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见君上,问清楚事情原委。他前段时间一直与安宁兮讨论应对东越之事,现在安宁兮这样却是始于有关战神风翌的那条谣言传出之后。由此可见,她现在将自己关在殿中是与风翌有关。
郎清夜不好过问太多,此时前来心中也很忐忑。他犹豫再三,终究还是隔着殿门开了口:“君上,微臣郎清夜求见。”
殿中并无声音传来,郎清夜看了看燕烙,两人眼中都有些担心。
郎清夜稍稍迟疑,又提高声调说了一遍:“君上,微臣郎清夜求见。”
“本宫很好,郎爱卿不必多虑。”安宁兮的声音终于传出,一切正常。
郎清夜和燕烙齐齐舒了口气。
“君上恕罪,君上已经连续五日没有早朝,朝臣万分忧心,敢问君上到底在思虑何事?微臣愿为君上分担一二。”
殿中沉静了一会儿,安宁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不用了,本宫刚刚已经做好了决定。”
郎清夜一愣,感觉声音突然近了许多,而后殿门被拉开了来,安宁兮从殿中走出,神情平淡,除了稍微有些憔悴之外,一切如旧。
“君上做了什么决定?”郎清夜一回过神来,立即问出心中的疑惑。
安宁兮神情微动,眼中漾开如水般的光华,琥珀色的眸子染上不知名的情绪,而后又渐渐垂了眼眸,叫人看不清神色。
“做了一个本宫自己也不知道是对是错的决定。”她微微笑了笑,“不过这是现在唯一能够解决此事的办法了。”
安宁兮说完这话,突然抬脚出了殿门,直往书房而去,燕烙见状赶紧跟上,郎清夜稍稍一愣,也跟了上去。
没多久,郎清夜从书房退了出来,神情有些茫然。他在回廊边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叹息了一声,接着突然神情一怔,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一般,脸上神情变幻。而后赶紧举步离开,步子迈的很快。
很快燕烙也从殿中走了出来,蒙在面纱下的神情看不分明,眼神却是似喜似惊,又微微带着一丝复杂。她的手中拿着一封信,是安宁兮刚刚才写成的,她遵从安宁兮的吩咐,要派专人将这信送往西华。
信件送到之时,风翌刚好从西华王那里过来。因为这件谣言,西华王已经找过他不止一次,每一次问他要怎么应对,风翌却只是笑着不说话,好像很高兴这件谣言继续传下去一样,让西华王气愤不已。
秦皓见他朝重华殿走来,赶紧上前将信交给他,“殿下,南昭刚刚送到的快马信件。”
风翌眼睛一亮,“哦?南昭的信?”
秦皓见他神情似乎很愉悦,疑惑的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风翌伸手取过信件的同时,嘴角已经在同时不可遏制的扬了起来。他边往重华殿中走去边拆开信件浏览,刚走到殿门口,脚步突然顿住。
秦皓跟在他身后也顿住身形,奇怪的看着他的背影,就见风翌转过了头来,嘴角的笑意十分舒心愉悦。“秦皓,去准备一下,明日一早我们便动身去南昭。”
秦皓愣住,看了看日头西斜的天空,又转头看着他,“殿下,你不是开玩笑吧?现在都这个时候了,明天一早就去南昭,怎么来得及?”
风翌无所谓的笑了笑,走进了殿中,“你现在就去叫礼官准备好厚礼,明日一早我们便出发,其余的话不用多说了,就这么定了。”
秦皓不解的看着他,“殿下这么着急去南昭做什么?”
风翌停住脚步,视线在悬挂于殿中的江山图上凝住,笑的越发欢愉,“去南昭下聘。”
今夕定白头
南昭迎来寒冬的第一场雪时,天寿宫内,姬太后正一脸惊讶的看着坐在她身旁的安宁兮。
“你说什么?你要跟西华世子定亲?”姬太后说出这句话的同时,脸上已经带了惊喜的笑意,可是很快她又皱了皱眉,“宁儿,我听说那西华世子就是知玉,可是真的?”
安宁兮叹了口气,竟然连深居宫中的姬太后都知道了这件事了。她点了点头,“的确就是知玉。”
姬太后恍然的看了她一眼,“难怪你会主动提出要与人家定亲,原来真是知玉。”
姬太后当时听到这传言还不相信,此时听了安宁兮亲口证实才明白过来。她不知实情,只是之前就觉得安宁兮宠爱知玉,便觉得如今她这么做便在情理之中了。
两人正坐在殿中说着这件事,燕烙从殿外走了进来,随之带入一阵寒风。她朝姬太后和安宁兮各行了一礼,然后向安宁兮禀报道:“君上,西华世子人已经在赶往金陵的途中,刚刚特地遣了使者来报,说再过三五日便可抵达金陵。”
安宁兮抿了抿唇,心里突然没来由的一阵紧张。她看了一眼姬太后,平复了情绪,朝燕烙摆摆手,“知道了,你去跟西华使者说,天寒地冻,请世子不必着急赶路,安全要紧。”
燕烙含笑看了她一眼,躬身称是,退了出去。
姬太后笑着打趣她安宁兮:“这么快就开始关心他了?以前哀家还担心你一直不肯嫁人,这下总算可以放心了。”
安宁兮勉强笑了笑,垂着眼默不作声。
西华使者说是三五日才可到达,可是第三天正午,风翌一行便到了金陵城下。安宁兮派了郎清夜前去迎接,自己则与姬太后一起与满朝文武在上朝的晋阳宫中等候风翌的到来。
晋阳宫中南昭文武百官皆在,几乎每个人脸上都带着奇怪的神色。
原来君上将自己关在储明宫五日就是做了这个决定。
霍霄倒是不觉得惊讶,他之前见安宁兮屡次相助西华,就认定安宁兮对风翌有情。而他身后跟着的吴祯则是满脸不屑。
殿外传来脚步声,安宁兮撰紧了朝服的一角,抬眼盯着殿门。
风翌身着玄色礼服率先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跟着郎清夜和秦皓等人。
风翌在玉阶前几步处站定,看了一眼安宁兮,微微笑了笑,朝姬太后和安宁兮分别拱了拱手,“西华风翌见过太后,女侯有礼。”
安宁兮跪坐在玉阶之上一动不动,姬太后看了她一眼,含笑看向风翌,“有劳世子千里奔波,一路辛苦了。”
风翌淡淡的笑了笑,转身看了一眼秦皓,后者接到他眼神的示意,立即上前将准备好的礼单递了上去,胡公公接过来呈给了姬太后。
姬太后展开礼单看了看,脸色突然变得有些不好,她将礼单递给安宁兮,低声说了句:“好歹也是大国,怎么就这些东西。”
安宁兮接过来看了一眼,不禁失笑。姬太后可能是以前出嫁时的彩礼太丰厚了些,还觉得这么多的聘礼少了。她笑着压低声音劝慰姬太后:“母后,女儿不是和您一样的皇室公主,怎么能讲究多大的排场。”
姬太后听到她说起自己的身份,又想到了如今中周与南昭的现状,忍不住又叹了口气。
安宁兮将礼单叠好,放在一边,抬眼看向风翌,“世子的厚礼本宫收下了,请世子移步去宫苑休息,本宫与太后早已安排了酒宴为世子接风洗尘。”
风翌朝她拱了拱手,“如此便多谢女侯了。”
他的眼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轻轻扫了一眼安宁兮,转身请郎清夜带路。郎清夜似在沉思,一下子竟没反应过来,听到风翌唤他才猛然惊醒,而后赶紧领着他朝早已为他安排好的宫苑而去。
安宁兮原先一直紧张的心情直到此时才有些缓解,但随之殿中又由姬太后牵头,开始讨论风翌此次聘礼不够丰厚的问题。
安宁兮叹了口气,南昭一向富庶,对别国的要求也太苛刻了些。只是她实在没有心思跟这些人讨论这些,聘礼多寡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之内。
一番争论无果之后,安宁兮摆摆手示意众人去扶鸣殿为西华贵客接风。
风翌换了身衣裳到了扶鸣殿中。南昭近日一直在下雪,扶鸣殿当中还特地放了供暖的炭炉。
众人在殿内推杯换盏了一阵,姬太后问风翌:“世子打算何时与宁儿定亲?”
安宁兮端着酒盏的手微微抖了一下,偏头看了一眼姬太后,低声道:“母后,您怎么如此心急?”
姬太后嗔怪的看了她一眼,继续盯着风翌要答案。
风翌含着笑意看着安宁兮,淡淡的吐出两个字:“随时。”
姬太后十分满意的点点头,“那好,正好哀家问过礼官了,三日后便是好日子,虽然天气不怎么好,但应当不妨事的,不知世子以为如何?”
风翌举杯朝她敬了敬,“风翌一切听凭太后安排。”
姬太后转头看着安宁兮,“宁儿,你觉得呢?”
既然做了决定,这一天早晚都会来,安宁兮也早有准备。她轻轻点了点头,“母后做主便是。”
姬太后笑着点点头,又看向风翌,“如此便说定了,世子既然来了南昭,那便在南昭定下亲事,而后再诏告天下。不过……”她语气突然停住,有些迟疑的看着风翌,“西华可是大国,世子的聘礼似乎少了些。”
安宁兮一愣,接着无奈的叹了口气,“母后,你终究还是在意这个么?”
姬太后听到她的嘀咕,凑近她回辩道:“母后是为你好,你想想当初你为了救他费了多少心血,南昭好歹也养了他三年,现在他要把你娶走,就这么点聘礼怎么成?”
安宁兮一时倒找不出话来反驳她,只好苦笑着摇了摇头。偏偏殿内的南昭大臣们听了这话都表示赞同,讨论声此起彼伏。
安宁兮有些尴尬的看了一眼风翌,他身边的秦皓倒是有些着急,他自己却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众人的谈论一样。
一直等到众人谈论声小了许多,风翌才淡淡的开了口:“其实此次前来,风翌还准备了一件聘礼,只是此时不便拿出来,还是等到定亲当日再奉上吧。”
这话一说出来,顿时让众人都愣了一下,连安宁兮自己也愣了愣。风翌却只是朝她笑了笑,又接着饮酒吃菜,像是什么都没有说过一样。
酒宴一结束,姬太后便忙了起来。她当日听了安宁兮说的话便着手准备,但是还是觉得有些不周全。毕竟是她期待许久的事情,此时竟手忙脚乱的不行,偏偏又什么都想亲力亲为,让安宁兮也没有办法。
在这准备的三天里,西华世子前往南昭与女侯定亲的消息已经迅速的传遍了天下各国。于是原先众人都在讨论有关风翌是女侯面首的话题顿时又变了无数个版本。
其中流传最广的是:当初女侯于战神将军命悬一线之时救了他一命,而后女侯为了护战神周全,故意将之称作自己的面首放在身边,之后两人暗生情愫,奈何后来西华有变,战神归国,这才有了之后的事情。
至此,风翌原先让人不齿的面首形象又变成了深情款款的痴情男儿。
安宁兮听到燕烙说起这个版本时,正在试着姬太后派人送来的礼服,脸上先是微微的吃惊,接着又忍不住笑了起来,“这个故事倒是有趣。”
燕烙也笑着称是,只是笑完她又有些担心。如今的女侯到底是不是真心要与风翌在一起?还是说仅仅是因为那个流言?
燕烙不太希望风翌不明不白的与安宁兮在一起,可是看到他来时那副愉悦的表情,又替他高兴。心情很是矛盾。
关于外面风传的有关安宁兮和风翌之间的痴情故事早就传到了风翌耳中。他对前来禀报的秦皓摆摆手,“不必告诉我,这些我都知道。”
秦皓一愣,“殿下怎么知道?”
风翌勾了勾嘴角,“因为这些本就是我叫人传出去的。”
既然别人可以利用流言让他成为笑柄,他也可以利用流言一一化解。说到底,他还要感激东越王,若不是他传出了这个消息,恐怕安宁兮永远也不会主动迈出这一步来。
而此时的楚业祈也已经得到了消息,与此同时他也明白了自己这步棋完全走错了。因为他原先的目的没有达到,反而让南昭和西华之间联系的更紧密。
楚业祈也主动找过北孟,希望从北孟着手,打破这三方的联合局势。岂料原先一直一见到东越使者就追问萧如清下落的北孟王现在完全变了心性,一句话不说便直接赶人,甚至下令只要是东越人士便不得进入北孟境内,让楚业祈也莫能奈何。
楚业祈正焦虑的时候,郭慧月也听到了安宁兮要与风翌定亲的消息。先前她故意让萧逸去南昭投奔安宁兮,希望借此试探安宁兮,却不曾想安宁兮并没有如她所想的对萧逸怎么样,反而好好的将他安顿在了宫中。而后楚业祈提出兵戎相见,她也只是将萧逸逐出了南昭,并没有落井下石的将他送回东越。现在再加上安宁兮要与西华世子定亲的消息传来,她原先怀疑的念头便动摇了。
郭慧月忍不住推测,也许现在的安宁兮并不是萧如清,一切都是自己的猜想罢了。
南昭宫中正在紧锣密鼓的做着准备。安宁兮突然于此时收到了北孟送来的贺礼。
原先安宁兮只是写了封信通知了一声顾凭轩,并没有言明请他前来观礼。一来是此次定亲本就是权宜之计,准备仓促,而且天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