介石授意下,却宣称:“绝无此事,纯是谣传!”
其实蒋介石已无可奈何地接受华盛顿的建议了,而且已制定出应付局势的三套方案。其一,他认为是上策,用不着他下台,中国的局势由国际调停,如果能大事化小,局势真的和平了,那是太好了!其二,他暂时避于幕后,由副总统李宗仁出面奔走和平,尽管李宗仁心中有鬼,但他只能代表国民党,保其正统,只要正统还在,以后的做法就更容易了!其三,前两项方案行不通,万不得已的下策:在与西南各省地方势力默契下,发动一个西南各省保境安民、自卫自救的局面,人心厌战,用休养生息,来争取人心,阻止共产党深入西南、东南、华南,使中共的革命功亏一篑,然后再把各种各样的朋友送进联合政府,组织###核心,待机而起……他认为一、二套方案可以双管齐下,择优而待之,那么李宗仁是万万碰不得的。他为防“东窗事发”不可收拾,速密令毛人凤立即解散以沈醉为头子的“特别行动小组”。
12月4日晚,蒋介石召见与李宗仁交情深厚的吴忠信,要他接任吴鼎昌,为总统府秘书长。
吴忠信皱起眉头为难地说:“总统,我不是当秘书长的材料……”
蒋介石轻轻拍着吴忠信的肩膀微笑道:“观察当前内外形势,不瞒你说,我干不下去了,势必将由李德邻来维持。你就帮他上轿吧!”——其言下之意,要吴作为他同李宗仁之间的桥梁。
吴忠信就职没几天,蒋介石派他与中常委张群、张治中一起去与李宗仁商谈。李宗仁开始还不肯就范,经吴忠信、张群、张治中苦苦劝说,先后两次协商,最后双方达成了一个协议:“为便于政策的改变,蒋介石主动下野,由李宗仁依法代理总统职权,宣布和平主张;主动争取不满政府与主张和平的政治团体及人士;组织举国一致的内阁……和谈由内阁主持;运用外交,特别加强对美、英、苏的关系,以期对中国和平的实行获得赞助……”
蒋介石逐字逐字琢磨了这个协议,发觉其要害是要动摇他统治的基础,顿时大发雷霆:“我一走开就算了,李德邻为什么还要提出这么多条件!其居心何在?”他气愤地顺手把协议往桌边一摔,再也不理此事了!
武汉的白崇禧却对这个协议十分关心,他一连几次与李宗仁通话,一再指出:“一个上台,一个下台,它的性质应该是继任而不是‘代理’,要做就做真皇帝,切不要做假皇帝。否则,德公上台,是很难负起责任,不如由老蒋干到底!”李宗仁在电话里连声说:“是,是,是!我与你看法完全相同!”但他与蒋介石的谈判既断,也就无法把这种看法转告给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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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7
12月15日,蒋介石的黄维兵团和孙元良兵团被人民解放军歼灭!邱清泉兵团、李弥兵团在徐州“剿总”副司令杜聿明直接指挥下,冒着风雨向西逃窜……而这时在华北,中共已发动平津战役,企图海运南逃或西窜绥远的华北“剿总”司令傅作义所辖的六十多万军队,被行动神速的东北野战军与华北兵团分割包围于北平、天津、张家口、新保安、塘沽五个据点,面临被歼灭的命运……
美驻华大使司徒雷登,见北平危急,南京危急,国民党政权已到了紧急关头,而蒋介石还迟迟不愿言和,急得他再也不能任其事态发展,决意撕下与蒋介石友好的面纱向蒋摊牌!在他的授意下,他的中国顾问傅泾波于12月20日拜访刚刚出任行政院院长的孙科,对孙科说:“大使认为,蒋总统不要再固执了,不与中共和谈没有出路!一定要谈,非谈不可。蒋总统如不言和,我们也无兴趣!”惯于仰承蒋介石鼻息的孙科一听此话,大惊失色,待客一走,马上驱车报告蒋介石。
蒋介石气得暴跳如雷,要孙科去质问司徒雷登:“这建议是否出于他的意见?”限孙科当天回报。
孙科急急忙忙拜会司徒雷登,寒暄过后,说明来意。司徒雷登微笑道:“我可以这样告诉你,以美国驻华大使的身份,我不能发表正式意见,但以私人资格而言,我的确衷心赞成和平运动。其实,这对蒋总统是有利无弊的!”
孙科回报之后,蒋介石不由破口大骂:“娘希匹,我决不下野!我决不下野!”司徒雷登可加快了行动,12月23日晚,又拜访李宗仁……
李宗仁送走司徒雷登后,马上与坐镇在武汉的白崇禧通话,二人决定,由白出面公开呼吁和平,以此提高桂系的地位,继而逼蒋下台。
次日一早,白崇禧向蒋介石拍发出“亥敬”电(“亥”代表12月,“敬”为24日)。
“……默察近日民心离散、士气消沉、遂使军事失利,主力兵团损失殆尽。倘无喘息整补之机会,则无论如何牺牲、亦无救于各个之崩溃……今乘京、沪、平、津尚在吾人掌握中,迅作对内对外和谈部署,争取时间。今日之下,如非与中共言和,吾侪将朝不保夕;此系事实,非危言耸听也……”
白崇禧不等蒋介石回电,紧接着授意湖北省参议会通过致蒋介石电,警告蒋:“……如战祸继续蔓延,不立谋改弦更张之道,则国将不国,民将不民……”白崇禧一不做二不休,密派亲信去贵州、河南、广东、四川等省联络,并亲自拜访国民党###、湖北参议会议长李书城,请李速去长沙征求程潜的意见,恳求与之采取一致行动……
第一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8
程潜,字颂云,湖南醴陵人,老同盟会员;辛亥首义,有援鄂参战之功;二次革命,反袁护法,他是湘军总司令;后来孙中山在广州设立大元帅府,他为军政部长,参与戎机。那时蒋介石不过是粤军许崇智手下的一个团长。北伐战争国共合作,他任国民革命军第六军军长。后随蒋介石###。在抗日战争时期,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和天水行辕主任等军政要职,他拥护第二次国共合作。
三年前,抗日战争刚刚胜利,中共中央主席毛泽东为了实现全国人民多年渴望的和平,竟甘冒风险,与周恩来、王若飞等人,在国民党代表张治中和美国特使赫尔利陪同下,从延安飞到重庆与蒋介石谈判。毛泽东在谈判期间曾去拜访过他。乡人相见,分外亲切,毛泽东与他叙谈了很长时间……
程潜深知蒋介石心狠手毒,一再敦促毛泽东尽快离开重庆,以防万一。
毛泽东坦然笑道:“不怕,不怕,我保险得很哩!蒋介石是不敢动我身上一根汗毛的。颂公,你老尽管放心。”
当话题转到国共两党即将签订和平协定、全国将要实行###时,毛泽东风趣地说:“颂公,到那时,你老就竞选当副总统吧。搞成了,蒋介石若不与我们和谈,我们就与你颂公谈。如果副总统搞不成,你老就争取回湖南,我们在湖南谈。”虽然他那时无心想当什么副总统,但对回湖南是很有兴趣的。若论官瘾,他可算是过足了,但他总感到空虚,在军事上没有实力,在政治上没有地盘。他虽然附和蒋介石###,但素与蒋介石有矛盾,要不是他是国民党###,学生旧部满天下,早就无立锥之地了。要是能回湖南,本乡本土,好好经营起来,在政治上大有可为。他不由对毛泽东点头笑道:“毛先生的话,我铭记在心!”
说也巧,不久蒋介石竟委任他为武汉行营主任,湖南、湖北都属他管辖,但班底全是陈诚就任第六战区司令长官时的人马,哪能听他指挥,纯如傀儡。而当蒋介石撕毁和平协定挑起内战后,中共不但没被消灭,反而深得人心,日益强大,并从战略防御转入了全国性的反攻,战争深入到国统区。面对这局势,作为他这样的人物,为防事变,不得不有所考虑,于是想夺取三湘四水为己有的念头越来越强烈了。
当时湖南省主席吴奇伟是陈诚的亲信,哪把他程潜放在眼里。湖北省主席王东原也是陈诚的亲信,在湖北名声狼藉,各界大有驱赶之意。他心生一计,致电蒋介石,请求把吴奇伟、王东原对调。他清楚吴奇伟是不愿去湖北的,心想此计若被蒋介石打个对折,那就有戏可唱了。果然王东原调去湖南,而吴奇伟也离开了湖北去南京任职。他蛮以为他拉了王东原一把,王入湘后会听命于他,哪想到王东原在湖南我行我素,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忙电召湖南省府秘书长邓介松来汉商量对策。邓介松也是湖南人,向他献策:“颂公,老蒋不是要召开行宪国民代表大会选举总统、副总统么?我看你老索性就竞选副总统吧!成了,在政治上大有可为,不成,老蒋也不敢小看颂公,趁此向他要湖南的地盘!”他一听此计,联想起当年毛泽东对他的嘱咐,不由喜上眉梢,击案叫好:“以进为退,妙哉,妙哉!”他兴奋得拍着邓介松的肩膀说:“那就请老弟多多辛苦吧!”邓介松乐于从命,为他四处奔走,拉来了湘籍的国民党改组派的残余分子刘嘉树等人,又联络了鄂籍的国民党“改革派”胡秋原一伙,搞了个“民主政治学会”作为他政治上的支柱。竞选国大代表,该会成绩可喜,占了六百多席;后来竞选立法委员,又传佳音,有四十余人当选。他暗喜:“这可与老蒋较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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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无可奈何花落去 9(1)
北平行辕主任、桂系首领李宗仁也在暗暗地准备竞选事宜。
他虽在国民党内还算不上“###”人物,但与蒋介石可不是泛泛之交。想当初北伐时,他与蒋介石一样,都有相当兵马。蒋介石看准了广西军能打仗,觉得以李宗仁为首的新桂系力量不可低估,便想把李宗仁拉过来,壮大自己的力量,而李宗仁早已了解蒋介石的为人,他那一身流氓习气颇不好对付,何况他又身居北伐军总司令的地位,不如和他表面敷衍,也可以从中利用老蒋壮大桂系的势力。两人各有所求而又不谋而合,于是信誓旦旦,便结为拜把兄弟。
北伐结束,桂系以英勇善战名噪一时。李宗仁身居第四方面军总司令,伙同白崇禧,以武汉为大本营,收罗川军、西北军、东北军、直鲁军旧部于门下,逐渐扩展其势力。当时独揽南京政府军政大权的蒋介石,岂能容李宗仁割据一方?他清楚李宗仁的部队是杂牌军,便首先使出挖墙脚的解数,密遣一位湖北籍的将领,以同乡之谊,向李部十八军军长陶均、十九军军长胡宗铎等人暗中游说,促使其脱离桂系。那日,陶均与胡宗铎备了酒菜为同乡好友洗尘。酒过三巡,那同乡趁着酒兴,劝说陶、胡背叛李宗仁。陶均一听此话,愤然举杯掷地,怒道:“军人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一仆不事二主!我们跟李宗仁将军多年,从幕僚到军座,草木无情,人孰无义?你别在我们身上打主意了!”当时弄得那位同乡说客十分尴尬,不欢而散。
蒋介石见离间不行,又生一计!不久,一辆辆盖得严严实实的军车,从南京日夜兼程开往江西,再转入湖南。桂系将领夏威、胡宗铎、陶均等人闻报十分恐慌,心想,为什么中央接济湖南军火,不直接利用军舰溯长江,转湘江直达长沙,而偷偷摸摸取道江西呢?其中必有蹊跷!这时又有人赴武汉密告,说蒋介石部署已定,对武汉用兵如箭在弦上,劝说陶均等人应采取自卫行动。陶均等人一听此话,万分焦急,放眼四周,而最顾忌的是湖南省主席鲁涤平,他的防地处于武汉和两广之间,而又新近得到蒋介石的大量军火,一旦事发,鲁部会一马当先犹如一把利剑,切断两湖和两广的交通,即可使武汉的桂系部队进退维谷。他们觉得死守武汉被动挨打,倒不如主动出击,来它个鱼死网破,说不定还能从危境中打出一条生路来。他们说干就干,来不及向在南京的李宗仁禀报,便急急忙忙地首先向最危险的敌人——湘军开起火来。当李宗仁在事发后接到武汉急电,看罢连喊大事不好!自己手下将领已上了蒋介石引蛇出洞,继而以###兵变为名,把桂系部队消灭掉的圈套!他心想,事已如此,自己在南京是坐不稳了,若不赶快离开,必被羁押!他立刻和几个侍卫参谋乔装匆匆离开住宅,混入人流中,偷偷地乘车去上海,由上海转广州,正想坐飞机到武汉督战,哪想到天不作美,春雨连绵,飞机无法起飞,好不急煞人也!这时他的对手蒋介石已从南京赶到了九江坐镇,果以###“叛军”为名,指挥数十万大军疯狂地向武汉扑去。综观战局,南有鲁涤平把守,东有江西军防御,西调滇军围攻,北面则刘峙部直捣武汉。蒋介石布置得十分严密,欲置桂系于死地,真乃心狠手毒也!再说桂系几方受敌,四面楚歌,再加之蒋介石又派人在里策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