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安王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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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安王国- 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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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衣人冷笑一声:“你不知也罢,反正老子跟尔等不是同道之人!”
  贼首又是一揖,道:“兄弟,有道是:‘大路通天,各走半边’,咱们井水不犯河水。同在江湖行走,不要伤了和气,有饭大家吃,有财大家发,壮士意下如何?”
  黑衣人又是一声冷笑:“尔等尚不知能否保住小命,还敢奢谈‘发财’二字,真乃可笑至极矣!”
  那贼首闻言发一声狠,道:“给脸不要脸!那咱们就拼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兄弟们,上啊!”
  几个贼人又是一齐扑将过来,刀剑乱舞,如一张密不透风的大网,将黑衣人团团罩住。
  黑衣人似乎并不在意,左冲右突,上遮下挡,大气不喘,显得游刃有余,从容不迫。令贼首心惊的是,此人只是左挡右屏,只管接招,并不还手,似有猫戏老鼠之态。
  没大一会,几个贼人已渐感体力不支,只有招架之功,并无还手之力。贼首见状不妙,高叫一声“走也!”,众贼便夺门而逃去也。
  黑衣人持剑而立,并不追赶,只是淡淡一笑。
  这一幕叫管筇看得目瞪口呆。见贼人已去,忙过来稽首道:“多谢壮士救命之恩,请受老朽一拜!”
  黑衣人慌忙欠身搀起,道:“岂敢岂敢,老伯折杀在下了。”
  “若非壮士援手相救,我等皆成贼人刀下之鬼也!”
  黑衣人道:“举手之劳而已,何足挂齿哉。”
  管筇又道:“常言道:‘杀人要见血,救人要救彻’。如今我家少主及众人都已中毒昏迷,还望壮士相救?”
  黑衣人点点头:“这有何难!这帮歹人在酒中下了迷药‘入口倒’,我这就有解药,服下不过半个时辰,就会醒的。”言罢将一只小瓶递给管筇。
  管筇将瓶中药丸一一喂入众人口中,问道:“老朽尚有一事不明,壮士能否赐告?”
  “老伯请讲。”
  “适才壮士同他们一样同饮了药酒,为何壮士却能安然无恙?”
  黑衣人嗨然一笑,道:“晚辈在喝第一口时便已知觉,当时不便言明,只是在喝过之后,以内功将其逼出体外。你看晚辈的桌下,是不是有一滩污水?”
  管筇抬眼望去,见适才黑衣人坐过的桌下,确有一大片湿渍。不禁暗暗叫绝,心想江湖之中,真乃高人如云也!
  这时,刘庆等人已陆续醒来,管筇一一说明原委,众人皆惊出一身冷汗,心想若非碰巧遇上这位大侠,我等此时命已休矣!朱然更是一脸愧色,他自以为闯荡江湖几十年,今日居然被几个蟊贼算计,真乃大失颜面也。朱然自淮南事发后,便隐入内宫,权作王爷护卫。小王爷此次之国,亲点要他随行。保护王爷安全,乃是他职内之事。小王爷若有半点闪失,他便万死莫赎了。
  刘庆冲黑衣人一拱手,道:“今日若非壮士援手,我等都将命丧它乡矣!大恩不言谢,敢问壮士高姓大名?”
  黑衣人拱手还礼,道“不敢当,在下姓钟名沮。”
  朱然闻言,揉了揉眼睛,忽然一步跃上前来,高呼一声:“原来是钟少侠!可还记得愚兄朱然么?”
  “哦,原来是朱兄!”钟沮认出朱然,兴奋异常。原来二人在淮南王府上曾经见过。
  朱然附耳对刘庆道:“主公,这位钟少侠,原是淮南王门下的高手,与卑职有过一面之缘。”
  “是么?你们故友他乡相逢,可喜可贺呀!”
  钟沮朝刘庆端详良久,忽躬身深深一礼,道:“这位想必就是六安王爷殿下了?”
  刘庆惊异道:“正是本王,你却何以知之?”
  钟沮笑道:“康王已薨,如今的胶东王驻守胶东,闻说贵体违和,向不出门。朱兄所随之人,非六安王而谁哉?”
  刘庆亦笑道:“看来钟壮士不仅武艺高强,还是聪慧之人也!”
  “殿下过奖!”
  刘庆又对钟沮审视良久,偏过身对管筇道:“先生,请借一步说话。”
  二人踱至廊间,刘庆道:“这位钟壮士武功高超,且又精明过人。吾欲将其留在身边,先生以为如何?”
  管筇蹙眉凝思片刻,道:“此人确是个不可多得之人才,眼下主公也正值用人之际。只是此人乃淮南旧臣,一旦传出去,恐圣上生疑,于主公不利!按汉律,‘收纳亡人,藏匿亡命,皆坐罪’矣!”
  刘庆点点头,道:“先生所言固然不无道理,然而学生以为,十年前淮南事发时,圣上对先王之隐事已有所察,然却佯作不知,不仅网开一面,而且法外加恩。可见圣上之博大胸襟和念旧情怀。此人不过乃淮南府上一武士耳,吾用之也只为兴国安民,报效朝廷,断无他想。日后圣上纵然知晓,谅也不至罪我也。”
  管筇点点头:“也是。就依主公吧。”
  刘庆笑道:“人家尚未应允,我俩只是一厢情愿而已。”
  管筇道:“那就让老朽去当一回说客吧。”
  “那就有劳先生了。”
  管筇来到钟沮身侧,问道:“敢问钟壮士现在何处高就?”
  钟沮笑了笑,道:“哪有什么‘高就’,在下乃江湖闲人,浪迹天涯,四海为家而已。”
  管筇抚掌笑道:“如此甚好!吾家主公有意请壮士同赴六安,共图大业,不知肯否屈就?”
  “王爷错爱,在下受宠若惊。只是在下乃江湖粗人,除了会几路拳脚,别无长技,恐会有失王爷厚望。岂敢遵命?”
  “哪里,壮士谦逊了!有道是‘良禽择木而栖,良将择主而事’,吾家主公虽然年少,却心志高远,胸藏经天纬地之才略,壮士万不可错失良机,与明主失之交臂也!”
  钟沮沉吟半晌,点点头,道:“既蒙不弃,就依老伯便是。”
 
                  

  六安国相毛苍,吴国人氏,曾为堵阳县令。元狩二年,六安国置,丞相赵周推荐毛苍为六安国相,代理六安政务。因王爷年幼,一时不能之国,毛苍便大权独揽,国内大小事宜,都由他一言而定。举国上下,不知有王爷,只知有相爷。因此,毛苍虽只有相名,却有诸侯之实。十年中,毛苍在六安这块土地上,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言九鼎,风光八面。
  毛苍初到六安,办的第一件事就是缉拿淮南、衡山叛逆余孽,致使近千人因受株连而枉死。此事上奏朝廷后,龙心大悦,随即降旨嘉勉。此后,毛苍又加征税赋,上解京都,又被朝廷誉为藩臣楷模,予以表彰。于是,朝野上下,都将毛苍视为忠臣、能臣、干臣。殊不知,毛苍解进京都的税银,不足其搜刮钱财之一二,剩余其八九,俱淌入他自己腰包之中。十年光景,毛苍从一个穷县令变成了一个富可敌国的豪绅。
  正在他春风得意、踌躇满志之时,忽然一天,朝廷下来了一道公文,言六安王年满十八,即日便要之国就任。这道公文于他来说,不啻是晴天霹雳。他明白,无论朝廷对他如何倚重,无论皇上对他如何恩宠,六安王——那个乳臭未干的孩子毕竟还是主子,他终归只是臣下。这是任何人也改变不了的事实。他的崇高地位、美妙生活将随着六安王的到任而烟飞灰灭,化为泡影。这是令他难以接受却又必须接受的残酷现实。谁让他的血管里没有渗入刘氏宗族的血液呢?
  自接到京都的廷寄以后,毛苍并未闲着,他每天都要派人骑快马沿寿州方向的官道一路打探动静。当他得知六安王一行在八公山下客栈遇险被救的事后,心中大为悻然。
  毛苍毕竟是个城府极深的官场老吏,在短暂的痛苦愤慨、自怨自怜之后,马上开始审时度势,考虑对策。他想,如果他根本不能改变他人,那就只好去改变自己了。他要立即适应局势,转变角色。他想到了两个字——架空。他想,刘庆毕竟只是个十八岁的大孩子,且又长于胶东王府的深宅大院之中,娇生惯养,心浮气躁,不谙世事,志大才疏,且又新到六安,人地两生,自己只要稍动心机,将其玩弄于股掌之中想必并非难事。而且,贵族青年都喜动爱闹,天性风流,自己尽可以投其所好,令其沉溺于声色犬马,致使其玩物丧志。届时,他还有什么心思考虑国之大事?这个六安国表面上是他刘庆的,实质上还是咱姓毛的说了算。何况,如今国有新主,出了差错自己尽可躲于幕后,隔岸观火。纵使天塌地陷,有他小王爷一人顶扛,于自己反倒并无多大干系。
  眼下要做的是,应尽快取得这位小王爷的信任,博得他的好感,下好了这步棋,下面便顺理成章、水到渠成了。而博得小王爷好感的第一步,无过于做好“迎驾”的准备,声势要浩大,场面要壮观,要让小王爷刚踏进六安第一脚,就有一种高高在上、飘飘然的感觉。至于要耗费多少银钱,则完全不必吝惜,将来尽可算到小王爷自己头上,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毛苍叫来相府的管事费至,问道:“迎接小王爷的筹备事宜如何了?”
  费至道:“按相爷的吩咐,全弄好了。”
  “哦?说来听听。”
  “是。属下以为先要做好三件事:第一件事是要做好小王爷进城的迎接礼仪。属下安排了‘百鼓千灯、十里人墙’。”
  “等等,尔这‘百鼓千灯、十里人墙’,如何说法?”
  “回相爷:‘百鼓’是凑集一百面大鼓,于小王爷进城之际百鼓齐擂,造成山呼海啸、万马奔腾之势,烘托气氛;‘千灯’是迎接仪仗要有一千支火把,沿街两侧人家要悬挂一千只灯笼。据推算明日小王爷进城时,应该天已黑了,千支火把和千只灯笼会将城门内外照得灯火通明,除了场面热闹喜庆,也有着‘六安国蒸蒸日上、红红火火’的寓意;‘十里人墙’是从城门始,沿六寿官道两侧夹道排列十里长的欢迎民众,让小王爷的车马仪仗从这十里人墙中缓缓穿过。小王爷仪仗所到之处,两侧民众要跪迎,高呼‘王爷千岁!’,让小王爷有一种至高无尚的感觉。此外,属下还让人编了一首儿歌,词为:‘六安王爷,少年俊才。风尘仆仆,之国而来。万人空巷,争睹风采。举国上下,张灯结彩!’眼下,正在组织百名儿童教唱。届时,将统一服饰,编成队列走在仪仗前面引道,手舞红绫,边歌边舞边行。相爷以为如何?”
  “呵呵,不错不错,你很会动心思呀!接着讲。”毛苍面露喜色。
  “第二件事是于小王爷进城后,安排好敬献的礼品。主要有:从吴越选送来的绝色美女十人、江南乐师十人、鲁厨二人、青铜编钟一套、西域汗血宝马一匹、藏獒两只、峨嵋金丝猴一只、海南鹩哥鸟二只;云南红嘴鹦鹉二只。相爷您看还有没有什么要添加的?”
  “唔,暂且如此吧。美女先送五人,等小王爷腻了,再另换五人。”
  “还是相爷高见!”
  “本相不要你捧!再讲。”
  “第三件事是在小王爷在旧衡山王府下榻后,立即着手新建六安王府。拟参照河间献王和中山靖王王府规模建造。拟建二百九十九间。所需木材均用东北松柏,从水路运入。石料拟从阳泉县定造,以马车运入。工匠拟从吴越之地选聘,预计总需黄金约五千两。这是概算清单,请相爷过目。”
  毛苍闭着眼听完管事费至的报帐,半晌才睁开眼,道:“嗯,大致如此吧。细帐本相就不看了,改天让小王爷自己定夺吧。”
 
                  

  却说六安王刘庆一行,一早离开八公山下的那家客栈,并未进城惊动寿州官府,而是从城外绕过,直赴六安而去。
  中午时分,行至安丰。众人见路边有一片湖泊,碧波荡漾,浩浩淼淼,总有万亩水域。刘庆大为惊奇,谓管筇道:“此湖何名?怎未曾听说过?”
  管筇道:“此水非湖也,乃是一口人工修建的水塘,名曰‘芍陂’,因拗口,就以地名名之,曰‘安丰塘’。此塘乃楚国令尹孙叔敖主持修建,历时数年。这一带先前十年九旱。此塘建成后,可使周边十万亩良田旱涝保收,百姓思念这位造福于民的先贤,自发集资修建了一座‘孙公祠’。瞧,大概就是那片宅屋吧。”
  “喔,原来是孙叔公,真乃古之大贤也!纵观史册,但凡为民谋利造福者,总将流芳百世,为万民景仰追纪。我等既经孙公祠,理当焚香祭之。”
  管筇点头道:“主公言之有理,老朽这就去安排香烛。”
  祭罢孙公,众人出了祠宇,正要上路,只见昨夜先行出去探路的钟沮快马而至。
  管筇问:“六安那边没什么异常吧?”
  “要说异常也算不得什么异常,只是有些荒唐而已。”于是钟沮便将国相毛苍安排的所谓“百鼓千灯、十里人墙”之情一一禀之。
  刘庆闻之半晌无语,忽转身问管筇道:“先生以为毛苍动这番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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