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后相逢,权当陌路
未央微微怔了一下,突然一声轻笑,随意往石墙上一靠,毫不在意的说道,“夜儿,记得如此清楚。这次可是夜儿先来招惹我。倘若夜儿一鼓作气的离开,我是断然不会来寻你的。”
见未央说得这般随意,白夜心中莫名一股怒火。
却又反应过来,她到底还在期待什么?
依旧被未央习惯性的温柔迷失了么。
未央又说道,“当日你落下流火之崖,我不是也未曾去寻你么。”
这句话把白夜温热了一些的心又彻底打入谷底,浸了一袭的冰寒。淡淡笑了笑,也学未央那样靠着石墙,两人平面而靠,离得并不远,却像相隔了千山万水。白夜反倒是平静下来,“你这个人当真奇怪,既然我们已经毫无瓜葛,你又何必关心我以后何去何从。这牌子给我又是何意。”
“因为,”未央微微侧头,看着她的侧脸轮廓,柔和的笑了笑,“我想要夜儿记住我啊。”
“花未央,你是真不了解还是故意戏耍着我玩?你会在意别人记得记不得你?在说,难道你不明白这世上但凡和你接触过的人皆是一辈子不可能忘了你的么。”
“那你可会记住我。”未央微微垂下眼睫,掩住了许多的莫名情绪。
白夜并没侧过头来看他,一直都是微微仰头望着那空洞昏暗的洞顶,她很老实的回道,“会。”不敢相忘,无法相忘。
未央似乎很开心,笑得很是满足。不过笑了却是静下来,幽幽道,“你还是忘了吧。毕竟,记住一个陌路人没任何必要。”他本来是一个只要目的的人,不惜任何代价。
他不是什么圣人,初始是希望白夜一辈子忘不了他的,即便他死了,也永远活在她心里。后来突然想,这样或许太辛苦了。他居然有些不忍心
白夜觉得未央语气奇怪,侧头,却见未央脸上带着浅笑,一如春日朝阳,并没有任何异样。
未央见她侧头,索性也看着她。
白夜干脆大大方方的盯着未央看,他当真没什么变化,一如既往,如画的深邃眉目,苍白剔透的容颜,潋滟无比的唇。
两个人从最开始望洞顶到现在相对而望,看着看着白夜突然笑了。甚至伸手轻佻模样的故意摸了未央的脸一把,“谁家公子生得如此勾魂。”
“不及小娘子三分媚色。”他微微笑弯了眼,一瞬间有种极致的妖娆绽放开来。
白夜撇撇唇,夸张的吸了口气却是借机掩盖自己的失神,“你可真抬举我。不过,我喜欢。”
“夜儿脸皮一向很薄。”未央从善如流的说着反话。
白夜凑近,“你可真会欣赏。”
“还好,眼光不算太差,生平唯一看走眼就是”目光移向白夜,状似无邪得紧,又叹息般的摇了摇头。
“去你的,我才看走眼呢!看你长得人模人样的,却一肚子坏水。可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白夜本是无心,未央听得也不是有意。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句话在此处是可以理解为一语双关的。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败絮其中
白夜没注意到刚刚自己已经把位置挪得离未央很近了,因为她这样放下所有心房只是普通的和他斗嘴,一下子似乎回到当初,很多时候未央轻描淡写的和她说话,惹得她常常送他一个字‘滚’。现在想来,那样的日子也是多么奢侈幸福而让人怀念的事啊。
“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白夜轻声念。
未央静静的看着她,“挺会作诗。”
很多事失去了才知珍惜,而他呢,不是失去了才知道珍惜,而是老天压根不给他一点时间去拥有。
还真应了那句话,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一个人在厉害,力量毕竟有限。譬如,面对生老病死,都是那么苍白无力。
白夜蓦地抬头,却忘了已经离未央很近了,两人的面容檫过,都微微僵了一下。
“你以后打算做什么?从鬼面修罗手里夺回圣乾的江山还是灵月。”白夜微撇开头,避开话题。
“圣乾的江山,我不感兴趣。灵月,倘若我估计不错,只要那神秘的国师一出事,灵月不足为惧。自然,我也不感兴趣。以后啊,出了这祁山,到处走走吧,也许遇到什么隐世高人,就把我的病治好了。”未央半开玩笑的说道。
白夜顿了顿,“都说你活不过这个四月,当真?”
“夜儿,”未央看着她微微笑了笑,“你也说过,但凡算命那样的事不可尽信。我身体一直如此,能活到什么时候谁也说不准,我先前不是撑不下去的样子么,现在不也可以好好的和你说话。”
一语点醒梦中人。
白夜突然醒悟,是啊,当初一直有人说未央活不过二十一载的四月,可是那种事又有谁当真算得清楚?她真是枉为两世人,曾经一度陷入那种绝望担心之中,一方面说不相信迷信,一方面一听到这个消息潜意识就认为是那么的真实。
“我们一起出去吧。”白夜站起来,拉了拉衣服。
未央没站起来,只是笑吟吟的看着她,“夜儿,先前你也听到了,我还有事没办完,我要去找一个人。你先走吧。”
白夜看了看他,见他没什么异常,压下心底太多复杂思绪,“你自己小心点。”有时候别人很明白的告诉你了,她自然不会一定要跟上去,毕竟,她知道未央,他虽然不在意生死,却也不是会轻生之人。
事情都摊开来说就是这点好处,不用藏着掖着了,直接许多。
未央一直浅笑盈盈的看着她,白夜走了几步,本想回头,最后暗自吸了几口气。
就这样吧,只要知晓他没事就好。
缘聚缘散缘如水,即使千里搭长篷也会有散去的那一刻。
未央一直没移开目光,直到白夜的身影消失。
他的医术不低,他清楚的知道这次当真无力回天了。其实,这是早就感知到了的事,在坚强的意志,在剧毒的药,也只能撑到这两日。
只是没料到,白夜突然出现在囚住光耀帝的石室,他耽误了些时间,这破败的身子更早枯竭了。
他以为自己惯常隐忍,已经习惯了疼痛。可当身体一寸一寸坏掉,骨骼也好,肉体也罢,都像被密密麻麻撕裂绞成无数块状一般时,他脸上还是流露出了些痛楚的神色。
这就是服食情花的代价,剧毒会把他一寸一寸的融掉,分筋错骨
他的白衣不在一尘不染,而是浸满了殷红的血,尽管这样,他依旧是美的,还是那种不可思议的凄凉之美。他就那么静静的靠在冰冷的石墙上,空荡荡的石室里安静得很,一丝风也吹不进来,一个人也没有。
当真安静啊
曾经他怀疑自己的师父没死,以为是那个为情所困半辈子的男人在幕后策划了一切,可是现在他明白了,那个幕后的人和他师父也许并没有关系。
但有一点,他是极为肯定的。那就是即便他师父和幕后的人无关,他和花月教的花月沧邪必定也有某些关联。毕竟,他们会的东西相似性太重。
教给他的,也是如此。
唯一最大的不同,花月教擅长控制血魅樱,而他师父教给他的是控制情花。本质都一样,都是剧毒的花。
他还记得,那个满脸沧桑的男人对他说——你是世上最无情的人,呵
说了过后就莫名其妙的笑一声,后面的话从来没说出口过。
想到这里,未央动了动身子,身体的痛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既然,现在没死,那他就去看看那个人。如果可以,他希望他的人生不留下半点遗憾,自然,白夜是个美丽的意外,也是让他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意外
花月夜未央 第一九二章 转身寻他欢与喜
言小纯纯网纯的。想到这里,未央动了动身子,身体的痛已经无法用语言来形容。既然,现在没死,那他就去看看那个人。如果可以,他希望他的人生不留下半点遗憾,自然,白夜是个美丽的意外,也是让他无能为力无可奈何的意外。
很小的时候,他想要权利,想要势力,想要很多东西。
后来,这些东西逐渐他都有了。他发现人生逐渐找不到什么想要的东西了
当他明白真正想要的东西时,又没有时间了。
是,时间,那对于他来说是多么可望而不可及的奢侈。
又豁然的笑笑,现在还没死,所以,他还有时间。
站起来,他抿了抿唇,选的路与白夜背道而驰。
白夜这次顺利了很多,轻松的过了一间间石室。只是发生了太多事,心突然没有了着落,不知道自己要何去何从的茫然。她想要看到光耀帝绝望,她看到了,她想要再见未央一面,见到了。她想看看都是谁引她来,也遇到了。她想看看到底有没有龙脉和宝藏,也看到了。
可当一个人把自己所有想做的事情做得差不多了时突然一下子失去了归属感,找不到存在的价值了。
白夜随意在身上一摸,摸到一块牌子般的硬物时突然像被闪电劈了一下般。
心莫名变得恐慌。
不对!!
很不对
未央的反应不对,因为太过正常了,现在想来才觉得奇怪。
他无缘无故对她说了羽国皇帝的事,还把这么重要的令牌给她。
漏洞最大的是他居然那么直接的说上次她落入流火之崖他没去找她。花未央那样的人,就算是这个意思,他也不会如此伤人的说出来。至少,不管何时,对她是不会如此说出来的。
而且,他是连续说了两次,先说不会去寻她,然后举流火之崖的例子。这种几乎有点急切的想要别人相信,不是未央惯常的风格。他对什么事都是很笃定的
千万不要是她想的那样,那样,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的。
猛地一下掉头,白夜发狂一般在石室迷宫里奔了起来。
未央走得很缓慢,纵然身体已经是无法形容的痛楚,痛到好看的眉也微微蹙了起来,可依旧是绝佳的好姿态。不管是走向哪里,即便是黄泉火照之路,他也是漫然而从容的。
那白衣上的血凄寂的一大片一大片,惊艳的生生痛了。
未央觉得意识开始模糊起来,眼前的路也看不真切。即便是他自己设下的机关五行他也有些解不开了,他只是凭借本能在走。
当身体撑不住要倒下时,他顺势靠在了石墙上。
原来,刚刚的好转片刻是回光返照
他早就想到了,所以才让白夜离开。
当真安静啊,来寻宝藏的人大都长眠于这岷山之下了吧。
很突然的。
“花未央!!”他听到白夜的声音,透着失而复得的狂喜,还有一种让人为之心颤的莫名情愫。
未央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目光变得朦胧,看白夜也是不真切的,可他就是知道那个人必定脸色绯红,额上有薄薄的汗。未央微微勾唇笑,这个动作带来的痛楚让他十指握得更紧,“夜儿,何故去而复返。难道舍不下我。”
“是,我是舍不下你!我现在只有一个想法,陪着你,仅此而已。真的,仅此而已。”
未央脸上有些动容,突然释然的笑了。
罢了,虽然这个时候不是个好时间,可她回来他居然还是有点欣喜的。
原来,他到底想再见她一面。
即便,现在已经看不清楚她的容颜。
白夜在离未央三步远的距离站定,蓦地一下过去紧紧的抱住他的腰,“未央,我们不谈过去,我们不说将来,只要现在在一起,好不好?”
未央摸到白夜柔软的发,低头在她头顶,微微笑了一下,是醉死人的温柔。“好。”
“我们可以把花满楼从灵月带走,倘若灵月皇帝不同意,我就灭了灵月。虽然那个臭小子总是喜欢和我抢你,但我勉强容忍他了。等他长大一点点,我在欺负他。到时候你可不许护着他。”
“好。”未央的声音变得很轻很轻。
“我们还可以去我娘亲那里住,回花月教也是可以的,我从来没看到你或者沧邪能和别人对弈那么久,到时候你还有个人可以下棋。”
花月沧邪么,他这一生没瞧起什么人,可花月沧邪这个人,他和他的关系很微妙,不是对手,也说不上朋友。可,这个人却是他觉得值得研究的一个人,是一个第一次把对方当回事儿的人,在心底某个地方,他是比较认同他的。
即便他们交往寥寥可数,可他懂得那种感觉,懂得那种隐忍。
“好。”
“未央,”白夜有点害羞,“我们还要生个小宝宝。”
“好。”
“一定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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