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夜救兵- 第26部分

　　
　　搞艺术创作，秦参谋长是外行，不过身为职业军人，发动兵变，他是行家好手！

　　
　　秦参谋长策划这场兵变的时候，心里面就有自己在“导演”一切的成就感和满足感。那么多人都在老子的调动下行事，就是失败了，也是满足了一时啊。

　　
　　兵变的最高境界和基础原理都讲究欺骗——欺骗一切！不到最后时刻不摊牌。

　　
　　秦参谋长之所以把这场国军中央政府统辖的一半德械装备师属主力团的兵变搞得极有艺术想象力，原因是他欺骗了所有人。

　　
　　通过长乐堂餐馆老板与日本人搭线，声明自己官运不顺前途黯淡雄才大略未有发挥，要另投明主，这个理由是再有道理和逻辑不过了。这条情报在第一时间传到了一直在策划一场肃正特别行动的池田茂昭少将耳朵里面，并且在最快的时间内，布置横田旅团发动一场围剿佯动。池田少将肃正行动的保险不光是自己从本土招来极为看好的梨园真江一行80人的空降分队，还有横田旅团先遣、伪装成八路军便衣的山本一雄黑面特工队配合，更重要的是，搭线联通的国军103师26团参谋长秦鹏飞的投奔意向极大加强了池田少将肃正计划的成功，要是光以空降和地面的黑面特工队，兵精不假、将悍亦属实，但是要在广袤崎岖的山西境内，搜索八路旅、师甚至集团军指挥部，未免有大海捞针的感觉。

　　
　　阴险的池田有很清楚的判断，八路虽然属于国军战斗序列，但是名为友军，实则互相制肘。相生相克、相生相疑。

　　
　　而且，###军队投降的事情虽多，但是作为负责整个战区的日本陆军的少将，光凭一条示好愿降的消息就制定作战计划，未免太缺乏军人对战争复杂残酷的认识了。战场上的事情，谁能说清？！

　　
　　（二）

　　
　　上官云湘的顶头上司——103师方师长从昨夜起就开始等待26团的回复。情报官何伟带回的那条口头绝密命令，传到上官云湘耳朵里面了么？口头传达的好处在于死无对证，要是以后有事，谁都可以推得干干净净，倒霉的，是谁？

　　
　　推算着何伟早该回到黄河对岸的团部，26团却迟迟没有用电台联络禀报自己！这一点不像那个精明干练雷厉风行的上官的作风嘛！方师长枯坐了不少时间，等得很不耐烦，命令拟一份电文去询问，内容很简单平常：情报官情报带到否？部队是否已做攻击准备？方。

　　
　　而这个时候，上官云湘早去了大石庄商议联合出兵救人。这份电文，自然落在了已经控制团部的参谋长秦鹏飞手里。这一下，看得秦鹏飞心生疑窦、云里雾里！

　　
　　我在26团起事？结果还有人有更大规模的动作？什么情报？攻击谁？这个狗日的情报官何伟，原来我刻意安排被抓的他身上还有更大的情报？

　　
　　这条情报到底什么内容？！攻击？打鬼子还是打八路？

　　
　　想了一整夜，靠猜是不行的！起事兵变已经准备多日，还是按我的安排，攻击早已经联络好前来策应的横田旅团桥本大队！打了之后再做安排！

　　
　　恰逢大早有亲信说下级官兵军心不稳或有骚乱，秦鹏飞横横心，想今番已经事起发动，退路是肯定没有了，是死是活、是富是祸，都只有走下去了。

　　
　　不过这份电文……倒是可以有点用处！

　　
　　于是，在召集团部、一营、炮连、工兵连等部排以上军官开会的时候，秦鹏飞看着周围自己亲信端着枪在会场周围巡视，一面开始编造一个很有想象力的欺骗。秦参谋长扬着手里的电文，是这样说的：

　　
　　“战情紧急，事起突然，想来各位多有猜测。各位兄弟，蒋委员长训示——攘外必先安内！现在，打日本人和打共产党八路军，你们选哪个？”

　　
　　这个不光有军事意义而且政治意义更大的问题，问得台下从少尉到中校一时无人回答。

　　
　　“一营长赵普陆勾结日本人，我奉上官团长之命逮捕了他！”秦鹏飞头脑明白条理清晰，继续编造：“团座现在在出兵救人，一时回不来，已经授命我全权指挥。师部来了这份电文催促我们进攻附近的八路。团座是绝对会服从师长命令的……各位兄弟，大家都是中国人，我们不打鬼子反而去打友军么？”

　　
　　会场下面一片肃然。

　　
　　然后秦参谋长做的决定很慷慨很爱国：“我和邢副团长商量过，先不报告团座，这次要抗了命打鬼子！战情显示，日军横田旅团不足一个大队的兵力离我们这里只有几十里了，这次，就要好好打他一回！”

　　
　　话音一落，惊疑、不安、茫然的气氛充满了整个会场。几十个国军军官从沉默、窃语到骚动，表情不一。

　　
　　秦鹏飞看在眼里，思在心头：若有抗命不从就杀，从速发动！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人不畏死（6）
爱国情操和男儿血性不是任何时候都会赢得座下喝彩的！

　　
　　秦参谋长精心编织慷慨陈词的一番话起码在第一时间没有打动在座几十个26团国军军官。也有他的羽翼在附和“听参谋长的，打鬼子去！”不过毕竟不算势众，这口号在骚动的会堂响起，还平添几分滑稽有趣！

　　
　　有人在称赞秦鹏飞——已经被缴去佩枪严加看管的26团副团长刑政。是个人物啊！

　　
　　黄埔毕业的秦参谋长平素不苟言词，军情事务处理得及时周密严谨。当年的中国，这样的人称为职业军人才配得上。上官云湘满意，下属官兵佩服，就是自感和秦鹏飞尿不到一起得副团长刑政也没有小看这个参谋长。

　　
　　秦鹏飞的嘴上从不闲着，县城的所有餐馆都跑遍了，就是团部院子里面那个大槐树落下的槐树花他都嚼过。下级从来不敢拿这些事对参谋长有不敬之词，26团两尊神：团长上官沉稳大气、参谋长秦鹏飞谨慎严谨。有时高级军官开玩笑，上官要调侃参谋长说你真是那个“汪汪嘴”，秦鹏飞就当着一般高级军官的面笑回团座说，其实人生最大的问题就是吃，我更热爱一些而已。于是一干国军指挥员就哈哈大笑，笑过一想，这话也没什么大错而且还很有道理。

　　
　　有了吃的掩护，只要战情不急，今天吃狗肉、明天喝汾酒，定是26团秦参谋长固定的演习。中国人的吃不光是一种自然属性的果腹运动，同时更有社会属性是一种社交意义，感情和交易从来都是这样培养起来的，于是秦参谋长的羽翼变得丰厚起来也是正常的事情。

　　
　　会场其实只是一间大房子，现在从骚动发展到纷乱。一个少校站起来，他是一营的副营长，曾经也是秦鹏飞的“食客”，副营长表现出异议说参谋长，你我军人，这是抗命，后果……而且……还是派人飞报上官团座，等他来决定吧。再有，参谋长能不能把通讯科的电台人员找来啊，比如这个译电员。

　　
　　一个虎头虎脑的上尉也有附议的意思，说这样的决定我们不好服从啊，还有，副团长刑政长官在哪里。

　　
　　余下的军官，看着这两个持有反对意见的人，观察着参谋长的态度。

　　
　　导演兵变的参谋长很严肃，听了这话有些生气，更感觉到了一种强烈的怀疑。不过，劝诫威胁的话语还是很有对事不对人的公正，参谋长正正军帽，说：“军人抗命，要看执行之命令是不是符合军人道德和国族利益！身为军人，就一定要执行不妥甚至错误的命令么？！”

　　
　　这话问得很有气势，背景是一个人——一个军人的道德感和家国情怀在助阵。26团的军官，上上下下都是读过书的，这样的说辞和反驳在情况突变不明的情况下很容易让人丧失军人服从为天职的道德感并扰乱个人行使正常清晰判断的能力。

　　
　　于是有人动摇，微微点头。

　　
　　在秦参谋长看来的死硬分子还是有，并且反驳，还是那位副营长，他的理由简单重复而深刻：“参谋长，不管如何，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抗命行事，那是死罪！”

　　
　　“你爱国不爱国？！我爱国不爱国？！在座的兄弟爱国不爱国？！”秦参谋长苦口婆心娓娓劝诫：“八路！那是我们的对头，迟早要消灭他们！然而，现在是国难当头，就算八路成天游击，拼命扩充防备我军，但是，八路毕竟也打日本人！”

　　
　　“兄弟俩为家产打架，这是关起门来的自家事情。但是如果隔壁的矮老八要趁机来抢家产，那一致对外打矮老八肯定是唯一的选择！”参谋长的比喻很生动有现实意义。晓以民族大义，这样的帽子一般人不敢带。

　　
　　大屋子里面，士兵的枪口很黑。

　　
　　然而，服从为天职的军人在任何时刻任何地点都有，那个副营长丝毫不为所动：“参谋长，卑职从来佩服你，不过这个决议，恕卑职难以从命！一切还要等上官团长回来再说！”

　　
　　这下，秦鹏飞不再说话，手解佩枪套。

　　
　　几十个军官看在眼里，那个副营长横横心，索性再说：“昨夜全营战斗准备，说情报官何伟被俘，上官团长出兵救人，现在情况一切不明。你参谋长待团座一走就逮捕赵营长，说是上官团座的命令！这里面……”

　　
　　秦鹏飞手枪上膛。

　　
　　“现在，你说师部电令攻击八路，身为高级军官，不执行上峰命令……”

　　
　　秦鹏飞向那副营长走去。

　　
　　“打日本鬼子谁也不会落后，但是……”

　　
　　秦鹏飞走到离他两米远，四周军官避开，手枪对准。

　　
　　“卑职也是国军军官，参谋长，你这样……”

　　
　　现在发动兵变且一心要伏击横田旅团桥本大队的秦鹏飞参谋长手指搭上扳机，一字一顿：“你－还－敢－再－吐－一－个－字－”

　　
　　“参……”

　　
　　枪就响了。书包　网　。　想看书来

职业军人（7）
团座——救命啊——

　　
　　叛徒、汉奸或者小人在濒临绝境的叫喊一般都是声嘶力竭的。还有一种例外，就是索性一言不发，闷头不语到死。

　　
　　带着金丝眼镜的26团少校情报官何伟显然属于前者。

　　
　　因为何少校带着眼镜，所以他又印证了一句不算有普遍总结意义的话：回顾历史，问题，总是出在眼镜儿身上。

　　
　　这话是当年何伟才参加国军，新兵训练操队的时候，训练他们的一个上士班长的总结。因为，何情报官——当时还是何新兵的他对于队列口令总是判断不清：向左转他往右，向右转他往左……

　　
　　现在，已经是少校情报官的他又一次验证了那个发出这样感慨的河南班长的话。

　　
　　是的，回顾历史，问题虽然不是“总”出在眼镜儿身上，但是也算“经常”的。

　　
　　这是一句考证不详尽更没逻辑的话，不过，很有趣。

　　
　　已经被推攘进旁边院子还没有捂上嘴（军师刘眼镜儿正在扯他的袜子）的何伟听到直线距离不过10米的地方居然传来团座的圣音，已经对人生绝望的他是肯定要喊救命的。

　　
　　秦参谋长叫自己借去师部之机投降日本人以策动兵变，自己去了，被日本人打了一顿胡里胡涂地押着不知道要去哪里？然后就开始打仗，接着被一帮什么人抓住？什么人？这年头，有枪的何止国军八路日本人？不知道！又赶一夜路，渡黄河的时候自己差点滑下船去……

　　
　　看抓住自己这帮人，多半是土匪。走到清晨，明白了，这些人多半是土八路……同属友军，或者还有希望！但是他妈的不行！老子完蛋了！昨晚吃不住打，吃不住要砍手指割###的恐吓，自己把什么都说了！八路知道自己说的，一把刀一根绳子，悄悄地就会要了我的命！

　　
　　妈的！老子当时在松云岭被抓，为什么要对这帮人说老子是26团的情报官呢？老子为什么不能说自己是八路呢……

　　
　　“我的人生——总是判断错误形势！”这是何伟在走了一夜之后得出的人生总结，很正确。

　　
　　考验一个职业军人的素质的时候到了！

　　
　　国军团长上官云相完全够格，所以他有资格在昨夜的畅谈中怀疑鄙视土匪朱不戒和他的兄弟。

　　
　　在和赵春山陈楚风融洽的交谈中，在美好的清晨，刚听完一段美好的歌声，听到这一嗓子呼救，他佩枪拔出。先是点着朱不戒：“你不要动！”

　　
　　向院子大门迈出的第一步后，对着周围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