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术业有专攻。孩儿自知,虽然这本《北漠志》孩儿穷尽心血,但依然有不足之处。倒不如让青雀看后,更好的编纂出来。孩儿相信,就凭青雀对所编的《括地志》的投入用心,这本《北漠志》在他手里,绝对更加不同凡响。”
“好啊,承乾,你能这样想很好。术业有专攻,正如你所说,你也不用泄气。等《括地志》完稿,我会找时间跟青雀说《北漠志》一书的。你是太子,不用太在意这些,你的精力,要放在更多的地方。”
“是,父皇。”
正当皇帝想得出神,王德轻声回道:“启禀陛下,魏王求见。”
“魏王?今天这是怎么了,一个接一个的。传他进来。”
魏王几乎是一路小跑,见到皇上,马上跪下,说道 “父皇,儿臣叩见父皇。”
皇帝见魏王一脸喜色,问道:“青雀,你怎么来了,还兴致冲冲的 。”
“启禀父皇,自父皇命儿臣在府邸成立文学馆以来,儿臣一刻不敢懈怠,带领数百文学博士,引经据典,终于誊写编纂完了此书。”说着,魏王举起书本,接着说道:“这是《括地志》的所有目录,恳请父皇御览。”说完,高高举过头顶。
皇帝一挥衣袖,王德上前接过书本,递给皇帝。
皇帝看着目录,问道:“括地志完成了?”
“是。”魏王朗声回道。
“好啊,青雀,那可是大功一件哪。朕很欣慰,这样吧,朕准你在王府里好好地庆贺一番。有什么费用,由宫里出。有什么需要,尽管提出来。”这本《括地志》的完成,绝对是大功一件,皇帝很是高兴。
“儿臣多谢父皇隆恩。”说完,行大礼磕头。
“好了,起来吧。回去准备去。”
“谢父皇。”
“哎呦!”
看到青雀一个踉跄。皇帝忙命王德上前搀扶。
王德扶住魏王,说道:“王爷,怎么了?”
魏王看着皇帝担忧的眼神,有些不好意思的回道:“父皇,儿臣日夜伏案,腰腿略有不适,不妨,不妨事。”
皇帝皱眉,说道:“青雀,这不行啊,为一部括地志,把身体弄坏了,以后怎么办。你年纪轻轻,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要当心,这身子骨也要勤加练习,明白了吗。”
“儿臣谢恩。”
“去吧。”
“儿臣告……”
“行,免,腰不好,走吧”
“父皇……”
“说不定,朕也要去凑你这份热闹呢”
青雀听了大喜,又要跪“谢……”
“免,去吧。”
“谢父皇。”
看着青雀离去,皇帝收回脸上的笑容,看着眼前的两本书,陷入沉思。
夜里,距离丑时还差一刻钟,魏府门前停了一辆马车,而赶车人正是称心。
不一会儿,魏府大门开启,魏征一人出来。看了眼称心,在称心的搀扶下,进了马车。
一进马车,魏征就开始闭目养神。等马车动了,称心也进了马车。魏征睁开眼看了看称心。称心轻声说道:“此马认路,无需人驱赶。只是有的路段可能颠簸,还望魏大人恕罪。”魏征没什么表情,又闭上了眼。
幽静的深夜街道上,只有马蹄踏出的嗒嗒声。
马车行了不知多久,终于停下了。
称心唤道:“魏大人,已经到了。”
魏征睁开眼,下了车。
看了看院落,魏征踟蹰道:“这不是太子借侯将军之手开的剑术馆?”
“这怎么能是剑术馆呢?”太子的声音在魏征的背后响起,太子上前,搀着魏征向里走去,称心紧随其后。
魏征一路走一路看。这本就是寻常院落,连围墙都没有比一般人家高多少,只是走到屋子的房山,蔓藤缠绕下,却闪现出一条地洞。
太子给称心使个眼色,称心会意上前,两人一左一右搀着魏征走进地洞。
太子边走边说道:“魏大人别见怪,这地洞口又黑机关又多,过一会儿就好了。”
魏征没说什么,就夹在太子和称心之间,看着他们在看上去宽阔平坦的路上曲折前进。走了将近五十步,前面景色豁然开朗——一座小型的地下宫殿跃于眼前。
就在魏征还沉浸在震撼中时,称心已经放开魏征,反而是太子将魏征一直搀于大殿上座。
坐下后,魏征仿佛才回过神来,拱手道:“真是难为太子了。”
太子也坐下,露出个无所谓的笑容。
等魏征平静下后,说道:“可笑啊!原本,我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魏王渐渐崛起,你却应对乏力,群臣各选阵营,陛下态度暧昧,举棋不定。眼前发生的一切,与当年何其相似啊。这分明又是一个轮回的开始,只不过主角换成了你和李泰。在我亲眼看着建成太子失败后,我是多么害怕你会重蹈覆辙,我曾感谢上苍给了我第二次机会,也是最后一次,又给了我一位太子来辅佐,我曾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这一回,我一定不能输。可我没想到……”
“魏大人看见这样的我,可是后悔辅佐我了?”太子问道。
“后悔?论才能,你十七岁的时候,在陛下戴孝期间,代理监国,群臣有口皆碑,都称赞你颇识大体,颇能听断;论仁德,单从你拒绝郝公公,坚持去救陛下一事就可以看出,你其实是宅心仁厚。李泰虽然聪颖,但热衷于玩弄诡计,少了份坦荡;李恪虽然勇武,但为人孤傲偏激,更是隋炀帝的外孙,此二人都非人君之选。我原先所以选你,固然势要了结我的心结,但是这个选择,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当今圣上。而今看来,就更没有错!若殿下不弃,老夫就是拼了这条命,也定然助殿下登上皇位。”
看着眼前的魏征,太子一点都不怀疑,因为上一世,魏征就是这么做的。可太子低下头,说道:“魏大人现在只需把身体养好了,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我手下有一名善岐黄之术的人,会定期为魏大人看诊。”
“殿下如今的作为,却还在犹豫,可是因为那个称心?”
听魏征提到称心,和称心投过来的目光,太子沉声说道:“本宫如今只是为了自保。”
“自保?殿下,如今还有时间,没关系。不过还是希望太子能及时醒悟。咳咳。”魏征劝道。在魏征看来,如果说原先的太子魏征还有那么几分的犹豫,而今的太子,如果登上皇位,那是大唐之福,天下之福,也可以弥补建成太子所带给自己的遗憾了。魏征愿意等,魏征也坚信,太子,总会做出最合适的决定。
把魏征送回魏府,太子没有急着和称心回东宫。两人走在空荡荡的街上,享受着只属于两个人自在时光。
作者有话要说:
☆、魏王府的请柬
第二十三章
夜凉如水。
太子和称心就这样一左一右的走在空空荡荡的街上。
听着称心凌乱的脚步声,太子知道,这是称心的心,乱了。
太子停下脚步,望了望天上的点点繁星,说道:“称心可是在想刚才魏大人的话?”
称心随着太子停下脚步,说道:“是。”
“称心可有想问的?”
称心摇了摇头。
“称心可有想说的?”
“称心只知道,跟在殿下身边就好。”
称心从不把自己同太子的江山社稷相比较,因为,结果,自己不会想知道。
太子仿佛看穿了称心的心,伸出右手,“来!”
称心犹豫一下,将自己的左手覆上,十指缓缓而有力的紧紧握住。
“走吧,称心,再陪我走会儿,一会儿回去就该直接上朝了。”
悠长的街道上,响起了规律的脚步声。
三个月的时间,转眼即逝。
今日的魏王府,张灯结彩,好不热闹。魏王笑着周旋于宾客之间。
“楚客,太子那里怎么样了?”
“已经派人请了好几回,不过被那个叫称心的拦住了。”
“那就派几个机灵的再去请。记住,把握好时机。”
“是!”
两人展现着最明媚的笑脸,却商量着最恶毒的计划。
东宫里,太子正品着皇帝新赏下来的葡萄美酒,称心就站在身后不远的地方。
正当称心欲上前和太子说话时,却听见一阵嘈杂声。三个仆人一阵风似的闯进东宫。站在太子一旁的称心看到,忙向侍卫们喊道:“快把他们轰出去!”只是那三位仆人甚是顽固,竟直直向太子冲过来。
称心一把按住打头的那个。那名仆人吃痛,却依然不忘向太子喊道:“太子殿下,有要事拜见您。”
太子一挥手,说道:“让他们起来。”
称心一边按住不松手,一边说道:“太子,他们擅闯东宫。”
“我说,让他们起来!”太子重复的说道。
称心不甘的放手,那打头的跪下说道:“小的拜见太子殿下。”
“你们是魏王府的人,来这里做什么。”太子晃着杯中的美酒,懒懒的问道。
“启禀殿下,今日乃是我家王爷《括地志》书成之日,我家王爷欲请太子殿下到王府参与庆祝。三日前便派人前来东宫送帖子。”说到这,有意的看了称心一眼,接着说道:“可是一直被拦着。”
说完,双手高举请柬,低下头。
太子看了看称心,称心避开太子的目光。太子了然一笑。
“原来如此。”
“称心肆意妄为,请太子责罚。”称心上前拱手道。
太子对称心摇了摇头。
“我知道了,你们回去吧。”太子对那三个仆人说道。
那几人互相对视几眼,打头人瑟瑟问道:“不知太子殿下可有意移驾魏王府。今日魏王府的庆祝会持续至深夜,到了戌时,更有烟花和西域胡姬的歌舞表演。”
“够了,回去吧,说本宫定到。”
“好好,多谢太子殿下。小的这就告退,这就告退。”说着,还不忘把请柬塞到称心手中。
看那三人欢天喜地的走了,太子走到称心身边,拿着请柬看了看。指着一个方向,问道:“称心,这方向,可是魏王府的所在啊?”
“是的。”称心回道。
“今夜从这儿望去,便可看见魏王府上空的烟花了。你拦得住那些送请柬的仆人,拦得住这些烟花吗?”太子看着称心,问道。
称心认真的想了想,说道:“我可以吩咐下人,竖起帷帐,遮住那些烟花”
“哈哈,何必行此自欺欺人之举呢,纵然看不见,但那些烟花可还在。我现在就可以看见今夜魏王府上空的烟花在天上炸出一片片的灿烂,就像青雀的笑容一样。帷幕虽遮得住我的眼,却遮不住我的心,更遮不住今夜魏王府的风光啊。”
“殿下,称心自作聪明,打扰了您的酒兴。”称心闷闷的说道。
太子拍了下称心的肩膀,转身说道:“人生不如意十之□□,怪不得你。称心。”
“殿下,咱们一会儿真的要去魏王府吗?如果殿下不开心,可以不去的。”称心能感觉到,现在太子全身散发出的落寞。
太子转过身,看着称心,斩钉截铁的说道:“去,当然要去。”而后,又伏在称心耳边小声的说道:“现在我要去收线了。”说完,直起身,又是一副落寞的表情。
称心用手遮住嘴笑了笑,然后严肃面孔说道:“殿下,您可是要去魏王府,不可。”
“你若懂我,别拦我”
“好,那我陪你一起去。”
太子知道,今天的自己和青雀,都是一名戏子,就看谁的戏,能入了皇帝的眼。
甘露殿内。
“陛下,太子已经动身前往魏王府了,魏王府也派人来请陛下。”王德立在一旁,躬身说道。
皇帝没什么反应,看着眼前的棋局。坐在对面的长孙无忌也默不作声。
而后,皇帝方才缓缓说道:“青雀三番四次派人去东宫给太子送请柬,你说,这是为什么?”
“可能,只是为了和太子一起庆祝吧。”长孙无忌犹豫着说道。
“庆祝!”皇帝扔下手中的棋子,“我看,他是向承乾示威的。”看了看身边的王德,又问道:“太子看见请柬什么表现?”
“太子看见请柬发了会儿愣,但仍准备了礼物,去了魏王府。”
“辅机,你说青雀现在究竟想要什么呢?这个儿子,朕认为朕已经给了他作为王爷最好的一切,。多少大臣曾上奏说朕对他偏爱有加,可朕依然这样,而今,他就是这样回报朕的!”
皇帝愤怒的掀翻了棋桌。
长孙无忌连忙跪下,说道:“皇上息怒。”
皇帝平复下自己的心情,说道:“好了,辅机,你起来。现在,去干朕安排给你的事吧。”
“臣遵旨。”
看长孙无忌领旨而去,王德鼓足勇气,问道:“大家,那魏王府……”
皇帝挥手,王德没有再说下去。想了想,皇帝将王德招上前,嘱咐了一些话。
待王德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