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白就好。时候也不早了,今天午膳就在这里吃吧。」
月儿拍掌道:「好呀。阿玛,咱们好久没有一起吃饭了。阿玛,不如叫妹妹过来一起吃吧?」
「小傻瓜。兰儿才多大?她还在吃奶呢。罢了。你想见就叫奶娘抱她过来吧。」
「谢谢阿玛。阿玛最好了。」
弘时捏了大格格的鼻子一下,走到外间。他收起笑容,吩咐下人传膳和抱二格格过来。
待大格格梳好装,由钟氏扶着她走丫到外间,桌上已经摆好午膳。弘时已经入了席,而奶娘则抱着二格格站在一旁。
「坐吧。」弘时发话。母女俩赶快坐下。两人看着弘时,不敢动筷。
「一家人不用这么拘谨。起筷,起筷。」弘时说完就夹了一片蜜汁火方给大格格。
「阿玛,你也吃一点吧。」大格格试着夹一个红烧狮子头给弘时,夹了好几次都不成功。
「你太嫩了,看我的。」弘时用筷子插在狮子头的上方,钟氏顿时面色一沉。
「没事没事。继续吃吧。」弘时将狮子头放到碗内说。
大格格吃完饭就不停打呵欠。
弘时看着她说:「既然累了,你就赶紧回去睡吧。」
「可是,阿玛,我还没有收拾行李呀。」
「这些事交给翠姑姑办就行了。」
「阿玛,我们是不是以后都不会再住这里呀?」
「当然是了。外面这么好玩,谁要困在这里发霉?」
「阿玛,外面有什么好玩呀?」
「宫外好玩的事情可多了。市集有人变戏法,茶楼有歌女唱曲,又有说书人讲故事。你九叔公酒楼的菜色可是比御膳房好吃得多了。」
「阿玛,那我们明天先去市集再去酒楼吧。」
「嗯。待你额娘和翠姑姑她们放好行李就去。」
「阿玛,那你今晚可别再拉我走喔。」
「怎会呢。怎会呢。」
大格格累得眼皮打架,终于肯走回床边。
钟氏替她盖好被子,然后坐在她床边,痴痴地看着她。
弘时远远的看着她们,深吸了一口气,转身离开。
弘时走出内院,神色愈发阴沉。他一走进书房就吩咐贴身太监小桂子:「你!现在出宫买副棺材回来。」
小桂子是「弘时」一手提拔的人,自然听他的话:「不知道爷想买多大的棺材呢?」
弘时甩手道:「按着大格格的身段买就对了。」
「奴才遵命。」
夕阳西下。弘时明早就要搬出去了。书房门外的走廊现在人来人往。丫鬟小心翼翼的捧著书画花瓶,由西往东走的。至于由东往西狂奔的那堆人,弘时看得不太清楚。好像有几个深蓝色的身影和几撮白胡子在他眼前掠过。
当小桂子回来复命时,乾西所的屋顶已经披上宝蓝色的外衣。
夜空没有一丝云彩,月亮黯淡无光,星星逃去无踪。弘时站在院外,仰望今晚不怎么样的夜色。
细碎的脚步声由远至近,由后院走到弘时背后。
「爷,大格格殁了。」翠玉跪在弘时身后,语带哽咽。
「你去小桂子那边,唤人抬那副棺材去后院。明早我带她出宫。」
「爷。。。。。。」
弘时打断翠玉的话,呢喃道:「上好的柳州木。你还是先叫小顺子上了漆再放大格格进去吧。省得漆油污了她的衣裳。」
「奴婢明白了。」
翌日早上,弘时身穿白袍,站在养心殿外。
「高公公莫要再拦我。我只是想进去求个恩典,送我女儿进公主陵。难道这样也不行?」
高公公挡着门说:「三阿哥,奴才也是奉命行事。三阿哥请回吧。」
「我女儿可是他的孙女呀!」
「三阿哥,你再不走就莫怪老奴请侍卫来送你走。」
「狗仗人势。我呸!我有脚,会自己走!」
一个时辰后,一列车队经神武门灰溜溜的驶出皇宫。正午阳光洒在车队后方的棺木上,显得棺上的漆油格外闪亮。
作者有话要说: 弘时没有跟小桂子说那副棺材要马上用,所以店家没有替棺材上漆。
为了剧情的需要,大格格提早领便当。
清朝的各种风俗礼仪资料:
☆、前传(三)情有可原
作者有话要说: 弘时将会在下一章做一件很渣的事。为了解释他为何那么渣,特地写了这篇文。
我不知道凌普的儿子叫什么名字,所以编了一个出来。
胤礽曾经因私藏《资治通鉴》被康熙责骂。
索额图真的是庶子,不过他的宅斗经历是我乱编的。
明珠在康熙二十七年的时候告自己「谋反」:http://history。people。/GB/198305/198445/13788822。html
听说,人在死亡前一刻会看见往事如走马灯般在眼前飘过。那为什么弘时会在大格格病逝当晚梦到自己的走马灯呢?
弘时躺在床上,眉头紧皱,额上布满汗水。
他在梦里也是躺在床上,床单和被子都是明黄色的。他张开双眼,看见自己被四面栏杆包围,心砰砰跳得慌。
他吃力扭头看向右方,看见一群人排排站在远方,于是他努力翻身向右,朝着他们伸出双手。可是穿过栏杆的手掌只抓到空气。那群穿得又蓝又红的人全都低着头,不理会他。
「呜。。。。。。哇!哇!哇!」他急得嚎啕大哭,这时他的乳娘才反应过来,急急跑上前抱起他。她用训练过无数次的姿势抱着小太子,一下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背部:「不怕,不怕。乳娘在喔。」然后她哼着家乡的摇篮曲哄怀中的小宝宝睡。
小宝宝不再哭泣,埋首于乳娘胸前,徐徐沉入梦乡。
那天,小保成还没有学会说话就学会了索取。
小太子日渐长大,新衣缝了一件又一件。他用手指轻抚新衣裳的绣样,虽然他不知道那是什么,但是皇父说过,待他开了蒙就会知道很多事情了。
白露,早晚温差很大。白天很热晚上很冷。三岁的小太子顶着大太阳在花园走来走去。
他走了没多久就出了一身汗,看到前方有一个凉亭,于是他转身指着眼前的小太监说:「你!端碗酸梅汤过来。」小太监诚惶诚恐的应了。然后,小太子又吩咐其他下人拿东拿西。于是,那群从毓庆宫跟出来的尾巴四散而去,只剩下小贾子一个。
小太子看看小贾子,又看看前方高高的木椅,点了点头,手脚并用的爬到椅子上。小太子坐稳后晃着双腿,扬起下巴对小贾子道:「小贾子你看,孤不用人抱也可以自己坐上去喔。」
「奴才看到了。」
「孤跟你说过你不用叫自己做奴才呀。」小太子气鼓鼓说。
「奴才始终都是奴才,要是奴才不叫自己做奴才,皇上听到会生气的。」
「哼!」小太子右脚用力踢向天空,然后跌到地上。
「嗤。」灌木丛中传出一下笑声。
「谁?出来!给孤出来!」小太子坐在地板上,涨红着脸大喊。
一个小男孩从灌木丛中走出来。他高举双手,脸上洋溢着笑意。
「你是谁?居然敢笑孤!」小太子爬起身,站直,指着眼前高自己一个头的男孩说。
男孩挺起胸膛,右手握成拳状,用力捶了一下自己的心口说:「我叫昆铎,安呢韩声哟。」他说罢,向着小太子微笑。
小太子上下打量着男孩,然后再用手指着昆铎问:「你!你刚才后面那句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在笑孤?」
昆铎歪了一下头,笑说:「安呢韩声哟?这是朝鲜的问候语,不是在笑你咧。」
「可是你刚才明明有笑出来呀。」
「那我现在道歉吧。是我不对,你大人有大量饶我一次好吗?」
「哼!孤是大人,不会跟小孩计较这些小事。」
昆铎听到小太子的话,强忍着笑意,拱手应了。
这时,刚才走远的下人捧着水果糕点走向凉亭。队伍中一个捧着琵琶的妇人看见昆铎,大喊:「昆铎!你在这里做什么?我不是叫过你不要乱走的吗?」昆铎看到妇人,大惊失色,连忙跪下,双手握着耳垂说:「额娘,孩儿知错了。」
妇人看了儿子一眼,再看看站在儿子身边的小太子,咬了咬牙,将手上的琵琶递给身边的宫女,跪下来道:「民妇教子无方,请太子爷恕罪。」
小太子看到妇人下跪,急得跺完左脚再跺右脚。他走到妇人身边,拉着她的手,扭着屁股说:「乳娘你不要跪啦。孤又没有生气。你快点起来啦。」
乳娘将小太子的手放到自己手心,拍了小太子的手背两下,然后松开手站起来。她走到昆铎身旁,一把拉他起来,再将他推到小太子眼前道:「民妇儿子昆铎,今年才四岁。他什么都不懂,请太子爷多多包涵。」语毕她将手覆在昆铎后脑,重重按下。
「既然他是你的儿子,也就是我的奶兄。以后你多点带他来陪孤玩吧。」
「谢谢太子爷。谢谢太子爷。」
从这天开始,保成多了一个玩伴。
小太子怀着憧憬走进无逸斋,好不容易行完拜师礼,正想回毓庆宫找昆铎玩耍,却被徐元梦一手挡住了。
「太子爷别怪臣多事。太子爷贵为国之储君,应当做天下人之表率。」
「徐师傅是说孤去玩错了吗?」小太子歪头问。
「不敢,不敢。臣只是想劝太子爷应当其他皇子的榜样,比他们更早来书房。」
「那孤叫小贾子明天早一刻钟叫醒孤吧。」
「何不早一个时辰呢?」徐元梦堆起笑容道。
徐元梦,孤恨你!
天亮前起床,日落后回宫。日子日复一日的过去,太子终于熬到出书房上朝,甚至监国的一天。
可惜他在养心殿暗室发现皇父的秘密。
宫里下钥匙后他在房内急得团团转,终按捺不住乔装出宫直奔索额图府。就算太子爷一身太监打扮,府内的下人仍然认得他是太子,所以很自然的领他进了客厅。
等到索额图走进客厅,胤礽立刻跳起来拉着舅公的手说:「舅公,你。。。。。。听我说,皇父。。。。。。原来」索额图用手指点着胤礽的嘴唇,阻止他继续说下去。
「小心隔墙有耳。」索额图语毕,瞥了一眼守门的丫鬟。
「怎么会?这里明明是你的家。」胤礽跺了一下脚,索额图则摇了摇头:「高门大户的事,你不懂。」说罢拉了胤礽进书房。
索额图支开了书房的下人,放下门闩才回过头问:「保成,何事慌慌张张?」
胤礽怯生生的坐在椅子上,抬头看了舅公一眼,然后低下头,吞吞吐吐的说出自己如何发现暗室,还有暗室内的春宫画这种龌龊事。
胤礽说完就抬起头,看见索额图在低头沉思,不敢打扰舅公。
「保成,你知道我当初为什么拿《资治通鉴》给你看吗?」
胤礽摇头,对舅公扯开话题急到一丝烦躁。
「那是因为我想你知道,太子不当太子就死定了。」
胤礽吓得长大嘴巴,接不了话。沉默在两人之间流转良久,胤礽合上嘴巴,吞了一下口水,追问:「那我以后该如何对待皇。。。。。。上?」
「做人呢,有时候就要装糊涂,装作若无其事,好好的当太子、皇上的好儿子吧。」
「可是。。。。。。我,我做不到呀。」
索额图厉声说:「做不到也得做!舅公顾不了你多久,你那群兄弟可不是吃素的。你以为你可以安安乐乐当你的二阿哥?做你的梦!你退一步,那群狼崽就会将你吃掉,到时候你连你的妻儿也绝对保不了!」
胤礽看着索额图,勉力挤出笑容道:「舅公,你不要吓我。你还不到耳顺之年,又怎会很快就离开保成呢?何况五弟、七弟他们对人和善,又怎会。。。。。。」
索额图满脸不悦,挥手打断他:「哼!那你大哥、九弟跟十弟呢?他们背后的纳兰家、郭络罗家和钮祜禄家会在我退休之后放过你吗?」
「既然舅公放不下心,你就别退休嘛。而且舅公身体康泰,干嘛要告老还乡?就算你真的要走,你也可以将门人留给表舅他们呀。有他们在,保成不会吃亏。」
「哼!狡兔死,走狗烹。明珠党现在奄奄一息,我再不走以后就想能全身而退!我那堆臭小子养尊处优惯了,哪个趟得了官场的浑水?」索额图走到胤礽的身旁,搭上他的右肩,续说:「保成,你要培养自己的势力,不能什么事都依靠别人。我老了,你也大了,是时候告诉你后宅的阴私。我这种做庶子的,当年可是从尸山血海爬出来。。。。。。」
当晚索额图将他五十九年来的宅斗经历全都灌进胤礽耳朵。那一夜,胤礽终于知道区区一个侍妾也可以害到一房人绝了嗣。
胤礽在二十一岁的那一年,学会对人留个心眼。
后来,他开始自成一党。而四弟和十三弟成了他在宫里最信任的人。
也许是压力太大,七年后,胤礽在跟皇上南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