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的国度,什么也没有,时间停止了,只有永恒的、永恒的一切!
不死的躯体、无底黑洞把他的灵魂扭曲成和它们一样死寂和空洞的东西,因为这会让他感到平静,让他不会发疯。可是当平静被打破时,扑面而来的却是难以忍受的空寂。
“狄特,狄特,我抱着你对吗,我可以感觉到你,拥有你……”他听到那人在耳畔的声音,他已经不再是一个幽灵了。
他紧紧抱住那个温暖的躯体,至少这一刻,这种炽热的温度——无论是肉体上的还是他留在他心里的——让他在一千年后再次真心想去拥有。这是唯一能拯救他脱离地狱的东西。
很久以后,他大约还是那个冷漠的、什么也不想要的狄特,黑暗之神的祭品,神域的守门人。那时他会封印这段记忆,因为他很害怕那会让他以后的生活信以继续。
但那些都不重要了,现在,他在这里,温暖,而且愉快。
狄特是在凌晨时醒的。太阳还没有升起,大地笼罩在一片浓稠暧昧的黑色之中,但阳光很快会打破它们,让一切冒露在光明之下。
他很佩服自己能够在这时候醒过来,他觉得浑身酸疼,这也许也是自古以来法师和骑士不联姻的原因?他不知所谓地想,实在不是同一个重量级的生物。
他坐起身,顺手给旁边的人施加了一个睡眠魔法,艰难地爬下床,然后整个人跌到了地上。他狼狈地爬起来,像喝醉了般努力站稳。
“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有名的法师都不结婚。”他喃喃地说,“以及为什么说情欲是魔法的大敌了……哎哟……”
他叹了口气,坐在地上,注意到自己把毯子的一个角带到了地上,他小心地把它盖回骑士身上,后者仍在沉睡,不到明天中午他是不会醒过来的,除非被那个吵死人的半兽人女孩从床上掀下来……
他闭上眼睛,决定拒绝去想天亮后的情况。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打开窗户,外面是个无月的夜,黑沉沉的天幕压下来,仿佛要把一切揽入它的大口中。
他的身体很快会复原,虽然他并不讨厌这疼,但那并不真的属于他。像一直和约克在一起听上去很好,但是那不是真实。
那是欺骗。
他伸出手,他的手臂很纤瘦,在这沉重的黑暗下显得有些虚假。他的手穿过了空间和时间,它像虚幻的纱一样在他腕间飘过,没有任何阻滞,他准确找到了他要找的地方,——那片死亡的巢穴、黑暗的中心。
他看了一眼床上沉睡的男人,仿佛可以感觉到他的热度。
“谢谢你。”他说,那个黑色的影子在那虚幻的灰纱中慢慢变得模糊和遥远,直到消失。
作者: 龄蓝b 2007…3…6 19:43 回复此发言
39 回复:爱情魔法 BY fox^^
费西城。地底一千英尺处。
从没有人想到过这么片平静地域之下会有一个巨大的、近乎可以称为国度的地方。这里爬动着无数的死灵,因为领域内一切被死神夺走生命的躯体都不能回归尘土,而是被纳入这个国度的管辖。
以某个主宰为中心,它们像花瓣一样无数层地涌开,空间的过度拥挤让它们愤怒地辗动,这也让这里的戾气越发强大,整个地下国度被这种狂暴和腐臭所充斥。
满溢着痛苦与邪恶的空间里,一个年轻人凭空浮在那里。他穿着一件白色的长袍,一件信奉光明之神,守护秩序操法者的白袍。他的表情忧郁而且淡定,虽然他已经在这里呆了很多很多年,可是看上去仍像个孩子,唇角的线条有些稚气,从不曾背负过什么。除了他的眼睛。
那里透出太多的时光。即使肉体的时间停止了,灵魂的沙漏却在一刻不停地转动。
周围的空间有些微的扭曲,一个黑色的身影慢慢浮现了出来,很快结成实体。那也是个年轻的男子,只是漆黑的眼睛里凝固着同样亘古的时光。
对方看到他微有些惊讶,他很久没有惊诧过了。
“你是谁?”白袍问,正是那天他们在费西城花园碰到的西贝特。
“什么都不是。没有自己的意志,没有时间,没有家人,没有想要的东西,规则之外的黑暗者。”黑袍的法师轻声说,一个反重力咒让他浮在空中,但更像是因为他本身的重量,他像个虚幻的幽灵一般。
西贝哼了一声,“原来是黑暗之神的走狗,你来这里干嘛?我可不听它的号令。”
“我不介意打架。”狄特冷冷地说,“你以为你是谁,光明之神的仆人?你只是个被神器束缚的灵魂,连走狗也不如的东西。”
“不,我和你不同,你也许更强,你也许可以杀了我,但我和你是不同的!”对方提高声音。
“杀了你?不,你早就死了。”狄特嘲笑道,“你那来自你骄傲的神赐予的生命已经逝去,现在的你只是一束能量,为了寻找、利用、杀戮之类目的而存在,不具备自我,从刀锋割断你的咽喉、你把生命奉献给那东西以后,就不再是具有一个自由意志力的人类了,你是个祭灵,西贝特,别自我陶醉了。”
“我有想保护的东西!”西贝特说,他猛地张开双臂,像是在拥抱这个死亡的国度,他一直温和优雅,可这个动作却有一种说不出的疯狂和魄力!
“它想要毁灭这个世界,把一切变为不死生物,但是我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我会尽所有的力量阻止,让这些邪恶的东西只能挤在一小片角落里嘶吼,会留在这里陪它们一起腐败,也不会让它们伤害到我的家乡一分一毫!”他大声说。
这大概就是过了这么多年它才具备这样的规模、并让自己感觉到它存在的原因,狄特想,他一百年前就该回到黑暗之地的,因为这东西才拖到现在。他低下头,看到那庞大不死军团中心的东西——那里是一朵黑色的花。它的每一片花瓣都是冥界凝结了亿万年的尸气,说不出的邪恶,说不出的纯粹。——“死亡国度”,黑暗之神的神器之一,现在我找到你了,他想,我会把你带回你该呆的、那个黑暗邪恶的地方,而不是有阳光和生命的人间。
“我和你不同,黑袍者,是你切断自己的喉咙献祭与你的神的吗!?”那个白袍大叫,“得到的像你想像中一样好吗!?你得到了与天地同在的强大力量,为此你奉献出自己的灵魂!我不同,我姓瓦尔,我的姓氏守护了这个城市很久很久,我选择了代表光明和守序的白袍,与我的家族和故乡同在!直到那些邪恶的混蛋……割断我的喉咙,把我的血洒在黑暗的神器上!它永远地束缚住了我,但我绝不是它的奴仆,我即使死了也会保护我的家乡、和爱它!我和你不一样,你只是个无爱无恨、随波逐流的没有灵魂的玩偶——”
“我不想听你的悲情史,这毫无意义。”狄特冷冷地说,他张开双臂,那姿势看上去杀气腾腾,冰冷的咒语从他唇中吐出,“一切都是您的奴隶,一切均不可逃离,一切化为无形粉尘!世间再无扰人之形,吞噬一切附着于你者,崩毁解构——”
脚下无边无际的不死生物同时发出震耳欲聋的喀啦声,骨头片片碎裂,每根头发都化为了可怕重量的巨剑,大地的重力疯狂吞噬着一切它之上的东西!
整个地下国度陷入一片鬼哭狼嚎丝之中,却毫不能逆转恐怖的禁咒,黑暗中那看不见的遥远彼方传来容置置疑的一波波碎裂声,像一个约定好了的末日,无际涌动的躯体转眼碎成齑粉,骨头们涌动着被吸入地下,把这里变成一片无尽翻腾的、骨骸的海!
西贝特大笑起来,“漂亮的‘地狱之口’!我很久没这么过瘾的感觉了,摧毁干净你黑暗的伙伴们吧,邪恶的仆人,拿你要的东西给你的主子,它不该出现在我的家乡,一个平静温暖的地方——”
脚下那黑色的巨花突然形体暴涨,禁咒强大的力量让它感到了危险,它疯狂地向整个地底国度扩张开去,寻找那威胁它存在的东西,无数漆黑的花瓣层层伸展开来,死亡和虚无攫夺所有的空间,死亡之花刹那间已盛放。
狄特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落入了一片黑暗之中。脚下一轻,反重力咒消失了,因为地面不见了,他陷入了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它死寂而冰冷,倒是和他的本质有些相近。
他感到一阵恍惚,你说的不对,西贝特,他想,我有想要的东西。
作者: 龄蓝b 2007…3…6 19:43 回复此发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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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生命之林
门板“砰”地一声整个儿倒了下来,地上的灰尘被拍得四处逃窜。丽娅丹娜拿着剑站在上面,险险刹住身形,还摆着一个恶霸强行入室的架式。
看到约克呻吟着捂住头,正努力张开眼睛寻找噪音的来源,她迅速把剑收回鞘中,手背在身后,摆出端庄贤淑的姿势,心虚地嚷道,“亏还要这么贵的房钱,这门门简直是巧克力搭起来的。”
“你会赔吧。”约克下意识说,他仍捂着头坐在床上,双眼像是被粘住一样无法张开,浑身骨头软得像面条。
他听到女孩突然紧张起来的声音,“天,天哪,你是怎么了,约克?”
“我觉得有人对我用了睡眠魔法。”约克喃喃地说,一边克服着强烈的睡意,转头去找旁边的人。可是身边空空如也,一半的床铺已经冰冷。“狄特呢?”他茫然地问。
“一定是逃走了!”女孩斩钉截铁地说,同情地看着约克赤裸并有些暧昧痕迹的身体。
骑士的手放在冰冷的床铺上,好像刚才那个人还躺在这里,那种实在的、安心的感觉仍留在皮肤上。
“我就知道法师不可信任!”丽娅抱怨道,一边毫不客气地在椅子上坐下,“他们手上的小动作太多了,居然用催眠魔法这么卑鄙的方法,虽然确实挺好用的。我不介意你在我面前穿衣服,毕竟这样子挺尴尬的,不是吗?可怜的人。那家伙就这么逃走了?”
约克的手依然放在狄特曾经躺过的位置上,那种冰冷感让他不舒服,以至于都没听清楚丽娅在说些什么。他脑中不可控制地浮现那人纤长的手指紧抓住他手臂的感觉,他凌乱长发的触感,还有……他的眼神,如果他当然没那么自恋以为是迷恋的话,也许可以看得出那是一种下定决心时的绝决眼神。
他猛地跳起来,抓住床单向外跑去!
心中的唯一感觉就是恐惧!
早先他喜欢狄特,但他从不觉得自己真的会去招惹他,即使多喜欢都不行,因为这个人的心不在这里。仿佛……他不是一个真实的人,而是一首幻影,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虽然知道自己的想法很奇怪,但他一向遵循直觉。
但昨晚不同。狄特突然有了灵魂,那是个忧郁而孤独的黑发年轻人,有血有肉,他可以实实在在地抱住,拥有他、并被他所拥有。这让他有种“再一次爱上了他”的感觉,不是那个虚幻漂亮的不像个真人的狄特,而是眼前这个真实的、忧郁的男子。
他去哪里了?他想,这念头让他恐惧得难以呼吸,因为他发现他并不是真的抱住他了,他根本不是属于他的东西,而偏又是他最不能失去的一个!
刚到门口,他就砰地一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那人被撞得坐倒在地上,约克理也没理他,向外面冲去,可是对手一把抓住他的脚,一边大叫道,“光明之神在上,我绝不允许一个男人不穿衣服跑到大街上,太有伤风化了——”
约克一个没站稳,叭地一声趴在地上,下巴被磕得疼得要死,后面那个令人火冒三丈的声音仍在继续,“呃,这不是约克?奈维特吗?您怎么会在这里……啊,对了,这里是你的房间,你怎么会忘了穿衣服就往外跑?人上街除了不能忘记钱包,就是衣服了,你快点……”
约克用力把脚从那人手里挣出来,缓了一缓后,他终于冷静了一下,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该往什么地方去。
“如果你要去杀狄特的话,我劝你先考虑一下教会的规定。”后面的人严肃地说,“同伴互相残杀可是项卑劣的行为,不管他是做了什么逃走的,一切都可以商量。”
约克回过头,坐在那里的是个穿着贤者长袍的银发男人,正是格雷姆。看到约克身上那些暧昧的红印子,露出一副满意又痛惜的表情。
“请相信,一切矛盾都可以内部解决,约克,”他衷心地说,“教会会给予你们爱情最真诚盛大的祝福,你可不要冲动做出什么过份的事儿,比如不穿衣服上街啦,杀掉我们的优秀同伴狄特法师啦……”
“老兄,什么时候光明教会的袍子改款式了?”丽娅在后面说。
“光明不分颜色。”格雷姆果断地说。
约克一刻不停地向回走过来,杀气腾腾。格雷姆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道,“喂,约、约克,虽然骑士的尊严很重要,可是你也不能对光明教会的贤者不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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