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伸出一只手拉着她,哀求道:“别去……我伤在腰腹,太医一看,我们全都要死,我死了没关系,可我不想害了你们,还有紫薇……还有她……她肚子里的……孩子。”
“小燕子?那怎么办啊?这样下去你真的会死的?小燕子……”她拉着我的手痛哭不已,我倒反而平静了不少,缓缓闭上眼睛,淡然的说道:“金锁……别傻了,我早该死了,老天爷仁慈,让我多活了那么长时间,遇到你们,是我的幸运,也是我的不幸,我只希望,我走后,你们能一切如常……一切如常……”话越说越没力气,原本清醒的思维终于在黑暗中混沌,最后的那一抹思维,居然是想着今晚,永琪应该会和知画圆房了吧?重重的松了口气,放任自己进入黑暗的汪洋。
第三十章
昏昏沉沉,耳边似有人在低低私语,只是任凭我自己怎么凝神,都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我用尽了力气,憋着一股气睁开眼睛,额头上冰冰的,是金锁刚给我换上的汗巾,脸上虽然还是火辣辣的,但是头脑已经清醒了很多。
“小燕子?小燕子?”
隐约中听见有人在叫我,我微微转过头,看见殷德守在我的身旁,他一直牢牢握着我的手,眼中布满了血丝,看样子一宿没睡……可是,殷德他怎么能留宿宫中呢?这可是死罪啊?我想开口说话,挪了挪身子,腰部使不出力气,却是痛的不行,只能皱着眉头,操着干哑的公鸭嗓说道:“殷德……你……你怎么在啊?”
他见我醒了,终于是一副放下心来的表情,站起来让一旁在打盹儿的金锁迅速出去拿药,然后又回到了我的床边说道:“我要是不在,你恐怕已经死在这淑芳斋了,你好糊涂啊ⅰ”殷德看着我,一脸的心痛懊恼,拇指摩挲着我的手掌说道:“永琪那家伙,我迟早要找他算账,他是昏了头还是怎么的?看我不打破他的脑袋ⅰ”
我无力的笑了笑,权威道:“别……别……还是算了吧,上次你打了他一圈,我整整被老佛爷教训了一顿,到现在想起来还后怕,你要是想让我好好到明年春天的话,还是安生一点吧。”
我说了两句,便觉得口干舌燥,殷德送了水给我喝了几口,只是依然不敢挪一下身子,只能略略抬头,就这茶盏喝点。
殷德见我缓和了不少,开始给我检查身子,从圆桌上的锦缎包袱里面拿了一快膏药出来。
“这膏药是很灵的,是科尔沁进贡的专治腰肌劳损,关节疼痛的秘药,我阿玛有风湿,所以就自己留了几块,一点都不比太医院的药差,我先帮你看看有没有伤到骨头,再贴一副,保证你不出十天半个月,就又能活蹦乱跳了。”
我有点怕的想往里面挪挪身子,这药,靠得住吗?当初还是亏了你的灵药,让我一觉从三百年后睡到了三百年前。可惜他全然没有看到,只是慢慢解开我的衣服,很小心翼翼的托起我的上身,让我趴睡过来。
“哼……唔……”我痛得要命,抱着个枕头掉眼泪,额头上的汗巾落了下来,这才觉得自己身上的高烧退了不少,金锁正好从门外进来,端着一碗药,还冒着呼呼的热气。
“小燕子,你总算醒了……”金锁叹了一口气,倚着桌子坐了下来,见她一脸菜色,想来是累过头了,我宝歉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道:“金锁,我好多了,你先去休息吧。”
金锁哪里肯走,只是坐在那里支着脑袋,悠悠叹息道:“要不是殷德,小燕子你的命真的要没了。”
其实我现在还没弄明白殷德是怎么进宫的,看窗外天色又黑了下去,难道殷德今晚也不打算走了吗?
“啊……”正胡思乱想着,忽然殷德按上了腰间最痛的地方,我反射的大叫了一声,眼泪已经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永琪那家伙太过分了,金锁你看看?”我自然是看不见,就看见金锁跑过来,整个脸色都变了,拿手绢堵着嘴巴郁闷道:“我扶他晌床的时候,只是有些红肿而已,现在怎么淤青到这种地步了?”
“遭了,这么大一片,没有伤及内脏吧?”腰间本来就是男子最薄弱的地方,我又在浴桶上狠狠的磕了一下,又摔到了地方,他们只怕不是扭了这么简单而已。
“我没事……都不太疼了……”死鸭子嘴硬是我的习惯,我憋了一股气,再也不敢乱哼哼。
“我也不是大夫,也看不出来,这样吧,等小燕子好一点了,我们找机会带他出宫,让大夫好好替他诊断一下吧。”殷德说着,不忍心再在我的伤处触动,只是找准了位置,把那膏药贴了上去,一股热热的感觉从疼痛处传来,顿时痛减缓了不少。
他又抱起了我,让我靠着塌的身子,让金锁把要端了过来,监督我喝了下去,才把我放下,盖好了被子。
“殷德……你不回府吗?”我转头问他。
“明天一枣回去吧,我再陪你一晚。”他看着我,还是很不放心的样子,摸摸我的头,确认我退烧了,又坐在我的床沿看着我。
“殷德……你不是恨我吗?”我低下头,觉得自己羞愧难当,那时候他的围场,应该是什么都知道的,尔泰走后,他几乎从来没进过淑芳斋半步,在路上遇见,也都是冷眼相看,曾经已经让我觉得,我彻底的失去了他这个朋友,我的眼泪不争气的滑落,我侧过头,在枕头上蹭浪蹭。
他又些许不忍,拿出他常备的手绢,轻轻的擦去我眼角的泪痕,叹息道:“我以什么立场恨你呢?你从未喜欢过我,自然不是恋人,如果算是普通朋友关系,我又何必去恨你,我只恨你太懦弱了,我也很尔泰太天真了,他以为他走了变能成全你和永琪,但你和永琪,这辈子恐怕难有善终。”
殷德忽然看着我,眼神犀利又尖锐,似打定了主意说道:“不如,我去帮你试探永琪,看他是否愿意抛弃江山皇位,和你远走天涯?”
我的胸口猛然一滞,痛的咳了一声,又带了腰部的痛处,一时间又要憋出眼泪,定了定神,才拉住了他的手说道:“殷德,千万别这么做,就算永琪答应了,我也不会答应,永琪从小生母早逝,他一个人能活成这样不容易,如今皇上那么器重他,他也乐在其中,听说最近他接管吏部的事情,做的有声有色,既然他志向在此,如果强行夺了他的乐趣,让我守着他的空囊,我又怎么会开心呢?”
我叹口气,眨了眨眼化去眼中的泪,“我只想他活的开心,即使现在不开心,也要将来开心,我走了,时间一长,他自然会忘记,但是大清的帝位,将会成为他永远的遗憾。如果两者只能取其一,我情愿我是他的遗憾,因为我知道,他一定能做一个好皇帝,巩固好华夏的根基。”
我咬了咬唇,心里详着,如果有机会,我愿意帮帮他,以我一个现代人的思维,总能想出一些推陈出新的办法,改一改大清着因循守旧的规章,不再闭关自守,不再盲目自大,说不定还真能躲过那百年后的大劫。
“小燕子……永琪到底有哪里好,让你对他那么痴迷?”殷德看着我,终于忍不住问道。这问题我从未想过,爱情本来就无据可靠,等到确认它出现的时候,那就已经是你陷入爱河的时候了,所以关于为什么爱永琪,我没有答案,于是笑了笑说道:“不知道,也许,就是因为他叫爱新觉罗永琪吧?”
殷德见我敷衍他,顿时不服气道:“原来小燕子你也只不过是一个趋炎附势的家伙,看人家是阿哥就喜欢他。”他又低下头,一本正经的看着我说道:“说实话,我也不差,我阿玛是当朝一品大学士,为什么你就看不上我呢?”
我转头瞪了他一眼,抑开始口没遮拦了,这时候才发现,殷德穿的竟然是宫中侍卫的衣服,于是好奇问道:“殷德,你怎么穿成这样?”
殷德拉了拉衣襟,看着已经趴在圆桌上睡着的金锁道:“昨晚我在家正打算睡觉,忽然福大人来找我,说有急事让我马上进宫,我还没来得及问所以然就被拉上了马车,然后换了这身衣服,拿了别人的腰牌进了宫,在路上福大人才说了你的事情。”
我低头想了想问道,牥福大人,就是那福康安吗?金锁让他去找你,那他知道我的身份了?”不会吧……福康安知道我的身份?那这宫里岂不是越来越危险了?
“我想应该知道了吧,逼近弄一个人进宫,两天不出去不是小事情,不过你放心,要是金锁没有十成把握,应该不会把你的事情说出去才是。”殷德拍拍我的手背,示意我放下心来,可我的心还是怦怦跳个不停。
“你对福康安有知遇之恩,他总不会害你,当时要不是你在乾隆面前的美言,他也不会有今天,小燕子,不要担心,如果你还是担心,我可以叫他在你面前发下毒誓,这样可好?”殷德见我仍旧一脸恐慌,也只有好言相劝。
我缓缓低下头,眼皮约来越重,身份的事情如此机密,知道的人越多,我的危险就越多一分,牵连的人也更加多了起来,只怕要是到时候出了纰漏,我们这一帮人会被液网打尽,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期待乾隆早日南巡,我早日离开这个势非之地,将前尘往事都抛到身后去吧。
第三十一章
在淑芳斋养了几天,高烧退了,身上疼痛也少了许多,只是腰部还是不能动弹,从床上坐起来这种小事情,都会让我痛的一头冷汗,金锁对我极好,每天都是热敷按摩,等到第十天的时候,终于可以缓缓下床,这期间老乾也来过两次,见我抱恙在身,也不急着崔我会景阳宫去,看他的架势,似乎永琪也算安生,没有惹出什么事端来,否则凭他的脾气,定然会先在我面前教训一顿。
晴儿来淑芳斋也算勤快,每次总是带着一些药膳之类,那日我正和晴儿在房间里面下棋,忽然听见门外的小太监报到:五阿哥福晋到……
那声音从淑芳斋门外传来,我正愣愣回不过神,却已然听见了门口那娇滴滴的声音进来了。
“姐姐,听说你这几天生病了,所以才没有回景阳宫去,我和永琪都很想你,你在淑芳斋也住了一段日子了,不如跟妹妹我回景阳宫好吗?妹妹白天一个人在宫里,怪冷清的。”她说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在我面前行礼,让我一时间竟然分不清这是虚情还是假意。
我坐在雕花椅子上,身后还垫着一个软垫子,不便站立,所以只好扬了扬手,示意她免礼,晴儿见她一脸诚恳,皱着眉头说道:“福晋,小燕子身子还没好,就让她在淑芳斋多休养几天,况且小凳子小桌子还有明月彩霞也已经回来照顾了。”晴儿说着,转到我身边把我扶起来,送到一旁的榻上躺着,又继续道:“知画,难得你和永琪能有机会单独相处,你可要好好珍惜机会,千万别让老佛爷失望了。”
知画的脸色一红,这个细节被我看在眼里,心头的大石头忽然落地,随即脱口问道:“知画,永琪她宠幸你了吗?”
她错愕的抬眼看了看我,脸色更加红了起来,我叹了口气,心里酸溜溜的,嘴上却说道:“那恭喜你了。”
她似乎有些意外,走到我身边,蹲在我身旁问道:“姐姐,你到底是什么病?为什么这么多天不见好?问永琪,永琪又不肯说,姐姐,你是不是有喜了?”
看着她那双美目在我身上上下打量,我顿时觉得浑身不自在,扭过头说道:“没有的事情,怎么可能呢、”
她的嘴角动了动,像是想要说什么,却怯怯的没说,于是又站了起来,退后两步说道:“姐姐,景阳宫里面人又多,又暖和,为什么要住到这淑芳斋里面来呢,知道的人,说是姐姐念旧,回自己的住处养病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景阳宫出了什么事,弄的两房不和,姐姐,你也不想永琪受人议论吧。”
这事情……我还真的没想过,宫里的规律看来还真是多,在淑芳斋多住几天,都会有人说闲话。我皱了皱眉,想要反驳,没想到知画却有继续说道:“前两日就听见外头有人传言,紫兰格格的额驸经常往淑芳斋跑,如今这淑芳斋住着一个出嫁的格格,还有一个未出嫁的格格,可是偏生出嫁的格格不在时,额驸从来都不忘淑芳斋跑,底下的人怎么看,妹妹我实在不想多说了。”
我怒火中烧,言下之意,是我给永琪带绿帽子了,对象还是殷德,他妹妹未来的相公?我一生气,早忘记了身上有上,重重的捶打了一下软榻的扶手,身子往前一倾,顿时腰上痛的我直冒冷汗。
晴儿见此状况,拦在了知画面前,微微带着怒意说道:“知画,你好不知好歹,小燕子要不是为了给你和永琪创造机会,会一个人躲在这淑芳斋吗?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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