挺进大洋 之 王牌飞行员- 第145部分

　　这时，鱼雷长冲进了指挥室，眼泪哗哗地在他面颊上流淌，咧着嘴，泣不成声地说：“艇长……都是我昏了头……你枪毙我吧！”

　　王艇长看了他一眼，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的，叹了口气，拍拍他结实的臂膀：“别说了，我们都有责任。先回基地吧。”

　　“等一下……在我们的上面，有一艘‘海狼’在做圆周运动！”张矜光着膀子坐在声纳屏前，发现了托马斯命令留守还在寻找０９３的“海狼”攻击核潜艇。

　　王艇长咽了口唾沫，“怎么样，我们的鱼雷还能发射吗？”

　　“只有２号管和５号管可以发射。”鱼雷长回答。

　　“那就回去准备吧，我们要一击致命！”

　　“是！”

　　鱼雷长飞快地跑回鱼雷舱。王艇长则坐到了艇长位置，闭了一下眼睛，现在，０９３艇必须尽快浮出水面，但若想浮出水面，就必须还要过这一关。他一向反对带着战略核导弹去冒险，但是现在，要想活命，就必须战斗！打沉它，用只有的两枚鱼雷！拼了！

　　此刻，０９３艇刚刚上浮至最大潜深。张矜闻声辩位，严密监控着“海狼”的动向。航海长埋头在海图上描绘出两艇相对位置，红蓝铅笔标出敌我的航迹，精细成度简直可以上教课书。那边，鱼雷长回到自已的岗位，２号管、５号管打开保险……０９３艇在最危难的时刻团结一心！

　　要么击沉它将功赎罪，要么就一起喂鱼……决定生死的时刻到了，王艇长暗淡的眼睛陡地明亮起来：“鱼雷发射！”

　　“砰！”鱼雷入水，定深设到最大，开始搜索……０９３艇虽受重创，但上帝却给了它一个良好的反击时机。鱼雷在最大潜深航行，沿着跃变层上限前进，而“海狼”这时是无法探测到鱼雷的，因为其声呐轨迹看起来残破、混杂，不像是鱼雷，而像是某些海洋生物。直到非常接近时才惊恐地发现，但为时已晚，鱼雷一跃而出，就像一记强而有力的升龙拳，从“海狼”下方几乎竖直的地方发起攻击，无法躲藏……“轰！”一团耀眼的光团……

　　咚咚……咚咚……咚咚……一颗颗怦怦直跳的心充斥着全艇，好像身体里有一股股暖流在涌动，就像刚才的恐惧那样强烈。

　　“副柜排水！”

　　“是！艇长！副柜排水！”

　　“主柜排水！浮出水面！”

　　“是！潜艇出水！”

　　随着水柜里一阵哗啦啦的排水声，０９３艇终于浮出了海面。清晰的空气，让大家感到了无比舒畅。但是没有一个人感到轻松，反而耻辱感像这无边的黑夜，笼罩着每个人的内心。０９３本是一艘王牌潜艇，国宝级的人物更是多如牛毛，甚至有人把０９３比成中国的Ｕ－４７，艇员们记不清受过多少次嘉奖和表彰，但是和Ｍ军的第一仗，打得这么窝囊，被重创，险些喂了鲨鱼。

　　耻辱像一把锉刀，在艇员们曾经无比骄傲和自豪的自尊心上无休止地切割着……

　　这边，在夜幕的掩护下，驶进安全海域的远洋舰队仍处在高度戒备之中。预警机、战斗机、反潜直升机不停的在甲板上起飞、降落，不敢有一丝放松。

　　范长城接到军委的指示，命他：明天回军委。舰长杨兴华猜测是要换前敌指挥官了，一将无能，累死千军。这种局面要是再维持下去，全军的士气就要被耗尽了！该换人了！范长城却表情凝重，眼中充满忧虑。三军总指挥是他梦寐以求的，但他觉得，在这个时候，这个最困难的时候，中国并不需要他这样的总指挥，真正需要的是团结、是信任啊！

　　第二天，张司令员在军委机关来了个大彻查，将因官僚作风而把指示延误的数名军官送交军事法庭。等待他们的是无情审判！中央军委为此特下文件，要求全军各机关必须严厉杜绝“官僚主义作风”，并在军委内部建立了战场指挥部，专门负责‘军委’和‘前指’之间的联系。

　　下午，范长城和李亚民几乎同时到了军委，张司令员却破例先与范长城进行了谈话。在办公室外等候的李亚民就像一个委屈的孩子，知道接替他的人来了！

　　“你觉得李亚民指挥的怎么样？”张司令员开门见山。

　　“我听到了一些要求更换亚民的声音。但我认为这是下下策！”范长城很坦然。

　　“说说看。”

　　“首先，临阵换帅，本身就是兵家大祭，全军的士气会低落到极点。其次，李亚民的作战指挥能力，决不亚于我，而且他比我更稳重，更有大局观，更善于指挥大集团军作战！而我，相对来说更适合指挥尖刀部队作战，远洋舰队非常适合我。第三，在‘明思克’号的问题上，我也犯有重大错误。所以，并没有理由撤换亚民。”

　　张司令员听着范长城的申述，走到窗起，沉思起来：面前这场与Ｍ军的战争，是一场高科技、高投入的战争，但人依然是战争的决定因素。前不久有部电视剧反应“用好一个人，救活一个师”的主题，就现在而言，用好一群将就能保卫好一个国家啊……

　　之后，李亚民进来汇报战况的时候，张司令员仔细留意了他，他的眼眶中聚满了泪水，看得出他在极力控制想哭的冲动，声音几次发生哽咽，当提到“明思克”号和海军丧失主动权的时候，终于控制不住自已的情绪，眼泪就像止不住的水阐倾泄出来，在脸上滚滚流淌，泣不成声。

　　张司令员觉得他哭得好，这是真情的流露！这是不服输的表现！没有失败的苦涩泪水，哪来胜利的灿烂笑容？

　　“我想你应该知道，１９８２年英阿马岛海战，阿军在先声夺人后，战争的决心发生了动摇。当时阿方民心高涨，本应向长途奔袭、立足未稳的英军发起全力进攻。但阿方决策部却犹豫不决，错误地判断了形势，过高地估计了对方，担心英军会对其本土进攻，不敢倾国抗战，其海军基本未发挥作用，最终导致惨重失败！”

　　“指挥不利，我这个前敌指挥官有推卸不了的责任。我也听到了不少要求撤我的声音……”

　　“是有一些声音，但是前敌指挥官还是你，军委信任你。你不要有什么顾虑，Ｍ国人没有胆量和中国全面开战，也不敢发动核战争，他的目地只是要消灭中国海军，但是这比发动核战争更加可恶，如果让他们得逞了，那我们不仅不能统一祖国，甚至让中国又回到那个有海无防的年代。那我们就是中华民族的千古罪人！你和范长城在性格上都有缺点，当然这只是相对而言，有些时候缺点也是可以转化成优点的，每个人都一样。回去吧，好好研究破敌之策，打出中国海军的威风！”

　　张司令员又给拿出一份绝密计划书给他看，这是一份关于海战战败中国重组海军的计划书。计划书中指出：若海战战败，空军将抽调骨干力量重组海军航空兵，国内各大造船场将夜以继日、全力建造海军所需的各类舰船，同时启动全部海军预备役人员，所有舰艇院校扩大招生，可望在战败后第一年恢复４０％海上力量，第二年恢复９０％，第三年再战……原来，中央早就做出了最坏打算，也表现出了战斗到底的决心。颇有气魄！

　　张司令员还拿出了两份自已亲手写的新闻稿，一份声明稿说，海军成功收复宝岛，国家和民族迎来了复兴的支点！另一份稿则是，海军失败了，是我个人的决策错误，指挥失误，我愿意负全部责任。

　　深受鼓舞，李亚民擦干了眼泪，以一个犀利的军礼回答了张司令员，表达出战斗到底的决心和强烈的求胜欲望！临走前，他提出让张力钧回到０９３艇。张司令员考虑再三后，最终答应了这个请求。

　　机场上，李亚民和范长城的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千言万语都化作一个庄严的军礼。

　　五角大楼又一次召开记者会，拉姆斯再一次吹嘘他的“海王制胜”、再一次推崇他的“大洋精灵”！而此刻，远洋舰队的周围凝结着死一般的安静，只有风的呼啸隐约传来，所有的一切都像无声电影般的镜头晃动，让人感到没有活动的生命！

　　白云飞把自已关在宿舍里，坐在书桌前，两眼轻轻闭合，慢慢地深呼吸，静下心来，排除杂念，让自已的天地一片静然，不受外界的干扰，好好利用这份安静。他打开笔记本，拿起钢笔，总结着自已的空战经验，一点一滴的总结，为下一个胜仗做准备！为下一次放光而积蓄！

　　雷明一个人矗立在自已房间，痛心疾首的紧锁眉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反思着自已为什么没有阻止错误的行动，“二春”的死让自已主观了，太想为她报仇了，可是这样不行啊，这样会牺牲更多的年轻人啊！

　　司令员办公室，范长城也陷入了反思。刚才电视上，拉姆斯得意的自称：Ｍ国海军是海神……深深触动了他，觉得Ｍ国海军的强大是一个超越想像的庞大体系。不是一、两件先进武器、先进战机、战舰所能比拟的！Ｍ国海军绝不是纸老虎！

　　他苦笑了一声，觉得中国海军只不过是一个现代社会的唐吉科德，拿着长矛撞风车，结果是必然失败的！觉得自已像个业余棋手，一开局就不顾一切的碰、扳、断，没有思考，只寻找搏杀的激情。

　　忽然，范长城脸上又严肃了起来，不，归根结蒂还是从根本上不重视海军，这才是失败的必然！不错，世界上是还存在着陆地边界之争，但说到底，陆界之争非常有限，对海洋、海洋资源的争夺才是真正的热点。这也正是各国都把海军作为国防建设重点的原因之一。上帝是公平的，新中国建国近六十年，给足了发展海军的时间，可是我们都干了什么？陆军、军招、高级轿车、文工团，他们都是世界一流！可是现在，他们顶个屁用！妈的，整个海军就只有“龙城”号一艘象样的航空母舰！要不是阴差阳错，中国海军将重演北洋水师的覆辙啊！

　　为什么还有人不明白，如果你不能征服大洋，那么再可爱的东西也会对你够成伤害！海豚、海豹是人类的朋友，但不是弱者的朋友！

　　一号会议室，飞行员们看完了拉姆斯的记者会，可没有人离去，没有神经质的发作，有的只是冷漠，全然的无意识，一种特殊的沉默。高鹏双眼呆滞的望着前方，神情是那么颓唐与沮丧，嘴里喃喃的：“我不喜欢这气氛，唱支歌吧，好久没听你唱歌了。”

　　“好吧。”陈成答应了，可许久也没听到他唱出来。

　　陈成在极力调整着自已的情绪，喉节生硬地动了一下，送下去的好像不是唾沫，而是一种苦涩和悲凉。又过了片刻，才借着电视里那嘹亮的《义勇军进行曲》，破喉而出：“起来！不愿做奴隶的人们……”他尽可能的大声去唱，害怕声小了，自已会哭出来。

　　铿锵有力的旋律，雄壮激昂的节奏，震撼了每一个人。高鹏顿感一种神圣感涌上心头，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眼泪不顾一切的冲进眼眶，但男人的尊严告诉他不能哭，苦涩的泪水只能往自己肚里咽，随着陈成一起唱了起来：“……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周围的空气因歌声而起伏，一种厚重的使命感在每个人心头油然而生；松懈的肌肉，被再一次凝聚起，仿佛是一块块坚硬的石砖砌成的一道坚不可摧的长城；涣散的血液，被再一次点燃狂飙，犹如黄河的咆哮，一浪紧接一浪的向前奔涌。

　　每个人都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动，发出了最后的吼声：“我们万众一心，冒着敌人的炮火前进！前进！前进！进！”

　　起来

　　不愿做奴隶的人们

　　把我们的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中华民族到了最危难的时候

　　每个人被迫发出最后地吼声

　　起来　起来　起来

　　我们万众一心

　　冒着敌人的炮火

　　前进！前进！前进！进！

　　咆哮之声逆流而上，直抵珠穆朗玛！

　　突然，雷明冲了进来，风风火火地几步来到讲台前，眉尖拧到了一起，就像发脾气一样，用尽全身力气地吼道：“从现在开始谁也不准再提‘二春’！就当从来没有这个人！”声音严厉带着颤抖，令众人悚然一惊！这太残忍了，无论对飞行员，还是对雷明自已。每个人都极力咬着下唇，努力不让自己屈服于脆弱！

　　“战争是一种考验，我们除了要学会如何战斗，还必须学会坚强！”雷明知道，现在的残忍，就是在挽救更多的年轻生命！接着，雷明又强忍着泪水，苦口婆心地说：“什么事都要有度，过了头，听任激情驱使，就难免干傻事！我们不能再因为冲动，而丧失理智，没有理智，我们永远也赢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