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罗祭- 第43部分

　　☆、§5．19　教宗　THE　HIEROPHANT

　　此时，一只鱼高高跃起，在她头顶飞跃，比她更先接近那雪。甚至在不冻水中都能存活的鱼，遇到这美丽的雪，却仿若受到了诅咒般的，触碰到那雪的肌肤瞬间便冻出紫痂，然后一片都坏死，它痛呼一声，落下时却又接触了更多雪花。那美丽的却又仿若肃杀之剑的雪甫一擦过它的身体，便留下一片坏死的肌肤，等到它终于无力砸落水时，它已毫无气息。
　　琼和艾尔扎克手忙脚乱地包用衣服包着身体，米罗却直接飞起一脚，将旁边一块浮冰踢向他们：“举着！”
　　浮冰是普通水所凝，温度只有零下几度，带着手套的艾尔扎克与琼感激地看向他一眼，双双接过举起这块冰，恰好挡住了他们头上落下的雪。但这并不是长久之计，因为那些鱼仿若不怕死一般，还在不停地跃出水面。
　　卡妙与米罗再无犹豫。对视一眼后，米罗勾起嘴角：“验证塔罗师体质的时候到了。琼，交给你了。”
　　在琼的惊呼声中，两人双双跃进水。她赶忙开始不停地向两人释放治愈系魔法，而整块浮冰只能由艾尔扎克双手撑着。这块浮冰较大较厚，艾尔扎克撑地十分吃力，此时又有一只鱼跃上，他却已不能再管这些，只得咬着牙靠举高举低浮冰来避过这些不怕死的鱼。
　　他看向不冻湖中的米罗与卡妙，临近青铜门，湖面已经不深，他们只有腰以下没入水面，此时正在青铜门前寻思打开湖面。他们的唇冻得青紫，靠着琼不停的治愈系魔法与塔罗师天生的自我恢复力才能勉强站立。卡妙只觉得身下的感觉处在麻木与极度的寒冷中交替，他知道一旦有寒冷的感觉，便是琼又一次的治愈系魔法降临。即使是比人类体质好上许多的血族身体，他也不能在这里呆很久时间。他们没有浪费时间，两人取出身上尖锐的匕首，此时终于可以有空间施展力量。
　　雪也落在了他们的身上，冻彻骨髓。他们只觉得面部的肌肉坏死与重生只在一瞬之间，琼的魔力早已用完，几乎是在透支着生命为他们治疗，他们没有多少时间了——
　　“啪！”
　　尖锐的匕首最后一击让青铜门打开了一个裂缝，随后，两个人侧身的一撞，让那青铜门碎裂开来。但随即，它们又以着肉眼可见的速率在恢复。顾不上其他，米罗向艾尔扎克与琼伸出手，低喝道：“踩着我们的肩膀过去！”
　　艾尔扎克一惊，低头对琼道：“琼，你快过去！”
　　琼几乎已经是半昏迷的状态，只是机械性地一直在施放治愈性魔法。米罗知道，像她这样的牧师能施放的治愈性魔法有限，如果过度，便根本是在透支生命。他有些悲哀地望着琼，知道此行纵然她能活下来，恐怕身体也要受到极大的损害。
　　此时琼仍在不停地施放着魔法以保证卡妙与米罗的双腿不会僵死，艾尔扎克又在她的耳畔大声呼唤她。琼勉强睁开眼睛，虚弱地笑了笑：“艾尔……你们过去吧，我为你们施放法术……”
　　艾尔扎克急道：“那你呢，你怎么办？我先撑着，你快过去！”
　　琼的声音渐渐虚弱下去，但是手上的瞬发性治疗术却没有停，也许这已经成为了一种无意识的习惯：“我不行了……”她勉强笑了笑：“我的腿好像僵住了，出去了也是拖你们后腿。没关系的，你们快过去吧……一定要活着出去——”
　　卡妙与米罗向琼看去，只见她的军裤上已经结了冰棱，也许是跳跃的时候沾上了不冻水，但她一直为米罗与卡妙治疗，却没有顾得上自己。卡妙道：“艾尔，把琼送过来！”
　　琼刚想说什么，米罗对她笑了笑：“过来吧，琼，快些。”
　　艾尔扎克咬牙，艰难地单手撑住冰层，正要将琼扶起送过去，猝不及防，一只鱼掐准时机，直撞向艾尔扎克。艾尔扎克一手撑冰一手扶琼，已再无余力去应付那只鱼，那一瞬间，他闭上了眼，思想一片空白。他只觉得手臂一松，眼角余影只看到了琼。
　　一身黑色军装，扎起的黑色头发，她最后的笑容像是黑夜里的明珠光，苍白而温暖。
　　琼扑向了那只鱼，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与它一同坠入了不冻湖。
　　落入水的时候，溅起一阵水花，像是盛开的莲。幽蓝至极的莲仅以瞬便消弭，正如她的面容。
　　来不及悲伤，已经没有治愈系法术加持的米妙二人多呆在湖中一秒便是多一份危险，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米罗，他沉静地当机立断，伸手一托便将还未回过神的卡妙先推入了青铜门内，随即，他用力一蹬门，僵直的身体已经向艾尔扎克那边飘去一些。他挥匕首杀开许多靠近的鱼，抓住艾尔扎克的脚踝便直接将他甩向了青铜门内。
　　此一动，他的去势已尽，只觉得僵硬从腿部开始慢慢爬上腰部。米罗咬牙，正想施放塔罗术，却觉得有一个温暖的手轻轻一推，他便顺势飘向了青铜门那。
　　米罗一惊，仿佛看到了琼透明的身影正在向他微笑，正想回头细看，就觉得自己的手臂已经被另一个人拉住。卡妙一用力，将他拉进了青铜门，几乎就在瞬间，青铜门以决意之速迅速愈合，表面依旧凉润，似是从未裂过。
作者有话要说：　　

　　☆、§5．20　教宗　THE　HIEROPHANT

　　“是什么？”裴清琅站在安之素的身后问道。
　　“多少年没有见过了。”安之素看向角楼上幽蓝的火光，嘴角略略勾起：“上一次见到，还是在凯瑟琳时期。”
　　裴一贯不大关注外事，闻言并没有太多的反应，只是淡淡地恩了一声，等待安之素的下一句话。
　　安之素笑了笑：“没有听说过么？加尼米德家族专出美人，而凯瑟琳加尼米德，相传是可以与安其拉族的容貌相媲美的女人。但是比起不食人间烟火的安其拉族，她却又善解人意，聪慧大方，因此曾是大陆上所有男人心中的梦想，迪斯与地狱那些人曾经还特意去看过她。”
　　她扶额叹息：“裴，你真是男人么，竟连听都未听过她。”
　　裴轻轻笑了笑，目光柔和地注视着她，轻声道：“恩。”
　　安之素不明为何，心中轻轻疼了一下。她淡淡一笑，掩饰过去。她道：“又有敌人又进去寻宝藏了么？”
　　“为何说是敌人？”裴清琅微微一皱眉：“我来之时，仿若看到佩里正在送别卡妙一行人，不知是……”
　　“你说什么？”安之素一怔：“进去的是卡妙？佩里想让卡妙死么？”
　　裴看到她的反应一怔：“不像是……”
　　话音还未落，便看到安之素单手撑窗，越了出去：“裴，我去熄灭那火焰，你等我。”
　　安之素之居本来便在皇城角落，她使用咫尺千里，很快便到了四方中的一个角楼。周围依旧有士兵巡逻，她闪身至那士兵身后，轻轻一敲，便让那士兵昏厥于地。怕自己的脸被人识出引来烦恼，她换上了那士兵的衣服，趁在夜色中，她张开四翼升至空中，从窗口踏了进去。此角楼却是四大角楼中最为特殊的一个——占星楼，有进无出。自从上次红减意旁若无人地进此占星楼后，安之素知道占星楼此后驯养了更多的雪鹰来防范。她举目四顾，这里不但没有雪鹰冲上来，甚至连人影都没有一个。
　　她向上走去，举目便看到了那塔中央的幽蓝火焰，迎风不惧，有一层层的波纹于其上，如大海泛出的波涛。
　　血腥味已经淡去了。但在那幽幽火焰照应之下，苍老的星占师与年轻的学徒的尸体却萌生了一种更令人作呕的死亡气息。尸斑蔓延至脸上，像是爬行的蛆虫。
　　果然不是佩里。她晚了一步。
　　抬手正要灭去那幽蓝火焰，背后却突然阴风阵阵。一种彻骨的寒意从脚跟蔓延上来，几乎冰凉全身。
　　那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明明是还显稚嫩的少年的声音，听来却像是地狱最深层传来的鬼泣之音，让人脊背生寒。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个声音，她听了一遍就绝不会忘记——那分明是取了她一滴血，为安德罗妮做美人皮的那个神秘人。
　　安之素是迪普威四翼，她很清楚自己的实力，但从那人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杀意竟让她不由地开始恐惧。她定了定神，想起自己身上穿的禁卫军的衣服，没有转过身，慢慢道：“我是禁卫军第二团的团副伊莫莉丝，特上来检查幽暗之火的燃烧情况。”话音还未落，她感觉到神秘人身上散发的杀意越来越重，这样的杀意之下，她甚至寸步难行。
　　那人慢慢靠近：“伊莫莉丝？似乎没有听过禁卫军有这号人物——”他话音还未落，安之素已动手。只见她一闪身，身影便消失在了神秘人的前方，下一秒，禁卫军冰凉的剑便靠上了他的脖子。安之素懒懒道：“哦？没听过也好，记得，送你去地狱的人名叫安之——”
　　她的话还未完，就感觉剑上一空，随即那种如同跗骨之蛆的冰凉已掐住她的喉咙。
　　那个神秘人阴测测的声音从她的脖颈处传来：“安之素。安小姐的美貌令人过目难忘，怎会不知你的名字？”
　　安之素目光渐渐冷下来，这个身着皇城内魔法师袍的神秘人的能力几乎超过她的想象，近乎深不可测。那人冰凉的手拂过她的脖颈，轻轻地打着圈，叹道：“多好的一具身体，美丽，强大，拥有长久的寿命，有着近乎天赋般的魔法资质——”他每说一句，都让安之素觉得浑身恶心至极，浑身感觉都像是被冰冷的蠕虫爬过一般，但他还是继续用咏叹的声调讲着：“真可惜，竟然是女人，不如先收藏起来，以后再改造——”
　　“放开她。”
　　空中传来裴冷冷的声音。神秘人抬头，就看到漆黑夜空中，那白衣凌空的仙人身上带了白色柔和的光，衣摆在风中纹丝不动。他寒彻入骨的眼神如同星夜落雪，浓重的杀意似乎再也无法掩饰。
　　他手上并无剑，但身周已经凝聚起了数十柄散发着虚白之光的虚剑，呈圆形排开。
　　神秘人的瞳孔似乎缩了缩，安之素都能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
　　“清守观，裴清琅——”那人仰天大笑，随即冷起眼：“仙人无情，你忘了么。”他冷笑着，冰凉的手抬起安之素的下颚：“还是说，这个女人太美丽了，让你动了心——”
　　“别碰她。”裴清琅漆黑的墨瞳中无喜无怒：“否则我会让你魂飞魄散。”
　　那个神秘人笑了一笑，尖利的指甲划破安之素的脸，她的血顺着他的指尖流向手臂，他叹息似地道：“本质来说，我是一个艺术家，毁坏一件艺术品的感觉真是令人痛心，自凯瑟琳之后，就再也没有过这种感觉——”
　　他还未说完，剑光已至。神秘人震惊于裴清琅的速度，还未反应过来，他人已至眼前。数十把剑已凝成一柄，映在裴清琅的眸子里竟是星辰般的亮，神秘人一推安之素作为挡剑牌，以为可以阻他一阻，却未想到他的剑术已如此登封造极，仅偏身一斜，原本那携万千剑势于一点的剑锋便已偏转，绕过安之素径切断了他一只手臂。神秘人暗哼一声，那剑便已刺入他的左胸，裴旋身退后，左手拢着安之素，在空中凌空站着，冷冷地看着他。
　　没有多加犹豫，裴清琅并指在空中一划，原先凝成的一柄剑又一次分散成了数十柄，以那神秘人为圆心旋转。
　　“哈哈哈，裴清琅，你是真要置我于死地么？”那神秘人紧紧握着断臂处，抬起头，看向裴清琅。
　　奇异的是，那竟是一个异常俊美的少年，却有着冰冷如毒蛇的绿色眼睛：“你不问问你怀中的安小姐，是来做什么的？”
　　裴清琅终于开口：“不必问。”
　　“你不是很爱她么？”神秘人笑起来：“只可惜，她的心里只有现在被困在地下的卡妙呢，点燃此幽冥之火，照亮幽冥之路，所有人皆可有来无回！”
　　一直没从恶心感中恢复过来的安之素此时突然嫣然一笑：“哦？你想多了，我只不过要他所有青春年华。”
　　“是么？”神秘人笑得阴寒：“裴清琅，你信么？安之素，你自己信么？”
　　话音还未落，裴清琅左手挥至，而塔中燃烧的幽冥之火应声而灭。几乎在这同时，四角塔楼上的幽暗之火同时灭去，那种幽蓝之感一下泯灭，四周恢复寂静。
　　安之素看着裴清琅的侧脸，他的眸光中无喜无怒，有着俯视苍生的淡漠与柔和。
　　“说完了么？”横指于前，转眼数十柄剑聚成一柄，裴清琅淡淡地看着他，蓦然一放手。
　　所有的剑尖朝下落下，整个苍穹都滑倒了一般，一时像是无数星辰坠落，纷纷光幕滑落。
　　万种虹色都揉成了最亮的莹白，那一瞬间亮地惊人。
　　那是裴清琅最为无情的一招剑法——末星词。命星悬无，此一去，魂飞魄散。
　　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