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不在了,米阳还会不会结婚,他的眼泪落下来,她结不结婚都已经不重要了。最后的意识停留在身体重重的撞向椅背又弹开,痛,还有无边无际的黑暗。
“嘭……”一辆黑色的丰田锐志冲破高架防护栏,直直从几米高的高架上坠落下来,车头着地,幸好掉进了高架下面的隔离带,没有造成额外人员的伤亡。
有好心的司机立马拨通报警电话,一时间整个车祸现在被包围的水泄不通,嘈杂声不觉于耳。
而千里之外的北京,米阳正穿着一身简洁的婚纱从试衣间里走出来,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韩烈身后,伸手包住他的双眼:“噔噔噔噔~,漂亮的新娘子来了,你要有一点儿心里准备。”
“好。我拭目以待。”他抓住她的手,顺势一吻。
米阳像欢快的精灵转身来到他面前,退开几步,迅速转了几个圈,“怎么样?好不好看?”
“好看,非常好看,你喜欢我就买下来。”
“去去去。”米阳顿时泄气了,她只是拗不过漂亮到让女人自愧不如的设计总监,答应帮他们试一下婚纱而已,要知道她订的是中式旗袍,她才不愿意在中式的家宴上穿拖泥带水的婚纱呢。
“也行。”
“喂喂喂,韩烈,你什么时候说话这么简洁到家了,一点儿主见都没有。”她心里其实是开心的,只是表面上非要这么跟他斤斤计较。
韩烈无奈,不过她穿婚纱的样子真是好看,回到荷兰之后,他非得大费口舌说动她再举行一场别开生面的西式婚礼不可。
米阳扯扯裙摆,对着镜子这里看看那里摸摸,她一直想不通简简单单一件婚纱为何价格这样昂贵,有的甚至都能抵上一套房子了,太了。
“滴滴滴滴。”休息室的躺椅上放着米阳的小包,韩烈听着声音提醒正在研究婚纱的米阳:“你好像有简讯进来。”
“知道了。”米阳用手整理下乱掉的长发,快步跑了过去,翻出包里的手机,只是看到这个号码就没来由的烦闷,真想删掉了事,转念又想看一下也没事,按下阅读键——她整个人一个踉跄,目光缓缓从屏幕上抬起来,对上韩烈好奇的眼,她就这样茫然的站在那里,韩烈走近她,拿过她的手机看起来。
【米阳,我做到了。关小涵死了,你会不会为他哭泣?】
“米阳,这人是谁?”冷静如韩烈,还是止不住手指的颤抖,如果这个人说的是真的,那么……他不敢想象。
“周紫颖,她一直在怪我背叛了她,她听说我们结婚反应很强烈。”
“她来找过你?”
“嗯,见过一面,我们彼此都闹得不开心。”
米阳颓然坐下来,双手掩面手肘支在大腿上再不说话。他们谁也没有打破这短暂的沉默,都在各自思考着对策。无从考据这条简讯的真伪,但愿只是个玩笑。
“米阳,你别担心,周紫颖既然与你闹得不愉快,很有可能只是吓吓你,她再有本事,毕竟不能呼风唤雨。”他不是担心她放不下关小涵,他有眼睛会看,他有心会感受。他只是不想有额外的变故影响到米阳好不容易安定下来的心。
“米阳你想想看,周紫颖能认识关小涵吗?他们有过交集吗?”
被韩烈这么一说,她也清醒过来,对,韩烈说的对,周紫颖这么做无非是要叫她慌乱,叫她不安心。
她甩甩头发,重新振作起来:“韩烈,你说的对。这一定是一个玩笑,我从来不知道周紫颖,是这么无聊的人。”
“嗯。”他将她拥进怀里,这好不容易得来的幸福啊,怎能被别人三言两语就摧毁。
他们都有信心,好好的爱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周紫颖是非常偏激的一个人,我大概是在回复读者的时候还是作者有话要说里面说到过,周是影响米阳非常多的一个人,于是……这样的情节你们想到了么?嘿嘿,这是我最初设定的情节,很高兴按照最初的设定我写了出来。
☆、?48? 这不是玩笑
今天是个好日子,不仅仅因为是韩烈二十六岁的生日,更重要的是——她与他即将成为受法律保护的情侣。
米阳对着镜子画完最后一笔,又抿了抿嘴唇,才满意的收起手中的盒子,她选了黛色的眼影,玫瑰红唇蜜,秦女士见到她,顿时眼前一亮。
“这孩子怎么化了这么深的眼影,不过拍照到是上色。”秦女士瞟了眼墙上的壁钟,问她:“你们说好几点过去,韩烈怎么还不来?”
“唔,错开上班的高峰期,韩烈大概十点的样子到。”
“哦。”
离十点还有半个小时,米阳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随意的打开电视机,漫无目的地盯着液晶屏,却什么也没看进眼里。
心里是有一丝焦虑的,这种焦虑夹杂着烦躁,毫无来由地在她身体里面横冲直撞,压得她透不过气来。
周紫颖,韩烈,还有……关小涵,那侵略了她一整夜的梦境仿佛还残留在她脑海里,周紫颖的无理取闹,韩烈的温柔细致,还有关小涵的无情掠夺,一张张放大变形的脸,全部看着她,看着她,她在梦里苦苦挣扎,夺路狂奔。
马上就好了,忍一忍就好了。想着连自己都心慌起来,她当然是爱韩烈的,米阳急欲抓住点什么来平稳下不安的情绪,
这个时候真想找个人来聊天啊,她拨傅雪妮的电话,可是平时响过三声之后就会迫不急待被接起的电话迟迟得不到回应,她不甘心,换个手机号继续拨,李蜜的手机照样没人接,今天是怎么回事,都约好了不接她电话吗,米阳气馁了。
她索性关了电视,站起来跑到阳台上深呼吸,秦女士看着她,好笑的摇摇头,这么心急的性子可不是像极了她么。
“米阳,给韩烈去个电话,问问他什么时候到。”
“妈,我们都约好的,你就放心吧。”米阳心里嘟囔着,哪里有上赶着想嫁人的。
你不打我打,秦女士也不看她,拿起手机就拨通了韩烈的号码,奇怪的是这韩烈竟跟米阳的两位好友一样,不接电话。
秦女士本来阳光灿烂的脸上顿时出现了乌云,不是她多疑,这一天总是惴惴不安的,怕是要出什么乱子,她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米阳再受一次打击,米阳是她的女儿,没人比她更能体会她的伤心难过。
偏偏韩烈的电话怎么打也没人接听,直到十点过了一刻,米阳才意识到哪里出了问题,韩烈不像是会迟到的人,特别是在今天这样特殊的日子。
米阳的焦虑已经升级为不安,不行,她要去找他。
“米阳,哪里也不准去,乖乖待在家里,相信妈妈,韩烈不会有事的。”临出门却是秦女士阻止了她,其实她也在怕,她的担心并不比米阳少,可越是这种时候她越不放心米阳一个人出门。
今天是个好日子,不仅仅因为是他的生日,更重要的是米阳即将成为她的妻子。
韩烈对着镜子仔仔细细的刮尽下颚处的每一根胡须,双手接过米阳为他挑选的乳液,打匀后熟练地抹在脸上,白色的衬衣,做工考究的黑色西装,他用手整了整脖子上玫瑰红的领带,对着镜面终于满意的笑了。
门铃响起来,肯定是打扫卫生的周阿姨来了,他快步走过去拉开门,抬头——傻眼了,门口站着两位身穿制服的警员。
“你是韩烈,韩先生吗?”
“是,你们是……”
“我们是公安局的,受上海警方的委托,将协助调查一桩特大交通事故案,麻烦你跟我们走一趟。”
稍稍年长的那位警员刚说完,年轻一点儿的又向他解释:“警方从事故现场,一辆车子的后备箱里找到了出事者生前看心理医生的病历,一本厚厚的日记,还有大量你和一个女孩子的照片。”
生前!这么说……韩烈的心一点一点的冷却下来,刚才被他整理过的玫瑰红的领带,下一秒已经被他扯歪了。
这样的生日礼物怎么叫他承受得起?他整个人糟糟懂懂的,好几次,他需要靠着香烟的提神,才能勉强完成笔录——
“你与周紫颖是什么关系?”
“你们最后一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你可知道她患有严重的心里疾病,一直在服用一种抗压药物?”
无非是这种无关痛痒的问题,要不是他们给他看她的相片,他都已经忘记了她的摸样。
最后,他们告诉他可以走了,他站起来刚走了两步,就听到身后那位正在收拾笔录的年轻警员长叹一口气,惋惜的跟他同事说到:“可惜了车上唯一的乘客,听说是反贪局很重视的一名骨干,前阵子闹的沸沸扬扬的,前南京市委关维桐唯一的公子。哎,这关家真是够背的。”
韩烈走路的脚步一个踉跄,他确定没有听错,木然的转过身来,用眼神紧紧盯住那名还在收拾桌面的警员,察觉到有人正看着他,那名年轻的警员迅速抬起头来,身体不觉一僵——那是什么眼神。
“你……哎,你怎么还不走?”
“你刚才说谁,谁在她车上?”韩烈说话的口气很冷,倒是把年轻的警员惊的够呛。不过只是一愣神的功夫他便恢复了镇静,想来像关维桐这样的人物谁听到了都会有些好奇的。
“关维桐的公子啊,哦,名字就叫关小涵,听他们局里说这女的是第一次找他,也不知为何事,奇怪的是他竟然上了她的车……”
“他现在怎么样了?我的意思是人怎样?有没有危险?”
“怎么没有?还在重症病房呢,多少医生守着呢,怕是凶多吉少了。”
韩烈只觉得头嗡嗡发胀,自听说关小涵这个名字的那一刻起,他的神智似乎一直不太清醒。
从公安局出来已经接近中午十二点,他站在高高的台阶上,用手按住额头,仰头望向头顶的太阳,如日中天——他的人生正处在如日中天的阶段,她的人生已然结束。
他没有爱过她,至始至终。就算猜到如今这样的结局,重头来过,他也一样无法爱她。只是,他是不是用错了方式,从一开始重遇米阳的那一刻起,早知道她们是朋友,早知道女人心海底针,早怀疑过她的动机,为什么还是这样任由事情发展到最复杂的地步。
是他错了吗?不不不,追求自己心仪的人有什么不对?过自己想要的人生有什么不对?到底是他伤了她,还是她害了他。答案已然无迹可寻,这世间,若与生死相比,所有的事都是不足挂齿。
夏日正午的日头毒辣的叫人冒冷汗,韩烈手臂上的汗毛全都竖起来了,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相隔不远的车上,拾起被他扔在副驾驶位上的手机。
整整二十七个未接来电,有米阳的也有秦女士的,还有自己父母的傅雪妮的……他颓然靠在椅背上,这电话他该不该回?回了说什么?
已经十二点又二十分,米阳焦急不安的在客厅里不停走来走去,门铃响起来的时候她几乎是奔跑着过去拉开了门。
打开大门的时候她的身子急急向后退去,仿佛受了什么惊吓,秦女士一个箭步上前,门口赫然站着一脸憔悴,风尘仆仆的关维桐。
“你来干什么?”
“让我跟米阳说几句话,可以吗?”
“不行,我们家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秦女士说着也不含糊,伸手就要关上已经打开的大门。
关维桐急了,连忙伸手攀住门楣,用半个身子挡住了门口,“请你看在一个父亲的份上,让我跟米阳说几句话,小涵他……”他的语气有些急,说到最后显然说不下去了。
“他怎么了?”是米阳的声音,她站在门里,冷眼看着门口,却是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
“米阳,求你去上海看看他,也许这是他最后的机会了,医生说他也许撑不过今晚。”
关维桐曾是多么冷静自持,顶天立地的一个人啊,如今只是一个为了自己的孩子卑微的请求她去见他最后一面的父亲。秦女士拉着门把的手松下来,她转过身来定定地看着米阳,仿佛是在等她做最后的裁决。
而米阳站在那里一时间竟然反应不过来,这……不是一个玩笑吗?好好笑,怎么一个玩笑竟然变成了事实呢?好好笑,可是笑着怎么会有这么多眼泪无声流出来呢,她不知道,这些眼泪是为谁流,关小涵吗?她自己吗?还是韩烈?
是的,怎么就忘了韩烈呢,她怎么可以忘了韩烈?在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里。
“米阳,我在楼下等你,让我这个不称职的父亲来告诉你小涵不肯说出口的,那些为你做的事,请你一定要原谅他,他的母亲曾经双膝跪地请求他放弃你,我在楼下等你,如果你下来我马上安排人帮我们订最快的机票。”
门被无声无息地关上了,秦女士走过去拥着她坐到沙发上,米阳茫然的抬起头——
“妈妈,韩烈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