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缔约事关重大,此处并没有多余的宫人,燕烙也是见雨下大了才过来送伞。原本她倒是带着两把雨伞,此时风翌只拿了一把过去,她手中便还留着一把。
转头之际,燕烙看见身后不远处还在雨中的北孟王,心中暗怪自己粗心,要是怠慢了贵客,君上肯定会责怪。
想到这里,她拿着雨伞走了过去,朝顾凭轩行了一礼,“见过北孟王,雨下大了,请北孟王用伞吧。”
顾凭轩的视线落到燕烙身上,呵呵笑道:“是你啊,怎么还蒙着面纱呢?啧啧,不知道寡人这辈子有没有机会看到你的花容月貌了。”
燕烙忍住转身就走的冲动,恭敬的将伞递过去,“请北孟王用伞。”
顾凭轩早已看出她不耐的神色,一时兴起想要捉弄她一下,伸手拿伞时故意摸了一下她的手背。
燕烙立即抬头猛的盯住他,脸色有些羞愤,又不可遏制的红了起来。顾凭轩见状像是再也忍不住一般笑出声来。
燕烙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再也不顾他是不是什么一国之君。
顾凭轩笑够了,视线又移到了远处已经走出去很远的安宁兮和风翌两人的身上,笑容变的有些苦涩,而后伸手撑伞,慢慢朝前走去。
缔结盟约之后的第二日顾凭轩便回了北孟。风翌也只多留了一日,第三日便启程回了西华。
安宁兮在城楼之上看着风翌远去的背影,眼神移向东方,远远的眺望着,嘴角浮现出冰冷的笑意。
西华昌定三十九年春,风翌开始正式主动出战。上次东越一路往南而来,曾将西华周边许多小国占为自己的附属国,如今西华要从周边开始动作,便不可避免的动到了这些国家。
楚业祈原先就对西华和南昭两国越来越紧密的关系而心怀不满,此时见状更是怒发冲冠。只是西华与南昭和北孟正式结盟的消息已经传遍天下,一时之间他也有些忌惮。
而西华这边,几个小国能力有限,自然是如墙头草一般。听闻了三国结盟的事情,立即就有几个小国派了使者来归顺。其余几个没归顺的倒不是对东越有多忠心,而是想要借此机会自立。
风翌也不着急,一方面派人紧盯着东越那边的消息,一方面亲自率军前往这几个小国附近。
原先这几个小国想要自立便有些战战兢兢,实在是抱成了团才有了勇气,现在风翌居然为了他们这几个小国家而亲自前来,顿时让他们陷入了巨大的恐慌之中。
风翌极有耐心的在营地驻扎着,也不出战,只是静静等着对方自乱阵脚。
果不其然,没多久,几个小国便争相送来了金银珠宝,甚至是自己王室的女儿,并且提出愿意归顺。
风翌在帐中对前来送礼的几国使者笑的温润,“几位回去请向各自的君主禀报一声,风翌此次前来只为贵方几国能够真心归顺,财宝与美人则大可不必相赠。风翌已与女侯定亲,天下皆知,贵国这般行为,莫非是要置风翌于不仁不义?”
几位使者闻言大惊失色,连称不敢。
风翌继续补充,“另外,贵方几国如若真心归顺,西华可以保几国安享太平,绝不动几国一分一毫。”
几国使者听了,赶忙保证忠心,并且提出可以派出几国的世子前往西华做人质。
风翌淡淡一笑,摆了摆手,“这倒不必,你们应该知道,如若反悔,西华即使没有你们几国的把柄,也可以将几国夷为平地。”
几个使者听着他居然云淡风轻的就说出这番话来,顿时惊出一身冷汗,个个慌忙无比,皆称不敢违逆西华。
西华周边几个小国至此完全归顺,西华几乎未费一兵一卒。
消息传到东越,楚业祈已经点好兵马,叫宣子都任元帅,领兵赶往西华周边。
他此次不过是想先试探一下自己这番动作会不会引来南昭和北孟的动作,因此自己并非出征,宣子都也只是带了少量的兵力,并没有长久作战的打算。
只是楚业祈试探的目的终究还是没能实现,因为他这一番动作,已经无可避免的将自己卷入了其中,再难抽身而出。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有事耽误了,这一章码的慌乱,不过还好没有偏离我的预想,以后有时间再看看能不能做点调整~~
趁夜探军营
三月来临,正是春光明媚之时,大地回春,草木转绿,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而西华附近却是另一番光景。
宣子都带领着的几万兵马与风翌在西华附近一个名为闽国的小国对峙着。
宣子都没有轻举妄动,因为楚业祈说过这次只是试探,不能贸然进攻。风翌同样也没有轻举妄动,他则是出于答应了几个小国护其周全的缘故,在这里开战,难免会引起当地无辜百姓受累。
两方连续对峙了半个月之久,安宁兮的信件寄到,言明她已经在南昭附近有所行动,而且也派了吴祯领兵前往相助西华。
安宁兮之所以派吴祯前去,一是希望借此机会让两方将领更多的磨合磨合,另一个原因是霍霄及其他将领都在南昭附近积极准备开战,无暇顾及他处。
安宁兮见宣子都只带了几万兵马,猜想他不会轻举妄动,也许自己这方一有动作,他便会撤兵返回。为了不让东越全身而退,安宁兮让吴祯领兵北上,绕远路自宣子都背后断其后路。反正风翌现在按兵不动,时间应该足够。
风翌接到她的信,叹了口气,安宁兮自己在南昭作战,还将兵力分遣出来,实在叫他不够放心。他想了想,还是写了封信在留在安宁兮身边的栗英倩,叫她注意护好安宁兮。
南昭附近的几个小国原先几已经归附了南昭,南昭现在只是沿着这条线路往西而上,一路吞并小国,届时与西华会合。
一路行来并无什么不顺,一直到了义阳附近,才受到了反抗。
义阳已经临近洛阳,安宁兮会遇到抵抗毫不意外。眼下几个小国正好是彼此相邻,又结了盟要与南昭对抗到底,安宁兮若不能拿下它们,便被挡着去路,无法向西而行。
安宁兮坐在马上,身上的披风随风扬起,烈烈作响。她看着眼前紧闭着的城门摇头不止,这几个小国还不知道自己已经成了别人的盾牌,此时是在用己国之力为他国护驾罢了。
霍霄在她身边看了一阵之后,转头问她:“君上打算怎么办?”
安宁兮想了想,“回去与郎丞相商量一番再做决定吧。”
郎清夜自上次给安宁兮看了自己研究的战术之后,深得安宁兮赏识,因此此次出征,便将国内要事交给了郎太傅,郎清夜则随同出征,在军中地位如同军师一般。
回到大帐,安宁兮立即叫来了郎清夜。
没多久郎清夜就走了进来。他随军在外,便没有着朝服,一声青灰色的长衫,玉簪束发,衬着眉目温和的面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文人儒雅的气质。
安宁兮坐在条案之后,抬眼看去,见他下巴削尖了不少,心中微微歉疚。郎清夜一个书生,跟着军队长途跋涉,实在是太辛苦了些。
“君上召微臣前来,不知所为何事?”郎清夜朝安宁兮行了一礼,温言相问。
安宁兮笑了笑,示意他在一边就座。“本宫是想听听郎爱卿对于现在的情况有什么应对之法?”
郎清夜沉思了一阵,“此事微臣已经考虑良久,只是一直没有万全之策,为今之计,君上只有先礼后兵了。”
安宁兮稍稍沉吟,“你说的不错,只是本宫总是担心中周会在南昭与这几国作战胶着之时突然来袭,那样我们便危险了。”
郎清夜连连点头,“君上说的不错,不过好在君上现在手上有将可用,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安宁兮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瞬间明白过来,“你是说栗英倩?”
郎清夜点头,“风将军将栗太傅留在君上身边,此时正好可以助君上一臂之力。”
安宁兮稍稍思考了一番,“不错,的确可用。那便让霍霄率军攻城,栗英倩带兵与后方守护。”
郎清夜笑着赞同,“正该如此。”
计划既定,安宁兮立即叫燕烙将霍霄和栗英倩并一干副将叫入了帐中,将这番计划说了一遍。
霍霄几人接到任务便退走了,栗英倩却留了下来。她看着安宁兮,微微笑道:“君上能让属下出征,真是意外,这下可好,世子殿下会放心很多。”
安宁兮听她提到风翌,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栗英倩没有继续说笑下去,她还要准备出战的事宜,便立即告辞离开了。
帐中一下子恢复了安静,安宁兮刚刚坐下,帐门处一个士兵的声音传了进来:“君上,西华传来的信件送到。”
安宁兮精神一振,“送进来!”
士兵拿着信件送了进来,安宁兮赶忙接过拆开看去,一下子站起身来。
燕烙看出她神色不对,赶忙上前询问:“君上怎么了?”
安宁兮抿着唇,眼中光芒闪烁,寒气逼人,“西华与东越交战了。”
燕烙微微一怔,“君上是不放心什么么?”
安宁兮皱了皱眉,“这封信不是风翌送来的,是吴祯送来的,他向风翌请战不成,居然心生不满,想从我这里得令去迎战。”她在帐中踱了几步,言语中带着不悦,“此次西华与东越突然交战,很有可能是吴祯自己暴露了目标,让东越急乱之下无奈想要突围。”
燕烙担忧的看着她,“如此说来,吴祯留在那里,岂不是给西华增添了负担?”
安宁兮似幡然醒悟一般看了燕烙一眼,“你说的不错,这倒是本宫的疏忽了。”
她原先是希望吴祯能借此机会化开对西华将领们的不满,却没想到反而越来越糟。
安宁兮想了想,对燕烙道:“你去把郎丞相叫进来。”
燕烙听了,点点头,赶紧出去叫人。
郎清夜刚离开没多久又被叫了回来,心中很是奇怪,等进了帐门看到安宁兮的脸色,心中更加惊讶。
“君上怎么了?出什么事情了么?”
安宁兮叹息一声,“暂时还未出事,但很快便会有事了。”她看了看郎清夜,“郎爱卿认为吴祯此人如何?”
郎清夜稍稍一愣,垂头想了想,很快便给出了评价:“此人心高气傲,颇有些眼高手低,只是跟在霍都督身边多年,一直忠心不二,才取得了如今副将的位置。”
安宁兮点点头,“你说的不错,的确是眼高手低。”她将手中的信递给郎清夜,“郎爱卿看看这封信。”
郎清夜接过来仔细的看了一遍,抬眼时已是满脸惊讶,“吴祯居然这么沉不住气?”
安宁兮皱了皱眉,“想必是跟他在一起的几个将领一起都有了这心思,不然他该不会这么意气用事。”她叹了口气,“本宫打算去西华营地看看,这里就先交给你,你记住不要将本宫离开的消息透露出去,免的士气低落。”
郎清夜担忧的看了她一眼,“这……君上还是小心些好,君上一人前去,实在危险。”
安宁兮摇了摇头,“我会带燕烙和武太傅一起前去,不会有事。”
武之锐现在已经在军中任副将,现在将他带去,关键之时便让武之锐顶替吴祯领兵相助西华。
郎清夜见她语气坚决,只好同意。
安宁兮吩咐燕烙:“去收拾一下,我们连夜启程,早去早回。”
燕烙得了命令,应声称是。
当晚,茫茫夜色之中,三人骑着快马快速的离开了南昭军营。
义阳距离闽国不算太远,安宁兮与武之锐和燕烙连续赶了一夜的路,已经到了洛阳。为了掩人耳目,三人在洛阳稍作休整,临近傍晚之时又再往西而去。第二日的午时,三人已经到了闽国附近。
安宁兮心系义阳战场,也不愿耽搁时间,武之锐和燕烙劝她好好休息一番,她也没听。三人连续不断的赶路,至战场之时已经是入夜了。
武之锐拿着令牌入了军营,燕烙跟在他身后,另一边是一个全身都隐于黑色斗篷中的人影。士兵们一见武之锐拿着的是宫中的令牌,谁都不敢阻拦,立即将三人引了进去。
三人由一个士兵引着到了大帐门口,武之锐事先得了安宁兮的吩咐,将士兵遣退,而后自己走了进去。没一会儿,武之锐又走了出来,压低声音道:“君上,里面没有人,吴祯并不在里面,不过属下在书案上看到了这个。”说着递过来一张纸。
白皙的手指从斗篷中伸出来接过了那张纸,粗粗浏览了一遍之后不动声色的将之叠好,而后淡淡的声音响起:“去看看他人在哪儿。”
武之锐轻声称是,朝前走去,三人的身影很快便隐于夜色之中。
离大帐不远的空地上燃着篝火,四周没有一个士兵守着,吴祯并南昭几员副将正在侃侃而谈。武之锐刚要上前,身后一只手拽住了他,他的动作便停了下来,隐于暗中静静的看着那边明亮处的几人。
吴祯似有些醉了,身上的铠甲前还泛着水光,显然是酒渍。他一人站在当中,周围的几人都席地而坐,正在热闹的谈论着什么。
吴祯一手指向不远处,嘟嘟囔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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