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硝烟散尽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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硝烟散尽Ⅱ- 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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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借用一下,把小鬼子引开!”陈卅扬手将东北军的军帽丢到另一个岔道口......

  “你怎么不用你自己的帽子?”

  “你的帽子有特点,小鬼子一看就明白。”

  陈卅脑瓜转得快,不过小鬼子也不是什么笨蛋。一名军曹从地上拾起东北军的大檐帽四下看了看,“第一小组这边,第二小组那边!”左右两边的岔道他都没放过,双管齐下。 

  “我说!你这法子行不行啊?好像小鬼子没上当。”郑东贵心疼起象征自己身份的帽子。

  “没办法,小鬼子不吃高粱米,中国的习惯他大大地不适应!”陈卅苦着脸,心里快速地想着损招。

  “不是我说,你老兄到底对义县熟不熟?我怎么感觉你竟瞎转悠?”郑东贵有些怀疑陈卅的能力问题。

  “熟!熟得很!”陈卅的嘴到也硬得很,不过事实胜于雄辩,当一行人钻出胡同的时候,望着眼前的大门和门牌子,全都傻了眼......

  “关东军驻义县守备队”

  “完喽!完喽!完喽......”郑东贵两眼一闭,一颗头涨成了两颗大......

  “达雷!”门口站岗的日本兵举起了三八大盖......

  “叭!”陈卅一声不吭,抬手就是一枪......教书宋先生举着厚重的眼镜片,清晰地看到小日本的脑袋变成了高脚杯。壁灯下,红白之物就象开了锅的汤。陈卅似乎觉得不过瘾,掏出手榴弹拔出引信就扔了过去......

  “轰”地一声,全城所有鬼子的视线,全部集中到他们的守备队方向......

  “陈大胆!你他妈的!这下可让你害死了,死得透透地......”郑东贵想哭,可又哭不出来,一张大嘴就那么憋憋屈屈地扭着。他左想右想也没想明白,自己怎么就能相信这个只见过一面的陈大胆呢?而且还是一身匪气的陈大胆。

  “跟老子冲!”陈大胆“嗷嗷”嚎叫,凌空又甩出去颗手榴弹......这下可好,是人就知道他们一定是在守备队。

  “十个人哪?”郑东贵掰着手指头数道,“就凭咱这十个人你就敢打日本守备队?”

  “想死的留下,不想死的就跟老子上!”陈大胆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大喝一声冲到守备队的大门前......

  陈大胆此战一战成名——想不成名都不太可能。他算是摸到日本人死穴了。义县关东军的驻军原本就不多,经过陈大胆在警署这么一闹腾,日本人又从守备队抽调了相当的兵力。结果,诺大的守备队如今只剩下十几个日本兵外加一群随军家属。

  院子里的日本兵可不敢随便开枪,原因很简单,这里有新近运来的汽油外加一群抖如筛糠的日本娘们和小孩。可陈大胆没这种顾虑,抡圆了手臂专打汽油桶。

  “大胆!咱们费劲扒拉逃出来不是为了要自杀吧?”郑东贵的尿差点没让陈卅给吓出来......

  说什么也晚了,一颗子弹就足够说明问题。惊天动地的爆炸声中,不但把全城的日本人给吓得“嗷嗷”乱叫,而且就连中国的老百姓,也被震得从炕上弹了起来。甭想睡了,纷纷钻出被窝询问:“是不是义勇军打回来了?”

  面对一片火海的守备队,守备队长中野跪倒在地号啕大哭。据后来守备队的翻译官描述,中野哭得比较有特点:撅着腚,一边用头拱地还一边念叨着日本俳句。中野队长伤心至极,至于他伤心的原因其实也很简单——守备队中的妇孺全是他的家属。

  陈卅把动静搞得惊天动地,可他自己也被气浪高高卷起摔得起荤八素。宋先生的眼镜腿又折了一根,万般无奈的他只好拽着郑东贵的皮带,走哪儿算哪儿。宁可被日本人打死,他也不想被陈大胆给活活吓死。

  日本人没心思去找什么“反满抗日”份子,他们一门心思专注地找水,找沙子。忙活了整整一宿,一身油泥的中野望着地上蜷缩的碳焦尸体,应经欲哭无泪了。

  “队长阁下,请您节哀!”翻译官难过地擦擦眼睛,“嗨!老天真是不长眼睛。队长阁下为了日满亲善漂洋过海,没想到......没想到竟遭此横祸.......老天哪!你到底长不长眼睛!你看看信奉你的子民究竟都得到了些什么?”说着,他和中野两人抱头痛哭......

  “中队长阁下!”军曹尴尬着脸,不得不破坏二人这种“和谐”的气氛。

  “哪泥?(什么)”中野瞪圆了眼睛。

  “这个......我们实在分不清哪位是尊夫人......”

  “叭嘎!”中野暴跳如雷,抡圆了巴掌扇得军曹花费终生去分辨东西南北。“你就是一头猪!”中野喊道,“没长男根的,就一定是我的家人!”中野不愧是一位优秀的帝国军人——在如此巨大的打击之下,他依然保持着头脑清醒。

  可是随后从锦州赶往义县的青木秀雄可就表现得不那么冷静了。看着陈大胆留下的“抗日宣言”,气得他拔刀砍碎了桌子,把屋子里的“榻榻米”(日本地席)种了无数个洞。

  “青木阁下这是怎么啦?”翻译官小心地询问身旁的中野。没等中野解释,青木却大声用中国话咆哮道:“该死的陈大胆!你居然如此胆大,我一定要把你千刀万剐!千刀万剐!”

  中野无奈地摇摇头,低声对翻译官说道:“翘桑(张先生)!这是中佐阁下永远的痛。”

  “噢?”

  “当年明治天皇为了打败清帝国的海军,下诏令百姓节衣缩食为帝国捐款。中佐阁下的奶奶——当时还是一名学生,她向嫖客出卖了自己的初夜权,并将所得收入全部捐献给了帝国海军......”

  “噢......”

  陈卅是幸运的,他在街头中国百姓的掩护下,顺利地翻出了城墙。几人冲进城外三十里的一片树林之后,郑东贵仰躺在地上,喉咙里拉起了风箱.......

  “谢天谢地啊!我居然还能活着。”像是在沥青里打了个滚的高占元嘴里直念“阿弥陀佛”。

  “名号算是闯出来了......”陈大胆心里舒坦,暗自琢磨,“就差手下的‘四梁八柱’外加小崽子。(指手下的土匪干部和喽罗)”想着,目光不知不觉中瞄向了这几个一身焦黑的“沦落人”。

  郑东贵摇晃着身子站起来,辨认了一下方向,拄着一段枯枝就要向西蹒跚而去......

  “你干啥?”陈卅问道。

  “噢!”郑东贵转过身一抱拳,“陈老弟活命再生之恩,郑某没齿难忘,他日如有用得着郑某之处,郑某定当结草衔环......”

  “行行行啦!”陈卅没吃这套,他也不客气,直奔主题,“我说老郑!你也不用他日来世的,现在还不就行啦!”

  “现在?”郑东贵瞧瞧自己那一身油泥,还真想不出该怎么报答这位仁兄。

  “你跟着我干不就行啦?”陈卅是真不客气。

  “跟你干?”郑东贵的脑袋摇得象拨浪鼓,“算了吧!我还想多活几年,这事没得商量。”

  “我说老郑!你到底还是不是个爷们?噢!你就眼看着小鬼子熊咱们,连个屁也不放?你还是东北老爷们不?”

  “我先声明噢!”郑东贵靠在树干,举起右手说道,“打小鬼子!我郑东贵可是从来都没含糊过。可要是当胡子,对不起,就请兄弟你另请高明吧!”

  “你说啥?”陈卅瞪圆了眼睛,“你看不起咱这些三老四少是咋地?胡子那点不好?我就觉得胡子要比你们正规军强!你看看东北,狗日的小鬼子一放枪,你们这些正规军跑得比兔子还快。整个东四省现在就是我们胡子在跟小鬼子干!”

  “我不跟你胡搅蛮缠!”郑东贵礼貌性地拱拱手,“人各有志,你今天就是说出天花来,我也不能和你穿一条裤子。没办法,我是军人,我是东北军的军人,我还得去找少帅,跟着少帅干那才是正经出路。”

  “嗨!”陈卅一拍大腿,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当你要干什么哪?闹了半天你不还是要当胡子么?”

  “你说啥?”郑东贵不愿听。

  “我说老郑!你也不打听打听:东北这些绺子那提起张少帅他爹张大帅,谁不佩服得五体投地?那是咱们吃砸饭的老祖宗啊!谁不知道张小个子是怎么起家的?他那是背靠青麻坎,脚踏八角台才打出的这片天下。你去投奔他家少掌柜的,那不还是当胡子么?”

  “你说啥?”郑东贵不干了,东北军的弟兄也急了,一个个撸胳膊挽袖子,上来就要和陈卅“理论理论”。

  “哎!你别说!”宋先生突然叫道,“我想起一件事情,你们有没有兴趣听?”宋先生的一席话当时就将剑拔弩张的气氛缓解了下来。郑东贵喘着粗气问道:“有啥事你就说!”

  “东贵!你知道少帅在哪么?你要是知道,我也和你一块去。”宋先生擦了擦镜片,对准树叶间隙的朝阳看了看。

  “我怎么知道?自从锦州那一仗之后,我就被关进了大狱。”

  “嗨......”宋先生叹口气,又摇了摇头,“那就麻烦了!”

  “宋先生!您什么意思?”李通财问道。

  “咱们身上一没钱,二没粮,再加上没有向导,该怎么去找少帅呢?”

  “对呀!”陈卅一拍大腿,随后看看东北军的弟兄说道,“别看我,我身上也没钱!”

  “这是其一,”宋先生又道,“即便是咱们找到少帅,不知少帅该怎么安置咱们?他能否支持咱们去抗日呢?少帅远离故土寄人篱下,他的补给怎么办?他怎么养活这些兵?他是否还象在东北时那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呢?”

  “不!少帅一定会答应的!”一个圆脸叫马富的士兵说道。

  “你拉倒吧!”陈卅一指穿了条花裤子的马富,“张少帅要是抗日他又何必让出沈阳呢?要打小鬼子那早就干了,何必还要等到这个时候?你指望别人还不如指望指望自己!”

  不知道宋先生是否有意配合陈卅,这二位一唱一和,就跟那说对口相声似的:

  “我说宋先生!”

  “哎!”

  “你说咱这还有指望吗?”

  “您指什么?”

  “我是说呀!咱抗日不能光指望往别人是不是?”

  “有道理!”

  “我就不一样啊!”

  “您怎么不一样了?”

  “咱是不管别人,咱自己就和小鬼子干!”

  “噢?”

  “别的咱不说呀!打今个起,您问问小日本哪个还不知道咱陈大胆?”

  “那是!可这管什么用呢?”

  “当然管用啦!从今天起咱就不用靠抢啦!老百姓肯定会支持咱们哪!到那时咱就会要人有人要枪有枪,要粮食有粮食要裤子有裤子!”

  “怎么还要裤子有裤子啊?”

  “那当然了,你没见到女人都把自己裤子给送来了吗?”说着,陈卅一指马富的下半身:一条花花绿绿的女人棉裤。

  这几句话,把马富羞得无地自容。一条裤子就暴露了这些人曾经干过些什么。陈卅笑嘻嘻地瞧着郑东贵,心想:“我看你小子怎么说,我还就不信从沈阳到锦州这一路你们就没当过胡子。”

  郑东贵不停吧嗒嘴。想走也不是,不走更不是。事实面前,强词夺理是没用的。

  “报告!”

  “进来!”青木坐在竹木摇椅上不住地捶着头。

  “中佐阁下!经过我们核实,关在义县警察署里的宋玉昆,实际上是满洲赤匪辽西地区的负责人!”传令兵双手将档案送交到青木的面前。

  “巴嘎!”青木“腾”地从椅子上站起来破口大骂,“这个中野简直就是一头地地道道的北海道蠢猪!” 

  摇椅一前一后,“吱吱嘎嘎”地摇晃个不停......

第8章
“中野大尉!你知道你放跑的宋玉昆是什么人吗?”青木气急败坏地对着话筒一阵嚎叫。

  “大佐阁下,我已经知道了!”中野的声音显得极其沉重,“我对我的失职向您表示道歉。不过,当时我们缉捕他的时候,有人作证他只是个教书先生,所以......”

  “所以你们就玩忽职守,只把他关进了警察署是吗?”

  “大佐阁下,我承认这是我的失职,请您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一定会抓住宋玉昆和那个陈大胆!”

  “巴嘎!你认为你自己还能胜任这个特殊使命吗?作为一名军人,你首先想到的竟然不是帝国的利益,而是你的家人!在关键的时刻你不下令追击逃犯,却把这些帝国的勇士用于抢救你的家人!你的行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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