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翼城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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翼城记-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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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看得出来!” 伍缎撅了下嘴,奇道,“不对啊?我记得我们伍家有一卷‘伍氏什么’来着?”他仲父有些慌张,惊声道:“怎么?你看过《伍氏家览》?”伍缎摇了下头,道:“没有,我只是以前无意间在你的枕下发现有这样一卷书,不过当时只七八岁,大字还没认识几个,只道是我名字中那个伍字,其它的就不识了。”伍子武道:“伍氏家览?怎么爹你从未提过我们伍家有这样一卷书呢?”

  听这语气,似乎他们确实还不知内情,那人有些释然(似乎不情愿让两个儿子知道有这本书),侧过身来正对篝火,宛然一叹。在火光的映射下,清楚地看到那张脸孔分明就是今日芙穹台上提出“围魏救赵”的执缨护台卫,伍杞。他淡淡道:“《伍氏家览》不过是我们伍家的家谱,自伍员公撰下,依代相传,每代子孙都将亲身经历的重大事迹记载于《家览》中,等死后传于下一代,希望可以让子孙后代了解先祖的历涉,前车之鉴,后车之师。”

  伍缎好奇道:“那我们伍家可有些垂于千古的事?”伍杞道:“伍员公本身就可垂于千古,还有伍封公,天下所来记年的六十四星相谱,就是他根据甘德、石申夫、巫咸三家之言编撰而来,也自可在青史上小留一笔,其它么,就要看你们是否争气,扬伍氏的门楣。”

  伍缎笑道:“那自然,武少博学,就作第二个孙武,也写几本大气之作,传于后世;我么,就作一个骠骥大将军,我俩文武相合,正如当年伍员公与孙武一样,辅助另一个阖闾成为当世霸主。”说着,从背后取下弯弓,搭上一支雕翎,嗖地一声,正中小屋旁那棵榕树身上挂着木靶的心。见此,伍缎得意地“哼”了声,自鸣确实是骠骥将军的绝佳人选。那木靶凹凹坑坑,像是经年之物,看来是他们经常练射所致。

  时下暮色已然漆黑一片,幸亏篝火余光照射,但余光微弱,伍缎这一箭中靶却也不易,可见其箭术已甚是了得。

  倒也有趣,伍缎取名一个缎,绣织绸“缎”,本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名字,却是尚武;而伍子武取名子武,却是熟读百家经典,却是尚文。

第五章  传授箭术
伍杞见伍缎射中的一箭,实属不易,欣然地点了点头,道:“武儿,你来射一箭试试。”伍子武应声也射了一箭,只是这一箭刚中靶沿,他便黯然地垂了下头。伍杞又道:“缎儿,你再放一箭。”伍缎好是神气,蔚然一笑,把持箭那手靠在后背,反手射出,嗖地一声,却又中靶心。

  伍杞喜道:“很好,不过还未达臻境。”说着,从伍缎背后抽出一支雕翎,细细看过之后,拔去了箭尾的两片羽束,再取出刃头,折断了六分长的箭杆,重新将刃头套上。接过伍缎手中的弓,左足一躬,右足一抵,按上雕翎,把弓一拉,嗖一声,将伍缎射在靶心的一箭劈开了两份。接着又是那般,重新装配了一支雕翎,一箭又将伍缎另一支正中靶心的雕翎分开两半。

  武、缎二人把眼瞪得奇圆,急忙求教。

  伍杞轻然一笑,道:“箭术除了靠眼力、手力、脚力之外,还有两样外在的条件。缎儿,我适才看你的内在三力已掌握的差不多了;武儿,你的脚力不够,我刚才看你后足轻率,没有将腰部以下的力基压在后足上,以致发箭之时后倾,致箭上偏,这一点切记。”伍子武“嗯”了声,道:“那两个外在条件呢?”伍杞道:“一是风向,刚才缎儿发箭时,叶止风静,而武儿发箭之时,叶倾风斜,略带西风,所以你要对准目标之后略偏东,才可一矢中的。”

  伍缎忙道:“还有一个呢?我适才见你对箭作过手脚。”伍杞道:“没错,另一个条件就是箭本身。”说着,又从伍缎身后抽出一支雕翎,续道:“箭无规定,但凭我经验所得,一支标准的箭,应该羽长六寸,刃长二寸,杆长三尺,而缎儿你做的箭,羽长六寸五分,杆长三尺六分,所以我刚才才会拔去两片羽束,折断了六分杆长。”

  伍子武好奇道:“箭的本身真的对命中率那么重要么?”伍杞点了下头,道:“箭羽太多会飞行缓慢,太少则会飞行不准;箭杆前轻后重或后轻会影响飞行的高低,中部轻,飞行时会纡曲不直,中部重,飞行时会轻荡不定。做箭时,应先把箭杆前部三分之一削好准备装箭头,再把后部五分之一做好准备装配羽束,根据箭杆的厚薄,决定装配羽束的深浅,关键在于用水来测量,要把按比例制好的箭杆投入一定装置的水中,测定它的沉浮情况,然后根据它的沉浮情况来装置箭杆末端的‘比’,按照‘比’的装置情况在周围装配羽束,根据羽束部分长度的三分之一来装配锋刃的箭头。这样发射时遇到再大的风,箭的运动也会保持相对稳定,再适当考虑风向的影响,就会箭无虚发,百发百中。”伍子武应道:“原来一支好的箭还有这么多讲究。”

  伍杞允了下首,回到小屋取来一捆雕翎扔在地上,道:“我已做了二十支这样的箭,你们拿去。”伍缎笑道:“仲父真是周到,看样子,更多的野猪要绝命我们的箭下了。”伍杞正色道:“这次我不是让你们去狩猎。”伍缎奇道:“那射什么东东?”伍杞道:“是射人。”

  武、缎二人惊愕地“啊”了声,有些失措。伍杞道:“如今庞涓的二十万大军兵临邯郸城下,岌岌可危,你们是应该为邯郸的百姓做点事了。”伍缎道:“仲父原来让我们杀魏狗蛮子,不过邯郸九大城门都密密实实地守着,我们又怎么能出去杀魏狗呢?”伍杞道:“凭你们两个人又能杀几个魏狗?”伍子武奇道:“这么说不是杀魏狗,难道是杀自己人么?”

  “不错”,伍杞望着篝火,道,“表面上邯郸是固若金汤,但只要有一个缺口,魏狗就会像洪兽一般涌进来,锐不可挡。”伍子武惑道:“但是邯郸那么大,我们怎么知道这个缺口在哪里?”伍杞道:“邯郸有九道城门,其中八道是由大将秦龙把守。芒殇山一役,秦龙损兵四分之三,可以说是溃败。其实秦龙不乏是个将才,这次唯一败的,是他错选了在芒殇山决一死战。芒殇山的地形像一个喇叭,而秦龙在喇叭嘴上,庞涓在喇叭口上。”伍子武叹道:“喇叭口地方大,士兵犹有盘旋余地,可喇叭嘴太窄,后面的士兵只能被挤在前面士兵的后面,而无用武之地,一旦前面士兵挫败,后面的也就跟着倒了。孙武在《兵法》地形篇中早有记载,夫地形者,兵之助也。料敌致胜,计险远近,上将之道也。秦龙竟连这个也不知道。”伍缎“唉”了声,道:“可惜他没《孙子兵法》。”

  伍杞道:“你们错了,秦龙选芒殇山自有他的理由,他是故意引庞涓到芒殇山的喇叭口,然后逐步撤出喇叭嘴,那样庞涓必会趁胜追击,这样庞涓的部队就被堵在喇叭嘴了,秦龙便命埋伏在喇叭嘴山上的士兵推石下山,杀他个措手不及。”伍缎“哦”了声,道:“原来秦龙故意选在喇叭嘴上,是想诱敌追击。那为何后来会溃败呢?”伍杞道:“是他算错了时机,误了天相。十月初八晚,月至上弦,西边六星成乧,薄云东去,寓意三天内秋高气爽,决不会下雨,可他忘了今年是力士星年,力士星其实是星群,是由大力士星和小力士星组成,所以西边其实是五星成兯,雨从天来。结果第二天就下了一场磅礴大雨,以致泥流滑落,堵塞了喇叭嘴,使得赵军无路可退,打了三天,后面的士兵终于挖通了喇叭嘴,但此时,士兵已折损了四分之三,溃不成军。”

  伍子武道:“就败在这一场可恶的雨上。”伍杞轻摇了下头,道:“行军布阵当然不能算落一点,失之毫厘,差之千里。这场仗是败了,秦龙在谋略上可能还有不足,但论人品,我认为他是个好将军,比之满朝见风使舵的大臣犹胜百倍,他法纪严明,所练之兵个个都英勇善战,视死如归。有他的子弟兵把守那八道城门,应该不成问题。”

  伍子武道:“那就是说,唯一的缺口会是在正对皇宫的第九道门上。”

  伍杞道:“华破池门是由皇宫的红巾侍卫轮流把守,他们整天看守皇宫,毫无征战沙场的经验,胸口难免缺少一个‘勇’字,万一庞涓故弄玄虚,在城外命人吹奏赵国哀乐,又或者其它一些攻心术,那些侍卫经不起考验,心中怯意大生,致而开门投降,邯郸就会不攻自破,到时候,就算请到齐兵围困大梁也为时晚矣。”

  伍缎道:“仲父的意思,也就是说,让我们把守华破池门,射杀那些想投城的混帐?”伍杞略一点头,道:“以缎儿你的箭法,加之我这些赶制的箭,要制止那些投城的人逃出城外,应该不成问题。”伍缎高声道:“那是自然。”伍杞道:“离华破池门不远处长着一棵杨树,你们可以爬到树上,用来避身,以免打草惊蛇,发现那些叛徒就暗自放箭,也无须个个制法,只要取其一二,其它人自然也就心虚,慌乱而逃。”

  伍缎难为道:“那岂不是让我们夜不寝、日不休的呆在树上?光看表面上我们是强壮,但我们是外强中干,我怕吃不消啊。”伍杞道:“华破池门正对皇宫,若是白天,从‘芙穹台’上可以清楚望见华破池门的一举一动,应该没人敢在这个时候投城,所以你们只要在晚上的时候留守那里即可。”伍缎喜道:“那还差不多。”伍杞道:“尤其是子时和丑时这两个时辰,最是夜深人静之际,千万要打起精神。”武、缎二人“嗯”了声,点了下头。

  忽地,伍缎问道:“仲父,你把这么重要的事情交给我们,那你呢?”伍杞道:“赵成侯命我向齐告急,偷出城外,请得援兵。”伍缎“啊”地一声道:“这么要紧的事,仲父你居然还这么沉稳,不紧不慢地质问我们去了哪里,还叫我们背默《兵法》十三篇,还好我假装不知道,否则我一长篇一长篇地背下来,哪还有时间啊?”

  伍子武焦虑道:“是啊,爹,这件事越快越好,不可拖延,万一再没请得援兵前庞涓早一步攻破邯郸,可就来不及了。”

  伍杞平和道:“你们两个臭小子,居然教训起我来了。为父拖到晚上才行事那自有原因,你们无须担虑。”伍缎“哦”了声,像是明白了,道:“夜晚天色漆黑,那些魏狗就不容易发现有人偷出城了。可是天色尽管黑,但魏狗已团团围困了邯郸,想逃出去还是没那么容易,除非会飞!”听得那个“飞”字,伍杞的目光突地一闪,那团眼睛里反射的篝火被风一吹,燃得更旺。

  伍子武虑道:“爹,这件事非同小可,一不甚就可能被魏狗发现,后果不堪设想。”伍杞道:“那个赵成侯真个混蛋,哪个危险就叫人做哪个,自己就啷啷地躲在皇宫里快活。”伍杞轻摇了下头,道:“是我自己请命的。”伍缎惊道:“仲父,你不是这么傻罢!”知道自己说得有些过分,不禁吐了下舌头。

  伍杞见他们如此担心,道:“你们放心,邯郸城西‘单车门’附近有一条暗渠,可以直通城外,所以魏狗发现不了我。”伍子武奇道:“暗渠?怎么从来都没听过。”伍缎道:“说了是暗渠,要是有那么多人知道就得叫明渠了。”

  伍杞道:“这条渠是赵无恤分晋立国时挖的,原有两个用意,一正是眼下被人围困时偷出城之用;二是里应外合之用,希望将一部分士兵送出城外,夹击那些来攻城的人。为免泄漏这个秘密,赵无恤还将所有参与挖这条暗渠的人通通杀掉。”这不过是伍杞为让两个孩儿放心而编的故事,暗渠一事却有,只不过后来暗渠的方位被泄漏,赵无恤担心他的暗渠只为他人作嫁,成为祸患,故而又命人将此封了。

  伍缎笑道:“原来仲父早有偷城妙计,怪不得自己请命了。”伍子武又是虑道:“去单车门不是要经过函紫林么?”伍缎惊道:“对呀!要是没被魏狗发现,被鬼发现了一样完蛋。”

  伍杞奇道:“你们胡说些什么?”伍缎道:“函紫林有鬼的,仲父你可千万别经过那里,尽可能绕路而行。”伍杞摇了下头,道:“危言耸听,你们又是从哪里听来的!”伍缎一甩手,道:“哪里是听来的,我们可是亲身……”知道说漏了嘴,连忙转身,朝着篝火。

  伍杞微微气道:“你们今天是去函紫林了!我怎么跟你们说的……”伍缎截道:“不得离开向扬坡二十里么。”转而想到伍杞就要向齐告急,也罚不了他们什么,也就不再顾忌,正色道:“函紫林真的有鬼……”把今日狩猎一事简略的说了一遍。

  听此,伍杞扯开他们的衣服,发现被小石子击中的部位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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