枕头上,听着耳边“吱吱”的电流声,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等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电视还是开的,正在播报新闻。
苏瑞赤脚站在地板上,刚关了电视,便有侍应生过来敲门,“客房服务。”
早餐被推车送了进来。
苏瑞在打开房门的时候,突然发现在房门旁边的衣架侧,居然挂着莫梵亚的外套。她明明记得,在莫梵亚昨天离开的时候,是将外套带走的。
也就是说,他昨晚回来过,看着电视开着,她睡着,他没有惊醒她,就这样站在门口,安静地待了一会,然后离开了。
这个发现让苏瑞心中一软,她觉得自己真的很可恶,莫梵亚遇见她,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他们上辈子一定是仇家,所以这辈子谁也不让谁安生。
她将莫梵亚的西装拿了起来,借了熨斗,放在桌上整整齐齐地烫平。
苏瑞烫得很细致,时间也过得很快,她在屋里又晃荡了一会,时钟已经指到了四点,离下午的聚会已经有半个多小时了。
苏瑞反而变得很平静,她再次打开电视,仍然是昨天的音乐台,只是这次介绍的是乡村音乐,大大小小嘈嘈切切的鼓点,极有节奏感,咚咚锵锵,每一次都能击打在人的心脏上。
门就和着这样的鼓点,被推开了。
苏瑞转过头:莫梵亚沉着脸站在门口,他果然没有穿外套,衬衣换了,仍然松了几粒扣子,袖口微微地卷起了一些。
“是你说的?”他劈头就是一句。
苏瑞很平静地望着他,“是。”
看莫梵亚的模样,Alex的反击已经成功了么?那些人,应该都被抓了吧,Alex会有法子制住他们的。
那个人,身边可有安雅。
安雅又是何许人也。
“什么时候,什么方式?”莫梵亚低低地问。
从法庭回来后,苏瑞就一直在掌控中,他虽然不想,可是,对她的监视并没有半丝松懈,苏瑞又是何时将那场聚会的地址说出去的?
“我告诉李艾了。”苏瑞很诚实地说。
莫梵亚的胸口剧烈地起伏了一下,然后快步走进来,伸手拖起苏瑞的手腕,便往门口拉去。
这个地方已经不能留了。
他们刚才的会场已经被查封,英国警方居然搜查出里面的军火交易清单,证明他们有计划向密祜兜售武器,最后以干涉他国政治与非法武器买卖被查审。莫梵亚当时还没有来得及进去,他在门口的时候,接到了Alex的电话,倘若是其他人,莫梵亚便挂了。
因为是Alex,所以在外面多聊了一会,也就没有波及。
现在想来,那只是Alex让他脱身的方式而已,他们一直设计害着别人,这一次,却被别人反其道而行之。
莫梵亚看着被围得水泄不通的会场,当时就开车回来了,他推开门,看着还在看电视的苏瑞,突然发现,自己并不是那么气愤了,只是觉得悲凉。
他是打算原谅她的。
今天下午的事情解决后,他什么都可以不介意,可是,苏瑞却做得更绝。第一次是冲动,那么,现在接二连三的背叛,又算什么?
苏瑞没有反抗,任由莫梵亚将自己一直拖到了电梯前,在等电梯的时候,苏瑞有点小心地看着莫梵亚,她从未看见如此阴沉的莫梵亚,目光冰冷冷的,攥着她手腕的那只手,也悍然有力,让她生疼不已。
当然,苏瑞什么都不能说,她只能默默地忍受着。
等进了电梯,她才来得及问一句,“去哪?”
她倒宁愿他冲着她发脾气,也好过此时沉默着不做声。
莫梵亚转向她,电梯里装着许多镜面,他们的身影在镜子里不住地反射折射,光怪陆离。
他看着她被镜子切碎的影像,突然开始怀疑。
他爱着的人,是不是也是这样的一个幻想?
“我们去哪?”见莫梵亚久久未能回答,苏瑞不得不重复着问了一句。
“你不是说,希望能和我一起隐居吗?”莫梵亚淡淡回答,“我们就去一个别人不知道的地方。”
“梵亚……”
“闭嘴!”他第一次对她这么凶,干净凶厉,不留情面。
苏瑞闭上了嘴。
她什么都不问了,就这样被他一直攥进了车内,他们高速行驶在伦敦的大道上,路上被很多人按过喇叭,莫梵亚的表情很平静,恰恰是这样的平静,让苏瑞如此惊心。
她是真的伤到他了。
此时的莫梵亚,便好像一直受伤的困兽,她只能牢牢地拉着旁边的扶手,任由莫梵亚穿过闹市,穿过落叶已尽的光秃秃的大道,终于来了一片草坪上,在他们的前面,是广褒的湖面。
因为天太冷的缘故,这里并没多少游人。
眼见着就要冲下去,他猛地踩下刹车,车头便停在湖沿边。水花已经被溅了一些,落在车窗上。
苏瑞盯着面前的景象,心跳半天才缓了过来,末了,她悠悠地问:“难道你想和我一起死吗?如果是那样,我奉劝你直接杀了我,因为,我连和你一起死的资格都没有。”
莫梵亚转头望着她,目光还是冷冷的,可是,还是没有掩饰住眸底的那一丝痛意。
“……我没有被催眠,梵亚。”苏瑞苦笑道:“我知道斯冠群是谁。”
莫梵亚的表情终于愕然,他有点不可思议地看着苏瑞。她也转过身,直视着他。
“有一段时间,我确实决定遂他的意,在小岛上,我觉得自己可以放下一切。和乐乐,和妈妈,一起快乐的生活,再也不管你们的事情,可是你来了,可是事情还是发生了,如果这是不能回避的命运,也许躲避也没有任何作用。”苏瑞的目光凛然,接下来的话,便宛如小刀一样,每个字,都能准确地戳到莫梵亚的心脏,“毁掉silence,并不仅仅是为了枉死的母亲,也是为了……他。这是他毕生的愿望,我希望在最后的时刻,他能看得到。”
“那么,是戏吗?这几天,你在我身边,只是做戏?”莫梵亚喃喃地问。
他还是无法从这句话里脱离出来,他生平没有这样痛过,痛意不知从何而来,只是不堪忍受。
“是,倘若不是我在身边,也许你还不会在斯杰上的事情妥协,你那么在意我,当然不会伤害我的朋友。现在的形势那么敏感,只要你妥协了这么一次,他们就会不服你。他们就会相信你的退意,就会相信我的那番话……我就是利用你了,从始至终,全是利用。”
苏瑞的话其实漏洞百出,可是,此时此刻,没有人还有思考的余地。
莫梵亚的脸色已变成惨白。
第四卷 完结篇 倒计时8
苏瑞望着莫梵亚,她知道他此时的感受,她也觉得心疼,感同身受的心疼。
可是,没有办法,只能如此。
倘若不这样说,不这样做,莫梵亚又如何能彻底放下她?
她没有再说什么,车厢内一片沉寂,寂静如水蔓延,然后,莫梵亚终于有了反应,他一言不发,直接将车倒了回去,迅速地打转车身,笔直地开向了另一个方向。
莫梵亚开得很快,苏瑞只能牢牢地抓住车身,动也不敢动。好容易等车停了下来,在他们面前,是一座很偏僻的乡间别墅,莫梵亚打开车门,绕过车头,转到另一边,拉开副驾驶舱的车门,直接拉着苏瑞下了车。
这间别墅显然空了很久,莫梵亚推开门的时候,几乎还能闻到里面的一股潮气,他目不斜视,直接将她拉到了二楼,最里面的房间大概是卧室,莫梵亚走得很快,苏瑞的步伐几乎踉跄了起来,到最后,她被他扔到了床上。
很松软的床铺,但同样因为太久没有人住过,苏瑞扑上去的时候,闻到了一阵潮湿的气味。
“这套房子是小时候外公送我的,很少人知道这里,附近也没有人烟,我们在这里住一段时间吧。”莫梵亚当时大概也只是气极,所以行为没有轻重,可是,看着苏瑞真的跌了上去,他也不免懊恼自己。
丢下那句话后,虽然听到身后重重的关门声。
莫梵亚已经带上房门,自己先下楼了。
房门并没有上锁。
可是,苏瑞并不敢试图去拉那扇门,她知道,此时的莫梵亚,更愿意独自呆一会。
她这次……真的太过分。
苏瑞将腿缩回床上,抱膝坐了一会,外面的天色越来越暗,莫梵亚也一直没有再进来,可是,她知道他还在房间里,大厅里传来电视的新闻播报声,很快又停了,屋子里静悄悄的,仿佛一座古老的府邸,苏瑞在房间里一直呆到了午夜,她终于忍不住站了起来,拉开房门,慢慢地走了出去。
从二楼望下去,很容易就看见了莫梵亚。
他蜷在沙发上,似乎睡着了,一动未动,
现在还是冬季,这座房子没有开通暖气,在房间里还好,可是,等一出门,苏瑞便感到一身的寒意。
而楼下的莫梵亚,却只穿了一件羊毛背心,衬衣,单裤,他如果这的这样睡一夜,明天一定会重感冒。
苏瑞转身,将床上的被子抱了下来,脱掉鞋,只穿着袜子,从二楼蹑手蹑脚地走下去,她一直走到莫梵亚的面前。
莫梵亚是真的睡着了,面容安详,睫毛长长地掩下来,清俊而脆弱的模样,像极了一个孩子。
他一直是善良的,努力的孩子。
苏瑞弯下腰,将被子慢慢地盖在他的身上,她不敢碰触他,将被角整理好后,苏瑞就要抽身离开,莫梵亚却在此时翻了个身,刚刚盖上的被子,就这样滑了下来。
苏瑞愣了愣,不得不弯下腰,将被子重新捡起来。
等她再直起腰的时候,莫梵亚已经醒了,正睁着眼睛望着她。
“……会着凉。”她怔在原地,不知道自己还能说什么,半天才讷讷地吐出这三个字来。
莫梵亚先是一言不发地望着她,然后冷不丁地伸出手,握住她的手臂,稍一用力,苏瑞便跌在他的身上,她连忙道着“对不起”,就要从他的身上爬起来,莫梵亚的另一只手却放在她的背上,他的身体转过来,轻而易举地将她压在身下。
——就是看上去纯净无害,他是男人,苏瑞的力气与他相比,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苏瑞猝然遭受这样的变故。也不知如何反应,他的脸离她很近,可是目光冷冷的,又似很远很远。
“梵亚……”苏瑞莫名觉得害怕起来,她咽了咽口水,叫了那两个字。
莫梵亚没有做声,而是直接移开了目光,手已经解开了她的外套扣子。
苏瑞伸手按住衣服,又惊又疑惑,“你在干什么?”
“孤男寡女,又是晚上,你说我们想干什么。”莫梵亚很自然地回答,神色是陌生的,苏瑞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莫梵亚,仿佛没有感情似的。
“住手,我不想……”见莫梵亚的手继续往里,苏瑞不得不叫停他。
他现在,无论要她的什么,苏瑞都可以给,可是,惟独这个不行——没有心情,环境不对,情况不对,这个时候发生关系,又算什么呢?
连泄欲都算不上,也许,只是泄恨而已。
“可是我想。”他极冷淡地回答了四个字。
“梵亚。”苏瑞也终于懊恼了起来,她伸出手,撑在她的胸口,意图将他推开,可是,莫梵亚的力气那么大,她根本推不动,反而被他越压越近。
“也许我真的不该对你太好。”莫梵亚的声音有点嘶哑,危险的,宛如金属的冷冽。
这句话之后,苏瑞顿时有种如坠冰窖的感觉。
他的手已经探进了她的衣服里侧,解开了胸衣的扣子,手掌移在了胸前,只是肆意的揉捏,毫无怜香惜玉的意思,几乎如同受罪。
苏瑞只感到了疼。
她已经放弃了反抗,从始至终,她只觉得疼,没有前戏,也没有循序渐进的过程,他直接进来了,因为太干,其实莫梵亚也不觉得多舒服,只是,他没办法停下来。
等一切结束,这件事本身没有丝毫美妙,他甚至觉得自厌而沮丧。苏瑞伸手将衣服扯上一些,盖住自己赤裸的身体,然后蜷在沙发上,什么都没说。
她的头发微微地垂着,半掩着脸颊,目光如雾般茫然。不过,没有恨意。
只是手紧紧地抓着被角,不去看他。
“我出去一下,今晚不回来了。”莫梵亚的嘴张了张,在那一刻,他是想道歉了,可是,所有的歉意的话到了嘴边,又生生的咽了下去,他随便整理好衣服,然后,直接大步离开了。
没有丝毫停留。
大门那边,很快传来了关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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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确定莫梵亚离开之后,苏瑞才慢慢地站起来,还好水电是通的,她打开喷头,洗了很久,全身都疼,镜子里的侧影上,有许多淤痕,腿几乎站不直,撕裂了一般,她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