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将军,敌人过来了,我们快跑吧!”一名军侯穿戴的下级将领飞快的跑过张勋的跟前,未等说完,已是撒开两腿朝着后面逃去。
未等张勋有所反应,涌来的人流将他的竹榻一下子冲倒在地,只顾着逃命的兵卒这时哪里管得了什么将军不将军,任张勋身旁的亲随如何的喝斥,也挡不住抱着鼠窜的溃兵。
黄忠的反击来得适是时候,从荆南随黄忠远道北上的二千劲卒可以说多是百里挑一的勇士,论及跋山涉水的能力,对山与水司空见惯了的这些兵士自然毫无惧色,与张勋的那些初上战阵的新卒相比强的不止一倍。
若不是被张勋的无能,当可以早些察觉到黄忠诱敌深入、疲敌歼之的图谋,现在一切都已注定不可改变了。就象一场比拼耐力的赛跑一样,只有事先储备了足够的能量,才能成为坚持到最后的胜利者,张勋不自量力的轻率之举不仅丧送了袁术仅有的一点力量,而且也要了自已的性命。
在乱军之中,倒在地上的张勋被无数只脚狠狠的踏过肥胖的身躯,原本就虚弱不堪的他哪里经受得住,待到被冲散的随从再一次找到他时,张勋已是两眼翻白,一命呜呼了。
袁术麾下最后一员大将殒命西曲阳,巧合的是当初率军攻灭曲阳城、屠戳城中百姓的也是这个张勋,这一切象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江亭,只是临近渠水的一个小埠,以前这里最大的官是亭长,现在则成为曾经赫赫威名的右将军袁术暂时栖身的地方。
年还不过五旬的袁术满脸的憔悴,全身浮肿,就象一根垂垂将死的朽木,随便来一阵风就能将他吹倒。
一个面露菜色的饥瘦侍婢端上一坛清水,袁术强睁开浮肿的眼睛,只看了看便挥手将坛子打翻在地,厉声道:“为何不取蜜水来?”
那侍婢本就身子单薄,哪里经得住袁术这重重一推,顿时跌倒在地,她抽泣着拾起坛片,锋利的缺口将一双纤手划出道道血痕,听得袁术的话,这婢女心中久压的忿恨之情再也抑制不住,抬奋然道:“哪有蜜水,只有血水?”
袁术盛怒,他料不到一个低贱的侍婢竟也敢顶撞自已,正欲下令将侍婢推出去斩,这时女婿黄猗忽然从外面跑进来道:“父皇,张大将军方才差人来报,联军已顺利突破淮水渡口,现他正率军追击败卒中!”
虽然袁术早归还了帝号,但私底下黄猗等几个亲眷仍然是以皇帝相称,袁术对此也是欣然默应,而这一次他遣张勋与高顺、张辽一道进军寿春,目的就是想重新夺回淮南,恢复以往的地盘和声势。
天下,又不只是姓刘的一家的。
只要这一次能夺回淮南,东山再起未尝不可能。
想到此处,袁术哈哈大笑,忽然又心念一动,问道:“吕布军有没有一同追击?”
黄猗乃是一介文士,只懂得笔墨诗赋,身无缚鸡之力,听得袁术问话,战战兢兢道:“大将军军奏上没有具体说明,我想应该一同追赶了吧!”
袁术脸色微变,愠道:“此等要事,怎可胡涂,还不快差人去察明实情——,不这一回你亲自去一趟,等见了张勋若是吕布军也在,不必多言,若是只有我军追击的话,让张勋回师,切不可贪战!”
袁术虽然已被酒色淘空了身子,但这么多年诸侯之间的你争我夺经验告诉他,没有永远的盟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在利益面前,一切的誓言都是不可靠的,吕布这一次痛快的答应出兵淮上,目的也绝不止驱逐高宠那样简单。
黄猗低着头唯唯诺诺的应了一声,转身准备车马欲渡淮南下,而袁术说完这几句话,已是脸如金纸,蜡黄一片,一口浓啖梗在咽喉间差一点回不过气来。
正这时,袁胤神色惊慌的急匆匆的从外面跑进来,边跑边喊道:“大哥,大事不好,江亭被吕布的兵卒包围了!”
“你说什么?”袁术脸色异常,只觉一股闷气郁结于胸。
袁胤面如土色,道:“外面,突然间来了大批打着张辽雁北骑旗号的兵卒,他们不由分说,正逐家逐户的搜查呢?”
“他们想干什么?”袁术心中咯噔一下,跌坐到床箦上,隐隐的他猜到了几分张辽遣兵来的目的。
“大哥,怎么办?“袁胤逞嘴皮子工夫还有几分能耐,至于对付刀兵则全无主意,一时只急得团团转。
袁术定了定神,一把扯下腰间的一块玉诀,交与袁胤吩咐道:“你想办法避开外面的士卒,潜出江亭去找张勋,让他迅带兵回来,就说这是我的命令,他若不信你把这一块玉诀交给他。”
袁胤抖抖嗦嗦的接到玉诀,眼神中流露出绝望之色,问道:“大哥,万一我要是出不去怎么办?”
袁术见袁胤犹自婆婆妈妈,气得拍床长叹道:“事起紧急,你还不快走,晚了你我就要命丧于此地了!”待说罢,一口鲜血已从嘴角沁出,侍婢忙递过白绢擦试,素白的绢绸顿时染作血红一块。
正此际,却听得门外一阵人声鼎沸,一队兵卒拥着五花大绑的一人进得房内,袁术定睛一看,被促拥着的那人正是适才出去的黄猗。
“乱臣贼子,人人得而诛之!”为的那员吕布军军侯瞥了一眼肥头猪耳的袁术,鄙夷的大声道。
随着他这一声喊,房内房外顿时呐喊声一片,袁术一听心知事已无法挽回,顿足捶胸,仰天悲叹一声道:“袁公路乃至是乎!”
袁术这一声连呼了好几声方罢,刚刚抑制住了的鲜血又从他嘴中喷涌而出,这一次那一块素绢再也遮拦不住,血迹只片刻间便将他的胸襟尽数染红。
忽然间,袁术双目瞪圆,手脚一阵乱颤,口中虽然仍在嚅动,却已不出声来,在抽搐了几下后,出身四世三公显赫家族,却试图篡位自立为皇的窃国大盗袁术气绝而亡。
一代袅雄终命殒江亭。
ps:新三写迄今,都是以不同于史实、演义的笔触来描写的诸般人物,其中有些人物可能与读者心目中有距离,这个,汗,众口难调,只好斗胆以己心来衡量青史留名的众生了。
第二卷 扬州路 第九十五章 吴中刺客
江东的战局随着孙策最后的孤注一掷而扑朔迷离起来,两军在神亭岭一带相互对峙,互有胜负,为抵挡住6逊统领的近三万高宠军精锐,孙策可以说几乎动用了所有的力量,周瑜、程普、吕范、黄盖、孙权等重要将领全都聚集在神亭岭前线。
与此同时,在南部战场上,八月间,董袭、贺齐率一支偏师猛攻林历山,将李通所部团团围住,李通则依据林历山的悬崖削壁,扼守山道与敌相抗,使得孙策军在山下徘徊月余,始终取之不下。
这样旷日持久的僵持下去,是孙策和高宠两人都不希望的,但身在局中,他们如今都已是骑虎难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寻找一切的机会来打破目前的平衡,使得胜利的天平倾向自已这一方。
在这场力的角逐中,谁的头脑更冷静,谁就有可能赢得胜利。
秣陵的秋天在九月间到来,江风吹来,有一点微凉。
这样的天气,是出游的好时节。
摄山,座落在秣陵东北二十里的地方,山有三峰,主峰凤翔峰卓立天外,与江流相映;东北一山,形若卧龙,名为龙山;西北一山,状如伏虎,名称虎山。同时,要摄山的西侧更有成片的枫树,每到秋时,满山红遍,景色十分迷人。
在凤翔峰的西南麓,是千佛岩所在,昔日笮融、薛礼据秣陵时,崇信佛教,兴民力嵌刻佛像、洞窖,在这个战乱的年月,人的命运往往无法把握,任你今朝是大户豪族,等到了明日也无法预计是否仍能风光。
在这个莫测变化的时局下,佛教的因缘前世说法寄托了人们对未来的种种不安与幻想,它的兴盛势所必然。
香烟缭绕,信男善女或步行、或乘车,循着山道来回。
清晨,雾气刚散,在爬山的石阶上,正有三人正拾阶而上,边谈笑着边往枫岭深处行去。
左一人,年约三十上下,身躯高大威猛,一张略显消瘦的脸上,略透着些疲惫之态,似是刚刚大病初愈;右一人,却是一个年纪在二十左右的英俊少年,在束起的头巾之下是一张白皙无尘的脸庞,就这一份清秀,已是足够吸引住无数上香女子的目光。
而在这二人中间,则是一个黑黑黝黝相貌平常的年轻人,与身旁与众不同的二人相比,丝毫看不出有什么出类拔萃的地方,却不知为何,那两人却要把最尊贵的中央位置让与他。
插肩而过的女子一个个露出忿忿不平的神情,这些豪族千金平日里难得有机会出门,上香是一个很好的借口,除了祈求家人平安外,能否寻着好夫君也是一个目的,所以,在她们眼中,那个年轻的俊朗公子才是上上之选,至于其它人就不得不靠边站了。
“6公子,看来你很得人缘呀!”当中的黑黝青年眼睛一转,说笑道。
那英俊的少年打量了一下四周,脸一红,大声回道:“那些个以貌取人的庸俗女子,我是一百个瞧之不起。”他这一声不要紧,顿让本对他指指划划的众女子一个个面红耳赤,羞不能言。
说罢,他忽然朝着中间的黑黝青年一挤眼睛,目光朝着阶旁的一个摆放着野果的小摊扫去,只见那摆摊的是一对年轻的夫妇,女的低着头,头巾包住了大半张脸,看不真切实际的年龄,怀中还抱着一个哇哇大哭的婴儿,男的则正忙碌着将个大的野果摆弄到上头以吸引客人。
黑黝青年脸色一变,一把拉着两人钻进道旁灌木丛中,三转两下之后,方自避开了进香的人流,来到一处稍显僻静的所在。
“宠帅什么时候也变得油嘴滑舌起来?”粗豪的汉子拍了拍身上沾着的丛屑,笑说道。
面色稍黑的青年长吁了一口气,沉声道:“子义,方才阶上那一对摆摊的夫妇男的一双手骨节突出,皮肤白嫩,这绝不是一双惯做农事的手;女的怀中抱着孩子一任哭闹,却不去解襟喂奶,这也不是一个母亲会做的事!”
这时那俊朗公子一把扯下头巾,顿让满头的青丝如瀑般飘落,再瞧他的样子,分明是一个美貌无双的女子,哪里还有半点男子的模样。
她回眸仔细瞧了瞧身后,浅笑盈盈道:“那般三流的暗探,孙策竟也派出来丢人献眼!”
“幸尔6姑娘眼尖,要不然暗探跟着岂不扫了游兴!”粗豪汉子闻言哈哈一笑,脸上凝结的忧色也缓和了许多。
这三人不是旁人,正是高宠、太史慈、6缇三人。太史慈的伤势经过华佗的妙手医治,终于能下得床来走动了,虽然离全愈还需将养好几个月,但现在的结果已令高宠倍感欣慰了。
为了得到这个结果,华佗可以说使尽了一切手段,就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华佗就由一名最底级的孝廉直接晋升为功曹议郎、兼军医总管的位置,当然,以华佗的人品,高宠是不会让这个“功曹议郎”有实际权力的,毕竟华佗的长处在于医术,而非做官。
这一次出游是6缇的提议,主要是为了给太史慈散散心,这些日子来,尽管太史慈没有坦露,高宠也知道看着甘宁、徐盛等同僚一个个立下战功,而自已却兵败受辱,太史慈心中始终郁郁。
“宠帅,神亭岭战事胶着,急需战将,慈今已伤好请求一战!”太史慈言词切切。
高宠眺望着满山的红叶,一双眼睛炯炯,道:“子义勿急,你且安心将伤完全养好,孙策如今已是强弩之末,神亭岭那边有子敬、伯言、兴霸照应着,虽暂无战果,但支撑下去应不碍事。”
太史慈见高宠仍不答应自已出兵,长叹道:“这些天来,我每日夜里,皆能梦见战死泾县的二千军卒在对我说:何日替他们报仇雪恨。石印山之仇不报,慈这心病如何能好?”
高宠听太史慈说得沉痛,心中也不禁嘘嘘,遂安慰道:“宠今日与子义同游,正为此事,为击破孙策,宠已布下计谋,相信不用多久,定能给子义一个交待!”
“此话当真?”太史慈犹自不信。
高宠笑答道:“两军对战,谋为、勇为次,这一次与孙策较量,我不用千军万马,只用二、三人足矣!”
太史慈脸上神情还是将信将疑,高宠此时也不分辩,只是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