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鱼的字写得很像,但姜小鱼的太过于秀气,他的就霸气十足,有一种跳脱了笔锋的恣意。
我捏着圣旨,想了想说,“皇上,还是让他们参加来年的文试吧,毕竟这么多年,只有通过文试才能被认可为真正的官吏。”
“无冶万事开头,既然已经放权自治,县令自然也要别出心裁。”姜卓写好了之后,把纸放入一个信封之中,语重心长地说,“无冶新令在实施的过程中肯定还要面临很多新的问题,你开了个好头,但接下来事情会怎么发展我们都不能预料,所以只有熟悉的人才能把这个位置干好。”他侧头看我,“我并不是徇私,我是一个爱着你的男人,但同时,也是一个国家的君王,这点不会改变。”
我为此刻隐匿在他目光和眉梢之间的风采心折,情不自禁伸出手去,想要碰触他的眼角,他伸手抓住我,一下子就把我扯进怀里。“听说你还只有五岁的时候,就知道调戏明皇了?”他靠得我很近,嘴唇有意无意地扫过我的脸颊,那种让人折服的帝王之气似乎只是刚刚的幻影。
“我什么时候调戏他了!”我皱起眉头反驳,可是脸却红透了。
他敛住笑,故意装作一本正经地说,“那你告诉我,不调戏他,以明皇之姿如何能看上一个小土豆?”
土豆?!夜朝夕居然敢告诉他!“我靠得是人格魅力,人格魅力!”我恼怒地去掐他的脖子,他忽然收住我的腰,趁机亲了我一下,很认真地说,“我也会的。”
什……么?我要掐他的手软在他的肩膀上,姿势就像在搂着他的脖子一样。可我没注意到这些,只是问,“什么你也会?”他扯了扯嘴角,手掌紧贴着我的脸颊。他的眼睛变成了极深沉的蓝,那旖旎的色彩牢牢地咬住了我的目光,“如果你是在我的身边长大多好,我也会爱你疼你,不让你受半分委屈。何况,你本来就是我的!”
我像受蛊惑一样,闭上眼睛等着他靠近的吻,灯火躁动不安地摇曳,我跟他的呼吸默契地融合在一起,就像延续了前生的缠绵。我似乎已经习惯了他的味道和他的拥抱,就像习惯不把他当成君王,而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一样。也许,我已经有一点点喜欢他了,一点点。
有剧烈的咳嗽声传来,我连忙推开了他,尴尬地退到了一边。
来的人是湛锋和湛虏,不知道他们两个人看了多久。他们先是看了我一眼,然后一起向姜卓行礼。
“石头,你来了?坐。湛锋也坐。”姜卓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异常,反而很大方地招呼他们入座。我知道他对湛虏有一种很特别的感情,如果说陆弘熠对湛虏的是喜欢,那么姜卓对湛虏的就是依赖,这跟他提起阿七的时候眼中涌动的感情异常的像。
湛虏说,“王,最近兴起了神秘组织。断尘道。”
“断尘道?”姜卓皱起眉头,“有没有查清楚底细?”
湛锋接着说,“陛下,这个组织总是在各地组织流民反抗官兵,而且不仅仅是我国,就连和国也屡遭他们的骚扰。据报,这个组织的总部在,北边。”
“鬼狱之地。”姜卓的脸色往下一沉。这么多年我时有听到别人讳莫如深地提起北边,问过夏夏,夏夏也不肯说,今天我终于有幸听到了,却终于明白了众人绝口不提的原因。
湛虏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王,您把那件重要的事情跟她说了吗?”
湛锋摸了摸脑袋问,“哥,什么重要的事情?跟谁说?”
湛虏的目光转向我,平稳地说,“不日,和国将派来使者与我朝商议贸易等问题。主管外交的文部宗正负责接待的事宜,而且使团由明皇亲自带领。”
我只觉一个惊雷在脑海中炸响,一口气差点没有缓过来。湛虏的意思就是说,聂明烨将要来永昌了?而我这个新任的文部宗正负责接待和国的使团?这不是真的!我迅速地看向姜卓,姜卓也正看着我,那抹蓝色的幽光极复杂地涌动着,有一种情绪犹如一粒露珠滚落叶面,稍纵即逝。
姜卓似乎在等待泥鳅,湛锋退出去巡逻,石头坐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喝着茶。他有文官的风雅,我从来没在他的脸上看到微笑以外的表情,但是,他的目光在看不同的人的时候是不一样的。他看陆泓熠的时候,是宠爱的,看姜卓的时候是亲近的,看我的时候……我能理解为,那是一种淡淡的怀念,还有一种不知名的情愫暗含在眸光的深处。
我满脑子都是聂明烨要来永昌的事情,所以他们两个断断续续的谈话我基本上没怎么听。言默又上来添了几次茶,最后实在忍不住,提醒了下,“大人,晚上喝茶太多,对身体不好。”我沉默地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陆弘熠就来了,手里抱着厚厚的一叠东西,银色的大眼睛秋波一样地流转。他把东西一下子都放在姜卓的桌子上,抬手抹了抹汗,“王,这次的文试波折真的很多,而且有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
姜卓随手拿过一分绢帛翻看了起来,“什么波折?”
陆弘熠双手背在身后,跟孩子一样调皮地说,“大宛府有一名试子是个女的,而且她明目张胆地参加考试哦……”
“女子参加文试?不是不被允许吗?”我脱口而出。
陆弘熠摊了摊手,依着湛虏坐下来,端起桌上的茶就喝。湛虏摸了摸他的头,他附在湛虏的耳边嘀嘀咕咕地说了些什么,湛虏笑着点点头。他这才转向我,“没办法,人家拿出了一套套的证据,还说既然陛下废除了昊天律中女子不能读书识字的律令,那女子为什么就不能参加文试?而且这个女子出身显赫,所以当时大宛府的官员就让她进了考场。”
我隐隐感觉到了什么,便问,“这个女子是谁?”
“苏天博的族妹妹,也是未婚妻,苏丽秀。”陆弘熠很肯定地说,“县令大人应该认识这个女子吧?”
他那么问我,摆明了就是知道苏丽秀曾经去过无冶县,如果我矢口否认,好像在隐瞒什么一样。想起那日在无冶见到的那个俏丽的女子,我丝毫不怀疑她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于是,我如实回答,“这个苏丽秀确实去过无冶,我见过她。但我确实不知道她……”
陆弘熠打断我,“大人,无冶县的弘文会你还记得吗?你知道弘文诗集中,最出名的那个女子的名字吗?”
我摇了摇头。回忆起来,当初四仙楼内的确传出了很多很多优秀的歌赋,但是有一个女子特别的出众,几乎折服了八宝楼内所有的男子,她的名字我好像听王鹏提过,但是忘记了。陆弘熠这么提起来,我觉得有一些蹊跷,“难道,大人你想说的就是……?”
“是的,那个女子,据说真名就是苏丽秀。我特意把她的卷子从大宛府提了上来,王你看。”陆弘熠起身,从厚厚的一叠卷子中取出了一份递到了姜卓的面前,姜卓打开仔细一看,点了点头,“看这笔力,不是一年半载能够练出来的,看来这个苏丽秀也是自小就饱读诗书。”
“还有啊,王你看这个。”陆弘熠又找了找,抽出了一份卷子。我现下才有些相信治国星是事事亲为了,他天天都那么忙,可漫长的文试,他从会试就开始关注着,还把优秀的卷子都看过了一遍。也难怪夜朝夕不想做官,有一个陆弘熠,姜卓该把夜华摆在什么样的位置?
“这是谁?”姜卓站了起来,他的眼中放出了那次文试看到《望岳》时的光彩。陆弘熠眨了眨眼睛,“王,说起来这个孩子毕大人也认识呢。”
“你也认识?”姜卓看向我,我摇了摇头,下意识地否认。但看到陆弘熠的目光,又觉得不对劲。等一下,我走到姜卓的旁边,探头一看,“难道是晴暖?”
陆弘熠马上点头,“是的,这就是无冶县的沈晴暖!这个孩子了不得,一张卷子,被千里迢迢地送到永昌,涵谷府监考的老头都对他刮目相看!”
姜卓的眼中都是激赏之色,他自己本来就文武双全,对诗文也很有研究,看来晴暖给他留下了很好的印象。不满十四岁的沈晴暖,那个有着腼腆的笑容和梅花一样风骨的少年,我已经可以想象到不久之后,他站在明光殿上神采飞扬的样子。我不会忘记,那个少年曾跟我说,他有一个梦想。
我们坐在一起聊了会天,陆弘熠询问了一些无冶县政令实施的情况。临走的时候,我拉住姜卓,轻轻地说,“红妃毕竟是女子,天这么冷,会病的。唯一并不是去伤害,如果你的爱是建立在别人的痛苦绝望之上,我不要。”
他点了点头,低头亲了我一下,“回去的路上小心,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听到他的话,陆弘熠一怔,湛虏的笑容更浓了一些,但两个人都没有说什么,就俯身告退了。
作者有话要说:两更,尽力尽力……
文部宗正(四)
我也准备告退,他却拉着我的手,让我等一下。“言默,去取一件披风来。”
“不用了,我不冷。”我摇头想要叫住言默,他却给了言默一个眼色,言默就不再迟疑地退了下去。
我突然想到一个很好笑的问题,忍不住问道,“王,你一年都没有碰过女子了,不会……难受吗?”想到之前我当少常侍的那会儿,他可是几乎天天都离不了女人,这会儿突然性情大变,也难怪宫里宫外流言漫天,连湛锋都误会了。
“怎么,你担心我?”
我学着无冶县那个军官的口气说,“是啊,陛下是王朝的朝阳,恩泽广布全国,要是有个什么……王,要不今天晚上还是招红妃娘娘侍寝吧,您看如何?”我刚说完,头上就被重重地拍了一下,痛死了!
他不怒反笑,忽然凑近我说,“孤觉得毕卿的提议甚好,孤近几日寂寞难耐,不如由毕卿相陪?”
“不行!我是男的!”我下意识地抓着衣领往后退了好几步,正好撞到进来的言默身上。言默迅速地退到一边,然后恭敬地把手中的披风交给姜卓,淡淡地问,“王,何事这么好笑?”
“在调戏土豆块。”姜卓看着我,戏谑地说。
我气得一转身就走,他迈前几步抓住我,硬是把披风给我披上。说来也奇怪,这个披风的大小居然刚刚好,不像是他的尺寸,反而像为我量身定做的。他严肃地说,“好好好,别生气,不是调戏土豆块,是爱护土豆块,这样总可以了吧?”
“王!”我气呼呼地冲出大殿,连告退都省了。欺人太甚,还有那个夜朝夕,没事为什么把土豆块到处乱说!
第二天,我跟苏天博还有叶文莫同去上朝。我跟苏天博当做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三个人一路上有说有笑。走到明光殿门口的时候看到了姜小鱼,他正被几个上了年纪的官员围在正中间,眉头轻轻地拧在一起。只听其中的一个老大人说,“殿下,微臣的孙女女红样貌都很出众,永昌城内,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您看是不是约个时间……”另外的一个老臣推开他,“老臣的孙女比他家的好,问问这王都谁不知道……”“你的孙女好什么,我的小女儿才最好!殿下……”那几个官员七嘴八舌,喋喋不休,看他们身上穿的官服,品阶都还不低。
我看到姜小鱼的眉毛越来越靠拢,眼中的蓝光越来越盛,看来他是快要发脾气了。果然,他按了按额头,甩袖走出了包围圈,看到我们三个在一旁偷笑,不悦地瞪了我一眼,仿佛在说,还不快过来帮忙?
“哈!天博,殿下早就过了十六岁了吧?”我故意很大声地问苏天博,苏天博会意地笑了笑,回答说,“是的,再有几个月就十七岁了。”
“为什么陛下都不着急给殿下找个正妃呢?”我又问站在我右边的叶文莫,叶文莫很配合地摇头,“不知道啊。不过以大殿下的年纪是应该找个正妃了,陛下在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有殿下你了。”听叶文莫的口气,似乎与姜小鱼私交不错。
姜小鱼的脸色越来越难看,我忽然想起了烤糊的桂花鱼,心中狂肆大笑,面上却又不好表现得太过明显,只能一本正经地说,“恩,文莫所言甚是,几位老大人此举真是功在社稷啊!”一旁的几个老臣听我这么说,本已打算作罢的,这下又鼓起了勇气,重新把姜小鱼围到中间,苦口婆心地劝说起来。我正打算趁乱溜进明光殿,却被姜小鱼很大声地叫住,“宗正大人,麻烦你留步一下。”字字句句都像刀片一样凌厉,看来鱼怒了。
“哎哟,微臣肚子疼。”我转过头痛苦地扭了扭脸。哼,谁叫你跟我撇清关系,我不帮你,我说什么也不帮你!“对了,众位大人,殿下好像比较喜欢美女哦。你们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