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我象花一样盛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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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我象花一样盛开- 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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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毅然下线。
  过一会儿手机嘀嘀响,谭斌拿起来,上面一条短信:亲爱滴,你喜欢他,就放手去追,不然管他去死。
  谭斌回过去:你先去死!
  她给自己做顿晚饭,打开电视有一搭没一搭地瞄两眼。
  想了很久,还是决定给余永麟打电话。这么些年,能面对面说几句真话的,也只有他。
  余永麟听完马上说:“恭喜恭喜,以后咱们平起平坐,再见面可就是国共和谈了。”
  谭斌察觉其中的言不由衷,她发现自己做了蠢事。
  余永麟始终对MPL耿耿于怀,如今又已成为FSK的销售总监,他不再是以前的余永麟。
  恍然若失之际,想起自己无数的小习惯,都沿袭自余永麟。
  比如必提前几分钟到达约会地点,比如草稿本永远是打印过一面的废纸,比如公共场合绝口不提提任何及与业务有关的话题……
  她立刻想打退堂鼓,“Tony, 我只是心乱,想找人随便聊聊,你要是不方便,就算了。”
  余永麟犹豫一下:“我们家那位的脾气你也知道,我去请假,八点半见面,就在咱们经常临幸的那间酒吧。”
  谭斌放了电话,脸埋在手心里坐了很久。方才一霎那,她忽然意识到一个事实,一个她绝不愿意承认的事实。
  原来这几年做得风生水起,并不全赖于她的能干。
  而是余永麟在照应她。
  开始时余永麟对她那点企图,是个人都看得明白。但她一直装傻,他也就知难而退,自去结婚生子,从来没有难为过她。
  四年来能维持住还算正常的上下级关系,只是因为她运气好,碰上一个合理的上司。
  窗外天色渐渐暗下来,谭斌惊觉,跳起身套件T恤和牛仔裤,胡乱洗把脸出门赴约。
  她按时赶到,却没看到余永麟,等着她的,是程睿敏。
  谭斌支开带路的服务生,冷眼站在暗处,双臂抱在胸前静静观察了一会儿。
  这姿势是她遭遇不可控制的场面时,不自觉进入自卫状态的标志。
  程睿敏正安静地靠在吧台前,大概是为了让人找起来方便。
  这一次他穿了件浅灰色的V领恤衫,那种柔软如丝的面料,谭斌见过它家的广告,价值不菲。
  程睿敏有足够的资格奢侈。他们这批十年左右的老员工,手头都持有公司的股票,年年分红,股价最高的时候,个人资产翻了十倍不止。
  他盯着头顶的电视,似乎看得专心,可是明明白白地目无焦点。
  看到一个清俊的男人,无意中露出疲倦落寞之色,是件很要命的事。
  犹豫很久谭斌才上前招呼:“Ray,怎么是你?”
  程睿敏起身为她拉开椅子,“Tony晚会儿才能出来,他怕你等,让我先过来。”
  两人都开车,不能喝酒,只好各叫一杯柠檬红茶。
  谭斌还未开口,程睿敏已经熟练地接上,“这位小姐的茶不加糖,谢谢。”
  连这样颇为矫情的习惯他都一清二楚。
  谭斌托着下巴研究他半晌,有心说句俏皮话,觉得造次,张张嘴又闭上了。
  程睿敏微笑看着她,“你又想说什么?”
  于是谭斌开始问:“请问程先生,您是否出身FBI?”
  程睿敏很配合,咳嗽一声,正襟危坐地回答:“坦白地说,罗伯特?米勒局长是我失散多年的兄弟。”
  谭斌哗一声笑出来。这个程睿敏还真懂得游戏规则,sales多年的功底并没有丢弃。
  她勉强忍住笑,接着发问:“第二个问题,您的眼镜呢?为什么不戴了?”
  程睿敏楞一下才明白她说什么,笑笑说:“那回丢了一只隐形眼镜,来不及配,才把旧眼镜找出来。”
  另一只则在他的左眼球上呆了三天。
  他高烧昏迷的时候,没人留意这个细节。直到他清醒,左眼已经发炎,红得象只兔子。
  谭斌惋惜:“你戴眼镜挺好看的,好象谍中谍一里汤姆克鲁斯的造型。”
  程睿敏露出迷惑的神色。
  谭斌立刻补上:“我说的是Mission Impossible。”
  程睿敏恍然。
  谭斌心想:假洋鬼子!
  程睿敏看着谭斌,笑容促狭,“你心里一准儿在说,假洋鬼子。”
  谭斌感觉耳后一点火热顷刻蔓延开来。想起以前的扒皮会,程睿敏的双眼也似探照灯一般,照得人无处遁形。
  她端起杯子喝一口,借以掩饰窘态。
  程睿敏笑一笑,打算放过她,“你的事,Tony已经告诉我了,听听我的意见?”
  “嗯。”谭斌立刻提起精神。
  程睿敏喝口茶,直入主题。
  “第一,不能争,一点争的意思都不能露,踏踏实实做好自己的事。”
  这个论调很奇特,一般的职场秘籍,都讲究该出手时就出手。
  谭斌有点迷惑:“为什么?”
  “有一个词,叫制衡,我想你一定明白它的意思。”
  平日看历史,满篇的尔虞我诈,让谭斌明白一件事,即使功勋卓卓,也不能一枝独秀,更不能功高震主,她点点头。
  “有人想要平衡的局面,你不能成心破坏。”
  “可是……”
  “怕被抢了风头?”
  “是。”谭斌老老实实承认。
  程睿敏转过头,吧台的灯光映进眼睛,他的目光幽深难测,尽头是一个不可知的世界。
  他说:“Cherie, 永远不要低估上司的智商。无论你做什么,都有人看着。如果你觉得做了很多,却不被赏识,那是因为他有意选择看不见,你明白吗?”
  他的话,谭斌要消化一会儿才能完全明白。
  她追问:“那第二呢?”

  第 13 章

  “工作中真有了分歧,你和那边关上门怎么吵都没关系,但是绝不能当着下属的面争执。”
  谭斌露出不以为然的表情。
  “你觉得无所谓?”程睿敏语重心长,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这是在逼着他们当场表态。他们选择任何一方,都会担心站错队祸及将来,刻意保持中立,又把你们两个都得罪。一次两次看不出恶果,时间长了就会人心涣散。”
  谭斌睁大眼睛,她还真没有想过这么深。
  她的处世哲学,向来是就事论事,工作中从不掺杂个人恩怨。
  程睿敏的长篇大论还没说完呢,“作为一个Team leader,你应该尽力保护帮助为你工作的人。做错事并不可怕,最可怕的错误是失去团队的凝聚力。”
  谭斌琢磨半天,摊开手说:“我明白了,不就六个字吗?不出头,不出错。”
  “Exactly。”程睿敏看上去很欣慰,“藏其心,但不掩其才。你还年轻,再过几年,也许能更明白这句话。”
  谭斌摇头,“可也忒委屈了!不照这个规则玩会有什么后果?”
  “我问你,一个成熟的公司,最重要的资源是什么?”
  “人。”
  “对,人。可它不是指Superstar(明星员工),而是高效的团队。任何个体,步伐一乱,都是随时可以抛弃的卒子。”
  谭斌悚然心惊,她想问程睿敏:你呢?你是不是那个乱了步伐的弃子?
  不过即使有酒壮胆,此刻也不便发问。
  因为程睿敏忽然笑了,笑得充满讥诮自嘲。他说:“我跟你说什么呢?我自己就一塌糊涂。用尽心机,蹉跎半生,也不过如此。”
  饶是铁石心肠,谭斌也不禁动容,却不知道怎么接话。沉默片刻她说:“您这么年轻,哪里就说得上半生?”
  “人生七十古来稀,三十五,难道不是半辈子?”
  谭斌认真地点头,以证明程睿敏的算术做得没错,七十的一半,可不就是三十五?
  程睿敏则向吧台后的调酒师做了个手势,“Gin Martini,谢谢。” 他转头问谭斌,“你要不要来点儿?”
  谭斌慌忙摇头。平时陪客户是迫不得已,闲暇时间她可不愿再虐待自己可怜的肝脏。
  酒精的重要作用之一,就是令人其他肌肉放松, 舌后肌肉的功能却空前强大,程睿敏的闲话果然多起来。
  “回想这些年,其他记忆一片空白,就是自一个会议室走进另一个会议室,一个城市飞往另一个城市……”
  谭斌暗暗叹气,对自己说:看见没有?人不能太闲,闲了就开始思考人生,眼前是个现成的例子。
  不过他尚能侃侃而谈,应该还处在低级阶段,未到纠结我是谁谁是我的最高境界。
  她提醒程睿敏:“一会儿你还要开车。”
  程睿敏侧头看她,扬起一条眉毛:“我当然记得,不过你会送我回家,对吧?”
  他属于那种敏感体质,几杯酒下去就春上眉梢,眼眶四周隐隐泛出粉色。
  谭斌偏过头,没有任何理由,脸轰一下就红了。
  程睿敏的话,亦真亦假,调戏的成份太浓。
  其实更过份的风言风语,她尚且应对自如,今晚不知为何频频发挥失常。
  程睿敏似乎明白她在想什么,拿起酒杯在她的杯沿上碰了碰,仰头干掉。
  过了九点半,酒吧的乐队开始演出,贝斯吉他响成一片,说话要扯开嗓门。
  余永麟打电话过来,说夫人身体不爽快,实在出不来了。
  谭斌挂了电话有点黯然,愈加在心里检讨自己的过份,余永麟到底过不了这一坎,换作是她,恐怕也难以平心静气地面对曾经的下属。
  程睿敏征求谭斌的意见:“我们也走吧,明天你还要上班。”
  “好。”谭斌叫过服务生结帐。
  “三百八十二。”服务生按照惯例,把帐单递给程睿敏。
  谭斌起身去抢:“我来付,今儿是我拉壮丁,怎么能让你出钱?”
  程睿敏攥住她的手,眼神暧昧, “我说过,是我的荣幸。”
  晦暗的环境和灯光,更借着酒意,愈发显得他眼珠乌黑,波光流转。
  谭斌觉得掌心滑腻腻的,顷刻冒了汗。
  她想抽回手,程睿敏却握紧不放,颇用了点力气,她放弃努力,近乎哀求地看向他。
  程睿敏忽然一笑,若无其事地放手,接过找回的零钱,然后说:“走吧。”
  谭斌的车停得很远,两人走过去花了七八分钟。
  程睿敏问:“心情好点儿没有?”
  谭斌据实回答:“一身冷汗。”
  程睿敏仰起头笑,盛夏的晚风带着潮湿的暧昧,将他的恤衫长裤吹得紧紧贴在身上,现出美好的身段。
  办公室里中规中矩的西服衬衫,曾把这一切掩盖得完美无缺。
  谭斌沉默地发动车子,等着程睿敏上车。
  他却关上车门,向她挥挥手。
  谭斌摇下车窗:“为什么不上车?”
  程睿敏俯低身体,臂肘支在车顶,看着谭斌并不说话。
  谭斌只觉得空气里有化不开的粘稠扑面而来。
  过一会儿他幽幽地开口:“我不会给自己犯错误的机会。”
  这近乎赤裸裸的表白了,谭斌目瞪口呆地看着他。
  他却站直了,退后两步,再加一句:“你放心,我不开车,我打车回去。”
  谭斌发觉被戏弄,顿时七情上面,露出一个恶狠狠的表情,在他面前一寸寸升起车窗。
  程睿敏双手插在裤袋里,只是望着她笑一笑。
  谭斌踩下油门,从他身边疾驶而过。
  他站在那里不动,静静看着她离去。
  后视镜里他的影子越来越小,直到车转过街角,再也看不见。
  谭斌一路把车开得飞快,静寂的街道两侧,灯火辉煌的高楼大厦,似水面上漂移的游轮,从身旁一一掠过。
  她犹自感觉到背后两道目光,似把她的背部融出两个大洞,烧灼似的炙痛。
  完全失去控制,整个晚上她都处于下风,任人调戏,一直没有机会翻身。
  谭斌恨得咬牙切齿。
  半道手机响个不停,谭斌整整心情,取出蓝牙耳机扣在耳朵上。
  “您好,我是Cherie 谭,请问您哪位?”
  “Cherie吗?你好,我是Kenny Lau。”
  谭斌真正出了一身冷汗。Lau 是广东拼音里刘的发音,来电的是大中国区执行董事刘树凡。
  刘树凡的声音显得平易近人,“这么晚打扰你,没什么不方便吧?”
  谭斌心里说:靠,就算有不方便的事,也已经让你搅黄了。但她嘴头上依旧诚惶诚恐地回答:“没有,我们都是24小时开机,随时待命嘛。”
  刘树凡“唔”了一声表示满意,然后说:“明天一上班,你到我办公室来,我们谈谈,好吧?”
  他的客气令谭斌浑身不自在,她爽快地答:“好,九点我准时到您办公室。”
  “那好,明天见。”不容多说,刘树凡很快挂了电话。
  “Damn it!”确认电话确实已经挂断,谭斌这才用力砸一下方向盘。
  什么题目也不交待,让她今晚准备些什么?

  第 14 章

  周一上班,谭斌提着电脑直接上了十九层。
  为了这次谈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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