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对心素如此诸多维护,实在不能不让我这个妻主感到好奇。”
言墨微微愣住,片刻后,眸中波光流转,唇角弯起一丝真诚的笑意:“……琴声识人。我只是曾听过他的琴音罢了。”在我最痛苦绝望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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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衍几乎是迫不及待地往家赶。
她脑海中思绪繁杂,心里却只有一个念头:快点见到心素!
仔细想想,从两人相识以来,就似乎一直维持着“一个口令一个动作”的相处模式。初始时,是因为她对他很陌生,两个陌生人不得不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心素又一直表现地很顺从,那她就自然而然地扮演起那个比较强势、比较习惯于发号施令的角色,而随着相处的时间增多,她对他的过去及处境感同身受,对他的为人与品性由敬佩赞叹直至深受吸引,怜惜与疼宠又占了上风,她总在想着这样也许心素会喜欢,那样或许对他有好处,但是刑心素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却几乎一无所知。
就像上次提到得那个孩子,她从未开口问过心素,是不是很喜欢那个孩子,他与他是怎么认识的,又为什么这么紧张自己是否也喜欢那个孩子……而仅是单方面凭自己地臆断就认为那孩子是心素心目中夭折孩儿的替身、影子……呵呵,何其可笑!亏她还自以为是,认为自己这样是劝男人长痛不如短痛,是为他着想。
现在想起来,她在为心素的不坦白和逃避感到挫败与恼火的同时,似乎真的没有反省过,自己有没有想要好好听听心素的声音,他的想法,他的喜好,他的心愿,他的忧愁,他的快乐,他的悲伤……
如此一厢情愿、毫不对等的关系,她还真能口口声声、一点不脸红地说喜欢他?!
——希望现在醒悟,一切还不算太晚!
四十二 。。。
走进院子,年杉已经回去了。
邹衍几步跨入房中,看到躺在床上的人影时轻轻松了口气,一路空荡无依的心终于落到了实处。
虽然并没有想好该怎么说,但她现在只想离男人近一些。连日来地刻意疏离,已经让她的整颗心都叫嚣着想念。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床边,男人面朝墙壁,一动未动,怕是睡着了。
床前桌几上摆着一只小碗,里面还残留着些许黑褐色的药液。她满意地点点头,收回视线,小心翼翼地坐在床沿上。
寂静地空间里只有两人轻微地呼吸声响。
渐渐地,邹衍忽然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心素的气息太过轻缓,就像经过刻意压制,每一次吐息都似乎很是辛苦。
她以为是高烧所致,连忙伸出一只手探向男人的额头……
——好烫手!这种高热绝对不正常!
她轻轻将心素的身体翻转过来,看着没来得及遮掩狼狈的男人,额上沁出一层薄汗,眉眼紧蹙,俊朗的面庞一片潮红,清秀的五官艰难忍耐、几近扭曲……
——天!这是发烧?!……骗鬼!!!
“心素?看看我,告诉我,哪里难受?”邹衍轻拍着他的脸颊,想问清楚这到底怎么回事?
男人咬紧牙关,止住滑到嘴边的柔婉呻吟,执拗地不肯睁开眼睛,柔软的下唇已被咬出艳丽的血色,丝丝缕缕,比任何名贵的胭脂都要鲜亮红艳,却刺痛了邹衍的眼睛。
“心素,说话呀,说话好不好?”邹衍想起上次,男人如此不合作是因为葵水来了,可是……算算时间,这次不该呀!
她眼神四扫,无意中再次瞥见放置一旁的药碗,一个念头猛然闪过,忧急道,“不会是这退烧药有什么问题吧?心素,你别吓唬我!到底怎么了?”
“退……唔……退烧药?”刑心素颤抖着低哑出声,语气惊疑不定,一直紧闭的双眼轻颤着张开,原本清明的视野如今一片迤逦氤氲的艳红。
“呵——”邹衍倒吸一口冷气,忙抱住他道:“你怎么样了?是不是很难受?果然是这退烧药有问题吗?是不是和你一直吃的调理身子的药想冲了?糟糕!都怪我!心素,走,我马上送你去医馆……”
她说着便要往外找车,心素半支起身,抬手扯住女人的衣袖,略显急促地喘息两声后,眨一眨湿润迷蒙的视线,极认真极郑重地问道:“妻主想……让我服得真的只是……是退烧药?”
“这是自然!心素,你是不是烧糊涂了?想说什么我怎么不明白?”邹衍的另一只手握上他拽着她衣袖的手指,蹙眉温声道,“我们还是上医馆好不好?实在不行,我请个大夫来给你瞧瞧?”
刑心素摇头,微使力将滚烫的手指从邹衍手中抽出,没等邹衍开始失落,轻拍床沿,示意她坐下,他的喘息声越发重了,还忍不住咳嗽起来,却仍是一瞬一不瞬地紧锁住自己的妻主:“那退烧……咳……药是在……咳咳……”
她抚着背替他顺气,接口道:“退烧药当然是在厨房的木柜里。我怕把它跟你以前喝得药弄混了,才没有放在抽屉里。到底怎么了?你不是已经喝过了吗?心素,你有些奇……”“怪”这一字彻底消了音。
毫无预兆地,一滴透明的水珠“嗒”一声落在淡青色的被面上,晕染开小小一块湿迹,紧接着,大颗大颗的泪珠争先恐后地从心素的眼瞳中纷纷滚落,沿着光洁绯红的面颊往下流淌,仿佛脆弱到一碰即碎的剔透宝珠。
“……心素……”邹衍惊呆了,这是她第二次看到心素流泪,无声地、释然地、带着笑意、无比安心的样子。
眨眨眼,她似受到蛊惑般凑上前,将自己的唇印在男人挂着水珠的唇角,轻舔:咸的。带着泪水特有的涩意。
一颗,两颗,由下而上,直到吻上男人长长的湿润长睫,蝶翼般羞涩的颤动……
“呵呵……”邹衍觉得唇上痒痒的,忍不住轻笑出声,热热的气息扑在心素酡红的脸上,惹来他不满地瞪视,却因眼中水汽弥漫、春意醉人而更像是不满足地嗔视。
这一刻,谁还会去计较什么误会、什么隔阂……管他谁付出多一些,谁欠谁多一些……心爱的人就在身畔,就在自己怀中,肢体相拥,气息相融,唇齿纠缠间,那些曾经的疏离与挣扎、矛盾与纠结……竟然是恍若前生。
一吻之下,邹衍双眼冒火,体内有股热潮蠢蠢欲动,她立刻气息不稳地果断终止这个点火的激吻。心素的回应既笨拙又出乎意料地热情凶猛,若不是顾虑到他正在发烧,她差点都快把持不住了。
刑心素急促翕张的鼻翼间传出压抑不住地粗重喘息,因被完全挑起了情/欲,全身几不可见地轻轻颤抖着,但是他的身体肌肉紧绷着,眉头打了死结,双目闭得死紧,洁白整齐的牙齿再一次惯性地咬住唇瓣……这是一种暗自忍受的姿势,邹衍相当地不喜欢。
若是到现在她还不知道心素的异状意味着什么,那她这么些年也算是白活了。她虽气恼他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也想知道他为什么会喝下这些春/药,不过这些问题可以稍后再谈,现在,她只想让这个浑身僵硬如铁、竭力忍耐的男人舒服一点。
将颤抖的男人轻轻揽入怀中,邹衍双手抚慰般在他后背摩挲,嘴唇则准确地叼住男人伤痕累累的下唇,温柔含/允,灵巧的小舌叩开他紧闭的牙关,极尽耐心地引导与温存……
当暖暖的嘴唇和手指带着熟悉的温度轻柔地袭上身时,刑心素尽力放松自己……不用刻意区分,便清楚地知道她们是不同的,一样的容貌身材,同样的嘴唇和双手,却带给他完全不同的感受……
混混噩噩、意识沉浮间,他只记得自己像是被一片温暖的海洋紧紧包裹住,安心地就像回到小时候想象中的父亲的怀抱……心底一片祥和宁静……
四十三 。。。
自令人目眩的激情中回过神来,刑心素喘息着睁开水意弥漫的双目,眨一眨涣散的视线,微眯起眼聚焦在正仔细端详着他的女人脸上……
一瞬间,所有令人脸红心跳、羞窘地足以挖个坑将自己掩埋起来的画面在重新运作起来的大脑里一一回放……在邹衍如此灼灼地注视下,心素“腾”一下涨红了脸,下意识撇开脸,眼神四下乱飘,一如他此刻慌乱如麻的心。
邹衍笑笑,放开他起身寻了块手帕,将手上的白/浊缓缓擦个干净。
尽管由于他的身体状况,她并没有做到最后,但是这男人,居然从头至尾没有发出过一句声音……即使她一遍一遍撬开他的唇齿,反复低喃着诸如“嘘……心素,没有关系,你可以出声”“乖……不用忍着,我想听听你的声音……”但他除了死死皱着眉头,绷紧着身体,吐出愈发粗重急促的吐息外,竟然真的一声不吭,连最后到达顶点时,都只是憋不住气般从鼻间泄出一丝几不可闻地轻吟……
唉……
暗自叹息一声,邹衍看向男人的眼中溢满了怜意与心疼。
——爱人间最亲密的事情,于他来说,似乎是一场艰难地忍受,而这种忍受几已成为一种根深蒂固的习惯,烙印在他过往的人生中,伤痕累累、刻骨铭心……这该是怎样一种心酸与不幸……
邹衍丢下弄脏的帕子,重新走回去,背靠着床头,将男人揽入怀中,低声道:“心素,我们俩该好好谈谈。”她说着,理了理男人凌乱汗湿的鬓发,低头在他再次闭紧的薄薄眼皮上轻啄一口,“我发誓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而你,也莫要再躲了好不好?……我想听听你的心里话。”
刑心素抬起眼帘,仰着头倒看入女人真诚坦荡、暗含鼓励的眼中,脸上的热度逐渐消退,他抿抿唇低下头,再抬眼时,面色已是一整,鼓起勇气坚定道:“好。”
他低沉的哑声里还残留着一丝高/潮的余韵,可脸上却是一副严阵以待、壮士断腕般的神情,邹衍不禁莞尔,敛笑想了想,还是/奇/先挑自己/书/最关心的问了:“那我先问吧。为什么突然会服催情之物?你该知道这对你的身体有百害而无一利!”她说着,皱起眉头,目光中略带薄责。
刑心素一听之下,几乎愣住,但很快面上又火烧火燎的热了起来,他的眼神有些狼狈,窘臊难当下,一股觉得异常难堪的情绪刚起,便迎上邹衍满含关切心忧的视线,心头一热一软,虽然仍旧满脸通红,却咬着唇,直起身示意邹衍打开她一直不曾注意过的靠在背后的小型床头柜。
拉开柜门,一些沾着血迹的绳子、皮鞭之类的玩意儿和一小瓶装着深色粉末的瓷瓶赫然映入眼帘, 邹衍震惊地瞪大眼睛,蓦然握紧双拳,黑眸中卷起滔天的怒火和切齿的恨意!
——这个该死的!那个女人!她居然……她怎么敢,这么对待心素!!!
散乱的记忆片段在邹衍的脑海中突然浮现:猖狂的狞笑声、呼啸挥舞的皮鞭、倒在地上手臂反绑的心素、被捆绑的粗糙绳子磨得鲜血淋漓的手腕……这些毫无逻辑、毫不连贯的景象鲜明得让人抓狂,邹衍猛得阖上眼睛,握拳的手指关节用力到泛白!
“你以为……”她深吐一口气,开口的语气非常生硬,顿了顿,又再次深呼吸,缓下语气道:“你以为在轩绮阁我说的柜子是这个柜子,我说的药是指这个药?”
“是。”男人柔软的视线胶着在眼前出离愤怒、正竭力克制自己的女人身上,在她看不见的地方,放任自己贪看她为他心疼、为他愤恨的脸孔,眼中波光盈盈,饱含深情。
“心素……”邹衍听到预想中的答案,终于睁开眼睛,侧头无比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绝、不、会、伤、害、你!更、不、会、允、许、你、自、己、伤、害、自、己!只这一点,请你牢牢牢牢地记在心里!”
“……嗯。”刑心素轻应,尾音有些微地颤抖。见女人的脸色仍没有好转,他转身将柜子里的一应东西全部摔到床下,“砰”一声关上空空如也的柜子,双手撑在柜门上,背对着邹衍续道,“我明白……”
邹衍这才长出了口气,轻抚男人微颤的脊背,重新将他搂入怀中:“唔,我们不想那些不开心的事了。……现在,轮到你问我问题。”
躺在熟悉的怀抱里,身周满是温温的暖意,刑心素很快便冷静下来。
他似有什么话想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一瞬不瞬地瞅着邹衍,唇瓣翕动着,却是开启又合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邹衍也不催促,只是伸手握住男人微微汗湿的手掌,掌心相贴,十指交握,阴沉的脸色终于晴朗了些:“想问什么?我好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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