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分心,璎珞,你明白吗?”
璎珞心中一惊,脸色在瞬间变得雪白,有些事,她不是没想过,只是她不敢去想。他突然感觉自己很自私,她从来没站在她的角度上,为她想想。她觉得自己坏极了。她闭上眼睛,蜀地漫无边际的黑暗恐惧惊悚终于回归,就像潮水般铺天盖地而来,浇得她直打冷战。
她睁开眼,问伊若,“是我姐姐定的婚事,是吗?”
伊若道,“她和我商量,我觉得非常好。”
她冷笑,好?哪里好?是人好,心好,还是家世好?她突然感觉左胸口闷闷的痛了一下,接着全身都痛得颤粟起来。
伊若关切的问,“璎儿,你还好吗?是不是不舒服?”她的手抚上她额头,璎珞愤力的打掉她的手,怒道,“不就是嫁人吗?我嫁。” 。 想看书来
6。鹬蚌相争
酆砾山庄。
永乐坡属下第一山庄。
安安难过的望着白雪,那一刻,她突然心痛得就像失去至亲的人。
陆康安慰她道,“师妹,你何苦为这畜生伤心。改天,我给你弄一只漂亮的波斯猫回来。”
安安锐利的目光,突然冷冷的盯了一眼陆康。那似乎带着刻骨仇恨的目光,生生的冰得他背脊发凉。
他说,白雪是畜生!?
白雪,他岂只是一只狗?他是她唯一的亲人,是她挚爱的爱人,是她最贴心的知己。而且,他永远不会骗她。
男人是什么?男人是猪狗不如的东西。比如眼前的这个男人。
堂外,几只乌鸦不知死活的“哇”“哇”叫起来。
陆康随手一扬,那乌鸦突然扑腾的栽下来,挣扎了几下,就不动了。
陆康邀功的向安安一笑,说道,“师妹,这乌鸦真不知好歹,这时候,却来聒噪。”
安安皱皱眉头。这个男人心思,她不是不知,只是,她有白雪。
白雪助她立过很多功,他还救过她的命。
白雪知道她想要什么,白雪明白她的心。
她想,人活一辈子不易。这辈子,她有白雪,就够了。
男人?男人都是只会花言巧语的骗子。
男人没有纯粹的感情,男人纯粹只会利用女人的情感。
男人不喜新厌旧,那么母猪都会上树。
男人的承诺听了,浪费感情。不听,又浪费生命。
男人。。。。。。她冷笑。
她忽然笑了。她说,“师兄,你的暗青子如此了得!”她皓面明眉,在厅堂之侧静静的向他微笑。两颗梨涡若隐若现的浮在她粉红的颊上,她吐气如兰,柔声说,“师兄,你真了不起!”
他不由些飘飘然,不自觉的,握上她莹白如玉的手。安安厌恶的眸色一闪而逝,她说,“师兄,你的心意,我明白。可是,也要禀明了庄主,你三媒六聘的娶我。”
陆康诺诺道,“是,是。。。。。。”他痴望着安安忽而娇若幽兰般清冷忽而又艳若玫瑰般妩媚的脸,心突然不自觉的跳起来。
安安冷笑着道,“要娶我,师兄还是要多费些心思想想,怎么让你的糟糠妻,变成堂下妾吧。”她继而妖娆的笑,“我,可是不会受委屈的。”
陆康的喉结上下动了一下,媚笑道,“那是自然,她。。。。。。。怎么和你比。”他的眼睛盯在安安娇艳欲滴的唇上,如翡翠清凉,又如水桃诱人,他突然抑制不住的想抱着她的头,在她唇上很很的吮上几口。
安安不动声色的推开他,淡淡笑道,“师兄,其实我一直钦慕你呢。”
陆康一怔。
安安续道,“我有礼物要送给你,”她的声音渐渐微小,仿佛带着小女子的娇羞,“你莫辜负了我。”
陆康兴奋的凑上去,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紫罗兰花香,心中不禁一荡。
突然看见她手中多了一柄刀,弯月形的半透明,薄如蝉翼。
是她赖以成名的“劫”。
他突然什么都明白了。石榴裙下,牡丹花丛,他不是第一个,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陆康只觉喉头一痛。他诧异地望着安安,喉咙里含糊的咕哝一声,“为什么。。。。。。”
然后他听见安安如冰雪般寒凉的声音冷冷的传来,“你觊觎我已经多时,可是,你不该杀了白雪。”
她的手优雅的拔出,半透明的刀一隐而逝,竟没沾上一点血污。
她冷冷的瞥一眼轰然倒地的陆康,嘴角牵出一抹嘲笑:自以为聪明的男人。
她转身,突然看见一个黑衣人,就站在她刚刚站过的地方。而她竟然没有发觉。
黑衣人冷冷的望她,那眼神像扫视一个已经失去生命的尸体,森森的寒意,冻得她全身发凉。
黑衣人开口了,“白雪不是陆康杀的。”
安安问,“是谁?”
黑衣人道,“是我。”
安安的双目泛出怖人的红色,她冷冷的问,“为什么?”
黑衣人道,“因为我要杀你,而白雪是你最得力的助手。陆康是个意外,我没杀他,是因为我想看看玉妖凤安安是不是真如外界所传,是个聪明如冰雪的女子。结果,大失所望。”
他恼怒的望着黑衣人,恍惚记起,白雪的身上没有一丝伤痕。陆康确可做到,可是,做不到如此完美。
也许,爱之深,才会责之切,她凤安安,江湖上狡猾诡诈的玉妖狐狸,才会方寸大乱吧。
一失足,她以满盘全输。
她突然放声大笑,冷冷道,“就凭你?”
黑衣人道,“就凭我。”
突然她的笑声薨然断裂。她看见黑衣人如风般从她身边掠过,薄如蝉翼的劫忽然在她手中失去了力量,再想找时,只觉胸口一阵冰冷。她愕然抬头,看见他的口型,以一种妖娆的姿态,缓缓的在他唇角漾开,他说,“看清楚,我是方东白。”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7。心思迥异
大堂上聚满了错落有致的凤家人。灯火通明,照得仿如白昼一般。
庄主凤天承冷冷的扫视一圈堂上众人迥然各异的脸,不由从心底漫上一阵悲凉。慈母多败儿,说的就是他吧。他忍不住想,如果他死了,或者酆砾山庄败了,这些仗着自己姓凤而在江湖作威作福的凤家子孙的脸上,会不会像这月黑风高的暗夜一样,湮灭了所有色彩?
小儿子凤屏,不以为然的斜靠在角落里,轻蔑的表情,让他的心陡然一惊。大难即将临头,他们竟然还不知不觉。不知道,这样的安逸,于他们,到底是福,还是祸?
“咳”,他清一声嗓子,朗声问,“玉妖,凤安安呢?”
今天的盛会,凤安安是没理由不来参加的。因为,他会在今天,将酆砾山庄掌印交给她。
他环视一眼堂下跃跃欲试的众人,心中突然一阵烦乱。
凤屏尖着嗓子道,“安安性子孤傲,这样的会,她自是不屑参加的。爹有什么吩咐,就请说吧,我们犯不着为一个凤安安,耽误大家的时间。”
堂下一片赞同之声,“仗着受宠,尾巴都翘到天上去了。”
“她也没什么能耐,远远比不过二哥的机智。”
“收复廉鑫庄,可是四哥的主意。凤安安不过跑了几趟腿,却邀了所有的功。”
“四哥怎么了?我就看好二哥,除了二哥,谁做庄主我凤九都不服!”
“你不服又怎样?难道选庄主还要看你凤九服不服吗?简直笑话!”
凤天承一阵心烦,如此性命攸关的时候,他们心里想的,竟然还是谁做庄主。
凤天承忍不住怒喝,“住嘴!”
庄主的威仪还是有的,堂下一片寂静。
他吩咐凤营,“去,把安安找来。”
凤营领命,却突然听见一个冷冷的声音,“不必了,凤安安死了。”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像零点的冰霜,冰得在场中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凤天承心内一惊,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他原本想,有安安在,至少可以抵挡一阵。看来,他想的还是太天真了。
他不确定的又问一句,“你说什么?”
黑衣人淡淡的道,“凤安安死了。”
他的心就彻底沉入那深不见底的谷底,他死死盯着他问,“怎么死的?”
黑衣人道,“我杀的。”如此轻描淡写,却足以勾起他熊熊的怒火。
凤天承道,“你为何要杀她?”
黑衣人道,“我想杀,所以就杀了。全当是磨刀吧。”他杀了酆砾山庄未来的庄主,竟然是为了磨刀?
凤天承就笑了,他说,“方东白,你以为你单枪匹马,就能挑得了酆砾山庄吗?”
黑衣人亦笑道,“我从不敢小觑了酆砾山庄。”
突然有个弟子惊慌的跌入,禀道,“庄主,不好了,剑器阁走水了。”
剑器阁是存放兵器的地方,酆砾山庄开庄百年,有功者的兵器皆存于此。在众多削铁如泥的宝剑之间,有一柄桃色木剑,这柄剑是凤家的祖先凤砾留下的,是根本所在,毁之不祥。
凤天承冷冷瞥一眼黑衣人。正要吩咐什么,突然出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
“庄主,东厢房走水了。”
“庄主,西厢房走水了。”
“宗祠堂走水了。”
“跃剑亭走水了。”
“大事不好,酆砾山庄的四扇门全被人从外面锁上了。” txt小说上传分享
8。一个不留
凤天承却只摆了摆手,让那些弟子无声的退下。
他眯起眼睛望向黑衣人,“你,是怎么做到的?”
黑衣人道,“很简单。我花了三天在你府上的各个地方埋了火药,点燃药引,火药就顺着各自命定的轨迹,在命定的时间,一个一个传来下去。”他笑着指指地,“我下一个目标,就是这里。”
他说的云淡风轻,堂上众人却已闻虎变色。
凤屏的剑已经出鞘,他咬着牙,只待凤天承的一句话。
凤九把他挤到一边,“你的剑,比得过二哥四哥吗?”
二哥凤苑四哥凤营齐齐望向凤天承,人家都欺负到家了,难道还袖手不理吗?桃花剑方东白,强弩之末,朱公子不是似有意似无意的透漏,他要对付方东白吗?
凤天承却淡定的望着他问,“你,到底要做什么?”
东白道,“杀死你,然后挑了酆砾山庄。”
凤天承道,“庄内人众,一个也不放过吗?”
东白道,“不放过。对敌人姑息,就等于对自己残忍。”他突然笑了,他说,“你的徒子徒孙背着你在江湖上干的那些事,想必,你都有耳闻。就当是报应。”
凤天承突然释然的笑了,说道,”若没你,酆砾山庄不可能成为永乐坡第一山庄。只是我没想到,酆砾山庄的灭亡,竟然是因为你。祸起萧蔷,殃及池鱼,罢了罢了。”
他挥手斥退跃跃欲试的弟子,冷道,“桃花剑方东白的手下,你们能过几招?”他心灰意冷的望向这些子弟徒孙,心底涌上一层悲哀。他早告诉他们要勤奋学武,可是,他们却想着邪魔外道。若不是安安。。。。。。他突然心痛得全身一颤,那个孩子,是他害了她啊。
耳边突然响起一声震耳欲聋的雷鸣,冲天的火焰,瞬间席卷了整个酆砾山庄。火光掩映中,他依稀记起初见方东白时,他狂傲的说,“凤天承,我要你生,你便生,我不要你死,你就生不如死。现在,你只有一个选择,加入永乐坡。”
方东白走到一条河边,看见清澈的河水中,他血肉模糊的脸,狰狞肮脏,他的胃突然一阵痉挛。
他忍不住趴在河边大口大口的吐出来,仿佛把胆都吐出来。
然后,他褪下已被大火烧得面目全非的黑衣。
他微微一笑,喝酒去。
酒能解优,亦能浇愁。
店小二嫌恶的瞧他一眼,哧道,“怎么又是你?你上次欠的酒钱还没结清呢。想白吃白喝,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东白不动声色的望着店小二,连他也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谩骂他,看来朱释累是真的要对付他了。
他不怒反笑,从脖子上拽下一条用金线记者的玉,笑道,“这个够不够你的酒钱?”
店小二立即笑容满面的连声道,“够,够,够。”
东白道,“那还不拿酒?”
店小二忙兴奋的叫,“好嘞,上好的竹叶青!”
他又醉了。曾几何兮,他豪饮千盅而面不改色。
可是,今天,他真的醉了。
许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酒后的恍惚中,他仿佛看见大蛮含情脉脉的坐在他身前。她苍白的面容,在他面前飘忽不定。
他想看清,却越发的困倦。只是感觉那忧伤,如同雪山上冰封的最后一颗雪莲,妖冶而冰冷的试过他的每一寸皮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