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文党也跟着来了,一群官僚在一起说着不痛不痒的恭维话,满面春风自得其乐。
太阳已经到了头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厚重的衣服穿在身上,汗水不自觉的就往外冒,和尘土混合,浑身上下都感觉不舒服。
常事将众人一个个介绍给大行令。轮到苏任的时候,着重介绍道:“此子便是苏任,也就是献布袋盐之人,我温水有如今景象,此子出力不少。”
大行令也就三十岁上下,一身赭衣,面色白净,颌下半尺长的胡须乌黑透亮,一看就是达官显贵。此人长相也不错,方方正正一张脸,高位者的气魄多年浸润,虽然面带微笑,也有一股子威严和傲气。
文党手捋须髯在一旁帮腔:“此子学识天下少有,只是没有什么进取之心,甘愿为商贾小道,实在可惜了。”
苏任连忙施礼道:“太守和县尊谬赞,小子无才无德,只有一些小聪明而已,更不敢在大行令面前卖弄,实在难等大雅之堂,只为一生温饱,不敢苟求他愿。”
“呵呵!”大行令一笑:“倒也有些稳重之意,你所献布袋盐之法乃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此次我来之时,陛下还亲自嘱咐让我拜会一下,今日一见倒也算少年英雄。”
“大行令夸奖了!此乃我大汉儿女份内之事,有劳陛下挂念,小子倍感皇恩浩荡!”说罢,连忙面北而拜,口称万岁。
大行令和文党皆点头微笑。
又聊了一阵,苏任始终谦虚谨慎,甚的大行令中意。从电视上学的那些拍皇帝马屁的话,苏任张嘴就来。一旁的常事看的目瞪口呆。心想,若是苏任出世,将来的前途必在自己之上。
回到县内,常事已经准备好了一切。这位大行令倒也是个实干之人,马不停蹄直奔刘家。刘堂作为一家之主迎接懿旨。和崔久明说的一样,刘家全家老小被押往长安。囚车早已准备妥当,在温水风光了几十年的刘家,就这样彻底覆灭了。
苏任是个标准的看客,跟着大队人马一路走来,每一件事情都没有拉下,一直看着押送刘家的囚车出了温水县城,这才带着霍金溜溜达达往回走。
霍金不高兴,一路上都噘着嘴。
苏任笑道:“怎么了?这么大快人心的时刻,你怎么这脸色?”
霍金嘟囔道:“还有漏网之鱼,刘文的儿子刘俊没找到,侯建一家也全都不见了,不行,我这就带人去找,不宰了他们,以后必成祸患。”
“算了!朝廷都没介意,我们介意什么?总有一天他们会出来的,放心!到时候我们慢慢收拾。”
回到老君观已经是傍晚。刚进大门,张**着骡子就来了。大行令在温水,城防已经换成了人家的护卫。作为县里的公人头,变得无所事事。这段时间,张虎老是待在常事那里,有心人一看就明白是个什么情况。
不等张虎下马,苏任连忙拱手:“恭喜张兄,等县尊高升,这温水县令就是张兄的囊中之物了,到时候还请张兄多多照顾才好。”
张虎连称不敢,脸上却乐出了花:“苏先生说笑了,没有苏先生哪有我张虎的今天,谁是真心谁是假意我还是能分清的!”
“呵呵,张兄现在也会说官话了,不简单,不简单!”
“先生又笑话我!”
两人打了一阵哈哈。将张虎让进门,老君观正准备开饭,苏任邀请张虎一起。张虎也不客气,便跟着一起吃了。酒足饭饱。苏任捧着茶,带着一群人来到院子里纳凉。自从死了人自后,院子里的各种蚊虫就越来越多,这都过了好几天,依然不能散去。苏任让霍金弄来艾蒿,晒干之后点起来熏一遍,才能好一点。今天又熏了一边,院子里残存的味道有些苦涩。
霍金见张虎还没有走的意思,便问道:“张头,你这大晚上的来我们这里,恐怕不只是为了蹭顿吃的吧?”
“哎呀!你不提醒我还忘了!”张虎连忙拍拍脑袋:“是这样的,县尊让我来通知苏先生,大行令听了老君观天罚的事情之后,准备明日来老君观上香,让各位做好准备,这可是大官,千万不能出什么差错。”
“啥?大行令要来?那我得好好准备!”冲虚道长一下来了精神:“俊儿,月儿随为师好好准备,此等荣耀,天下道观绝无仅有,绝不可马虎。”
苏任没管这三人去忙活,反问张虎:“依你看这是大行令是突然起意,还是本就准备来?”
张虎深以为然的笑笑:“要说突然起意,别说先生不信,我都不信,当时太守也在,不发一言,我就知道其中有问题,我看大行令是专门为先生而来。”
“啊!”霍金一下蹦去多高:“这大行令也想对付我们?”
“那倒未必,看大行令当时的表情,我到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张虎呵呵一笑:“以先生的才学,被朝廷征辟那是肯定的,只是不知道会给先生多大的官而已。”
“原来是这样!大哥,你要做官了!”
苏任皱着眉头:“张头,这大行令什么来头?”
“呵!”张虎乐了:“先生都不知道,我怎么会知道,只知道姓王名恢,好像是北地燕国什么地方的人。”
“王恢!王恢!”苏任把这个名字念了两遍。
对于王恢这个人,苏任倒也有些印象。按照史料记载,王恢反对和匈奴和亲,马邑之战后自杀。在大汉朝廷中也算一个鹰派人物。见自己为了什么?苏任着实想不明白。
张虎见苏任沉思,便拱手告辞,霍金送出门外。回来之后,见苏任还呆呆的坐在那里,上前问道:“大哥,这是好事呀,你怎么皱眉呢?”
“我可不觉得这是好事!”苏任摇头苦笑。
第二天一早,不断的有军兵来到老君观。那些前来上香的人被阻挡在老君观百步之外。人群中有知道消息的便开始议论,纷纷传播老君爷爷的威名。
作为老君观的主人,冲虚道长带着冷峻、冷月早早的就等候在门口。而苏任从早上就没有露面,谁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日上三竿,大行令的车队抵达老君观。人群一阵骚动,纷纷探头观看。温水这种地方,很少有大官来,以前来的国舅田汀丫铺炝耍幌氲浇裉煊掷戳烁龃笮辛睿谌诉踹醭破妗�
一下车,常事就发现苏任不在迎接的人群之中,眉头一皱,一把抓过张虎:“昨夜可曾把话传到?怎么不见苏任迎接?”
张虎也是莫名其妙:“此事是我亲口对苏先生说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常事气的直跺脚:“快去找!就算绑也得把苏任绑来!”
一旁的文党摇头苦笑,走到王恢身旁:“我说的没错吧!此子没有进取之心,听说你要来便躲着不见,看来此事不可为!”
王恢道:“我不这么看,此子心思极多,昨日他的表演就让我刮目相看,他并非没有出世之心,只怕是觉得还不到时候而已!”
老君观后山的石洞里,苏任一边烤着野兔,一边流着口水。肉的香味在空气中弥漫,引的不少昆虫钻出自己的洞穴,朝这边靠过来。
霍金站在洞口看了半天,回头对苏任道:“大哥,山下可真热闹!你真的不打算见那个大行令?他是来征辟你做官的,错过这一次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苏任没理他,撕下一条兔子腿,大口大口的吃起来。满嘴流油,津津有味。
霍金急的一把夺过来:“你到底怎么想的?全天下人人都想做官,你倒好,送上门来,你却躲了?”
苏任翻了一个白眼,重新撕下一条腿,继续吃。一边吃一边道:“快吃,凉了就不香了,这时候正好,外酥里嫩,最是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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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野心也需要培养
苏任带着霍金在山里钻了两天,没有回老君观,径直来到双嘴山。苟天明正好带着商队又回来了,见到苏任自然是格外的高兴。说起夜郎的生意,骄傲和兴奋全都写在脸上。
“自从先生走后,那个沙马沙依听话的很,对我们的生意从来不问,现在我们已经和武阳全部的商家搭上了线,只要是我们的货物,一到武阳立刻被抢购一空,特别是茶叶,供不应求,有多少都能卖出去。”
“一些夜郎人还想仿制,无论他们是炒还是晒,弄出来的味道都没有我们的好,那些商人只认准了我们一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十倍的利润都不止,原来这私商这么赚钱,怪不得以前那些家伙冒着被我们抢劫的危险都要去夜郎,早知道这样,谁还干那玩命的勾当。”
“还有那个采默,都常住武阳了,天天在门口等着要见先生,都快变石头了,按照先生的吩咐,我们谁也不理他,就那么晾着!这家伙也老实,再也不说夜郎王什么的了!”
苏任喝了口水:“沙马沙依的守备军怎么样了?能打仗了吗?我们给他们的兵甲都配齐了吧?”
苟天明嘿嘿一笑:“那些夜郎人就不是打仗的料,练了一个月还是老样子,连走路都不会,兵甲倒是配齐了,要是和我们的护卫队交手,那一千人没什么打头!”
“这可不行!看来武米不会带兵,一个月了连个兵样子都没有,就算打不过你们,对付其他的夜郎士兵应该没问题吧?”
“那倒行!就我们回来的前几天,武米带人去了嘉陵,回来的路上接到消息,两边打了一仗,武阳人赢了,为此沙马沙依高兴了好几天。”
“这倒是个好事情!”苏任点点头:“对了,你们回来的路上可曾碰见大行令的车驾?”
苟天明摇摇头:“没有,人家要去可乐,顺岷江而下,坐船就行,走陆路太费事了。”
“你说的有道理,既然这样,我的计划就可以进行了!这一次我和你一起去武阳,多带些兵甲,该是时候了!”
“好,我这就去安排!”
在双嘴山休整了两日,苏任给冷峻写了一封信,让霍金送回去。便随着苟天明的商队第二次前往武阳。和第一次相比,这一次走的格外顺畅。被烧毁的岷江桥已经修复,并派人把守。道路也拓宽了,牛车走在上面平稳不少。
苏任骑着白马走在最前面。一路上的风景很好,绿山在前,流水在侧。不远处,高高在上的山地里还有几个佝偻的身影。这是多么美好的画面?想起后世,即便是农村也不见得有这般美好。
苏任一张身:“城里的情况怎么样?那些刘文的探子找到了没有?”
“先生放心,一个都跑不了!说起来,这一次多亏了沙马沙依那个女人,她的那个管家很有眼力,对刘家的事情清清楚楚,凡是他认准的人,绝对没错!还别说,刘家在武阳安排的人真不少,被我们抓了大半,剩下的跑了。”
“这不是多同给力,是沙马沙依要致刘家于死地,现在他们的依靠是咱们,不把刘家的人打发干净,对我们不好交代,估计也是看出了刘家要失败这层意思。”
“不管怎么说,刘家算是彻底从蜀南没了,这是一件好事。”
风餐露宿走了两天,终于抵达了武阳城。苏任下了白马,将缰绳交给霍金,背着手慢慢的往里走。如今的武阳人变的很忙,那些懒散的家伙全都不见了。一间间的商铺围绕着苏任的商铺散开,城主府那边完全变成了一个兵营。
霍老四很高兴,苏任能来,说明温水的事情已经彻底解决。院子里的大树下早已经准备好了八仙桌和太师椅,冒着热气的香茶就摆在上面。整个商铺今天歇业,大大小小的伙计全给放了假,商铺里剩下的全是自己人。
石满柱也在人群里,苏任很高兴。这个人是刘文的亲信,当初是混进老君观搞破坏的,被冷峻一口气宰了他的八个手下之后,石满柱变老实了。怕死不是什么大罪过,谁都怕死。石满柱这样的转变,也在苏任的意料之中。
拍着石满柱的肩膀,苏任呵呵一笑:“好好干,你的妻子全都接到了老君观,这次温水的事情和他们没有任何瓜葛,一切都好!”
石满柱郑重的点点头,朝苏任鞠了一个躬,慢慢的退到了人群后方。
霍老四张罗着给刚来的兄弟准备热水热饭,苟天明招呼人将带来的货物卸车入库,霍金早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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