伐神记- 第48部分

　　　　“皇天不负有心人，我的梦想终于实现了。”她开心地奔向近在咫尺的仙树，殿门前，突然冒出两个身着银色戎甲的天兵。“大胆妖孽，胆敢擅闯神界！”他随便一挥手，就把她打得在地上爬不起来。

　　　　她扑腾着脆弱无力的翅膀，道：“我……我不是妖孽。”

　　　　“妖孽，还敢在本神面前逞口舌之能，擅闯神界，论罪当诛！”他手中的神器，那尖锐泛光的矛头比她的身子大了许多倍，看着它向自己的身子戳来，她意识到，今天是无论如何都逃不过这一劫的。

　　　　“住手！”

　　　　不知道从来哪冒出来的人，一声喝令，吓得两位守门神将战战兢兢。“属下见过紫龙尊神。”

　　　　被称为紫龙的人看起来很年轻，很英俊，只是那眼神中，似乎有些忧伤的神色。他没有理会两个神将，小心翼翼地捧起受伤的小麻雀，用手指帮她疏洗着沾满血渍的灰羽毛。

　　　　他一句话都没有说，仅是这样抚弄自己的羽毛，霎时之间，她感到自己的心跳好快。

　　　　他把她带到一座神殿，那里很安静，院中有一颗桃树，桃叶枯萎凋零，更无半朵桃花。院中还有几只鸟笼，里面没有关鸟，他也没有把她放进鸟笼中，而是松开手，让她自由飞翔。

　　　　“你不是第一只想飞上神界仙树的凡鸟，但你是最坚强的一只，也是最幸运的一只。”他说。

　　　　她飞上桃枝，想感谢他，却不敢说话，怕他把自己当成妖怪，因为一般的鸟是不会说人话的。

　　　　他又说：“飞上仙树又能怎么样？变成凤凰又能怎么样？高处不胜寒，也许，就在将来的某一天，你会发现，还是在凡间做一只普普通通、快快乐乐的小麻雀比较好。神有神途，妖有妖道；很多妖都想修道成神，但又有多少人理解，其实做神，并不是他们想像中的那么美好；甚至，有很多神仙，情愿下界为妖……”

　　　　他看着桃枝上的小麻雀，自言自语地说了很多很多。

　　　　直到东边的天际挂起一道七色彩虹，他走了。临走前，他挥指一弹，弄了一点星光入她体内，并交待：“这个可以隐藏你本身的俗尘气息，不要随便离开这里，否则，我未必可以像刚才一样，极时出现救你一命。”

　　　　麻雀飞下枝头，摇身变成一个美丽的女子，开心地翩翩起舞。

　　　　她想：要是这颗桃树能够缩放出芬芳的桃花多好，一定比现在更诗情画意。

　　　　于是，她便细心地给桃树除草、捉虫，又打来水浇灌桃树。

　　　　过了好多天，枯萎的桃叶竟重新焕发起新颜，它绿了，充满了生气，但是他还没有回来。

　　　　这天，院外传来一阵交谈声。“是他回来了吗？”欣喜之际，她惊慌失措地不知道是该变回小麻雀见他，还是以人的模样见他。

　　　　院外的说话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原来不是他，因为并没有听到他的说话声。

　　　　她匆匆飞上枝头，又变回一只小麻雀。

　　　　进来两个人，一人是仙道仙风的老翁，另一个是出尘脱俗的神界仙女。

　　　　那老翁一进院子，便瞧见换上碧绿新装的桃树，白眉笑弯，道：“火凤，你看，桃树都换上了新妆，说明他心中有情，因为只有纯正的真情，才能令它开花结果，我们应该相信他。”

　　　　火凤早已看见，细算一下，它已经枯萎了很久了，现在居然又抽出新芽，难道他知道了我对他的心？

　　　　“我当然相信他，只是……他跟血痕之间的兄弟之情，他未必能放得下。”

　　　　“他能不能放下，几天就知道了。”

　　　　“仙翁，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都会追随他而去，到时，你会怪我吗？”

　　　　“唉~~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我责不责怪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那样做是否值得。”

　　　　“……仙翁，谢谢你的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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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7章：轮回中的记忆（下）】………

　　　　“唉~~说这些，又有什么意义，我责不责怪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觉得那样做是否值得。”

　　　　“……仙翁，谢谢你的理解。”

　　　　小麻雀听到了火凤跟仙翁的谈话，莫名地，居然感到心中有一丝丝的怪味，它似苦、似酸……这种此前从未有过的滋味，让人好受难。

　　　　“我为什么要想那么多？我只要能看到他，就足够了。”她默默然告诉自己。

　　　　第二天，又开始勤劳地给桃树施肥浇水。

　　　　在桃花开的那天，他终于回来了。

　　　　他拿着一壶酒，脸色很黯然，走起路来都像软弱无力一样，一晃一晃的，不仅像喝醉的样子，好像很累、很疲惫。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开心的事？”“要不要我给你打点水，洗把脸会精神很多的。”“要不，我去给你做点吃的？“……不如，我扶你进屋休息好吗？”

　　　　小麻雀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很想飞下枝头关心他一下，哪怕只能给他带来一点点温暖，也心满意足。

　　　　“可是，我要是飞下枝头，他能接受一个妖怪的照顾吗？”暗想至此，小麻雀停留在枝头上，就这样看着他。

　　　　看到他探过鼻头嗅闻桃花的芳香，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值得。

　　　　“小麻雀，你知道什么是痛苦吗？”

　　　　她静静地倾问着，没有吱声，心说：我能感受到你心中的痛苦。

　　　　他又说：“我做了千万年的神仙，以孤独开始，直到很久很久以后，我有了一个可以一起饮酒、一起较量、一起戏说人生的好朋友，但是……我的好梦就快要破灭了。孤独，它又来找我，说要陪我到永恒，我该怎么办？”

　　　　麻雀低头梳羽，掩藏着羞涩之意，心说：“如果你觉得孤独，我一定陪你到永恒。”

　　　　“每个人都渴望摆脱命运的束缚，神仙也不例外，但是能真正做到的，又有几个？这是天命，谁又能违抗？”他说着说着，就进屋去了，自此之后，他没有出来过。直到仙桃成熟那一天，还是上次挂起彩虹的那边天际，又出现异象，这一次，不是彩虹，好像有黑风在那肆舞，它像凝聚成一个个张牙舞爪的骷髅头，向天庭挑衅。

　　　　院外进来一个女子，又是她，上次来过的那个名叫火凤的仙女。

　　　　他似乎感应到她出来，也从屋里走出来，手上托着一个紫色的，上面刻有龙纹的小鼎。

　　　　她看他，又看结满仙桃的桃树，问他：“我知道，其实你早就决定了这么做，怕连累我，所以才说出那样的狠话，其实，你心里依然有我的，对不对？”

　　　　“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他的语气很冷漠。

　　　　“那你告诉我，已经枯萎的桃树为什么会重新开花结果？”

　　　　“这些都与我无关。”

　　　　火凤撇开头，偷偷抹去泪水，道：“你为什么这么绝情？我只是想要找一点心灵上的安慰，让我有理由告诉自己，我追随你的决定是正确的，难道这都不可以满足我吗？”

　　　　“你是你，我是我，我不需要你的追随。”他指着院门说：“出去！”

　　　　“……”她转身试泪，边走边道：“天帝命令我们四人立刻下界，我在神界大门等你。”

　　　　听到这，小麻雀慌了，心道：“难道他要走了吗？那他还会不会回来？”正想飞下枝头，哪怕落到他的肩膀上，嗅一下他的气息也好。

　　　　他突然伸出右掌，说：“小麻雀，我帮你实现你的愿望好吗？”

　　　　小麻雀欣喜地飞入他的掌中，叽叽喳喳地轻叫了两下，心中暗自庆幸：“我要是变成了凤凰，那就不再是妖孽了，到时，不可以时时刻刻地陪在他身边，陪他开心、陪他忧伤、陪他孤独。

　　　　他把小麻雀带到了仙树前，小麻雀振翅高飞，跃上枝头，当七彩的霞光照到她身上时，她摇身一变，成了美丽而高贵的凤凰。

　　　　他笑了，这是小麻雀第一次见到他笑。

　　　　“谢谢你一直以来，总是默默地倾听我的心事；也谢谢你……以纯正的真情让桃树开花结果。”

　　　　凤凰飞到他面前，没有变**，用七彩艳羽轻轻抚着他有些憔悴的脸。

　　　　“走吧，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天堂，不要再回来了。”

　　　　他又一次用手轻梳她的羽毛，但这一次，她一点也不开心。

　　　　……

　　　　九千年的回忆，想着想着，夏紫蝶流泪了。

　　　　“紫蝶，你怎么样？”高寻问。

　　　　“没……没什么，想起了一段最开心的往事。”

　　　　“既然开心，那为什么还哭啊？”

　　　　“有谁规定，开心不可以哭啊。”

　　　　夏紫蝶擦干眼泪，痴痴地望着叶飞云，暗道：“我终于记起来了，一切都记起来了，那个模糊的背影，他就是紫龙。飞云，虽然守护神宿主未必就是守护神本人的轮回，但我相信，你一定是紫龙的轮回，对不对？我的直觉告诉我，一定是这样的！”

　　　　“……九千年前，我一直都相信，只要我努力，我就可以改变一切。但是，命运之神却只给我一个美丽的开始，让我带着遗恨进入轮回之中。这一次，我一定不会让悲剧重演！这不仅仅是火凤的愿望，也是我自己的愿望。”

　　　　夏紫蝶怀着郁郁心事，守护着叶飞云。

　　　　树梢枝头，几声清丽的鸟啼声，惊醒了她的思绪，望天时，原来东方天际已经露出了乳白色的鱼肚。

　　　　“天亮了。”高寻起身舒展着发酸的筋骨。“紫蝶，这叶老大疗伤得疗到什么时候啊？”

　　　　“我哪知道啊。”夏紫蝶回望着那坐“冰雕”，喃喃道：“如果前辈在，他肯定比我们有办法，可惜，我们又解不开那玄冰封印，再这样拖下去，真让人担心，就算飞云没事，恐怕前辈都会受不了玄冰的侵体寒气。”

　　　　“这倒也是，这个老和尚本来就受伤不轻，真的让人怀疑他的承受能力。要不……我用神斧把这玄冰劈开？”

　　　　“你脑子进水了，你一斧头下去，大地都要裂开十丈深沟，前辈还不被你劈成两半？”

　　　　“嘿嘿~~~我的神斧威力确实蛮大的，要不，我下手轻点？”

　　　　“算了吧，到时别封印没解，倒把前辈给劈死了。玄冰封印要是能用斧头劈开，那谁要费心费力地去修练仙术啊。”

　　　　“说得也是，以叶老大的功力，他亲自结下的玄冰封印，我又怎么破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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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8章：五阴之魔】………

　　　　夏紫蝶三天三夜没有合眼，两个原本水灵灵的大眼睛，此时已无半点清灵的神韵。

　　　　“紫蝶，这有我看着就行，你休息一下吧。”

　　　　“不用了，我还撑得住。”

　　　　“……那我去给你找点水和干粮回来。”离开时，高寻很羡慕地看了叶飞云一眼，心道：叶老大可真的福气，青衣走了，又有夏紫蝶对他这样情深意重，大丈夫有此红颜，不枉在这世上走一遭。

　　　　夕阳，又偷偷地藏到了山的背后，映出一抹红色的晚霞。

　　　　百鸟归巢时，夏紫蝶的眼睑也情不由衷地垂了下来，努力地挣扎了几次，最终仍是爬在旁边的石头上睡着了。

　　　　朦胧之际，她看到前面有一团柔和的白光，像圆月，紫龙正向自己走过来……

　　　　他又笑了，不声不语地脱下长衫，披到自己身上。

　　　　“你终于回来了，你知道吗？我在轮回中足足等了你九千年。”

　　　　“……”

　　　　“他们一个个都警告我，不许我靠近你，要我为前世所犯下的错误赎罪，九千年前，我真的有错吗？”

　　　　“……”

　　　　“火凤姐姐说过，我是唯一能让你笑、让你开心的人，我不能离开你……”

　　　　她说了很多，直到他随同那“圆月”消失在视线当中，也带着疲惫又一次进入了梦乡之中。

　　　　日暮西山百鸟归，

　　　　孤身望月梦一回。

　　　　天荒地老三生誓，

　　　　亘有冰心永伴随。

　　　　九千年的梦，九千年的快乐，九千年的痛苦，她，似乎忘了自己叫夏紫蝶，已经不是那只小麻雀。

　　　　她早就应该好好地睡一觉。

　　　　月落星稀，太阳走完一次轮回，又回到了东方的起点。

　　　　阳光像一床温暖的被褥，裹着酣睡的夏紫蝶，她的眼角，那道干涸的泪痕在阳光的照耀下，无所遁形。

　　　　“叶老大，我真的很羡慕你。”高寻说。

　　　　“羡慕我什么？”

　　　　“天下，有哪个男人不渴望自己的身边有几个贴心的红颜知已？你真的很幸运。”

　　　　“不要瞎说，我没有你想像中的那么幸运。”

　　　　“我可没有瞎说，好为了照顾你，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