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女孩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有些东西,不是看表面就能看得出来的。可没想,这位江姑娘,越来越让她称奇。一个小地方的穷人家的孩子,行事做派竟然能这般大方得体,比那些大家闺秀都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如;更难得的是,面对自己这个对她未婚夫有意思的县主,竟然也能做到不卑不亢、软中带硬、毫不退让,这着实让她惊叹。李婉家里姐妹虽多,但明争暗斗的不少,朋友更是一个都没有。现在这一下,她倒是真心想与江凌结交了。
“孩子,老身这不是打赏,就跟你为老身煮粥一样,表达的是一份心意。老身老了,也没有能力为你做什么,财物是最庸俗最不值钱的东西,即便要给,也不是今日。这个玉镯,却是老身的婆婆传下来的,与普通的财物不一样。戴上它,能保你家庭幸福美满。”陆夫人解释道。
“夫人,这样我就更不能要了。”江凌连连摆手。她能理解陆夫人此刻的心情。对方认定了自己是她的孙女,就算是把所有的身家相赠,都难以表达她对这个孙女的怜惜与疼爱。可现在,无论事实如何,她与陆夫人,不过是一面之缘,说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也不为过。她为陆夫人做的,无非是一碗粥。就这样便接受对方的传家玉镯,别人会如何看?下人们又会如何议论?她虽然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可每日生活在别人异样的目光里,那也是一件难受的事。
“不过是一个镯子,你要是不收,我可要生气了。”陆夫人板起脸道。
江凌犹豫了一下,站起来福了一福,道:“既如此,凌儿可不可以不要这镯子,另提一个要求?”
“哦?你讲。”见江凌如此说,陆夫人倒是意外,点点头道。
而春兰和夏莲的眼里,却闪过一抹复杂的神情来。这位江姑娘,莫不是跟以前的一些夫人、小姐一样,说是一片孝心不图回报,其实所图更大?百般讨好,目的就是想让陆夫人认她作干孙女儿。到时候,这陆府千金的身份也有了,老爷、夫人去世之后,诺大的家业也是她的了。因老爷、夫人没有后代,打这种如意算盘的人可不只她一个。
“夫人府里的花木,能不能允许我每样都采集一些种子,或者进行分株?夫人请放心,凌儿绝不会毁坏贵府的花木的。”
“……就这个?”陆夫人脸上的表情似乎有些不敢置信,但看向江凌的目光晶亮,就像发现了世间瑰宝一般,既欣喜又欣慰,“自然没问题。你随意,拿什么都可以,拿多少都无所谓。一会儿老爷回来,我跟他说,不会有问题的。”
“如此多谢夫人。”江凌满眼惊喜。她知道陆大人喜欢花木,还担心他会不允,还在想如何提这个要求呢,没想到这么容易陆夫人就答应了。有陆夫人这个承诺,想必陆大人就算不答应全给,大部分应该不成问题。
本来江凌还在想是不是把借书的事也一并说,但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这件事,虽然跟陆夫人提会比较容易达到目的。但当面跟陆大人说,会更显得尊重。她还想看了书有不懂的地方,好请教请教陆大人呢。
春兰和夏莲看向江凌的目光却有些怪异。放着价值几百两银子的玉镯不要,却要那随处可见的花木。这位姑娘,不知应该说她傻呢,还是别有用心、想要讨得老爷的欢心有更大的图谋。谁不知道陆大人喜欢花木种植?如果这位姑娘是为了讨老爷子的欢心而投其所好,那她真是所图非浅啊
李婉倒是歪着头打量了江凌一下,似乎对她兴趣更浓了:“对陆夫人的心意你领了,那本县主的呢?不管你怎么说,反正本县主在这里的饭食,都由你包了。作为交易,本县主也答应你一个请求,你看如何?”
江凌想了想,笑着点头道:“好啊,不过我做什么你就吃什么,不得挑嘴。条件嘛,也是花木,等你回襄阳后,你们纪王府里那些零陵没有的花木,你派下人送一些给我,如何?”
“呃,好吧。说什么不得挑嘴,我就知道,你不过是给陆夫人做饭的时候,顺带把我的饭一起做了。江凌,你严重打击了我。”李婉嘟着嘴,一脸的无奈。
这话说得大家都笑起来。陆夫人拍拍她:“特意给你做饭,顺带把我的饭给做了,行了吧。”
李婉玩心一起,又想逗逗江凌,挑挑眉盯着她问:“江姑娘,你怎么说?”
江凌哑然失笑,这姑娘,还真是童心未泯。她睨了李婉一眼:“就是顺带给你做的,怎么的?要是不想吃,我正好可以少做一点。”
李婉长叹一声:“我决定了,我一定要学会做饭。以后我看谁不顺眼,我就先让他吃我做的饭,等他意犹未尽时,我再给他断掉,让他痛苦万分。”
江凌沉吟片刻,一本正经地点点头,拱了拱手:“受教了,原来美食还可以用来作刑具。县主,你高明。”
这话说得便是连李婉都笑了起来。
江凌走到陆夫人身边,扶起她道:“夫人,咱们出去外面走走。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这人啊,要多活动活动,才能吃得下、睡的香。过一阵你身体好些了,我教给你一套功法,你每日练练,对身体大有好处。”
“什么功法什么功法?也教教我。”李婉顿时眼睛一亮。见江凌不作声,只管用眼睛看她,赶紧举手:“我把京城的珍贵花木也找来给你,可以了吧?”
“呃,不过是举手之劳,教给你便是了。还要你的花木,那多不好意思啊”江凌摸摸鼻子。
“哼,装,你就使劲装。”李婉呲之以鼻。大家又笑起来。
“哎哟,不行了。今天笑的次数,比我一年的都多。走吧,那就走走去。”陆夫人站起身来,又吩咐春兰,“你去叫管花木的袁伯来。”
待她们在外面院子里走了两圈,一位六十多岁的老头儿被叫了进来,陆夫人把江凌的要求说了,道:“江姑娘的吩咐就是我的吩咐,你只管照她说的做就是了。”
袁伯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江凌看这袁伯似乎有想法,不过她也懒得理那么多,直接吩咐道:“明儿早上辰时二刻,你到幽兰院来。”
“是。”
见袁伯退了出去,时间也不早了,江凌和李婉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一夜无话。
第二天天还未亮,江凌就按时起了床,在空间里练了半个时辰的功,看了看天光,已差不多是六点多的光景,决定自己到外面走走,顺便看看这陆府里有没有有雾气的植物。
“姑娘。”见江凌出了房门,柳绿和春婆婆已端着洗漱的水,在外面候着了。江凌一面庆幸自己没有穿越为下人,一面洗漱,完了道:“我想出去走走,春婆婆你跟着吧。”本来她想一个人走走的,但想想自己一个人在这府上乱走,要是有什么事,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还是有一个陆府的人跟着比较好。
这幽兰院里的兰花,江凌已看过了,没有哪株有雾气的。所以带着春婆婆,她直接出了门,往一条小路上走去。春婆婆见她往这条路走,跟在后面看了江凌一眼,没有作声。
这一路虽然栽种了不少树木,但江凌大多不认识,只知道有榕树、樟树、桉树和桂花树等南方常绿植物。因陆府在零陵建府的时间不长,这些树木并未长得很高。而树下栽种的也是蔷薇、茉莉等常见的花卉。
“啊,好香,这好像是枙子花的香气。”走了一会儿,江凌忽然闻到一股花香。这香味,她昨晚在陆夫人房里也闻到过。
“正是,梧桐院旁边,栽着好几株枙子花。”春婆婆笑道。
呃,走到梧桐院来了?江凌对自己的路痴无奈了一下。往前走了几步,转了个弯,果然看到几株盛开的枙子花,栽在梧桐院高高的围墙外边。
江凌只想清静地走走,并不想跟那心眼里有七窍的县主打交道。不过既然来了,也没必要避开去。她走到枙子花旁边,欲要采几朵枙子花,一阵隐隐的说话声却传进了她的耳里。
“……怎么样?探听到什么没有?”这是李婉的声音。
“是,昨晚秦公子……”
第一百四十九章陆文远
“姑娘,昨晚秦公子跟世子分手后,回到了青竹院。待大家都熄了灯,他便出了房间,使出轻功到了内院围墙边,想要纵身进来。可不知为何,他在那围墙下站了大约有半个时辰,又转回去了。他走后奴婢去看了看他所呆的地方,并未发现任何异常。秦公子回到青竹院后又在院子里来回走了好几转,一直到未正,这才睡下,今儿一早起床就到军营去了。姑娘,昨晚吓死奴婢了。这位秦公子的武功和警觉性实在是高。奴婢的武功您是知道的,可听了您的话,已经跟的够远的了,还差点被发现了。幸好,秦公子似乎有些心不在焉,否则可就惨了。”
这话说完,里面沉默了许久,李婉这才道:“那江姑娘那边呢?可有什么动静?”
“没有,江姑娘回到院子,沐了浴就熄灯睡下了。一晚都没有动静。”
“好了,没事了,你去休息吧。”李婉道。
“奴婢今晚还要不要再去?”
“不用了。”
里面静了一下,那人又道:“姑娘,您说,那秦公子他跑到内院围墙下干什么?奴婢想不明白。”
李婉幽幽地叹了一口气:“干什么,玉儿你不明白吗?他是想去见江姑娘,自从我们来到零陵,续儿整日缠着他,他大概有好几天没见到江姑娘了。所以想去见她。可又觉得这样做,会毁了江姑娘的声誉。私会情郎啊,而且还是在陆府里。这要被人发现,他倒无所谓,可江姑娘就惨了。就算两人如愿以偿成了亲,江姑娘一辈子都要被人诟病。所以到了围墙下面,他又犹豫了。思忖再三,还是放弃了。”
“那为何回来还不睡觉,还要站在院子里半晌?”玉儿的语气里有些气恼。大概是陪着在院子里吹了半宿的风,肚子里全是怨念。
“呵,思念江姑娘,睡不着呗。”李婉道。
“那个……姑娘……”玉儿吞吞吐吐,似乎有话要说。
“有什么话,说吧。”
“姑娘,您让奴婢打听这事干嘛呀?莫不是您还惦记着秦公子?王爷和王妃可不会答应这门亲事。再说,我看那秦公子心心念念都是江姑娘,这种男人,照奴婢看,他就是个神仙,也够不着姑娘为他费心思。”
李婉笑了起来:“尽胡说乱道什么,谁说我还惦记他了?你姑娘我有那么糊涂么?只不过家里为我定亲的那公孙公子,虽然人长得不错,武艺好,文才好,对我也挺好的样子,可我总觉得少了些什么。就这么嫁给他,心里总不落实。所以到了这零陵,看秦公子与江姑娘之间的情形,感觉挺稀奇,想知道他们之间是什么样子的,这才叫你探听他们的事。现在想想,总感觉他们两人才是真的好。唉,玉儿,你说,你家姑娘何时才能遇上一个能像秦公子一般,为我着想到那般田地的人呢?”
玉儿安慰道:“秦公子和江姑娘,那是一波三折呢。原来订亲,后来又退亲,这会儿又好上了,谁知道以后会怎样?我看像姑娘这般平平顺顺地才好呢。王爷和王妃那么疼姑娘,替姑娘挑的人,一准错不了。公孙公子对姑娘其实也挺好的……”
“江姑娘,江姑娘。”江凌的耳畔传来春婆婆的声音。她转头一看,正对上春婆婆有些担忧的眼睛。
“姑娘,您怎么了?”
江凌知道自从在空间里练功之后,自己便耳力非凡,她能听得见的谈话,春婆婆全然听不见。看她对着枙子花发呆这半天,春婆婆估计有些担心了。她对春婆婆笑了笑,把手里的树枝放开,转过身去往回走,道:“没事,咱们走吧。”
慢慢地在树荫里散步,闻着空气里浮动的暗香,江凌轻轻舒了一口气。刚开始听李婉主仆俩谈话,她还以为李婉想搞什么阴谋诡计呢,却不想只是好奇自己与秦忆之间的事。她既无坏心,想探听就探听吧。不过,皇家的孩子,真没有哪一个是简单的呀,不愧是那种复杂的环境下长大的孩子。唉,还是自己这种简简单单的生活好。没有勾心斗角,没有人世纷争。可以静看庭前花开花落,可以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至于秦忆……江凌看着旁边的一丛竹子,再将目光转向远处隐在绿树丛里飞檐起翘的屋顶,嘴角慢慢浮现出一抹微笑。有一个人关心、惦记自己,总是心暖……至于结局如何,她也不强求,一切随缘吧。
“姑娘。”江凌回到幽兰院时,院门外站着一个老头儿,正是昨晚见到过的管理陆府花木的袁伯。袁伯看江凌过来,作了个揖,态度不冷不热的。
江凌点了点头,也不进院子去,站在院门处,问道:“你那儿是不是有个园子,专做育苗的?我想去看看。”
“是的。姑娘请随老奴来。”袁伯说了一声,转身前面带路。
这园子大概在内院与外院之间,所以走了大约两盏茶的功夫,江凌才跟着袁伯进了一个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