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上次李艾对苏瑞说,她打了一个晚上的牌输掉了几十万,苏瑞当时想掐死她的心都有了。
真是同人不同命,想当初,李艾的英语八级还是苏瑞给她代考的。
好吧,对女人而言,果然是做得好不如嫁得好。
(四)新来的老板(4)
“你让开,让苏瑞坐这边来。”见苏瑞走来,李艾将她身边的一个小男生推开,腾出真皮沙发上的位置,拍了拍。
苏瑞也不客气,大喇喇地坐了下去,然后,向在场的人泛泛地道了声,“你们好。”
虽然不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不过,好歹在营销部混了那么多年,苏瑞什么场合都见过,一群二世祖还不足以让她怯场。更何况,苏瑞来这里的目的很清晰:她是来借钱的。
“喏,你要的东西。”李艾也不含糊,直接递过来一个小皮包。
果然是现金。
苏瑞哂然,伸手接过来,数也没数,直接往自己的大包包里一塞,“我怎么瞧着你装钱的小皮包也不止五万啊。”
“算你识货。Gucci限量版。”李艾挑了挑她精致得仿佛画上去的眉毛,笑道:“皮包就当免费赠送了,你若是真的缺钱,拿去二手店,也能换个几万。”
“谢了。”这次,苏瑞也没客气。反正李艾家里的名牌包包多,与其放着腐朽,不如让她换成柴米油盐,这叫做促进货币流通,增加GDP总值。
“哎,你们神神秘秘的,进行什么交易呢?”坐在李艾另外一边的女孩不知趣地问了一句。李艾白了她一眼,没有回答,她也怕苏瑞尴尬。
苏瑞倒觉得没什么,人在江湖漂……咳咳,都有潦倒时。
“我今天炒了老板鱿鱼,找李艾借点生活费。好了,现在钱到手了,我也要走了,你们慢慢喝慢慢玩,千万别扫兴。”她坦然回答完,也不想多坐。拍拍屁股就要走人。
李艾一把拉住她,“多坐坐吧,Alex可是念叨了你好久,请了你那么多次,你丫一直说忙,现在无业游民一个,看你还有什么理由搪塞。”
从苏瑞进来开始,便一直沉默的Alex也终于开腔道:“是啊,苏瑞,多坐坐吧,我们老同学这么久没见面了,应该好好聊聊。”
说来也是,自从Alex回国后,她只是从李艾口中得知,却从来没有抽空来见他一次。
一来确实是因为忙,忙得火烧屁股,自顾不暇。二来,大概也是因为苏瑞的性格过于冷血,似乎不太爱怀旧,只会往前看。
况且,苏瑞和Alex不算太熟的。一直不太熟。
现在,他开口了,苏瑞也不好意思就这样走了,只能重新坐下来。
他们继续聊了起来,聊的也是那个圈子的八卦,她没怎么注意听,只是懒懒地靠在沙发上,端着一杯香槟酒,打量起众人。
李艾依旧是大家的焦点所在,她虽是已婚妇女,可是时尚窈窕,漂亮直逼亚姐,她老公好像不怎么管她,任由她夜夜笙歌,苏瑞和李艾算是很铁的关系了,一个月总能见上一两面,却很少见过她老公,真正奇怪。
可如果说他们的夫妻关系不好吧,也不像,李艾前段时间刚刚换的那辆法拉利小跑,便是她老公送的结婚礼物。
(五)新来的老板(5)
苏瑞正自娱自乐,琢磨着李艾的婚姻八卦呢,Alex和她右边的人换了座位,端着香槟靠了过来。
“苏瑞。”
她换上职业笑容,友好地看了他一眼。
“你现在没有工作了,要不要考虑来我们这里做?我这间酒吧刚开业,正好缺一名大堂经理。”他说。
苏瑞连忙做了一个敬谢不敏的表情,“好意心领,但我这个人很不识好歹,借钱可以,施舍就免了,再说了,我现在和你是老同学,若是来这里工作,你是我的老板,平白无故地降了一级,我太吃亏了。”
Alex愣了愣,然后抿着嘴笑。
他笑的时候还是和以前一样腼腆。
说来奇怪,苏瑞对Alex的印象不算很深刻,但对他的笑却极有好感,当年一起组乐队,李艾是主唱,她是鼓手,Alex弹贝斯。他是由李艾引荐,中途加入的,可惜他们才刚刚熟悉没多久,一个月后,乐队解散。后来便再也没有联络了。
“那我把这间酒吧承包给你,我们算合伙人,不是雇佣关系。”他换了一种说法。
苏瑞擦了擦汗,“真的不用,你若真是可怜我,就直接给我个百来十万的,这样实惠。”
话又说回来,这种私人会所般的酒吧,哪里会有客人啊。
承包给她?她还不得把老本都搭进去!
Alex的好心还真是突发奇想,建立在精神世界的空中楼阁啊。
言已至此,谈话变得不了了之。
李艾似乎注意到Alex的尴尬,赶紧过来岔开话题道:“对了,你们猜我前几天遇见谁了?”
“遇见谁?”
“莫梵亚!”李艾兴致勃勃道:“你们还记得吧?当初在大学时很出名的那个帅哥。对了,苏瑞,你们好像还一起吃过几次饭吧……”
苏瑞一口红酒呛在喉咙里,咳得肝肠寸断。
Alex赶紧递过一张纸巾。
好容易止住咳嗽,苏瑞摇手道:“什么一起吃饭,就是萧萧家开Party,请我去了两次。他八成不记得我了。”
是啊,不记得了。
那天晚上,莫梵亚的目光,分明是陌生的。
“也对,可惜一个绝世帅哥,被萧萧吃得死死的。连我这样风姿绰约的美人,他都没拿正眼瞧过我。对了,他是不是已经和萧萧结婚了?”李艾问苏瑞。
苏瑞摊开手,一头黑线,“我怎么知道。都说不熟。”
应该,大概,是结婚了吧。
苏瑞还记得,他对着电话那头的萧萧,气急败坏道:“你再不来,我就随便找个女人!”然后,他拉起站在他对面的苏瑞,“陪我一晚,十万块,行不行?”
……
十万块,也不是她的价格,只是与萧萧赌气的余屑而已。
她就是传说中的炮灰。
“如果不是知道莫梵亚对萧萧死心塌地,我都怀疑乐乐是莫梵亚的儿子,看乐乐的鼻子眼睛,啧啧,根本就是莫大帅哥翻版。”李艾自言自语一般嘀咕着。
苏瑞又开始咳起来。
这一次,怎么止也止不住。
(六)新来的老板(6)
关于莫梵亚的话题很快便如其他话题一样,很快消失在觥筹交错间。
苏瑞借口说晚了不好打车,提前告辞。
李艾没有再挽留,她在桌下踹了Alex一脚,Alex忙忙地站起来,道:“我送你。”
“不用了,你刚刚喝过酒。最好不要开车。”苏瑞摆手拒绝。
“我的胃不好,所以不能喝酒,刚才喝的只是饮料。”Alex笑着解释道,然后拿起沙发靠背上的西装外套,邀请地看向苏瑞。
话已至此,苏瑞如果再推脱,就显得不知趣了。
她向众人告了别,和Alex一起走了出去。
到了酒吧门口,Alex让她稍微等一等,他去将车开过来。
苏瑞“哦”了声。闲闲地靠着墙壁。
夜晚的风让酒意变得缠…绵而浮躁,她抬起手,揉了揉太阳穴,待手臂再挪开的时候,面前不知何时多了一个人。
一张近在咫尺的俊脸。
“请问,左岸酒吧是这里吗?”对方的话说了一半,突然顿住,“是你?”他皱眉。
苏瑞也有点愕然,她怔了怔,然后侧过脸,淡淡道:“这里是左岸。”
“你早晨走得很匆忙,所以我来不及问……这是什么意思?”他从外套口袋里拿着一张几乎有点发黄的支票,盯着苏瑞不放。
“苏瑞!”也在这时,Alex开着他的车,已经停在了酒吧前面,他摇下车窗,朝这边喊了一声。
“过夜费啊。对不起,我等的人已经来了,先生,麻烦让一下。”苏瑞冷静地回答完,然后推开挡住自己身前的男人,朝姗姗来迟的Alex走了去。
“没想到你还是那么人…尽…可…夫。每天都在酒吧喝得醉醺醺,然后找…男人回去吗?”男人,莫梵亚沉着声,在她的身后极冷淡地问。
苏瑞忍着情绪,理也没理,继续大步走向Alex。Alex也下了车,为苏瑞拉开车门,一边困惑地望向莫梵亚那边,“那是谁?好像有点眼熟……”
苏瑞的脚却在此时一滑,Alex急忙收回注意力,伸手扶住她,“你怎么了?”
“没事。先上车吧。”苏瑞握着他的胳膊,勉强站好。
Alex应声。
莫梵亚则站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她走进那辆价格不菲的银色跑车,而他们方才的动作,显然是亲密至极。
原来,真的是那种关系。并不是他多心。
苏瑞。
苏瑞。
你果然还是那么不知足。
……
汽车行驶在霓虹缤纷的城市里,从左岸酒吧到苏瑞现在的住所,几乎要穿过半个城市。
Alex开得很专注,窗外的灯光时不时地游走在他的脸上,让他的轮廓变得越加鲜明,有种很纯净的俊秀。
“真奇怪,好像你这些年都没什么变化似的。还是像个乖弟弟。”苏瑞突然伸出手,摸了摸Alex毛茸茸的头发,打破了沉寂。
(七)新来的老板(7)
车突然猛地一晃,差点撞到了旁边的栏杆,好不容易才稳了回来。
苏瑞哈哈大笑。
Alex则沉着脸,憋着气道:“好像我比你大。”
“是吗?我儿子都会交女朋友了,你怎么可能比我还大。”苏瑞大喇喇地反驳完,终于正经起来,“现在想一想,当初一起组乐队的日子,好像上辈子发生的事情。听说你后来休学了,一直没有关心你的事情,真是抱歉。”
Alex沉默了片刻,轻声问:“没关系。你后来不是也休学了吗?”
“我休学是要生宝宝,难道你也要生宝宝?”苏瑞有点没心没肺地开着玩笑。
Alex也微微一笑,“苏瑞,到底谁是乐乐的爸爸?”
“啊,我突然想起来,还要去朋友家有点事!”苏瑞好像突然惊醒,猛地转开话题,“麻烦在前面停一下车。”
Alex担忧地看了她一眼,还是很顺从地将车靠边。
“谢谢你专程送我,改日请你吃饭。再见,回去的时候小心点。”苏瑞很快跳下车,仰着笑脸,朝车里的人摇摇手。
“你一个人没事吧?”Alex的手握着方向盘,似乎想随着下车,但又怕唐突,只得不放心地多问了一句。
“没关系,已经在朋友家附近了。”苏瑞大大咧咧地回答,“赶紧回去吧,别让朋友们等久了。你可是东道主。”说完,她也不等对方的确认,包包一甩,人已经转过身,朝不远处的住宅小区走去。
Alex一直目送着她消失在小区大门内,他才调转车头,开回酒吧。
……
苏瑞进了小区,这个小区是老式的集体住宿楼,保安系统并不怎么好,她一个陌生人闯进来,竟然没有什么人拦着询问。
这样也好,免得引起Alex的怀疑。
大三那年,高材生苏瑞的奉子休学,曾让全校师生瞠目结舌。
似乎所有人都对乐乐的生父充满兴趣,李艾也曾对她严刑逼供,甚至还‘卑劣地’企图用酒灌醉她。
当然,最后的结果是,苏瑞一个人把李艾他们五个人全部放倒了。
从此李艾再不和苏瑞拼酒。
乐乐的父亲是谁,这个答案,除了苏瑞自己,无人知道。
即便是当初恨不得将她的腿打断的老妈,也不曾知道。
那个人……更加不会知道。
苏瑞抬起头,看着蓝如天鹅绒般的夜空,轻轻吐出一口气。
如果以后乐乐问起,她该怎么回答呢?
总不能像以前一样,说他是从外太空掉的吧,虽然这个谎言让乐乐很是得瑟了一阵。
这样信信地走,苏瑞早已经走进一段距离,这个旧式小区的绿化竟然不错,两排高层楼房之间有一条人造的溪流,溪旁种着浓密的落叶树,间或设了几张长椅。
苏瑞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打算混几分钟就回去。一扭头,却看见不远处的长椅上尚躺着一个人。
(八)新来的老板(8)
那个人是侧躺着的,脸对着椅背,身上则搭着一张展开的报纸,从报纸下面露出来的牛仔裤看上去破烂不堪。
不知道从哪里跑出来的流浪汉。
不过,流浪汉不会买那么多啤酒吧?
苏瑞眼尖,很快就发现了长椅下面一堆空啤酒罐,还有一大提塑料袋尚没有打开的啤酒,全部加起来,少说也有三十多罐。而被喝掉的那些,也有十几罐吧。
原来是个酒鬼。
苏瑞不想和酒鬼坐在一起,她站了起来,正想离开。那个人突然一个鲤鱼挺身坐了起来,呆望着前面的“臭水沟”——虽然是绿化的一部分,但其实早已经变成了臭水沟——没什么好气地说:“喂,陪我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