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对她已经放了手,可是,因为是债主,所以,应该也有知情权。
决定好后,苏瑞快速地按了一行字,用短信地方式发了过去。
那句话便是——
“我要结婚了。”
没有任何其他多余的话,这五个字一说出来,斯冠群便能懂。他曾对她说过,如果她想建立自己的家庭,他绝对不会纠缠不休。
现在,无非是将结果提前。
待手机显示发送成功之后,苏瑞又补了一条,“那笔钱,我一定会还。只是抱歉,会需要一段时间。”
她要结婚了,他却没有要过她,那笔债务,她并没有偿还分毫。
两条信息都显示发送成功,那边没有一点声息。
苏瑞自嘲地笑笑。
是了,本来就应该这样。
男人,特别是如斯冠群一样的男人,其实是那么清理决断,当他们已经知道了结果,就不会再做无用功。
苏瑞将手机塞进包里,站起身,暂且先回家,洗个澡,换一身衣服。她这几天混在医院里,衣服上似乎都沾了一层淡淡的药水味。
屋里没有其他人,李艾和妈妈都在医院呢,苏瑞洗得很慢,浴室里挂着一面足有一人高的穿衣镜,她转过头,看着镜子里自己的侧影,那副躯体还保持这少女般的纤美,纤细的肩胛骨,平坦的小腹,除了那条几乎看不出痕迹的伤疤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岁月痕迹。
苏瑞一直是直发,没有烫过染过的头发健康而有光泽。脸则小小白白的,被黑发一掩,更觉得素淡清纯,唯有眼睛太过凌厉,暴露了年轻与阅历。如果她扎上马尾辫,穿上运动装,便是想装一装高中女学生,只怕也没有人会怀疑。
用这样的身体,也许不能换得一世的平安与依靠,但是,至少能将人迷惑一时吧。
苏瑞低下头,用毛巾将身体擦拭干净,然后取出一条吊带裙,套上针织外衫,随意地化了一个淡妆,在晚上赴陈老板的鸿门宴前,她还要去见另外一个人——婚介所向她推荐的一个靠谱的男人。
乐乐恢复得很快,眼见着就要出院,她的时间不多,只能事业婚姻一起抓了。
苏瑞觉得自己越来越有女强人的潜质,或者说,其实每个女人都能变成非常强悍的女强人,只要被逼到了一定的情况,她们没有什么不可以办到。
在临出门的时候,她再次取出手机看了一眼:没有短信,没有未接来电。
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频频关注手机。难道,她还在期待什么?
苏瑞很是自嘲,她现在几乎弄不清楚自己是怎么了,从前那个坚持原则,一往无前的苏瑞,好像变成了混沌的一团。
难道,果然是太累了么?
等这几单生意结束后,她一定要好好地休息一阵,睡个昏天暗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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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男人约定的时间是下午三点,滨江路的椰林咖啡。那里离之前的酒吧也很近,她可以从容地聊天,与那个男人喝茶,说一说婚姻与孩子的事情,然后,再赶往工作现场。
一番洗漱,苏瑞赶到椰林咖啡的时候,时间刚好三点。
她自己都觉得很神奇,好像自己的生活被浓缩在这几天,每天都疲于拼命,可是,此时的她在外人的眼里,却仍然是一个优雅的,衣装得体的,知性的女子。所以说,这种相亲,实在有点戏剧性。
苏瑞在那里慢慢地想着,那个男人已经从门口走了进来,确实如婚介公司所说的一样,是一个看着便很靠谱的男人。
年纪大概在三十四五上下吧,头发有点少,不算出众的长相,浓眉大眼,还是显得很憨厚。中等身材,身上的西装不高档,也决计不是地摊货。听说还是一个企业中管。
“你好。”等他走近,苏瑞已经率先站了起来,礼貌地打着招呼,心里却只用一个标尺来衡量对方:如果让他当乐乐的爸爸……
乐乐会不会喜欢呢?
男人抬起头,在看清苏瑞的时候,眼中亦划过惊喜,虽然苏瑞算不上什么大美女,但收拾打扮后,仍然是一个很养眼的可人儿。而且,她的气质是那种极舒服的感觉,属于第二眼,第三眼,第四眼……越看越有味道的类型。
在婚介所能认识这样的女子,也算是幸运。
“你好。”男人有点忸怩地向苏瑞伸出手,相比之下,苏瑞的表现则显得落落大方。
于是,坐下。
服务员端来了两杯咖啡。
冷场开始……
苏瑞用小勺子搅拌着面前的咖啡杯,看着黑色的咖啡涌起又落下,好吧,她必须承认,她对面前这个男人没有任何感觉,不喜欢不讨厌,仿佛就是一个无关紧要的人。可是,她本就没指望在这里寻找什么久违的激情……如果她还有激情的话。
“请问,苏小姐,我听说,你有一个儿子……你是什么时候离婚的?”过了好久,对方才怯怯地问。
就资料而言,苏瑞的条件实在不差:健康,漂亮,单身,月收过万,已购房。除了
有一个儿子外,其他的堪称完美。
男人对她还是很满意的。
苏瑞看着他,很坦然地回答道:“我没有结婚。”
当初乐乐的户口,便费了她好大一番周折,还好有一个男人愿意假结婚帮忙,当然,苏瑞也给他付了钱。
男人的表情明显变得微妙起来。
“那孩子的父亲……”他继续问,已经俨然是一副刨根问底的架势。
苏瑞其实早就做好准备,她知道,对方肯定不会将乐乐的事情归置在一边的,所以,她也早早地准备了说辞。
“是大学时的男友,因为一些原因,最后没能结婚。”她淡淡回答。
“当时怎么没想过将孩子打掉?”男人还在追问,刚才还端正忸怩的目光,渐渐变得深意起来,好像因为苏瑞有一个未婚儿子,他的地位也跟着提高似的。苏瑞一下子就处在了劣势。
虽然她一早就听苏妈妈念叨过,再说婚后,对方肯定会对乐乐的身世穷追不舍,还不如一早便承认自己是结过婚的,感情不和,又分开了。如此一来,反而还好说话些。
可是,苏瑞实在没办法撒这个谎。
不过,现在看来,妈妈的建议是明智的,这个男人明显已经开始揣测起她的过往了,那双之前还觉得憨厚老实的眼睛,此时看来,与之前那个陈老板似乎也没什么区别。
苏瑞突然觉得无趣。她并不是待价而沽的货物。
“没关系,谁年轻的时候没有犯过错呢,我就有过一段失败的婚姻,也有一个女儿,只是女儿现在跟她妈妈。”男人调整了一下坐姿,姿态明显变高了很多,可也因此将他已经开始颓败的秃头弄得更明显。
苏瑞心底泛起一阵恶心,她赶紧低下头,急急地喝了一口杯中的咖啡。
“不过,我希望我们在一起后,还是再要一个孩子,你知道,毕竟孩子是个纽带,而且,你儿子又是一个不明不白的身份,我这也是为了你好。”男人此时的语气,仿佛他已经是主导者似的。
未婚女子,带一个来历不明的儿子,确实要经受很多很多异样的眼光,苏瑞一早便体验过不少,可是,她并不打算让这样的人当乐乐的爸爸。
好吧,至此,这次相亲也应该宣告结束了。
她放下搅咖啡的勺子,决定用一个完美的收尾语结束这次一点都不愉快的相亲,然后,透过玻璃窗,苏瑞却突然怔住了。
她第一次觉得,这世上的词语,都是最睿智的名言。
譬如,冤家路窄。
她和莫梵亚,冤家路窄!
都已经形如陌路了,吵也吵了,闹也闹了,分了分了,散了散了,喝个咖啡,居然也能遇上。
不过,外面并不是莫梵亚一个人,他和萧萧在一起,萧萧正挽着他的胳膊,异常甜蜜地挂在莫梵亚的身上,莫梵亚的脸则面向橱窗,苏瑞看不清莫梵亚此时的表情,大概,也是安详的吧。
在他们面前,是一间在国际享有盛名的名牌专卖店。萧萧的手中已经拎着许多袋子,莫梵亚的手里也拎了几个,苏瑞知道,他们今天是去挑婚纱了,大概挑选完后,萧萧临时起意,故而过来逛逛街吧,像普通的情侣一样。
在莫梵亚转过头的时候,苏瑞已经很快将视线收了回来,她突然觉得这个地方一刻都不能呆下去了,面前那个男人,怎么看怎么面目可憎。
“不好意思,我想我们不适合,我先回去了。”苏瑞索性连结束词都懒得想了,她拿出一百,放在了桌上,当成了这次喝咖啡的费用。
撂下这句话,她也不再多说什么,拎着包,直接往门口走了去。
那男人先是一愣,然后恍然醒悟,他急忙追了出来,“苏小姐。”
苏瑞的条件其实很合他的心意,他还不想马上放弃苏瑞。如果说他刚才要孩子的言论惹怒了这个女子,那万事还有可以商量的余地。
再说了,到底要不要孩子,等到结婚后商量,也是不急。
苏瑞走得很快,只想赶紧从这浪费时间精力的乌龙事里摆脱出来,哪知男人的步伐却也不慢,在苏瑞走到咖啡厅门口的时候,他竟然追上了她,忙忙地伸手,拽住了苏瑞的胳膊,“苏小姐,你别急着走啊。”
苏瑞满心郁闷,一面挣脱他的手,“麻烦松开,有话好好说。”一面担忧地看向对街的专卖店。
还好,莫梵亚与萧萧已经挽手进去了,以萧萧的购买水平,他们一时半刻只怕出不来。
她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这种情况下,被莫梵亚遇见。——不为什么,就是不想。
男人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莫名地激动了起来,抓住苏瑞胳膊的手,就是不肯松开,“苏小姐,如果我刚才的话让你不开心了,其实,都还有回转的余地,不如我们回去,先把咖啡喝完……”
“对不起,我真的赶时间。”苏瑞截口打断他,见周围已经有人群围了过来,她手中用力,有点粗鲁地甩开他。
怎么回事?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不过是第一次见面,至于那么拉拉扯扯么?
苏瑞简直无语。
她急于想离开这里。
男人被苏瑞甩开后,非但没有气馁,反而有点越挫越勇的感觉,他又疾行一步,再次抓住了就要离开的苏瑞,“苏小姐,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啊?”
苏瑞一头黑线,她简直想拍死这个人。
初见还不觉得,现在简直觉得他就是一直苍蝇了,啊,她想找个苍蝇拍。
“我对你没意见,只是,你想要小孩,我却只打算要乐乐一个儿子,大家不过是相亲,既然从一开始就不合适,那就没有继续见面或者交往的必要了,是不是?我也是不想耽误先生你的姻缘。大家好合好散,以后见面了,还是朋友。”
苏瑞觉得自己脾气甚好,简直称得上和颜悦色。
倘若这样晓之以情、动之以理,他还是不肯放手,那苏瑞真的要无语了。
“那就不要小孩,我也不是非要小孩不可,苏小姐,我很中意你,你——”男人还在纠缠着说什么话,苏瑞已经开始后悔自己报名那个什么婚介所了,她望着那个纠缠不休的男人手足无措,其实,苏瑞都要忘记对方的名字了……这算什么破事?!
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从她身后突然伸出一只手来,非常不客气地捏住了男人的手腕。
“放开她。”
清越的声音,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颐指气使,但不让人讨厌,反而引人侧耳。
苏瑞心中一动,转头一看,顿时有种想撞墙的冲动。
果然,果然,果然是莫梵亚!
这个世界真是小啊,兜兜转转,为什么总是在各式各样奇怪的场合遇见!
“你是谁?”男人被莫梵亚抓得很痛,手指也不由自主地松开来。
这一点,倒让苏瑞有点意想不到:莫梵亚看上去文文弱弱,手无缚鸡之力,没想到力气竟然很大。
“我是她……男朋友。”莫梵亚先是一怔,虽然觉得别扭,但还是将这句话冲口说出。
“男朋友?有男朋友还来相亲?!”男人瞪着苏瑞,好像她是什么感情骗子似的。
苏瑞很是郁闷,不得不解释道,“是从前的——”说了一半,又说不下去了。
不,连从前都不是,他们之间如果真的有过什么关系,从前是校友,之前是上下级,再不济,也不过是两夜情对象!
莫梵亚也抿着嘴,刚才的“男朋友”也是他冲口而出的称谓,让他再重复一遍,他是打死也不会说的。
“从前的?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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