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而飞,剩下的只是我们这些普通工人的子女像一堆被人抛弃的东西丢在这里……接着,请愿书历数了知识青年为返城付出的沉重代价;沉重的劳动、缺盐少油的饮食、枯燥无味的生活;控诉了知识青年受到的种种虐待,领导的辱骂、干部的拳脚、无情的棍棒、狠毒的枪托……。 最好的txt下载网
云南农场知青“胜利大逃亡”(4)
信中委婉地表示了对“###”结束以来知青问题仍旧得不到解决的失望:“一年,两年过去了,拨乱反正的会议一个接一个地开过了;可是,可是我们知青问题却不见动静,音信杳然,八年了,这还不够吗?人生能有几个八年?我们的青春仅残剩两三年了,还能无端地消磨下去吗?”信的末尾再次重申了知识青年的要求:“不求金,不求银,只求让我们回到父母身旁吧!”《热血冷泪——世纪回顾中的中国知青运动》,成都出版社1993年版,第228—230页。
请愿书的签名,是从最基层的生产队开始的,逐级征集。为了充分表达自己的意愿,一些地方的知青签名是用血写的。知青第二代——小知青们,也蘸着父母的血署上自己的名。有人估计,在请愿书上签名的有4万知青张力甫:《1978:西双版纳八万知青返城风潮》,《海南纪实》,1989年7期。。这个数字可能偏高了一些,但广泛征集签名的活动,进一步发动了知青,当是事实。征集签名的同时,还展开了为赴京请愿团募集捐款的活动。12月8日,为了抗议州委为上访请愿设置种种障碍,西双版纳州农垦分局知识青年北上请愿筹备总组发表了《###宣言》,正式宣布:一切签名青年从翌日起举行无限期###,以维护###和尊严。各分场知识青年云随影从,行动空前一致。
12月16日,首批北上请愿团几经波折终于从景洪启程,共计40人。18日,由丁惠民带队,第二批北上请愿团从景洪登程。20日,首批北上请愿团行抵昆明。云南省委经过研究,组织农场总局、知青办、团省委全力以赴做工作阻止北上,难以奏效。知青代表连日在街头刷大标语,贴大字报,发表演说,募集捐款。21日的座谈会上,省委领导人试图说服请愿团留在当地,解决问题,为后者拒绝。22日晚,请愿团进入火车站,登上了去北京的62次快车。昆明站受命拒绝他们上车。结果火车停开,双方僵持不下。24日晚请愿团强行登车不成铤而走险,采取卧轨的行动。这件事立即成为轰动全国的特大新闻。国外传媒也作了报道。卧轨一直持续到第二天晚10点钟,请愿团被迫撤离。
就在首批请愿团在昆明卧轨,将上上下下注意力都吸引过去的同时,丁惠民的第二批请愿团却在途中使了个“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声东击西计策。他将全团41人分为三组:一组26人,秘密北上;二组8人,奔赴上海;三组7人奔往重庆。后两组准备大张旗鼓地活动,以为北上代表张大声势,并分散有关部门注意力。23日晚,丁惠民带领的赴京组在昆明迤西的一个小火车站人不知鬼不觉地登上了由昆明开往成都的190次特快列车。12月27日,安抵北京市。
此前,云南国营农场知识青年###请愿的消息已经传到北京,引起正在参加###十一届三中全会的领导人的关注。刚刚当选为政治局委员的老农垦部长王震,在会议期间多次通过中央办公厅、国家农垦总局了解事态的发展。12月31日,###在谈到三中全会后的形势与任务时,提到云南知识青年卧轨事件,指示:要安定团结,要把西双版纳的生产搞好。
1979年1月4日新年伊始,国务院副总理王震和民政部长程子华接见了请愿团代表丁惠民等十人。王震的讲话内容当时没有公布。一个月以后,当上海市发生了知识青年为返城卧轨拦阻火车的事件,各大报始以《王震副总理接见云南景洪农场丁惠民等同志——勉励知识青年奋发图强建设边疆》为题,披露了王震讲话的若干要点。王震表达了###中央和国务院领导对广大知识青年的关切。他回顾了“###”对老干部的###。接着指出:你们本来应当好好上学的,也给耽误了。你们也是受害者。现在要大治了,我们再也不能允许那种动荡不安的无政府状态了。他要求知青以国家民族利益为重,为安定团结、实现四化贡献力量。他批评了请愿活动,指出这样闹影响不好。又表示对这次行动决不追究,但是回去要作自我批评。他告诉代表们,农林部副部长、国家农垦总局局长已经率调查组启程前往云南农场。书 包 网 txt小说上传分享
云南农场知青“胜利大逃亡”(5)
针对知识青年的婚姻问题,他说:结婚晚一点有什么不好?我们从前天天打仗,哪里顾得上结婚?有不少同志都是三十多岁才结婚的。他还流露出对请愿后果的担心:全国上千万知识青年,如果都闹起来,还怎么搞建设?在听取代表们关于农场存在的严重问题的汇报后,他表示,有些问题要改,希望代表们回去以后帮助改变农场某些干部的领导作风《中国青年报》,1979年2月10日。。
王震对请愿团的批评措辞是严厉的,以致代表们“认为有些地方批评得过重了”,接见后闷闷不乐1979年2月10日《中国青年报》,载丁惠民等人给王震的电文。。1月5日,请愿团启程返回云南。全体代表分头到本单位向广大知识青年传达了王震讲话和国家农垦总局的有关文件,自动解散了当初成立的组织。部分单位的知识青年中止了###。
不久,以农林部副部长、国家农垦总局局长赵凡为首的中央调查团飞抵云南。经过广泛调查发现知识青年的问题比事先估计的严重。当农垦系统无法保证知识青年的基本生存条件,并且在短期内不可能扭转这种局面的情况下,唯一现实的选择便是允许青年返城。但1978年底颁发的全国知识青年工作会议文件却使这个问题的解决变得更加复杂,文件在为插队知青返回城市打开绿灯的同时,将农场知识青年划入另册,认为他们已是国家职工,应继续稳定在农场。1979年1月,当文件在云南农场传达时,知识青年情绪激愤。调查团受到知识青年的质问。景洪农场部分知识青年首先宣布恢复###,声称不达到回城目的决不罢休。接着,与老挝接壤的勐腊农场部分知识青年因返城要求得不到答复,竟砍断了近百株才开割两三年的橡胶树。知识青年要求返城的呼声,早已越出西双版纳,遍及云南农垦总局的各分局和数十个农场。其中勐定农场的请愿事件最动人心魄。勐定农场,是滇西各农场中规模最大、植胶最多、知青最集中的一个。全场7000多知识青年中有成都知青5000多名,占全垦区成都知青的近1/3。《云南农垦纪略》记载说:“勐定农场300名知青于1月5日进驻场部;6日,进驻人数增至1500人,有200人宣布绝食。
至此,勐定农场知青在云南农场知青返城风潮的最后阶段里一下子成了弄潮儿。###中央办公厅接到勐定农场知青的长途电话,声称已全面###,开始绝食,要求答复回城要求。中央办公厅急电赵凡,迅速赶往勐定处理解决。赵凡赶到勐定,迎接他的是1000多名跪在地上的知识青年。他们有节奏地高喊着:“我们要回家”的口号。全场哭声震天。赵凡被眼前的情景所深深打动。他向知识青年们表示:一定向中央如实反映情况;相信知识青年的合理要求是可以得到解决的。
1979年1月21日,在###中央指示下,于昆明市召开了北京、上海、四川、云南等有关省、市领导和知青办负责人参加的紧急会议,商量善后事宜。云南省委第一书记安平生讲话:知青闹事两个多月了,现情况已明,办法有了,解决问题按中央、国务院六条,省委同意,全省七万多知青,尽量做工作,愿意留下的欢迎,上海困难大,最好多留一点,不愿留的都走。他提出解决措施15条:病退可办,父母退休可顶替,分期分批走,###冤假错案。已结婚的少走。对闹事打砸抢分子要处理。1月份开始拿十一类工资。恢复干部、工人的边疆补贴。家属给予落户。农场医院均由县投资。先拨200万元立即解决住房问题。再拨500万元。工人子女要照顾,多培养教师。
知识青年终于如愿以偿,大返城开始了,知识青年谁愿走谁走,以往可望而不可即的公章高挂在候车室窗户上,任凭知青办手续时使用。短短几个月里,数万知青各奔前程。
云南农场知青的大返城是在戏剧性情节中终场的。1月23日,原赴京请愿团负责人丁惠民等人给王震发出电报,对前一段活动作了自我批评:回过头来看看我们这两个月所走过的道路,所做过的一些事,我们心中无不感到内疚和惭愧,特别在###问题上,由于我们年轻,看问题不全面,往往感情用事,为自己想得多,为国家和人民利益考虑得少,所以,当时由于个别领导同志的一些不妥做法,我们就耐不住了,热血一冲,不管三七二十一,草率决定用###方式来表示自己的不满。其结果,虽然我们当时的思想动机并没有什么不好,但实际上给国家带来了损失,影响和干扰了安定团结局面。这封电报于2月10日才被《人民日报》略加删改后刊出。第二天,《人民日报》又登载云南农垦总局负责人的谈话说:许多知识青年已开始认识到停工闹事、聚众上访,不利于安定团结,不少人还作了自我批评。
虽然新闻媒介尽了很大努力,云南农场知青胜利返城的消息还是风驰电掣般传遍全国。在上海、浙江、新疆……各地知识青年从中得到了鼓舞。
云南农场知识青年的争取返城活动,几起几落,终于得到一个比较圆满的结局。1978年云南农场知青将近5万人,一年以后,只有70名知青仍留在当地。
一波三折的新疆农场知青返城风(1)
云南农场知青的闹事风波未平,一场新的波澜已在万里之遥的新疆掀起。1979年初至1980年底,新疆农垦系统以上海知青为主刮起的返城风一波三折,屡仆屡起,前后持续长达两年之久。
前面提到,新疆农场(兵团)知青是都是“###”前下放的。其中固然有少数政治上一贯积极自愿报名支边的分子,但更多的还是在没有做好充分思想准备情况下被运用各种手段动员出来的。知青到兵团后,发现梦寐以求的参军是性质完全不同的两回事。到处是戈壁荒滩,地广人稀,生活条件艰苦。但悔之已晚,思乡心绪油然而生。不过,当时兵团纪律严格,知青年轻幼稚,理想与希望尚未破灭,所以能在逆境中坚持。
“###”十年,对兵团知青是一场劫难。不仅杨永青、鱼珊玲这样的著名典型受到冲击、批斗,许多普普通通的知青也遭到###。农一师三团“专政”对象800多人,其中上海知青500多人。该团十八连有个知青因属对立派,被绑上双手用马拖到团部。对他们采用的刑罚多种多样,十分残酷。1972年各团举办“打击流氓阿飞学习班”,对象就是知青。仅三团就有五十多名知青被强制入班,他们中有的只是顶撞了领导,有的在工作、生活上有些小毛病。残酷斗争,无情打击,给上海知青的心理烙上了难以抚平的创伤。“###”结束后,上海知青中流行着这样一个顺口溜:“老干部###昭雪坐位子,右派分子摘帽子,资本家补票子,上海青年还是老样子。”表示对现实的不满。
入疆初,许多上海知青在工资三、五、八元(第1年每月工资3元,第二年5元,第3年8元)情况下,由于有老军垦战士艰苦创业榜样为表率,对前途还是充满信心的。他们辛勤劳动,付出了血汗,但年复一年,农场面貌变化缓慢。尽管在生产上拼命干,“百日大会战”、“能手赛”接连不断,业余时间被占用了不少,结果换来的仍是连年亏损。最倒霉的是普通职工和知青。知青待遇普遍偏低,通常在兵团工作十七八年,工资仅44元,而其他新工人只工作了3年工资即达41元。加之距上海路途遥远,探亲往返一趟,往往负债。
经济上连年亏损同时,农场机关却一年比一年庞大。有的团场已达6个职工养1个干部的地步。冗官冗费,促使了官僚主义、军阀作风的盛行。知识青年心情沮丧,看不到出路。即便是地位特殊的知青典型,对此又何尝没有同感?1979年初,鱼珊玲曾对采访的记者指出:“上海知青大部分不安心在塔里木。来了这么多年了,总得有些变化嘛。谁不愿意待在好一点的地方?人总有个盼头嘛。可这十多年没有一年不亏损,场领导哪有一点事业心?现代化离我们这里还远呢!大家对前途都丧失了信心。”在另一次谈话中,她还指出: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