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静初微微蹙眉,吩咐暖雪道:“你去看看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是。”暖雪应了一声,不一会就回来了,“小姐,前面有许多姑娘围着一个公子,似乎起了争执。”
许多姑娘围着一个公子?沈静初不屑的轻哼了一声,即使晋国风气开放,允许女子出门上街,但一群姑娘围着一个公子,还起了争执,这传了出去也该是会丢了家里的颜面。
“暖雪,你去看看是因为何事而起了争执,探探大抵需要多久路上才能恢复通行?”沈静初低声吩咐道。
暖雪应了一声,便下了马车。沈静初轻轻掀起车帘,远远只看到一个清秀的背影,隐约听到有女子在说话,似乎快要扭作一团了。
“你不要脸,竟敢勾引明公子!”一个女子尖声说道。
“我没有勾引明公子,明公子对我本就有意……你才不要脸!明公子,你说是么?”另外一个女子很不愤气。
“明公子,你来评评理……你方才明明称赞我国色天香的,你说谁漂亮些?”
那引起这场事端的祸害似在说些什么,吵嚷声低了下来。事实上,方才女子争吵着,险些快要忘记他的存在了,所以已经吵得失了分寸而不自知。
明公子?
沈静初看着那人的背影,莫非是昨日所见的明佑轩?
那人转了半边身来,沈静初刚好看到他的侧脸,与明佑轩有些相像,却又有些不同。若说那明佑轩是玩世不恭的花花公子,眼前这人便是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
暖雪回来道:“小姐,前面的公子是明府的明佑宇公子,明公子长的英俊潇洒,气度不凡,京中很多小姐都倾慕他,现在就是有几个小姐因为他而吵了起来。明公子仿佛在劝说她们,应该很快就好了。”
“嗯。”沈静初放下车帘,却听到宁氏轻笑了两声:“原来这位便是明佑宇公子。”
沈静初疑惑的看着宁氏:“母亲,你认识他?”
宁氏摇摇头:“不认识,不过前些日你舅舅提起这个明公子,赞扬了一番,说要给你与他说亲呢,你也见到他了,觉着如何?”
沈静初皱眉,她暂时还不想去想说亲的事情,况且这明佑宇如此招蜂引蝶,将来肯定很多人对他虎视眈眈:“母亲,我不喜欢。”
宁氏惊讶道:“为何?虽然是远远瞧着,这明公子的气质是不错呢。”
沈静初撇撇嘴,窝进宁氏怀中:“太惹人注目不好,若是嫁了他,该有多少人巴巴着想当他的妾室,女儿不想跟那么多人分享一个夫君!”
宁氏笑着,温柔的摸着她的头:“你以为娘看中明府什么?明府的老爷只有一位夫人,耳濡目染,说不定儿子也不会纳妾,即便有,应该也会不多。明府有两位公子,听说大公子比较放荡,母亲倒是觉得这二公子还是不错的。”
明老爷只有一位夫人?沈静初略略有些讶异。明老爷如此专一,但昨日明佑轩的模样可是半星半点也看不出来。
沈静初撒着娇道:“母亲,女儿不想那么早嫁人,让女儿多陪着母亲几年吧。”
“傻孩子。”宁氏笑着看着怀中的沈静初。
半晌马车仍没动静,沈静初坐起身子,有些不耐:“暖雪,前面的人还没疏通么?这扰了秩序,怎地也没有人来管管?”
“大抵是因为都是些名门闺秀,官兵们也不好意思驱逐,得罪了她们。”宁氏道。
“这么堵下去可不是办法……”沈静初拧了拧眉头,将暖雪唤过来,轻轻在她耳边吩咐了几句。暖雪有些犹豫的看着沈静初:“小姐……这样……恐怕有些不好吧?”
沈静初坐直了身子,轻咳了两声:“有什么不好的,你尽管去,有什么事我来担着。”
暖雪犹豫的看了一眼宁氏,只好退下。
宁氏见暖雪退下之前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虽念着沈静初昨日醒来忽然懂事了很多,却也不知她葫芦里到底卖的是什么药:“静初,你让暖雪去做什么?”
沈静初笑而不答:“不过是让暖雪去清清路罢了。”
宁氏心中略有狐疑,但想着沈静初不会闯出什么祸端来,便也由了她去了。
过了不一会,暖雪回来了,站在人堆的外围,指挥着,还回头看了马车中的沈静初一眼,沈静初点了点头,示意她继续。
暖雪这才回过头,指挥着几个店小二将他们手中提的木桶的水,毫不吝惜的往人群中泼去。
人群中发出一声声凄厉的尖叫,不需片刻,便让出了道,那被众女包围着的明佑宇也不能幸免,因还在劝抚着某个女子,不觉意被一桶冰水从头到脚淋了个遍。
明佑宇虽被这清水淋得不免有些狼狈,却仍然没有失了风度,转身不明的看着身后的人,其余的人皆已慌手乱脚,衣湿鬓斜。
“这位姑娘。”明佑宇很快就辨别出方才的行为是眼前的姑娘所指使的,他的眼睛却丝毫不见愤怒,仍然维持应有的风度,“敢问姑娘为何以水泼人?”
明佑宇身边的红衣女子很快反应了过来,随着明佑宇上前质问道:“你是哪家的丫鬟?竟敢如此对本县主?你可知本县主是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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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绯衣女子
暖雪轻咳了一声,朗声道:“奴婢不知小姐是何人,奴婢只是遵照我家小姐的吩咐办事。我家小姐说,诸位小姐在大庭广众之下因为男子起了争吵,实在有损大家闺秀的颜面,不但丢了贵府的脸,还丢了晋国闺女们的脸。小姐说送你们一些清水,好等你们冷静一下,别再争吵,以免失了仪态。若各位小姐冷静了,请让出道来,这路因为你们已经塞了快半个时辰了。”
在街道一旁看热闹的人群已有人忍不住笑了起来,早在她们吵闹的时候就已经失了仪态,又被这水淋了一回,哪还有什么仪态可言。
红衣女子闻言恼羞不已,两步上前指着暖雪,愤怒道:“你家小姐是谁?竟敢如此仗势欺人?”
明佑宇按住红衣女子:“县主,是我们有错在先。”明佑宇向暖雪抱拳行礼,“这位姑娘,请向你家小姐道声抱歉,明某这就离开此地,也会让大家散去,不再淤塞街道。”
暖雪施礼离开,明佑宇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登上一辆马车,马车上挂着沈府的牌子。
原来是沈家的姑娘。
红衣女子明显也看着暖雪离去的方向,见到沈府的牌子,恨恨道:“不过是安远侯府的小姐而已,竟敢如此仗势欺人!”
马车缓缓驶过,明佑宇透过车帘看见马车里一张明妍的小脸,上面张扬着灿烂的笑容。
红衣女子也看见了沈静初,恨得牙痒痒的,恨不上冲上去撕了她的脸,“哼”了两声道:“原来是沈静初那个恶女,果然盛名远播!”
明佑宇轻轻皱了皱眉道:“县主,衣衫已湿,恐怕有失仪态,还是赶紧回去换衣的好!”
“宇哥哥……一会换了衣衫还出来么……”红衣女子软声问道。
明佑宇淡淡一笑:“再说吧……”
宁氏亲眼见着暖雪指挥着几人将水泼至围观众人身上,皱眉不已的看着沈静初,语气不免有些严厉:“静初,你怎可这般胡闹!母亲见你这两日乖巧了许多,不想你竟用这般的法子,你该把这城中的贵女又得罪了个遍!不出明日,恶名该又要传遍京城了!你说,这该如何是好?”
她万万没料到沈静初清路是用这个法子,若是知道,她情愿等人群散了,也不会让沈静初这般鲁莽行事。
若是她年轻,也许也会由着性子,可她吃过大大的亏,深知一时忍耐的好处,不过是等等罢了,何必惹恼那些人,落得个坏名声呢!
“母亲,别担心。今日她们在大街上围着明公子吵了起来,本来就不对在先,有损仪态,哪还敢嚼女儿的口舌呢!”沈静初算准了她们即使吃了亏,回到府中也不敢说今日因为明公子跟别家贵女吵架被沈府的人当街泼了水。当然,这事肯定瞒不住的。
不是她不注重自己的名声,恶女这名声,传出去当然不好,但沈静初心中自有自己的小九九。
恶女的名声,能避开她不想要的姻缘。至少这些日子,该没人会考虑跟她结亲,她便可以不用去烦恼那些事情,可以专心应付沈静怡还有李世珩将要给她设下的圈套。而她未来的夫君,若被这传言所蒙蔽,自然也配不上当她的夫君。
前世为人所负,沈静初实在不知自己是否还有信心嫁得好郎君。
“你啊……还是太任性了……”宁氏无奈道:“这性子,倒是像我……”
沈静初听得宁氏第二句,知晓她已是不恼了,便嬉笑着撒娇。
路既已清,马车继续平稳的朝着昭觉寺的方向走去。约莫半个时辰,便到了青峰山脚。小厮将马车停好,丫鬟们先下了马车,扶着宁氏和沈静初下了马车。
昭觉寺的香火很旺,据说庙中的佛像很灵验,几乎有求必应,而庙门口有棵枝繁叶茂的榕树,许多来往的男男女女在红纸上写下心上人之名,挂于树上,据说这般便能与心上人白头偕老。
沈静初昂头看着这颗大榕树。前世,她在红纸上,亲手写下了李世珩的名字,挂于树枝上。她嘴角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这些传言据说,不过是骗骗无知少男少女的罢了。
“在想什么呢?”宁氏见沈静初看着榕树发呆,笑道:“莫非静初已有了心上人?是哪家的公子?怪不得……看不上明家的公子了……”
沈静初淡淡的收回眼神与心思,娇嗔道:“才没有啦!静初不过在想,这么一棵榕树,怎能承载芸芸众生的心愿呢!”
宁氏不知为何沈静初竟有此感慨,倒比她这个多活了快二十年的母亲还有感触些,只道:“佛祖自会庇佑,普度众生。”
沈静初笑笑没接话,只是搀着宁氏道:“母亲,我们入内祈福吧。”
宁氏应了一声,两人便朝着正殿走去。
身后,有个淡雅脱俗,皓齿星眸的绯衣女子若有所思的看着她们离去的背影。
宁氏携着沈静初虔诚的对着佛像拜了又拜,跪在软垫上默默的许愿。完毕后,沈静初搀着宁氏走出正殿,见宁氏脸色不好,担忧她过度劳累,便道:“母亲,前方有个八角亭,不如我们去那里休息一会吧?”
宁氏笑着点头道:“好,正巧母亲觉得有些累了。”
两人连同丫鬟一同在八角亭稍作歇息,沈静初正觉得这青峰山的空气清新,景色怡人,笑着跟宁氏说话,忽闻前方有吵闹的声音。
“你肯定知道的!”
沈静初朝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只见一紫衣女子拦着一绯衣女子的去路,大声嚷嚷着。
“郡主。”绯衣女子叹息了一声,道:“晓韵真真不知。三师兄的去向,从来无需向我报备。”
“哼!分明就是你对他也有意,所以才不告诉我!”紫衣女子不依不饶的说道。
“郡主若真想知道三师兄的去向,何不去龙府打听呢?晓韵也有几日不曾见过三师兄了。”绯衣女子行礼欲走,紫衣女子却拦着她道:“不准走!”
沈静初见那绯衣女子温文尔雅,大方得体,被那刁蛮的紫衣女子缠着却丝毫没有任何不悦,只是眉目之中有些许无奈,方才起身,却被宁氏按住:“静初,你该不会又想像方才那般的胡闹吧?”
沈静初甜甜一笑道:“静初不过看不过眼罢了,母亲请放心,这回静初不会胡闹的。”
宁氏这才松了松她的手道:“去吧。”
沈静初一边上前,一边从袖中掏出手帕,见到那两名女子,略施薄礼道:“两位姑娘,方才静初在前方拾得一方素帕,不知可是姑娘的?”两人诧异的回头,绯衣女子一看,这姑娘竟是方才在榕树下叹息着说“这么一棵榕树,怎能承载芸芸众生的心愿”的姑娘,不由得疑惑的看着她。
沈静初将帕子先递给紫衣女子瞧了瞧,紫衣女子看了看,摇头道:“不是我的。”又递给绯衣女子,一边伸手,一边眨眼道:“姑娘可看清楚了。”
绯衣女子接到她的眼神,含笑道:“正是晓韵的。谢谢姑娘。”绯衣女子将手帕收入袖中,忽地一惊:“哎呀,仿似连香囊也不见了!”
沈静初微笑着道:“静初只见手帕,倒不曾见到香囊。这香囊若是被有心人拾了去,恐怕会被误传姑娘私相授受。要不静初陪姑娘去方才拾得手帕附近找找?”
绯衣女子含笑点头道:“有劳姑娘了。”回头又问紫衣女子:“郡主要帮晓韵一起找香囊么?”
紫衣女子撇嘴道:“本郡主金枝玉叶,才不要帮你做这些粗使活儿。”
一边离开,沈静初一边问道:“姑娘的香囊是什么模样什么形状的呢?说仔细些静初好找。”
“嗯……浅绿色的,上面绣了个福字……”绯衣女子一本正经的回答。
直到两人走远了,沈静初回眸看了看,已经没了紫衣女子的身影,才停下脚步道:“姑娘,那郡主已经走了。”
绯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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