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文圣铁青着脸坐在侯天宝跟前,森寒的瞪着侯天宝,也不说话。
徐文圣这样盯着侯天宝看着足足有五分钟,只把侯天宝看得出了一身的冷汗,他才冷冷的说道:“侯天宝,我对你很失望!”
侯天宝嘴唇蠕动了一下,像是想要说什么,但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
徐文圣盯着侯天宝,沉声道:“你没有什么想说的吗?”
侯天宝抬了抬头,看了徐文圣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
徐文圣勃然大怒,一拍桌子,震得桌子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侯天宝,你这样像话吗!”
侯天宝浑身一哆嗦,脑袋埋得更低了,可依旧一言不发。
徐文圣怒道:“你现在出息了啊!以前跟着郝帅鬼混也就算了,现在干脆考试作弊也都一起上了!你们两个倒是感情好啊!是不是觉得他救了你,你这辈子的命都要卖给他了?”
侯天宝依旧不吭声,也不知道是默认还是无声的反对。
徐文圣看见他这个模样,脾气便越来越大:“我跟你说过,你的青chūn年华就这么几年,不好好学习你想干什么?将来去社会上当流氓,当混混吗?你以为郝帅能管你一辈子吗?你瞧瞧你这模样,谁愿意跟你做一辈子的朋友?”
这一句话瞬间戳中了侯天宝心中最软弱的地方,他猛的一颤,心道:是啊,我这样没用的人……哪个人能一直忍受?一天,两天?十天?十个月?一年?十年?就连我妈妈都无法忍受,更不用说郝帅了吧?
郝帅人长得那么帅,人缘又那么好,家里面条件也好,几乎就没有不喜欢跟他一起玩的,以后他有了新朋友,只怕很快就会忘记我了吧?
侯天宝一想到这一点,心中的坚持便立刻动摇了,他本来就不是意志坚定的人,侯天宝戳中的又恰好是他最自卑的一点。
徐文圣瞧见他的模样,也知道自己说中了,他便继续道:“你自己心里面也明白吧?你以为郝帅这是在帮你吗?帮你这一次考个高分?不,他这是在害你!一次侥幸你就会想第二次,第三次!直到你彻底变成一个废人!”
徐文圣看见侯天宝严重动摇,他火力全开,继续给侯天宝施压:“哦,对了,你看看你现在这个样子,不已经是个废人了吗?所以你就破罐子破摔了吗?摸底考试都能迟到整整一节课!你说你在搞什么?你出去抄答案去了吗?还是出去跟人打架去了?说话啊!”
侯天宝红着眼眶,浑身抑制不住的发抖,jīng神已经近乎崩溃,他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徐老师,你怎么罚我都可以,求你别告诉我妈妈。”
徐文圣顿时怒不可遏:“你还知道害怕你妈妈?你知不知道你妈妈昨天打电话告诉我,让我多照顾你,让我多管管你?你知不知道你妈妈下岗了?”
侯天宝猛的抬起头来,瞪大了眼睛看着徐文圣,他脑海中回想着这两天自己母亲的反应,侯天宝瞬间就知道徐文圣说的是真的。
徐文圣究竟为什么会知道这一点……侯天宝已经不想去知道了,但是他瞬间觉得自己压力大到爆棚。
自己母亲有工作的时候,尚且对自己如此严酷,一旦没了工作,她巨大的压力回头都会压到他一个人的身上,到时候自己怎么办?
而且,这个家里面失去了经济来源,他们又该怎么办?
侯天宝害怕了,恐惧了,畏缩了,他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冰冷的深渊,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向他袭来,让他无法抵挡。
徐文圣冷笑道:“知道害怕了?你有没有想过你妈妈?你妈妈把你养这么大,她容易吗?你这样自暴自弃,她怎么想?你将来成了废人,难道指望一个下岗的母亲养你一辈子吗?你做人怎么这么没良心?”
徐文圣每一句话都像刀枪匕首,狠狠的扎在侯天宝的心坎上。
徐文圣说得口干舌燥,端起茶杯来喝了一口水,然后重重放下,怒哼道:“你觉得郝帅救了你,就就不能背叛他,可生你养你的母亲呢?你是怎么对她的?你自己好好想想!”
他扭头朝门口走去,临出去的时候他回头道:“这次我肯定要通知你妈妈,要不然让你这样鬼混下去,我都没脸见你妈妈!”说完,他重重的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继续前往教室监考。
侯天宝如在冰冷的监狱,他眼中一片死灰的恐惧之sè:自己到底该怎么办?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侯天宝颤抖着,恐惧着,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如果说出来,他会让郝帅失望,可不说出来,会让自己母亲失望。
一边是人生中第一个真正的朋友,一边是生他养他的母亲,侯天宝痛苦极了。
侯天宝很软弱,很胆怯,但他同样很善良,他总是想讨好每一个人,然后希望他们也能对自己好。
但事实上,他总是绝望的发现,自己总是让周围的人失望,自己总是在不断的伤害他们,然后回过头来他们也都在不断的伤害着自己。
侯天宝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厌倦铺天盖地的袭来:也许,自己要是死了,就没有这样的事情了吧?
侯天宝忍不住扭头看向了窗户,他不自觉的向办公室的窗户走去。
反正……这也不是第一次了。
上一次,帅哥就不该救我,不是么?
侯天宝笨拙的爬上了窗户,左右两边的教室里面要么是郎朗的读书声,要么是老师清亮的教课声,没有任何一个人留意到他……这个即将结束自己生命的年轻人。
侯天宝流着眼泪,颤抖着嘴唇,哭道:“妈妈,帅哥……王婧……对不起。”说着,他纵身跳了下去。
而此时在教室里面正在考试和监考的三班学生和徐文圣只听见一声沉闷的响声在一旁响起,他们都没有留意。
直到过了一会,有教学楼下面经过的人看见倒在血泊中的侯天宝,他们才惊恐的大叫了起来。
班上的学生们这才好奇的向外面看去,这一看,所有人都惊得呆了。
徐文圣不满的呵斥着:“看什么,都给我坐好!”
靠近窗户的一名学生恐惧的举起手,颤声道:“徐老师……侯天宝,他,他跳楼了!”
徐文圣如遇雷击,脑袋嗡的一声炸开,他猛的扑到窗户向外看了一眼,果然瞧见一个身形巨大的学生倒在血泊中,不是侯天宝又是谁?
徐文圣顿时懵住了,呆在原地一动不动。
郝帅听见侯天宝跳楼的事情,他猛的睁大眼睛,连怪罪徐文圣的念头都来不及升起,自己便狂冲了出去。
郝帅像一阵风一样冲到侯天宝的跟前,他第一时间伸手去摸侯天宝的脉搏,去探他的鼻息,可这一次他的心直坠到底!
他明显的感觉到侯天宝的生命已经彻底的结束了!
这一次,自己再也救不了他了!
王婧这时候也飞快的奔来,她捂着嘴,眼中含着泪花,像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前几分钟还跟他们在一个教室里面上课的同学……现在已经彻底yīn阳两隔了。
郝帅握紧了拳头,他浑身发抖的抬起头来,目光正好与窗口处向下看着的徐文圣一对,郝帅能从这个年迈古板的老师眼中看见恐惧、懊悔和自责,这种情绪也同样弥漫在郝帅自己的体内!
如果自己不给侯天宝答案,也许就不会发生这一切了吧?
郝帅拳头捏得紧紧的,他感觉到一股空前的怒气积郁在胸口,却无处发泄。
为什么会这样?这一切,到底又是谁的错?
正文 第140章 谁的错
郝帅像一尊石像一样站在侯天宝的身边,一动不动,但是谁都能感受到他体内蕴藏压抑着的怒火护花宝鉴。
听到动静赶来的叶霜霜更是担忧的看着郝帅,她见过郝帅暴走的样子,知道这个年轻的少年暴怒起来是个什么模样。
王婧也同样担忧,但是她更多的是悲伤与自责,作为当事人之一,王婧多多少少知道侯天宝为什么会走上这一步,但是一向理智理性的她却一下想得更多更深远。
侯天宝走到今天这一天,最主要的原因固然是他的性格导致,正所谓性格决定命运,便是这个道理。
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性格决定了他遇见不同的事情会做出怎样的反应和决断,而这些反应和决断会像连锁反应一样决定这个人的将来。
命运如同一面镜子,一个人是什么样,命运就会给他照出什么样的路。
正如同侯天宝这样,一个懦弱的胆小的卑微的生命,他的生命之路就算遇到了郝帅这样勇敢的强大的旺盛的贵人,也一样无法改变。
这是命运之镜给他照好的未来之路,郝帅虽然亲手改变了他的一时道路,但人力无法胜天,侯天宝的命运最终又还是回到了原来的轨道上去。
而像郝帅这样聪慧过人、自强不息又有一颗赤子之心的人,即便他没有乾坤如意镜,即便他没有一个豪门背景,他将来一样也能出人头地。
自助者天助,这便是性格决定命运!
可人的性格是从哪里来的呢?总不能娘肚子里面带出来的吧?
从小就研读犯罪心理学和社会心理学以及各种科学读物的王婧,她知道,人的性格决定于成长环境是否良好、体魄是否健康、接触的人是否良善等等护花宝鉴。
王婧见识过侯天宝的母亲是如何对待他的,她心里面清楚得很,真正的内因是侯天宝的母亲,是那种望子成龙恨铁不成钢的高压环境和棍棒教育造就的他的性格,而徐文圣只是外因,至于她和郝帅,只是导火索。
想到这里,王婧又忍不住皱住了眉头,可是,侯天宝为什么会迟到半个小时呢?他明明知道这一次考试这么重要,为什么还会迟到?
之前王婧在考试,专心致志做题的她根本没有仔细观察过侯天宝,现在她才留意到侯天宝身上不仅脏兮兮的,而且衣服领子和额头,耳朵后面都有淤紫,像是被人打过似的。
王婧留意到这一点,她伸手拉了拉郝帅的衣袖,然后对郝帅小声道:“郝帅,你看。”
郝帅眼球挪动了一下,他这才留意到侯天宝身上的伤势,瞬间郝帅就有一种要暴走的趋势,他猛的一抬头,朝着窗户旁边的徐文圣瞪去。
这目光之恐怖,吓得徐文圣这样见多识广的人都忍不住后退了一步。
王婧见郝帅身形一动,像是要扑出去似的,她立刻一把抓住了郝帅的胳膊,小声道:“郝帅,冷静点,应该不是徐老师打的!你忘记阿宝曾经迟到了吗?”
郝帅这才站住脚,他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里面满是可怕的阴霾,他拍了拍王婧的手,开口道:“我知道,我就是去找他谈一谈。”
王婧听见他的声音罕见的有些干涩沙哑,她担忧道:“你……”
郝帅不再搭理她,径直朝前走去。
此时楼下已经站满了看热闹的人,教室窗户边更是堆满了脑袋,众人看着郝帅缓缓推开人群朝楼上走来,他们纷纷叽叽喳喳的议论了起来。
叶霜霜更是在郝帅从自己身边经过后,她轻轻拉了拉郝帅,低声道:“郝帅,冷静点。”
郝帅朝叶霜霜微微点头,然后朝着徐文圣的办公室走去。
众人目送着郝帅进了办公室,眼神都各自不同。
“哎哎,进去了进去了!”
“会不会打起来?”
“打起来才热闹呢!”
“哎,你这人怎么这样?这都死人了!”
“切,我又不认识,关我什么事!”
“别吵,再说都听不见里面说什么了!”
“就是就是,看热闹才是真!”
郝帅走进办公室,关上了门,将外面的各色语言全部都阻隔在了外面,他盯着徐文圣,半晌没有说话。
徐文圣一开始下意识的避开了郝帅的目光,但他很快又迎了上去,虽然有愧疚自责,但徐文圣并不认为自己有错,如果教训一下学生,学生受不了就跳楼,那老师从此都可以闭嘴了,还要老师干什么?
郝帅与徐文圣对视着,这一老一少两人目光对撞在一起,像是有火花一样。
外面偷听的学生们恨不得一个个将耳朵都贴在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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