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帷香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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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帷香浓- 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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柴世延听了道:“你只管去,怕什么,后一早我约了周养性几个一处里吃酒耍乐,如此便不去外头,在家中倒便宜。”



玉娘暗暗皱眉,或是知道周养性的坏心,听着他的名儿都觉心惊肉跳,何时想个法儿先除了那厮才得安稳,知道自己这会儿纵说什么,柴世延也是不信的,便也不与他费唇舌。



想着后儿去观音堂诚心磕头,盼着心诚则灵,赐自己个子嗣傍身,也不用再费尽心思与这厮周旋了。



两口子说了会儿话儿,便到了饭时,玉娘便叫摆桌吃饭,吃了一半,忽听柴世延道:“今儿爷在二门迎头撞上个脸生的丫头,生的倒白净,问了平安才知是翠云的妹子,以往虽知翠云有个妹子,只说还小呢,爷倒不理会,长这般大了,瞧着有十三四了,留了头,很有些模样。”



玉娘目光闪了闪,放下碗筷道:“满府这么大,她一个今儿刚来的丫头,怎偏偏就让爷撞上了,可见你俩个有缘份,记得瞧见书上有娥皇女英的故事,她姐姐也是爷的人,若爷瞧中了妹妹,有意收进房里,倒跟书上说的一般,也成了一段佳话,爷道玉娘说的可是?”



柴世延不过是瞧见那丫头生的白净,这会儿略提了一句闲话儿,不想倒招惹出玉娘这一番话来,柴世延刚在心里的那股子郁气,这会儿倒散了不少,笑道:“玉娘可是又吃味儿,她一个小孩子家,又是翠云的妹子,爷怎会起这等心思,爷有玉娘一个,还惦记旁人做甚?”



“我心里知道爷这这话儿是哄我呢,劝着爷以后这样哄人的话儿少说些,回头我当了真,把爷那些小老婆挨个赶将出去,到时你再想悔,可来不及了。”



柴世延听了,眉眼轻挑,吃吃笑了几声:“爷悔什么,若玉娘早跟今日一般知情识趣儿,爷还纳什么小老婆,赶出去正好,只你我夫妻两个一处里过日子。”



知情识趣儿,玉娘暗暗苦笑,若不是吃了教训,她如何知道需为自己谋划计量,只如今却也不知各人什么命了。



一时吃毕,让人收拾了桌子下去,又说了两句话儿,柴世延便按捺不住,使人铺床熏被,玉娘想到子嗣,也不与他扭着,两人携手入榻,这一宿乱云飞雨好不癫狂,至天明方散。



次日一早,铺子里的伙计匆匆来回,说:“来了个京客,到铺子里典当东西来了,瞧着那些东西都值些银子,又怕打了眼,爷去瞧瞧,也好舍了本钱与他,倒是一桩好买卖。”



柴世延听说是好买卖,早上饭也不及吃,忙忙就去了,他一去秋竹便疑道:“咱家的铺子虽卖的东西全,只两样营生是没有的,一个是药铺,二一个是当铺,怎听那伙计说,当东西的还跑咱家来了,却是什么道理?”



玉娘道:“这个你不知底细的,刚我也是听爷说才知,想咱们这高青县里,从南往北从东到西,哪还有第二家当铺,不就一个高家,却又在后头街上,不及咱们铺子的门面靠前,又敞亮,虽不是当铺,也常有人来当东西,若遇上好营生,倒是赚得几个好钱儿。”



秋竹这才恍然道:“怪不得听平安说,爷正打算着开当铺,原是个赚钱的买卖。”



玉娘哼一声道:“便是好营生,若去谋人的家产老婆,也是要遭报应了。”秋竹怎不知娘说的是那高寡妇,忽想起昨儿二门影壁边儿上的事,小声道:“二娘那个妹子,奴婢瞧着有心思呢,不然柴府这么大,怎就单单赶爷进门儿的时候撞上她,不定早在影壁边上瞄着爷的影儿呢,好个不要脸个小淫,妇,明明跟她姐一个娘肠子里爬出来的,怎如此天差地远的两个人。”



玉娘倒想起了什么,把翠云前后与她说的话儿,在心里过了一遍,暗道,莫不是自己瞧差了,那翠云也不是个省油的灯,前世里翠云死的早,倒不理会她什么心计,如今瞧来,却也说不准了。



却说柴世延,跟着伙计进了铺子,见了那京客,又底细瞧了他手里的东西,虽不过是些布料绣品,柴世延却识货,却是值钱的好东西,虽如此,只说:“我这里不是当铺,客官来差了,我指给你个去处,从这里过去,后街上有个高家是开当铺的,你去他铺子里当,才是正经买卖。”



那伙计见巴巴请了爷来却不要,急的什么似的,刚要说话儿,被柴世延抬手止住,那京客到是个老实的,道:“因盘缠不凑手,不得已才来典当这些东西,你说的那个铺子已然去过,谁知到这般时候还上着门,敲了半日不见人开,这才来了你这里,如何又往哪里去,只你说个价就是了。”



柴世延这才不大情愿的出了个价……待那京客走了,柴世延与伙计道:“这些年在柜上,倒白历练了,怎连个心眼子都不长,咱们县里就高家一个当铺,他随意扯个人问,也能问到门上,却巴巴来咱们这里当,可见不是高家不收,便是未开门,他又急,正巧咱们从中得了便宜。”



那伙计受教,把东西收进库里,柴世延出了铺子门,心里琢磨,高家这当铺真真是个好营生,原还说纳了那高寡妇,她手里这份家业买卖怎谋不进自己手里,如今应了玉娘,倒惦记不上了,却也好,高寡妇那个浪荡,性子,却不是良家妇,纳进府来终是祸事,说起来当铺有甚难的,自己手上又不是没银子,作甚谋她的,索性自己开一个。



忽记起前次与贾有德吃酒时,说起县前街上空下个房子,前头门楼,后头一进的院子,不正恰好开个当铺,正想着,便见那边贾有德骑着马过来,两下撞个正着。



柴世延新来惦记着那闲房子,彼此见过礼儿,便邀贾有德去旁侧酒楼上吃酒,那贾有德是个有酒必吃的,怎会推辞,忙跟着柴世延上了搂。



两下里坐定,摆上酒菜儿,吃过了三巡,柴世延开口道:“倒是有件事要求你。”



那贾有德听了,忙道:“哥这话可不远了,哥有差遣,弟合该赴汤蹈火在所不辞,哪里用求。”



柴世延这才把有心开当铺的主意说给了他,贾有德听罢,嘻嘻笑了一声道:“哥与那高寡妇不早睡到一个被窝去了,高家那当铺子早晚落在哥手里,如何急着要自己开当铺,花大本钱不说,又费心力,不上算,不上算。”



柴世延道:“贤弟说笑了,若谋了那寡妇的铺子传将出去,我柴世延成了什么人,这个歪名头不好落下,倒是撇清些的好。”



☆、35



贾有德听了心下却也明白了几分,暗道;别瞧前些日子柴大爷跟那高寡妇打的火热;如今这势头瞧着;莫不是要冷下心了,思及此又想,那高寡妇便再勾人,也不过一个浪,□人罢了;一时热乎是有,谁还当个长久来谋;真谋了家去,若好了还好;若不好,勾了旁的野汉子,岂不弄顶绿帽子扣在头上,这个活王八寻常汉子都难消受,更何况柴大爷这般门第人才,只不知当初如何就了那董二姐进门。



听说如今跟那位大娘子甚为相和,莫不是听了劝的缘故,既他要开当铺,想来惦记前日自己说的那个门面房子,想着从中能或能得些好处银子,贾有德岂能不乐,便道:“哥的话在理儿,哥甚等样儿人,可着咱们高青县,哪里去寻哥这般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岂可落这么个污名头,只哥有差遣,弟莫不尽心的。”



柴世延这才说起要买下那个铺面房子来,贾有德道:“这有甚么难,只那间院子虽说不大,只一进,却占在县前街上,得了个好风水,那东家虽着急出手,价钱却不低。”



柴世延心里什么不明白,怎不知贾有得这是故意说的如此,要从中落个好处,想那门面盘下来,开了当铺,多少银子赚不来,这点好处他岂会吝啬,便道:“只他有价便能谋,你且说来,他要多少银?”



贾有德伸出两指头来道:“那厮八百年没见过银子,指望这个院子赚棺材本呢,说了要二百银子,少一钱都不出手。”



柴世延笑道:“既如此,今儿日正得空,你领我去瞧瞧,若果真入了我的眼,莫说二百两,三百两也立时与他。”



贾有得听了大喜,也无心再吃酒,唤过伙计会了账,与柴世延竟自往县前街来,这主家原是开茶叶铺子的,因今年南边发了水,好容易筹了一船茶,不想半道上翻在河里,茶要不得不说,还陪了几条人命银子,破了本钱做不下去,不得已才关了门去旁处谋生,这里只留下个老家人看着门,等着卖了房子再去。



这会儿柴世延跟贾有德到了门前,贾有德上去敲开门,领着柴世延里外上下瞅了一遍,柴世延见前面门楼上下两层,因原先是卖茶叶的,倒也干净,楼上存货正恰好,两边儿还打着木头架,一层层直通到房顶,能存下不少货。



瞧到这里,柴世延便先顺意了,又瞧那后头的小院好不齐整,院里两颗石榴树,瞧着不少年头了,这会儿虽不到时节,也翻出新绿,想到了五月间榴花似火,落秋结着满枝累累的石榴,掰开红子白壤,倒正合了柴世延求子的心思,更是心喜。



瞧过便点了头,寻中人与那家人交割了文书,买将下来,使平安去铺子里唤了个伙计来看着房子,给了贾有德二十两银子的好处。



贾有德忙谢了,便说要请吃酒,去找了周养性阮小二两个,就在县前街寻了一处酒楼吃酒相贺。



直吃到掌灯时分,未尽兴,三人非要拉扯柴世延去院中耍乐,柴世延推辞不过刚要去,平安忙道:“早起出来时,大娘特特交代过,家里候着爷吃晚上饭呢,如今这般时候不见回去,不定急的怎样了,若爷在去院中,大娘那边儿奴才可如何交代,说不准要挨上一顿板子。”



那周养性听了,伸腿踹了他一脚道:“你这狗才,如今倒来管着你爷的腿儿不成,你家爷便去一趟院中,不定坐会儿就家去了,能耽搁多少时候,你就这么急巴巴的拦着,趁早滚一边儿去,若晚些小心爷的脚重些,怕你禁不住。”



平安忙道:“周大爷便踹死奴才也得拦着爷啊,说是去坐一会儿,可架不住勾魂的,爷兴致起时哪还想的起家来,爷自是寻了乐子,奴才家去不定被大娘打死了。”



周养性听了,倒不禁乐了:“你这狗才越发胡吣,谁不知你家大娘最是个好性儿的,怎会打你。”



那柴世延这时倒醒了酒,略想了想,不曾记得,出门时玉娘嘱咐了他家去吃饭,又一想,不定私下里嘱咐了平安,倒累她等着自己,哪里忍心,忙于周养性三人道:“房下这几日身上不好呢,倒是吃酒吃的忘了这事儿,好在明儿原约好去外头,正赶上房下明儿去县外观音堂里烧香,索性你们都去我府里,使小厮唤两个粉头来弹唱吃酒,倒也能自在耍乐一日,如今却要家去了。”



说到此,那三个不好再拦,由着他去了,待瞧不见他的马,周养性才奇道:“以往总听说柴大爷不喜府里这位大娘子,如今瞧来却大谬,倒是着紧的放到心里去了,倒是那董二姐费尽心思进了柴府,如今不定受了怎样冷落,这会儿不知心里如何悔呢。”



贾有德听他话音儿中仿似尚有些旁意,忙道:“虽你与那董二姐有些情份,以往她在院中倒无妨,如今她进了柴府,便不好再想她的,若柴大爷知道不定要伤了兄弟间的情份,为着一个妇人却不值当。”



周养性也知自己一时不慎,说错了话,忙道:“多谢弟提醒,倒是疏忽了。”那贾有德笑道:“说起来董二姐拿什么跟柴府的大娘子比肩,虽未见过,可我那婆娘却有造化见过几次,听她言道,可着咱们高青县,也寻不出第二个标致儿的人来了,可见生的好,若稍使出些手段,董二姐如何敌得过,只这些俱都是柴府内院之事,与你我无干,既柴大爷不去,咱们三个去院中乐一晚倒便宜。”



贾有德说者无心,不想听者却有了意,这周养性自来是个色中饿鬼,这会儿听了贾有德的话心里暗道,那董二姐姿色虽不算顶尖,在高青县几个院中却也数得着了,不然,当初自己也不会惦记上她的账,如今贾有德又说柴府那位大娘子如何标志,却不大信服,有意瞧上一瞧,只那位大娘子不比外头的妇人,成日深宅大院里头待着,如何寻得机缘,倒颇有些遗憾。



忽想起刚柴世延说,明儿他房下去县外观音堂中烧香,不免勾起了心思,想着明儿初一,自己也去上庙岂不正好。想到此,哪里还有心思去院中,寻个由头家去了。



却说柴世延,进了家不等平安提灯照亮,直往二门来,刚过了粉壁,忽瞧见那边墙根下有个白影子一闪,不防倒把柴世延唬了一跳,喝了一声:“是谁,在那里装神弄鬼的吓爷,待爷过去扒了你的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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