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傻眼了。
更准确的说来,那是一对父子。是当年的手冢将军及其爱子也就是十年后随着幸村六少夫妇夜游花灯会并且历经奇遇的苦命面瘫公子——手冢国光。当然了,那年他只有十岁。
好了,这就是我们整个故事的开端。
当年的手冢将军及其爱子在小坂田大人家所受到的优厚待遇我们在这里暂不祥表。先来重点说说手冢小童鞋当年是何等的英姿:柳叶眉、樱桃口,一双凤眼妩媚多姿、顾盼生辉。这是手冢小公子当年给人最深的第一映像。当然了,重点还得算上他若桃花一般的粉面上常常带着的一副暖人心脾的无邪笑容。
是的,你没听错,是笑容。英文名为“smile”的那种。
而当年,也正是因为手冢的这幅人畜无害的小乖样,才引得自己惹祸上身并且给他无忧无虑的童年抹上了一层挥之不去的阴影直接导致了他日后面部三叉神经常年得不到锻炼的惨痛恶果。而这个被惹上身的“祸”相信大家都已经猜到了,他就是那姓不二名周助家住青学城东富贵大街538号小坂田府后院仆人房二层左数第三间屋倒数第二个床铺的妖孽。
嗯哼,马克思爷爷曾教育我们要用变化发展的眼光看问题。所以,在这里要稍稍纠正一下:不二周助同志是个好同志,当年的他也不是“妖孽”,只是一个…
小妖孽。
话说那是手冢小朋友来到小坂田府暂住的第二天。时年天真无邪堪比白纸一张的手冢小朋友在午饭后父亲一句“出去玩去”的命令之下误打误撞地闯到了小坂田府的后院,也就是下人云集的地方。在那里,他遇见了生命重要的两个角色。其中一个正站在树上踮着脚尖努力地想要攀上一丛更高的桂花枝好去摘取那上面正盛放着的大朵大朵金黄色泛着浓郁香气的小花。而另一个稍小的就站在树底下一边瞧热闹一边大声喊着“姐姐加油”来为树上的那个摇旗助威。
树上的那个小孩手冢认识,那是今天早晨走进他的房间为他打水梳洗的小丫头,名唤“由美子”。但是那树底下的小姑娘又是谁?
正在思考的手冢小朋友来不及多想,只听见“喀拉”一声树枝断裂的声音伴随着两个小孩的尖叫,由美子从树上正往下掉。从小就是学雷锋模范的手冢同学随即条件反射的脚下一个腾空而起,接住了在空中一边进行三百六十度转体一边大伸手脚以极快的速度练着各种高难度瑜伽的由美子。
两人以及其别扭的姿势安全落地。还是大姑娘的由美子登时羞红了脸。单纯可爱的周助小朋友站在一旁立马识趣地伸出小爪子捂住自己的小脸同时还露出两个明显的小缝,缝隙里大大的眼睛闪烁耀眼的精光。
“谢谢国光少爷…”保持着那极度扭曲的姿势,由美子娇娇嗔嗔地道谢。
“不客气。”手冢对他露出自认为最迷人的笑容。
“那什么…我干活去了…”由美子赶紧放下勒住手冢脖子的爪子,一蹦一跳的迅速逃离现场。
哦,原来他就是手冢国光。这时,不二童鞋的目光并没有追随姐姐而去而是堪堪停留在了手冢的怀里。猫儿般的耸耸小鼻子,小不二的心情顿时变得很愉快,这个味道是…
正在心里盘算着如何算计面前这位贵客,不料,那客人却自己送上门了。
“我叫手冢国光,这位小姑娘,请问你叫什么名字?”手冢擎着笑眯眯的脸蛋走过来与他搭话。
什么?小姑娘?不二心下里十分不高兴。没错,他不二周助今天早上为了帮弟弟裕太出头和邻居小孩打了一架,弄脏了衣服又不想被父母知道于是被逼着换上了姐姐的一套衣服再加上才八岁的他还潇洒地散着发髻…这么看起来,的确有点像个黄毛丫头。可是这人也不能将自己的性别断定得如此理直气壮吧!还敢来问他的名字?于是,才八岁的小娃娃立刻心生一计决定将计就计。
不二一边伸出手把自己的头发揉得更加具有凌乱美,一边操着那脆生生的安能辨是正太还是萝莉的嗓门道,“我叫由美子。”
“由美子?”手冢有些吃惊。这小姐妹俩竟然起了一样的名字?
“对啊。”不二坚定的点头。
“可是…”
“可是什么?”
“嗯…没什么,那你姐姐叫什么名字?刚才那个,是你姐姐吧?”
搞了半天还是打听我美女姐姐的。不二腹诽,并且决定顽抗到底。
“你说她啊…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额…”小手冢没料到会遭拒绝,一时间有点小失落。
“除非…”眼见不二开始拿腔捏调。
“除非什么?”
但是不二并没有马上回答,只绕着手冢慢悠悠地走了一圈。末了才道:“你怀里揣着东西呢吧?”
“啊,是的,”手冢连忙掏出怀里干净的手帕,那是今天下饭桌前小坂田夫人给他塞的几块桂花糕,“是桂花糕。你要尝尝吗?”
被看穿了小心思,不二同学有些困窘,但依旧摆着小架子撑门面:“我才不要呢!不过,我姐姐倒是很喜欢吃,话说刚才她上树就是为了摘桂花做糕点的…”
“那你就拿回去给她吧。”手冢不由分说的将桂花糕连同丝绢的帕子塞入不二手中。
不二顿时认为眼前这个孩子虽然在性别分辨方面傻归傻,但关键时刻却很上道,于是脱口而出:“我姐姐叫周助。”
“啊?”手冢同学再次吃惊得瞪大双眼,难道是自己今天早晨听错了?不过这“周助”和“由美子”差的也太远了吧!更何况…有人家会给自己的女儿起“周助”这么个名字的吗?
“国光少爷——国光少爷——”这时,一个身材健硕的老妈子闯到了后院,“哎哟,可算找到您了,你父亲叫您过去呢!”说着就跑过来拉他。
手冢闻言,皱着眉头,委屈的回过眼神,对不二说:“我父亲叫我,我得走了…”
“去吧去吧!”不二冲他高兴的直挥手。反正桂花糕到手了。
“对了,如果你还要桂花糕,晚上我再来找你…”虽然人已经被老妈子拽跑,但声音还是随着飘散着桂花香味的空气飘到了不二耳朵里。
晚上?
那天晚上,忍受着深秋的寒露,手冢在后院水井旁蹲到将近三更。
整整一下午的时间,初来乍到的手冢同学就不二家姐妹的问题充分发挥了自己虽然尚显稚嫩但却足够顽强的情报搜集能力。在经过了调查、取证、再调查、再取证、再再调查、再再取证之后,他才最终说服自己相信了那其实不是不二家姐妹而是不二家姐弟的事实。而那个自称“由美子”的小罗太才是那个名字唤作“周助”的人。
按照常理来说,被欺骗这种事情在手冢讨厌事物排行榜应该稳居第一没有偏差才对,但是我们可以权当当时手冢小盆友年纪小很容易就被猪油蒙了心,所以先前来送桂花糕的约定他还是决定遵守尽管当时他并没有得到不二的肯定答复而这个约定在某些方面来说也只能算是一种单方面的约定。
三更帮子一响,我们的不二周助同学就如那恐怖片里的非生命体主角一般飘飘忽忽地准时出现在了手冢眼前。而他之所以挨到这么晚才来这里的原因也是因为量手冢这样的乖乖仔也不会对他做出超过赌气一炷香功夫之外的反应。
“没想到你还真等在这啊。”不二戏谑他。
“君…君子一…一言…九鼎…”被冻得够呛的手冢依旧保持着一贯的“君子作风”,尽管此刻他的脸上正挂着两行已然凝结得荧光闪闪的鼻涕。
不二瞬间有些感动,在手冢身边蹲下,“拿来吧。”
手冢将怀里捂得严严实实的桂花糕掏出来递给他。
居然还是暖的。
“你…”
“我一直揣在怀里,冷了就不好吃了。”手冢露出人畜无害的无邪笑容。
不二高兴地一屁股坐在地上,打开包裹着的小手绢,拿起一块桂花糕就往嘴里送:“我替姐姐收下了。”
手冢索性也哆哆嗦嗦的靠着他坐下,看着他吃。
不二一边大嚼,一边口齿不清的开始和他唠家常:“知道吗?我有一个姐姐,还有一个弟弟,家里应该算是很热闹了,但是我却一直梦想着能有一个哥哥…你看,就像现在这样,如果我有一个哥哥,那么他就会很宠我,有好吃的就会第一时间拿给我并且看着我吃…”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话题在当时看来的确是无可挑剔并且应情应景的。但是如果换到现在,不二肯定就会说,“管它是兄弟还是姐妹,重要的是,他们只用第一时间拿给我并且看着我吃就够了。”只可惜当时的情况不允许他这么自由发挥,所以他就硬是把自己说成了这么个可怜没人爱的样子。于是,就引发了如下的这番对话:
“原来…你想要个哥哥?”
“是啊,可惜母亲大人不可能把我和裕太塞回去再重新排一遍序啊…”不二说着,眨了眨滴溜溜的大眼睛,粉嫩的小嘴边还残留着桂花糕的粉末。
手冢心里忽然咯噔一下,有种异样的情感瞬间荡漾开来。
“对了,我没有姐姐,但是可以有姐夫啊,”突然,不二仿若醍醐灌顶般的拍拍手,继而又拍拍手冢的肩,认真道,“你可以的。”
“啊?”手冢吃了一惊。
“是啊,那样我就能天天吃到桂花糕了…”不二天真地闭上眼睛做遐想状。
“你意思是让我娶由…娶周助?”
初听到“周助”这个名字,不二还愣了愣,但随即又喜笑颜开道:
“嗯!说好咯,将来周助要做你的新娘。我们拉钩…”
让我们忽略掉之后手冢小盆友的反应吧,我们现在唯一能得知的是这一切的一切只是个玩笑,一个哄骗与被哄骗而且哄骗内容还是桂花糕这么具有实际内容以及罗曼蒂克色彩的玩笑,一个一开就是十年的玩笑,一个…一发不可收拾的玩笑。
而不二同学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意识到玩笑开大了时,是在家里满屋子堆满了大红的箱子大红的锦缎大红的喜饼大红的…彩礼之时。
前来求亲的人信誓旦旦表情平静的地说着惊天动地的言论,“夫家希望先将这门亲事定下,容双方到达婚龄之时再行拜堂之礼”;而提亲的帖子则上大大方方印着“不二周助”四个烫金大字。幼小的不二这才意识到自己闯祸了。
这场地动山摇旷古未有的提亲当年在小小的青学城引起了一阵轩然大波。最后以媒婆将人名报错并且不二家长女已然定亲为由给勉强平息了下来。但是这其中的是非曲直,谁又说得清呢?
青学的人们所唯一知道的是,打那之后,可怜手冢小朋友就再也没笑过。
“哈哈哈哈…!”从头到尾安静的听完不二手冢罗曼史的幸村家六少爷很没风度的大笑不止。此时,他们夫夫俩已经回到了沁竹斋。
“有这么好笑吗?”不二单手撑着脑袋,靠着桌子懒洋洋道。
“不是,我笑的可不是你幼稚啊…”幸村一边说一边擦去眼角不禁泛起的泪花。
“你、说、什、么?”不二眼冒精光。
“啊,不是,你一点都不幼稚…哈哈哈…”幸村已经开始支撑不住自己身体的重量,斜靠着墙壁,“我笑的是手冢在我们家第一次见到你时说的话…”
“话?什么话?”
“‘你亦无变’——这不就是说十年来你还是一副女装吗?”
晴天一个霹雳降下,不二这才领会到手冢当初这句话的含义——原来不仅是寒暄。
好在幸村懂得适时收敛:“这么说,他家派人去你府上提亲之时就已经知道你才是周助,而那个花灯上的‘静女’指的也就是你咯?哎,真是一往情深啊一往情深…”
而这一次,不二出乎意料的没有反驳。事实上,他本人也才刚刚知道自己十年前闯下的祸,究竟是个什么样子。
原来,当年手冢要娶的不是姐姐,而真的是他——不二周助。
作者有话要说:没话说,求评论!!!
☆、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月朦胧,鸟朦胧。山水朦胧,人朦胧。
立海城幸村府东院沁竹斋内,某人正身着一袭墨竹暗纹长袍、白纱罩衣,站在案几前挥毫撒墨。紫色尽染的秀发上束一丛光滑流转的碧玉冠,骨节分明而修长的手指捏一管玉石做身的毛笔,轻轻地在洁白如雪的宣纸上晕开两行小字: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
小字斜倚在偌大的宣纸左侧,孤孤单单的,却不见画。实在令人费解。
其实,如果你充分了解我们的六公子精市,那么答案将是呼之欲出的: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某物在思春。
只见那只被握住的毛笔停在半空中凝滞,久久,久久;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