对杨慕初产生了爱情。
杨慕初默然的抱着孩子,间或将腿一摇。听到这里也不发表意见,单是一挑眉毛。不知是认可还是怀疑。
吴妈讲的太投入,只顾着抹泪了,没注意杨慕初的表情。在杨慕初走后,连小姐珠胎暗结,又知道杨慕初并不对自己动心。便收拾细软嫁给一位南京富商,富商也姓杨,年过半百唯一的遗憾是没有儿子。不知她用了什么办法,瞒天过海的生下杨念初。本来日子能够和和美美的过下去,岂知世间旦夕祸福都是难以预料。
那富商闭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日本轰炸机投掷炸弹,一枚炮弹命中他所在书房,当即变为飞灰。连收尸都省了。连小姐失了倚靠,被正妻一通排揎赶出家门。又气又病一卧不起,到撒手人寰也没用了一年的功夫。临终拉着老奶妈的手床前托孤,细细交代了杨慕初的底细。要吴妈来上海找孩子的亲爸爸。
吴妈从小看着她长大,此时受了她的遗嘱。一路辗转来到上海,其中的苦头真是一言难尽。她眼见杨慕初身份即高,样貌又好。生怕他不认这个孩子,便取出连小姐的遗物。口口声声说是连小姐病榻前时常把玩的。杨慕初确认得此物,是一对金丝雀钻石耳环。这耳环打造成鸟巢状,鸟儿两眼各镶嵌一颗黄钻。精致大方,一见脱俗。
事到如今人证物证俱全,似乎不由杨慕初抵赖了。
杨慕初听完故事,也不忙发表高见,他用小指一下一下向后顺着头发。
阿次见他那样,只觉的自己也头皮作痒。恨不能乱挠一气。虽然对连小姐充满同情,然而又很高兴孩子死了娘,因为不必担心大哥娶老婆了。他矛盾万分的凝神思考之际,就连杨慕初说什么也没听清楚。
杨慕初并不知道他那一脑袋乱麻。思索良久几乎要把一个脑袋抠出洞来。不置可否的看了看自己的指甲,他看到了一丝血迹。手劲太大,他真把自己的头挠破了。
站起来踱了两圈,他开始发问。及至把老奶妈盘问一番,他点了点头。“行,你们先在这里住下。我……”我过之后他又没有了下文,因为实在不知道该怎样安置一个从天而降的儿子。
于是他用力一挥手,告别似的说道:“今天晚了,有话明天再说。”
又对刘阿四说道:“拐角处那间客房不是还空着么?你安排好,让他们先住着。”
胖小子已经听故事听的昏昏欲睡。此时趴在吴妈肩头困了个东倒西歪,眯着眼睛打出一个打哈欠。他和杨慕初大眼瞪小眼的对视半晌,一扭头继续睡了。
而杨慕初对着突如其来的孩子,暂时还生不出什么慈父情怀,因为感觉已经有了儿子,阿次就是他的小儿子。拉着阿次直接上楼,他也睡觉去了。
第二天一早,杨慕初拿了两管血液亲自送到春和医院。面对夏跃春,他威胁道:“别问!什么也别问。”
夏跃春见他脸色发青,嘴唇发白。皱眉道:“你这是怎么?见鬼了?”
杨慕初双手捏着下巴,好像他那个下巴急需支撑,否则就会轰然掉落一般。“比这还可怕!我见到我儿子了!”
夏跃春顿时一惊,差点把两个试管给扔了。扶了扶眼睛他勉强保持了镇定,“我没听错吧?冯清源怀孕了?”
杨慕初气的给他一拳,“让你别问!瞎说什么!”
夏跃春问道“你不会是下了种还不知道,被人找上门来了吧?”
杨慕初翻着白眼沉重的点了点头,“差不多!我知道你为什么每次都能拿奖学金了,你的直觉很灵嘛!”
夏跃春马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直觉,是建立在推理上的。”他笑呵呵的一推杨慕初,“老同学,当爸爸的感觉怎么样?”
杨慕初没理他,单是翻了个大面积的白眼。拿起试管对着阳光看了看,“到底是真是假,还得看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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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不醉不归
杨慕初到家时,吴妈正带着孩子在屋前的大草坪上玩。杨念初跑的一身汗,兼且笑的嘻嘻哈哈。不辨东南西北的一气乱跑,恰巧一头撞在杨慕初腿上。吴妈见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先是吓了一跳。连忙要把孩子抱开,然而杨慕初并不给她这个机会。俯下身抱起孩子,他甩开大步而走。待吴妈回过神,业已走了个无影无踪。
杨念初虽然小小年纪,也算是走过南闯过北了。因而坐在杨慕初怀里,并不吵闹哭泣。单是眼睛咕噜噜的转来转去打量杨慕初。杨慕初带他上二楼书房,阿次正在房内翻看账册。见这一大一小进来。顿时不自在的站了起来。
杨念初好奇的左顾右盼,奶声奶气的问:“叔叔,你们长得一样啊?”
杨慕初和谁有仇似的沉下脸,说道:“叫爸爸!”又一指阿次:“这是你二叔!”
杨念初十分踌躇,继续发出询问:“真的吗?你别骗我!”
阿次道:“大哥,你验过血了?”
杨慕初一点头,“我亲自验的!眉毛压在眼睛上,他那目光从深深的眼窝射出来,是我的孩子。当然也可以说是你的!因为我们俩完全一样。”
阿次无语,干脆没接话。
杨念初睁着大眼睛在两兄弟之间巡视,仿佛也能听懂点人话:“叔叔,我是有两个爸爸吗?”小人对着阿次一笑,“那我要这个爸爸抱一抱。”
他冲着阿次张开手臂展颜一笑,阿次便不由自主的投了降。
杨念初两条肉呼呼的小胳膊环住了他的脖子,一颗小脑袋也依偎在他胸口。阿次抱着这沉甸甸的一团小肉,想到这是大哥的骨血,顿时心软的无以复加。而杨慕初抚摸着儿子的肉屁股,也是一时默然无语。
杨慕初抿了抿嘴,说道:“哎!儿子,亲一下呗。”
杨念初转过头,花骨朵似的小嘴嘟了起来。响亮的在杨慕初嘴上亲了一口,鼻子里还哼哼唧唧的嗯了一声。正是亲的很认真很用力的样子。
杨慕初只感觉两片小花瓣在自己嘴上一蹭,他忍不住笑了。两手捧住阿次的脑袋,他也响亮在阿次嘴上啃了一口。吧嗒一下嘴,他笑道:“一股烟味!”
阿次顿时不干了,把孩子塞进杨慕初怀里。他挺直脊背来了个向后转,咣咣咣的跺出一串声响,走下楼去了。
阿次一通快走,末了在花园里停下了脚步。
他在花园来来回回的踱了一圈,痛心疾首的埋怨大哥。好端端的念什么童话,结果念出个毛孩子来。而他理智上明白自己这醋吃的可笑,但感情上接受不了。觉得自己像个失身的黄花大姑娘,而且现在更是要当后妈了。花园子外面保镖队长像个见着狼的兔子,蹲在一层牵牛花和爬山虎的空隙间看他。看着二爷一圈圈的转,头晕目眩之际,眼珠子几乎要脱框而出。
孩子出现的不明不白,小楼里便暗暗的刮过一阵阴风。丫头老妈子们窃窃私语,壁垒分明的成为两派。一派认为始作俑者是杨慕初,另一派认为是杨慕次造的孽。阿峰品味着二爷的烦恼,觉得很有意思。不由嘿嘿的笑了两声,而阿次遁着笑声而去,一眼就瞥见了他。
阿次伸出食指向他勾了勾,阿峰未料到自己会乐极生悲。向只上钩的鱼似的一下子就被阿次勾了过来。他看出二爷心情欠佳,当即低眉顺眼的问了安。笑呵呵的问道:“二爷,有什么吩咐。”
阿次见他方才傻笑那个德行,是十分的欠揍,于是顺应民意打算揍他一顿。不过揍人总得找个理由,一抬下巴问道:“你刚才笑什么呢?”
阿峰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来者不善,当即一个激灵答道:“二爷,属下闲着没事。看两只野狗谈恋爱呢!”
而阿次见他装傻充愣且格调不高,干脆懒的和他废话。“正好,我这手痒呢!你闲的很。陪我练两招!”
阿峰哭丧了脸道:“哎呦!好二爷,您可饶了我。我哪成啊?”他也不知怎么的忽然福至心灵,一亮嗓子喊道:“小子们,快过来。过来陪二爷活动活动筋骨,二爷有赏啊!”
保镖们听到召唤,闻声而来。他们都是结结实实的大小伙子,常年的不用头脑只使蛮力。非常有陪练的资格,而且统一的不怕摔打。
阿次看了一圈,对手也的确令人满意。将保镖队长向后一搡。他接二连三的踢翻了两名对手。
阿峰正要说两句场面话。眼前一花,他抱着头向下一蹲。一名保镖险凛凛的擦着他头皮飞过去,直落了有三米远。这下他是顾不上说话了,情急之下抱头鼠窜。一口气跑到门厅,他先利用大门作为掩体。这才冒险探出半个脑袋观望局势,见远方战局正酣。阿次大发神威,把条活生生的腿使成了一条鞭子。他呲牙咧嘴的倒吸了一口凉气,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上楼找杨慕初去了。
杨慕初听了阿峰的一番告密,站在二楼观战。他见自家弟弟把保镖们一顿臭揍,人头都打要成狗头了。也没有一点出面的意思。杨慕初面无表情的想,阿次的火总要找个地方出,而且人的火力有限。阿次发过一通脾气,也许就没劲再找他的麻烦了。
阿次活动了一番筋骨,果然是神清气爽。将一腔烦心事抛在脑后,他带着阿峰和一众挨揍的保镖出外寻欢作乐去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乘坐了五辆汽车结伴外出游荡。阿次问黑子,“城里哪个酒楼最贵。”旁边阿峰暗暗叫苦,知道二爷这是要找事。黑子是个直肠子,当即答道:“当然是广东一品鲍翅馆。”
阿次笑着一摸脑袋,“行啊,就去这家!”
鲍翅馆的经理认识杨慕初,瞅见阿次下车,忙笑脸相迎。点头哈腰的招呼道:“杨先生,您可是有日子没来了?怎么?还是您那福贵安的雅间?”
阿次将手一挥,“不用!你给我开个大间,要最大最好的!”
一行人众星捧月般拥着阿次上了楼,阿次很久没摆少爷的派头了。想着要杨慕初大出血,心里很是痛快。他借了酒楼的电话,四面八方的联系一通。倒也找见了往日的几个猪朋狗友。对方见他有在鲍翅馆请客的能力,恨不能背生双翼赶来看热闹。当即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