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我自始至终的愿望很简单,那就是,把皇帝身上的纱布拆下来,并没有想到,“一同沐浴更衣”代表的是什么意思。
皇帝沐浴,自然没那么简单。
洛和我一同扶着皇帝到偏殿,偏殿里有一个大大的水池,水池上方有个类似现在水龙头的龙形出水口,一直往水池里灌水,而池里的水,此刻在冒着热气,雾气氤氲在整个殿中,有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硫磺味,敢情还是个天然温泉呢。
对于泡温泉,上辈子我没试过,所以,此刻看到如此华美的温泉,自然就蠢蠢欲动了。
不过,就算蠢蠢欲动,我也没有忘记自己首要的任务。
我看着守在一侧的洛以及一堆宫人。
巧笑嫣然:“皇上,臣妾只想要和您两个人单独泡温泉呢。”
“嗯。”皇帝不疑有他,“洛,你们先退下。”
“可是……”洛脸上有着急的神色。
“退下!”皇帝的语气很坚决。
洛欲言又止,终究无言地服从了命令:“是。”
所有人均退下了。
我见时机已到,过去半倾身,为坐在凳子上行动不便的皇帝脱衣服。
“阿辄,你有伤在身是无法泡温泉的呢。”经过上次为太王夫服务之后,我对古代的服装已经有所了解,所以,脱起衣服来熟门熟路——当然,我如此有恃无恐地和皇帝一起,是仗着皇帝全身行动不便,不可能对我怎么样的。
“嗯,但是,可以擦身,只要不让水碰到伤口就好。”他很乖巧地样子,“可能要辛苦小璃了。”
“没事。”我小心翼翼地褪去他的衣服,找到了纱布的源头,一点点揭开。
温泉水散发出的雾气越来越浓,到最后,视野里遍布满了雾气,我连他的脸都看不清楚,隐约只能看到个轮廓,一层层揭开纱布,指尖不小心碰到了他的肌肤,明显地感觉到他的身体一僵。
我瑟缩了一下,收回手,心跳飞快——此刻,才反应过来,他虽然未成年,但毕竟是个男人,我一个黄花大闺女,竟然做出这种恬不知耻的事。
犯错误了。
他身上我写有作弊小抄的纱布都已经揭了下来,我的初始目的已经达到了。
就不该继续错误了。
将那团纱布揉成一团装进自己的袖子里。
耳边传来,彼此微乱的呼吸。
“我……是不是碰到了你的伤口?”
那人的声音依旧温柔:“没。”
隐约能听出,他话里的紧张。
我竟然忘了,这里是女尊,男性处于弱势,此刻,害羞的是男性,而不是女性。
好吧,我的思想还没有跟上这个年代。
一时,两人竟找不到话说,沉默弥漫开来。
随着雾气扩散的还有暧昧的气息。
总觉得,不说些话,情势会往一个诡异的方向发展。
所以,我决定打破沉默:“嗯,阿辄,我怕……自己会伤到你。”
“我……不怕。”他的手伸过来握住我的,我能感觉到他手心都是汗,应该是紧张而冒出的汗。
我呼吸一滞,缩了一下,却没能从他掌心挣脱。
“小璃,不是说要给我换药吗?”他的声音此刻,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我看不清他的脸,雾气中,便是连他的眼睛都看不清。
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他拉着我的手覆上他的胸膛,掌心之下,我感觉到了失序的心跳,那是他的心跳,他试图在告诉我些什么,一些我不敢去接受的东西。
我猛地抽回手,几乎是落荒而逃。
因为雾气,而看不清路,差点就绊倒撞墙,幸而,脚记住了路,我安然无恙地跑了出去。
守在门口的洛见我出来,诧异地道:“殿下?”
“啊,”我脸颊绯红,看到洛,只来得及吩咐一句,“我想起有事,要先回去了,你进去伺候皇上沐浴更衣吧。”
也顾不得管洛是什么表情了,我只知道自己已经没有勇气再待下去。
我几乎是逃一般地回到琉璃宫的,回去后,闭门,命令所有人都不可以打扰我。
躺倒在床上,我也辨不清,自己方才脑子里到底闪过的是什么念头。
只是,莫名地害怕。
害怕,一些难以掌控的事。
不该发生的事。
我本该跟这个世界毫无瓜葛的,不可以有任何的牵扯。
对,不能有任何的牵扯。
叹了口气。
该从长计议了。
好像,我还没有搞清楚一件重要的事,那就是,为什么,作为凤鸣国第一皇位继承人,凤琉璃会落到要入赘给一个傀儡皇帝。
小草躲躲闪闪的,一定有事瞒着我。
小草,不仅知道我为什么嫁来的原因,还知道,我根本不是原来的凤琉璃。
或许,只要找到一切事情的起因,我才能找到方法离开这个皇宫。
趁夜,我偷偷地起身,走到小草住的侧房,敲门。
里面传来小草迷迷糊糊的声音:“谁?”
“是我。”
一会儿,里面传来叮叮咚咚的声音,小草该是匆匆忙忙地起来了。
我双手抱胸,等着他开门。
小草开门时,看到我,表情有些难以言明的情绪,躲躲闪闪不敢看我的眼睛:“主子……这么晚了,您怎么还……”
我眯起眼,笑得一脸纯良:“因为,小草给我熬的药,我还没有喝啊。”
“耶?”小草神色一变,手足无措,“那个——”
“你不会告诉我,你忘了吧?”有猫腻,先前,小草,对那药很感兴趣的,之后,我一问凤琉璃入赘的原因,他就匆匆忙忙地跑了,说是熬药,这会却没有去熬药。
小草一副可怜兮兮的表情:“那个——”
我恶意道:“哎呀,主子我一个人孤枕难眠,想来找小草暖床呢。”
“啊?”小草听到一脸惊喜,“真的吗?”
“是啊。”他陪嫁一定有原因的,我想要知道原因,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的,某些微不足道的牺牲,无所谓。
小草的惊喜真切隐约还带着不可置信:“主子,您终于决定忘了他——”
小草“他”字一出口,又猛地捂住嘴,那个字好像是禁忌。
“他是谁?”我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
17
17、016 奢侈 。。。
016
小草拼命地摇头:“没有,小草什么都没说。”
“你说谎!”是肯定句。
“啪——”
门猛地在我面前关上。
我看着关上的门,愣住了:“什么情况?”
小草的理想不是给我暖床吗?怎么这会我答应了,他还将我弃之门外?跟小草口中的“他”有关吗?
“你给我出来!”太伤自尊了。
我拍门,却因为已经深夜,不敢太大声。
“主子,小草累了,明天,明天给您送药过去,现在,主子,您先回去休息吧。”
小草的声音隔着门板传来,明显带了几丝哭音。
我抽了抽嘴角,有没有搞错,我都没有开口骂他把我关在外面,以下犯上呢,他倒哭了。
“好吧,主子不逼你,你好好休息。”
碰了钉子,我也实在是无能为力了,只能转身回去休息。
明早,还要起来去给太王夫请安。
悲催的人生。
一夜无眠,脑子里晃悠着皇帝那双温柔的眼睛,以及太王夫那张恐怖得宛若厉鬼的脸,加上小草一副欲言又止的摸样。
我真搞不懂,现在到底算什么情况。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皇帝确实是一个傀儡皇帝,太王夫代替皇帝迎娶皇后,众人皆知,那么就是说苍龙国确实是由叶氏家族掌权,迎娶凤琉璃,很可能不是皇帝的意愿,而是叶家的意愿。
凤鸣国和苍龙国,两个强国联姻,凤琉璃,嫁的到底是皇帝,还是太王夫?
还是说,凤氏皇族和叶家达成了某种协议,凤琉璃只是交易的一部分?
有些东西在脑子里闪动着,捕捉不到。
太荒谬了一些。
身体很累,神智很清醒。
到天蒙蒙亮时,我才有了一丝丝的睡意。
但,没等我睡着。
吉祥带着一堆人走了进来。
“皇后殿下,该起了。”
我迷迷糊糊,翻了个身。
“太王夫在等您。”
一听到“太王夫”三个字,我惊坐而起。
在吉祥和如意的帮助下,我坐到了琉璃镜前,镜子中的少女,顶着一对熊猫眼,目露凶光,显然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我看了一眼四周,小草并不在。
今日的衣服换了一套,依旧是以黑色为主,却是简单了很多,是大多数贵族女子的装扮,头发在顶端被绑成了一个发髻,戴上一个冠帽。
“殿下,待会,您一定要谨言慎行。”送我出门前,吉祥一再交代。
我打了个呵欠,擦掉眼角的泪水,坐在车上继续补眠。
到永宁宫门口时,卯时刚到。
车停下,我睁开眼,尚处在朦朦胧胧之中,帘子被撩开,我以为是如意来接我下车,盯着无力的身体,踉踉跄跄地站起身,脑袋猛地撞上一堵坚硬的肉墙。
“嘶——”我捂着鼻子跌坐回位置上,眯起眼抬起头,撞入一双墨黑得如死海一般的眼里,黑色的眼眸中没有一丝的光彩,冰冷寒厉。
视线清晰了一点,那双如死海般冰冷的眼睛,挂在一张惨白的脸上,那个和厉鬼般可怕的男人,就站在那里,讥诮地看着我。
我倒抽了口凉气,指着他的手指都在颤抖:“你……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睁着眼睛说瞎话:“上朝,两辆车太奢侈,一辆够了。”
奢侈?
他那一身骚包的打扮,满身的绫罗绸缎,镶金带银才叫奢侈好不。
我不觉得马架的车,多一辆少一辆有什么区别,又不需要汽油的。
他嫌恶地挥挥手:“让开一点,哀家不觉得你那细胳膊细腿能够承受得起我的重量。”
“什么意思?”我眨巴眼,消化不掉他的话。
他唇边勾出一个弧度,手猛地朝我伸过来。
我以为他是要抓住我丢下车去,本能地要去推他。
却不料,敌不过他强悍的力道。
一瞬间整个人离开位置,只觉天旋地转,下一秒就落入一个冰冷的怀抱。
我呼吸都变得不顺畅,低下头,就看到那男人的一双手,一只桎梏在我的腰上,一只压着我的双臂,紧紧将我拉着贴向他的身体,而他此刻,却是取代了我的位置坐下,把我以着极为亲密的姿态抱在怀里坐其膝盖上。
上一次,是他躺在床上,我跪坐在他身上,这一刻,依旧是我上他下,情势却是来了个大逆转。
上一次,主动权在我,这一次,主动权,在他。
因为无法转身,我看不清他的表情。
身体僵硬得不敢动弹——这样的姿势,太过暧昧。一个不好,就会酝酿成一场我控制不了的风暴。
不该吧,他的那里该是受了重伤,也不怕我压到他的那里,让伤势加重?
他的身体冷得像冰块,在他怀里,直把我从脚跟冷到脑袋——现在是初春,还没有到能够承受这种温度的时候,还没有到吃冰品的时节,我不要吃冰块,决定,以后,就算天气再热,再热也不要碰冰块了,可恶的冰块。
“太王夫,我们这样——不好——”这不是明摆着给皇帝戴绿帽。
我能感觉到他冰冷的气息轻轻地吐在我的耳侧,挠得我心慌意乱。
“小琉璃是不喜欢我吗?”明明该是亲密缱绻的话语,自他冰冷的唇里说出,令人毛骨悚然。
我呼吸大乱,不敢挣扎——我上辈子没有研究过男人那里受伤痊愈的时间多久,怕他真的已经好了,饿虎扑羊,直接在车里把我吃了,可不好。
我小心翼翼和他商量:“阁下,我……臣妾很重,您这样不好……”对于他突然不用自称,我表示有压力。
“小琉璃已经不记得我了吗?”
话的意思是带着伤感的,但那凉薄的语气,让我感觉,他只是在背诵台词,就像花花公子第一次看到一个漂亮女孩,说,“我们是否在哪见过”,一样。
所以,我斩钉截铁地说:“不记得!”
“呵,三从四德,小琉璃背得如何了?”
“三从四德?”
“三从是未嫁从父、既嫁从夫、夫死从子,四德是妇德、妇言、妇容、妇功。”他好意地为我解释。
然后,我满脸的黑线。
绝对有理由相信,女尊里是不可能有这种东西的。
“阁下,是特地请人为我写的?”
“小琉璃知道了?”他的胸膛一震一震,在笑,“我只是怕,你忘了一些事。”
“什么事?”我本能觉得,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小琉璃别忘了,迎娶你的是我,叶瑾。”
“唉?”
“出嫁从夫,你可要记住了。”
我愣了一下,此刻,车却慢慢停了下来。
他松开我,先一步下了车。
看着他的背影,我辨不清自己此刻的心情是什么。
迎娶我的是叶瑾?叶瑾是太王夫的名字吗?
“殿下?”如意撩着帘子疑惑地看着我。
我一时惘然,扶着如意的手,下了辇车。
下了车,就听到旨意:“宣,皇后上殿——”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如意指引着我进(奇)了一个宫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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