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拜堂,那思娘怎么办?”赵氏根本就不知道二儿子被聂恺捉弄,到现在还不知道他其实要娶的公主或者九王爷的千金,全都同一个人就是思娘,她以为她交代过聂恺要写信同他说明白的,谁晓得玩性大发的他,根本存心要同他的亲弟弟。
“我就是为了思娘才不愿意拜堂完婚。”聂洱狂飙怒吼,他奇怪为何他才离家几个月,他的家人却变了样,变得难以沟通。
“你就是为了思娘才需要赶紧拜堂完婚,你想想,你不拜堂完婚牵连到家人也就算了,如果皇上责怪思娘祸水红颜的话,你想,她会怎么样?”聂他厉声的质问弟弟。
他的话让聂珥绷着脸不语,良久,他才终于说出让众人放心的话。
“我去拜堂去迎娶,但你们都别指望我会给公主或是王爷的千金好脸色。”他的心只给思娘一人,若他不能如愿迎娶她,他除了对不起她以外,就只能用一个完整爱她的心,以一辈子不碰别的女人作为赎罪。
“随便你,那是你的自由,我们不会干涉你,”聂恺露出狐狸般的贼笑道:“只怕你见到公主太美,心甘情愿被她束缚也说不定啊。”
“我聂珥这一生发誓只爱思娘一人,别的女人,哼哼。”聂珥朗声的发誓,一点都不在乎被人听见了会怎么笑话他。
“好好,随你随你,你开心就好,现在赶紧去净身更衣,若误了良辰吉时,光九王爷那头就有你好受了,更别说皇上那边。”聂恺指挥成群的仆佣揪住他推到他的小跨院,开始帮他梳妆打扮成帅气的新郎。***
“为何我不能出门?”宝儿气呼呼的怒瞪死守在外头的粗鲁男人,她瞪大铜铃眼,红苹脸上胀鼓鼓的十分可爱。
“在下奉旨行事,请姑娘恕罪。”奉派到思娘住的小巷看守,且不让任何人进出的程按,本以为这会是个苦差事,谁知他会遇上这么好玩的姑娘家。
“我才不想恕什么罪,我只要到外头散——散——步——就好!”宝儿伸出手指猛搓他结实胸膛,却没想到她的手指反倒痛死。
程按怕她会受伤,所以赶紧让个小小空间给她探头出去,谁知道她才把头探出,脚才伸出一半,就被外头驻守的武装侍卫给吓回屋子。
“你……”大事不好,这些人难道是……来抓三娃的?“你们究竟是谁派来的?”
“在下程按,是大内二品带刀侍卫。”他双手抱拳,对自己的职责有无限的恭敬。
“我管你二品九品,说,你是谁指派来的?”宝儿隐约的猜觉不对劲,她后退一步准备随时退回屋内锁上大门。
“当今圣上。”程按笑着告诉她,也预测到她下一步动作。
“你……”宝儿动作迅速的后退,当着他的脸动作迅速的甩上门,但程按的动作更快,他从后头抓住她的手。
“大娃、师父,大事不好,有人要来抓三娃了!”宝儿知道自己无力解决后,只能扯高嗓门警告里头的人。
“你……”程按从未碰过如此刁钻丫头,但心中却暗暗欣赏她的机智。
“我?我怎样,你们想跟我抢三娃,我就跟你们拼命!”宝儿眼眶红红的骂道,大有一副谁敢与她为敌,她就和谁同归于尽的气势。
“皇上驾到了。”程按的副将小跑步的朝他小声说道,当场吓得宝儿腿软的摊在地上。
“皇……皇上?”怎么会,皇上亲自出马,那三娃不就真的得离开他们?
“姑娘请起,皇上为了不扰民,所以才会微服私访。”程按喜欢她的真性情,也喜欢她对姐妹的维护态度。
他扶起宝儿小心的站到一旁,宝儿的脸用力转过马匹声响的方向,她见到两位高座白马上的威武男人。
“前头引路的是九王爷,后头才是皇上。”程按在身边替她解释。
“该死了,我的天啊。”
她鲁直毫不修饰的态度居然让看惯娇柔做作的千金闺秀的程按越来越觉得率直可爱。
“程按,朕的爱女在里头吗?”皇上在左右随侍的协助下下马,他好玩的望向程按死命抓住的女孩后,略带紧张的询问。
“回皇上的话,十六公主一直在里头。”程按恭敬的垂首回答。
此时就算宝儿再怎么不开心,见到平凡百姓一辈子或许无缘见到的皇上尊容,刁钻的她也乖乖的连大气都不敢喘。“很可爱的姑娘。”皇上笑咪咪的笑道,随即在内侍协助下走进狭窄的屋子。
思娘早让老师父指示巧玲拢搀扶出来,高跪厅堂。
“你……我可怜的女儿……”皇上见到与杨瑛瑛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庞时,激动的向前抚触。
“皇上,草民不苦,”不知为何,面对名义上是她生父,却下令杀死她、赐死她亲娘的人,她居然一点恨都没有。昨夜师父已将所有的事情都完完整整的告诉她。“草民有疼爱我的养父,他救我养育我,让我能平安的长大成人。”
养父……老师父感动自己终于没有白疼她,他捧在掌心呵疼的小女娃啊。
赵宁安此时泪眼朦胧,他比皇上更想唤亲生女儿,但他不能。
皇上亲眼见到被教养得很好,虽长在市井却依旧出众的思娘,他心头总算安慰。
“告诉朕,你恨我或是九王爷吗?”此时此刻,他就怕思娘会点头说她恨。
“养父从未教导过思娘如何恨人,思娘也不怨谁,倘若当年没有被抛弃,今日或许我也无法遇见珥郎。”有了聂珥,她心满意足,什么怨什么恨,她早就云淡风轻,无所谓了。
“咳,皇上啊,您还是赶紧让思娘起来,她现在的状况不能长跪啊。”爱女心切的赵宁安急忙的提醒见到思娘就忘了一切的皇上。
“是是是,快起来快起来。”皇上直拍额差点没自骂老糊涂了,他亲自向前将她扶起。“来人啊,快扶公主进屋里梳妆打扮,替她换嫁裳,千万别耽误了良辰吉时。”
“程按,你可知聂将军回府了吗?”赵宁安突然想起此事,他转头过去询问程按。“据城门守城官来报,将军在卯时已经回府。”他的话让众人松气,也点亮思娘久违的笑容。***
骑在高壮白马上,后头是迎亲彩队沿途吹哨喝采的浩荡队伍。聂珥铁青的脸从未笑过,他不断的告诉自己,在娶回公主与九王爷千金之后,他要马上离府,赶紧找回他真正的心上人。
他觉得好讽刺,他一直以为自己可以超脱世俗,开心的迎娶真正想厮守终身的伴侣,没想到他与其他凡夫俗子一样,不是经过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而是让无法反抗的皇命使自己成为无信且薄情寡义的负心郎。
身上披着红红绿绿的彩带,胸前的同心结原本应该是为思娘而结上,现在呢?他连伊人在何方都不知晓。
这路……根本就不是到皇宫的路,更不是朝九王爷府的方向,他越来越觉得疑窦,于是他勒马停滞,吓得领路的媒婆赶紧冲到他身边来。
“唉唷,聂大将军啊,您怎么停住不走了呢?”媒婆好生紧张的问他,因为眼看良辰快到,这路上若有什么耽搁误了时辰,这不是她拿项上人头赔罪得了的,光聂府一家子就够她好受,更何况还有圣上与九王爷等在后头。
“这不是往皇宫的方向,更不是王爷府,你们究竟在搞什么把戏?”聂珥厉声质问。
“不是您要娶公主吗?公主就在东大街的巷里头等着您呢,求求您了,好心的将军爷,您就赶紧继续上路吧。”媒婆紧张的不断擦汗,就怕脾气颇大,一路没给什么好脸色的聂珥不等皇上批示,就先一刀劈死她,让她横尸街头。
“公主?公主会在东大街里?敢情你有什么事瞒骗我?”聂珥越来越觉得奇怪,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他还没搞懂。
“这公主不是您的心上人吗?”媒婆也觉得好奇了。“我还听人家说,将军您为了公主不惜向皇上请命,自愿到边疆驻守。”
冲冠一怒为红颜的佳话,现下可是市井小民颇爱听的故事呢。
“公主的名讳?”他全身发颤,不知心头想的与事实是否符合。
“赵思娘。”媒婆更觉得奇怪了,据说公主已经怀胎五月,怎么这大将军却不知爱人的名字。
“思娘?”果然这件事恐怕唯一被瞒住的人只有他,思娘!为何没有半个人提前告诉他此事?
“是啊,大伙儿都知晓公主认祖归宗的大事儿,皇上还让九王爷收十六公主为义女,为了从未进宫的公主,皇上甚至同意她在生长的地方出阁,所以我们才会……将军,唉唷将军您骑慢点,等等我们啊……你们这些笨蛋,还不快点追上!”媒婆的话还没讲完,心急的聂珥早已吆喝爱驹扬长而去,他前后不一的举动,气得媒婆只能拿其他迎亲的人出气。
聂珥知道这一切一定是有人在搞鬼捉弄他,要不然为何唯有他不知道自己即将迎娶的人是思娘。
思娘……他想她想得心都痛了,他一直以为自己要对不起她一辈子,没想到到最后他还是得以如愿的娶回她。
“将军。”程按大老远的就听见急马冲至,他知道心急的人一定是迫不及待的新郎,果其不然,聂珥连下马的动作都省却了,直接跃下白马,冲进同样张灯结彩的小院落里。
“驸马爷您还不能……”里头的内侍总管急着拦阻聂珥闯进内室,却被粗鲁又心急的他推倒在地。
“滚开。”他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他朝思暮想的人儿,所有挡他路的人都该死。
“聂珥,你没看见朕的存在吗?”亲眼目睹聂珥难得的焦虑,皇上玩性大起的唤住他。
“皇上,末将是不清楚为何思娘会变成公主,但我现在就想见到她人。”聂珥连礼节都省了,他心头的火并未因为得知自己将娶的是真正的心上人,而对其他人的不满稍有消减。
“将军您就别心急了,这人不就来了吗?”喜婆从里头将思娘扶出,宽大的霞帔看不出她已有身孕。
他冲向前紧紧握住她的小手,这一握也给原本还心惊的思娘一股无言的安慰。“我好想你。”他柔声的压低嗓道,但周围的人全都听见他的爱语因而笑出声。
思娘的回应是在红中头盖下笑开了眉眼,她回握他的手,让他知道她的回应同他一样。
“咳,可以开始了吧?”皇上笑呵呵的打断他们无声的传递爱语,这一对完美的结合让他感动不已。后来赶上的媒婆赶紧接手一切事宜,聂珥带着思娘拜别皇上和九王爷夫妇以后,还特地向老师父拜别,谢谢老师父的救命与教养之恩。长串的炮竹在思娘上了喜轿后点燃,自此,她也离开东大街,开始她为人妇做人媳的开始。***
“难道……”赵氏在聂珥一脸铁青的出门后,还不断忙碌的招呼涌进的宾客,直到她偷了空以后,才恍然觉得某些事不太对劲,她赶紧叫来同样忙碌的聂恺,捏着他的耳朵,准备狠狠的教训他。
“我就知道有什么事不对头,这二郎怎么可能会如此不甘愿的出门迎娶思娘,他们明明相爱的,大郎,你老实给我招来,我让你写信告诉二郎思娘认祖归宗的事,你没办到是吧?”赵氏不亏掌管整个聂府的悍妇,她亲手扶养的两个儿子,身上有几根毛她都清楚的很,想在她眼皮下耍把戏,门都没有!
“我忙啊,您也知道这打……”聂恺耳朵被矮他半截的娘亲毫不客气的揪牢,他却不敢喊痛的直呼冤枉,谁晓得他想解释都不成。
“你再给我瞎说,打你找到思娘以后,就见你镇日无所事事,忙?你会忙到连写封信都没空吗?”还想狡辩,她可不会这么轻易的饶过他。
“娘啊,您就饶了我吧,您再这么捏下去,小心您未来的媳妇嫌弃我长得没有二弟帅气,可是会跑掉的。”聂珥连忙抬出赵氏尚未见过的姑娘求饶。
“哼,”赵氏压根就不相信他会有红粉知己,她这大儿子不要老跑花柳巷她就很安慰了,今日若非她已经听见报喜人喊着新人回府,她绝对不会轻易饶过他。“这笔帐我们以后再清,还不快回前头帮忙招呼那些王爷们。”
聂恺开始觉得自己好可怜,一点都没有长子该有的呵疼与尊严。
赵氏与聂世忠高坐堂上,聂珥顺利迎回思娘,他们嘴上的笑可从未垮下过。
媒婆在外吆喝聂府的仆人在门前撒下稻米和糖果,供前来看热闹的小孩童们捡取,也顺道让这些孩童讨讨喜气,等喜糖与稻米都被小童们捡取差不多以后,聂珥掀起喜轿红帐,让两位聂府的婢女搀扶思娘下轿。
在当时的礼俗新娘的脚是不能踩地,所以婢女扶着她走过铺好的青檀花席,走进聂府大门。
思娘一路进了中门,她让喜婆与媒婆扶进悬有帐幕的小房间休息,媒婆在她耳边告诉她这叫“坐虚帐”,此时聂再也在媒婆的指引下走进,由婢女陪同指示坐在思娘旁边,媒婆又嚷声告诉众人,这称“坐富贵”,喜婆的嘴里也不断说着百年好合之类的吉祥话祝福他们。
“二少爷,该行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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