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拉斯顿说大国需要承担很大责任,这是道德层面的;愤世嫉俗的人说,如果你在梯子的最上面,你就不会摇梯子,这和道德无关。如果你是第一名,那就保持现状,一直向前,不要改变。因为这符合你的最大利益。事实上第一强国最大利益的是不摇晃梯子,不把桌子掀翻,只要维持现状,就好。
采访手记
伊西德罗·塞甫尔维达·穆尼奥兹
西班牙古铁雷斯·梅利亚多学院院长
历史学博士
《托尔德西拉斯条约》的重大意义在于它是人类历史上第一个由两个大国签订的放弃对抗、共同瓜分世界的条约。它把整个地球划分为两个半球,由两个国家分别进行扩张。这个条约的内容非常详细,不仅明确划分了边界,甚至还规定了双方军队布置的情况。
这一条约也确立了大国瓜分殖民地的先例,并在后来的柏林条约中达到了顶峰。由欧洲各国坐在一起对全世界已知和未知的地方进行分配,形成当今世界格局的雏形。我们可以说西方世界进行的全球扩张正是始于这个条约的。
J·H·萨拉依瓦
葡萄牙历史学家
在葡萄牙和卡斯蒂利亚王国之间曾发生过一场战争,这场战争分别在陆地和大海里进行,从1472年持续到1475年。为了结束海上的战争,葡萄牙和西班牙之间达成了一个协议,即加那利群岛以南海域,葡萄牙船只可以自由航行,该群岛以北海域,卡斯蒂利亚船只可以自由航行。但是这个协议达成以后,在1492年哥伦布抵达了安迪利亚斯,葡萄牙国王认为安迪利亚斯位于协议规定的分界线以南,所以应该属于葡萄牙;而卡斯蒂利亚国王则认为,他是哥伦布航行的赞助人,所以应该归其所有。为了解决这个分歧,双方进行了长期争执。最后,双方通过签署《托尔德西拉斯条约》解决了纷争。该条约规定,从佛得角群岛以西370葡萄牙里(长度单位,1葡萄牙里约5公里)画一条线,这条线的划分就是为了解决哥伦布发现的加勒比群岛的归属。《托尔德西拉斯条约》中明确规定这些岛屿归卡斯蒂利亚王国所有。条约还将地球分成两个半球,西半球新发现的土地归西班牙所有,东半球新发现的土地归葡萄牙所有,后来到达印度的航行就是在属于葡萄牙的这半球进行的。教皇也参与了条约的签订,因为当时的教皇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在所有的基督教国家里,教皇的权力无处不在。
若尔金·麦哲伦
葡萄牙科英布拉大学教授
原葡萄牙航海纪念委员会主席
托勒密是历史上伟大的地理学家,他致力于认识并且尝试解释地球地理以及宇宙地理的理论。我们在称呼托勒密为伟大的地理学家的同时,还可以认为他是科学地理学的奠基人。希腊还有许多地理学家,主要从观察思考人的生命以及社会群体的角度来进行研究,可以说他们的地理学研究更加倾向于“人”,其中包括伟大的地理学家伊斯特拉邦,他和托勒密属于不同的分支。
托勒密最重要的贡献在于他对地球和宇宙作出了科学定义。因为在当时,关于地球流行很多说法,有人认为地球是一个平面,有人认为地球是一个不规则形状的固体,诸如圆柱体、球体等等,他们甚至开始测量各个天体之间的距离。托勒密的《托勒密地理指南》和希腊其他学者的许多作品一样,在当时曾一度被世人遗忘。在西欧,也一直到1406年才在意大利得到关注,从15世纪末期开始被印刷出版,得到较为广泛地流传。出版者们给此书增加了许多后来发现的土地的地图和说明。不过托勒密认为,非洲大陆是不可以穿越的,在非洲大陆周围不存在海洋,印度洋就像一个封闭的湖泊。这些观点的产生都是由于他没有亲自到这些地方去观察过。所以托勒密的学说也是存在谬误的。
大国崛起·葡萄牙 西班牙 第五部分(14)
葡萄牙人的航海破除了托勒密的这些错误观点,证明了可以从南部绕过非洲,印度洋也并不是封闭的。这样,人们就可以直接观察和了解地球了。在这一点上,葡萄牙人是作出了卓越贡献的。
葡萄牙人决定走出国门的初衷是要认识世界,而不是直接受到托勒密的影响。在15世纪,欧洲对未知世界充满好奇。当时的欧洲人主观臆想了世界的模样,当然存在很多的错误。美洲大陆就是预料之外的发现。当时在意大利,流行着一个思想潮流,要想到达远东的日本和中国,就必须向西方出发。基于此,哥伦布发现了美洲大陆。
但是另一方面,西方世界也受到由“旅行者”带来的信息的影响,有一些还是13世纪的。譬如说,一个极其重要的旅行者马可·波罗,将其在东方的经历写成了闻名于世的《马可·波罗游记》,他的这本书激发了西方人认识世界的迫切愿望。其他许多周游世界的旅行者也到达了很远的地方,这使人们形成了对实际情况的一定认识,例如,非洲撒哈拉沙漠以南,就是热带非洲,因为炎热人们无法居住,所以那里肯定不可能居住人类。现在看来这当然是错误的,这些最终都被葡萄牙人发现或者重新发现。
因此托勒密的地理学说没有直接促使航海大发现,它只是在15世纪促使欧洲人认识世界的众多因素中的一个组成部分。
J·H·萨拉依瓦
葡萄牙历史学家
葡萄牙不是第一个从事海上航行的国家,但它首先将航海发现作为国家计划。因此葡萄牙的航海大发现是一个国家行为,而不是一个私人行为。这是一个由王子主持,历经200年的有规划、有系统组织的行动,产生了非凡的影响。
历史学家们习惯将葡萄牙的海外扩张以1415年攻占休达为标志。休达是一座位于非洲北部的城市,1415年,葡萄牙当时的国王若昂一世带领军队占领该城。占领休达的原因一直都备受争议。第一个原因关乎国王的威仪,因为从穆斯林手里夺得休达能够极大提高国王若昂一世在葡萄牙民众心中,乃至整个欧洲的威望。实际上,从占领休达开始,由堂·恩里克王子领导的航海大发现就开始了,他利用基督军事教团的船只在大西洋进行海上探险,这些船只的船帆上都画了一个“十”字。他带领船队进行的第一次科学探险就到达了博雅多尔角。这个地方的地理情况限制了来自欧洲的船只的航行,所有的船只都不能够穿过博雅多尔角。但是堂·恩里克王子却穿过了,然后绕过整个非洲,直到佛得角群岛。
在进行航海大发现之前,葡萄牙国内并没有任何的危机。葡萄牙的航海大发现和堂·恩里克王子的意愿有着密切的联系。作为基督骑士团的指挥者,堂·恩里克王子拥有丰厚的资源,还有一个为他服务的编年史作者,名为戈麦斯。他写了五条促使堂·恩里克王子进行航海大发现的原因,首先是要认识所有真相;二是要找到传说中的大海彼岸;三是了解对手的实力,因为当时的非洲由###势力控制,葡萄牙人并不知道###的势力强大到什么程度;四是要用欧洲已有的货物与其他地方的商品进行交换;五是传播基督教义,让所有人都信仰基督教。这五条原因有的是恩里克王子的主观愿望,有的则是客观事实。
娜塔丽亚·科雷雅·格德斯
葡萄牙宗教学教授
根据当时的史料记载,尤其是费尔南·洛佩斯的记载,堂·恩里克王子是一个非常慎重而果断的人,非常清楚自己需要什么,并善于与其身边出色的幕僚相处。他态度平和,尊重别人的意见。比如说,他的一个兄弟堂·费尔南多在北非被杀死,而他却能够运用外交手段逃脱。同时,他的事迹里面最突出的是,堂·恩里克王子建立了一个学校,虽然当时的目的不像我们现在想像的那样营造一个浓厚的学术氛围,但是却是一个传授实际经验的学校,在他的鼓励下知识得以一代代传递下去。我们还不能忘记,他的很多行动都是由他自己出资。每个王子都拥有自己的财产。而堂·恩里克王子却将他的个人财产投入到葡萄牙的航海大发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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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崛起·葡萄牙 西班牙 第六部分(1)
若尔金·麦哲伦
葡萄牙科英布拉大学教授
原葡萄牙航海纪念委员会主席
葡萄牙人的航海大发现得益于葡萄牙王室众位王子的倡导,比如著名的堂·恩里克王子、佩德罗王子,这两位王子的航海发现首先从大西洋的岛屿开始。后来,堂·恩里克王子得到基督圣殿骑士团的财力支持,该教团是一个骑士组织,主要职责是与非基督徒、摩尔人进行斗争。
堂·恩里克王子去世之后,葡萄牙王室就成为了海外扩张的推进者。尽管在海外扩张的过程当中,一些葡萄牙商人也参与其中,比如当佩德罗王子到达巴西时,其中的一些船只就是私人的商船。但是整个扩张的举措和计划仍然是由葡萄牙国家控制的,也就是由国王控制。国王在里斯本设立了“印度之家”,所有来自东方或者大西洋的船只都必须到“印度之家”交纳关税,收入都归国家所有。后来国家还在那里设立了一个商站出售来自北欧的商品,这样做也是出于对国家利益的考虑。
“葡萄牙帝国”最开始是建立在非洲的,随后扩展到亚洲,18世纪后又扩大到大西洋,占领了巴西和非洲若干土地。他们从非洲将“劳动力”——黑奴运送到巴西的金矿,并使其从事农业劳作,促使了巴西农业尤其是棉花的迅猛发展。
但葡萄牙人在东方的扩张可以说有点“过度”,分散到了许多地方,葡萄牙并没有相应的人口来承受如此多的“领地”。著名的英国历史学家查尔斯·博克萨说,葡萄牙人是“肚饱眼饥”,什么都想要“吃”,可是又“消化”不了。我们知道,一个机构极有可能因为没有能力做出改变而“死亡”,葡萄牙的殖民扩张就出现了这种情况。在历史上葡萄牙也曾做过很多努力,比如说国家适当的从贸易中分离出来,交给一些公司去经营。在荷兰,“东印度公司”运作得非常成功。在英国,“印度公司”也非常成功,一些法国公司,甚至是丹麦和瑞典公司的经营状况也相对比较理想。而在葡萄牙,这类公司却运作得很不成功。也许是因为葡萄牙的商人不是特别善于经营管理,也许是因为国家过分控制和集权。总之,最重要的问题就是组织管理上的问题。
结果,荷兰人成为了葡萄牙人在印度洋和大西洋的一大竞争对手,逐渐替代了葡萄牙人成为了在东方最大的殖民者。英国人来得则晚一些,大概是在17世纪末期。
安东尼奥·曼努埃尔·埃斯帕尼亚·欧西门
葡萄牙新里斯本大学教授
和西班牙一样,葡萄牙一方面和欧洲世界相连,一方面也和穆斯林世界有密切联系。除了欧洲以外,他们也知道了一些到达非洲北部甚至亚洲的贸易航线。这些因素为葡萄牙人的航海大发现提供了条件,其中值得一提的就是与其他文明的接触,尤其是能够接触到阿拉伯的科学,而阿拉伯的科学尤其在天文学、数学等领域的成就在当时都比欧洲先进。因此与阿拉伯世界的联系对于葡萄牙和西班牙都极其重要,这些都有助于这两个国家后来走出欧洲,走向世界。
葡萄牙位于欧洲大陆的尽头,朝向大海,远离欧洲中心。这一地理位置使得葡萄牙很早就开始从事贸易,而不是去“发现”。他们最初是单纯的和来自欧洲其他地方的人做沿海贸易,范围从欧洲北部延伸到地中海世界,直到非洲。所以葡萄牙人的海上航行远比欧洲其他民族要早。这样的地理位置以及在无比开阔的海域进行贸易的习俗,培养了葡萄牙人进行大航海的兴趣和好奇心。
15世纪末,西班牙还有很多国内问题亟待解决。当时的西班牙还不是一个统一的王国,在西班牙境内,甚至还有一些小的阿拉伯王国。而在葡萄牙已经不存在这些问题了,它是一个独立的王国,境内也没有其他的王国存在,处于完全和平的状态,并且还与非洲、北欧保持着和平的贸易关系。葡萄牙已经做好准备向海外扩张,因为它别无选择,无法向欧洲内部扩张。当时的欧洲人知道香料来自亚洲,但是无法直接得到。来自葡萄牙各个港口的个体商人,习惯于航海生活,掌握着航行技术,知道如何在大海中为船只定位,正是航行保证了他们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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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国崛起·葡萄牙 西班牙 第六部分(2)
航海大发现后的海上航线与航海大发现之前相比,已经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以前的海上航线是从地中海出发经由埃及到达印度洋,再到达南中国海。这些航线主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