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与伦比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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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与伦比的美丽-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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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心人就会做很多联想,穿凿附会,随意抹黑。”史嘉蕾讥刺的口气十分强烈,“到时候,你将会发现‘有心人’到处都是。”

徐秀岩蹙起眉心,发现她简直是草木皆兵。

难道公众人物都得像她承受这样的压力?

那他宁可把她关起来,永远别让任何人见到她。

从来没有面对过媒体的徐秀岩无法感同身受,只知道这逼得她精神紧绷,每当提起这件事,都会令她难以克制的发火、迁怒。

他的心拧紧。

史嘉蕾起身,绕过他,走到窗前,左手抓住窗帘,但没有拉开,“其实……我只是想唱歌,唱自己的歌给大家听而已。”

那曾是个很单纯的心愿。

“只要有人愿意听,写自己想唱的歌,写自己想写的东西就好……第一次被唱片公司赏识,我好高兴,他们说我写的题材很新颖,表达的方式很特别,希望我继续努力下去。为了不辜负称赞我的人的期望,我好努力好努力的写,认为自己真的很行,不管写什么都会成功。”

她的眼神有些迷惘,但是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回想起过去美好的时光。

徐秀岩缓步踱到她身侧,只能瞅着她。

史嘉蕾仿佛没发现他的目光,继续说:“刚开始,我做得很好,陆续出了几张专辑,都被歌迷所喜欢,走在街上都能听到我的歌曲被播放,虽然也曾经被指点过哪些题材是不适合那时的我,但是初入行,一切对我来说都很新奇,唱片公司的人说什么我都听。渐渐的,我写的歌越来越长,也越来越不符合主流市场,公司看我能赚钱,便好声好气的要我修改,我也听了他们的话改了好几次,偏偏越改,我越搞不懂这是自己原本想要表达的歌曲吗?是我自己的东西吗?他们明明说过我的创作是主流音乐中的一股清流,却又要我走回主流音乐的路上,偏偏这些歌曲,确实把我推上歌坛一线歌手的地位。

“不过我心中的不满并没有因此消失,我还有想要发表的歌曲,想自我作主,但随着与公司在词曲创作上的理念不同,我渐渐感到不快乐。也许是自视甚高吧,别人的好意提醒听在我耳里变成批评,说话的口气也很冲,动不动就摆臭脸,认为他们不了解我。有一次,我终于受不了,用续约为筹码和公司谈判,要求做一张由我自己担任制作人,全权策划的专辑。公司拗不过我,答应了。

“能够做自己想做的歌曲,我把这视为自己积极争取的机会,发表了一张全创作的专辑,里头有许多题材,多元曲风,就是没有和爱情有关的主流歌曲。我信心满满,认为这集大成的专辑会突破以往的销售量……结果出炉,那不只是我卖得最惨的一张,也是当年度各家唱片公司中排行榜倒数有名的。

“公司数落我,唯有歌迷才是我的衣食父母,他们要什么,就给他们什么,这就是在演艺圈生存下去的方式——假如我还想继续走这行的话,就必须这么做!

“那一刻,我终于看清楚了,我喜欢的东西,不是每个人都喜欢的,我不能拥有自我,因为自我在别人眼中不过是个屁!所以我开始在一起别人的眼光,沉溺其中,不可自拔。有时候我会讨厌那些支持我的人,因为他们喜欢一成不变的东西,害得我只能在有限的范围里创作一些不再喜欢的东西;但我更厌恶那些批评我的人,只因为他们可能连听都没有听过,也没有接触过我的音乐,就任一把我贬得一文不值。”

史嘉蕾首次在他面前说了这么多话,把从未对人说过的过去和心情一字一句,全盘吐露。

她回过头,扯了扯嘴角,“我曾经一点都不在意的,别人爱说什么就说什么,我只要做我自己就好,也可以大大方方的和男性友人出去吃饭,不怕被狗仔跟拍。可是现在,我却连拉开窗帘的勇气也没有。”她抓着窗帘的手因使力而泛白。

徐秀岩能嗅出她的恐惧,听着她有时淡漠,有时气愤的叙述,他的心好像被捏在她手中,随之起伏。

他不喜欢她惶惑不安的模样,张开健壮的臂膀,将她小心翼翼搂进怀中,几度张口,喉头好像鲠了鱼刺,吐不出声音来。

史嘉蕾安静地动也不动,似乎感觉不到他的怀抱。

“你知道吗?以前我常常听到旋律,无论是走在某条第一次前往的路上、吃到好吃的店家、在机场看到情侣重逢的情景……好多好多时候,仿佛有人把音乐塞进了我的脑袋,要我写出来。”她闭上眼,企图再听见那声音,最后只能挫败又无奈的睁开眼,迎向他的目光,“但是现在,我什么都听不到了。”

也许她的时代已经过了,接下来轮到别人,她应该急流勇退,趁这机会不再固执坚持。

史嘉蕾伸手抱住他,浑身散发着沮丧。

他用所能给予的温度包围她,毫不保留,同时眼神沉静,若有所思。

“如果是我的话,就会去说。我很讨厌沟通不良,任何事情只要肯说,不管要说几次对方才听得懂,我都愿意去说。”

她只是太压抑了,又不敢跟别人说,才会把自己推落谷底。

“说?说给谁听?”没有人会听她的解释,多说,只是多被扭曲而已。

“我会体听。”徐秀岩退了一步,要她看清楚自己的认真,“尽管说给我听。即使是一点点小事,开心的、难过的,当你找不回自己的时候,我帮你。”

他的话并不是特别动听,任何人都会说,她也听过许多人对她说。

但是她的心却独独对他的话有反应。

为什么呢?

史嘉蕾解释不出个原因,鼻酸的感觉直往上冲,连眼眶都刺痛不已,但心口涨得满满的,渐渐踏实了起来。

“你为什么不走呢?”她再也忍不住的问。

明明没有人愿意留在她身边,所有人都等着看她一蹶不振,他怎么不像其他人一样对她置之不理就好?

“大概是因为发现前妻奇货可居吧。”他似真似假的说。

史嘉蕾听了,表情可紧张。

“说笑的。”徐秀岩捏捏她的脸,见她痛得眨眼,眼色顿时深了些,“在你准备好之前,我随时可以替你擦药,但是等你准备好了,一定要告诉我,到时候,再好的医生,我也替你请来。”

凝视他严肃正经的神色,史嘉蕾整个脑袋闹哄哄的。

为什么他要对她这么好?

那种敷衍的回答,只是让她更加困惑了。

第七章

“要开门了。”

温淳悦耳的男声慎重其事的开口。

“我想还是算了……”犹豫的女人往后退了几步。

“算了?”一手搭在门把上,徐秀岩不置可否得挑眉。

“今天太阳很大,我们还是晚上再出去好了。”史嘉蕾随便找了个借口,不安在水眸深处跳动。

自从有了带她出去走走的念头,徐秀岩开始尝试许多方法,一有机会便劝她离开屋子。

她愿意走出房子的第一天,并非任何令人惊讶的原因,单纯是那天晚上月亮很圆,天气很好,他提早回家,邀请她到屋顶的游泳池畔野餐,也许是因为屋顶算是自家范围,其他人无法任意入侵,她考虑了一下就答应了。

其后几天,他开始在吃完饭后拨出一点时间到门口走走晃晃。起先他每天都对她交代一声“我就在外头,要找我就大声喊”,然后他会绕着落地窗看得见的地方,走个几圈,抽根烟就回来,她也只是用目光追寻他。

有一天他告诉她:“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几只松鼠,所以今天要走远一点,我会带手电筒。”她开始迟疑,似乎不想他离开自己看得见的范围,又不知道在考虑什么,最后不太愉快,仍点头放人。

其实他是希望能让她跟着他去,不过也不急着一下子就成功。接连几天,他都以找松鼠为由,到比较远的地方,一次大概去半个小时,回来便会见她守在门口,像被主人遗弃在家里的小猫,缩在那儿等他回家。

必须承认,见到那样的她,他揪心不已,但又很清楚如果因为心疼她而留下来,只是陪她一起放逐自我,不再振作而已。为了重建她的信心,他不得不狠下心来这么做。直到那一天,她在晚餐时,主动要求和他一起去看松鼠,多天来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

从那之后,她愿意在晚上和他出去散步,但仅止于附近,太远的地方还是不行,白天更是不可能。

“你忘了昨天晚上散步时答应过我什么吗?”没办法,他只好抬出她曾给的承诺。

“也不用执意要在今天啊!下雨天再出去也行。”她的语气听起来有点不爽。

雨天天色比较阴暗,还可以撑着伞,如果路上碰到别人的话,比较不用担心被看清楚。

徐秀岩又怎会不知道她能拖就拖的心思?

“那样不方便,再说地上湿滑泥泞,你不小心滑到了,岂不是得不偿失?”他对她晓以大义,同时在心里衡量到什么程度才不会失去她好不容易对他付出的信任。

“可是……”史嘉蕾还是一脸迟疑。

@奇@“你都已经戴了毛帽和墨镜,又穿长裤长袖,别担心啦!”他握住她的手,声音轻快的说,“而且这里绝对没有人会来。”

@书@他拉开大门,一鼓作气的把她推了出去,还能听见她咕哝着“我一定会后悔”、“也许该加件被单”之类的话。

但是一见到阳光,她眨眨眼,瞬间就说不出话来。

天好高,却仿佛触手可及;云好深,却在她的四周漂浮——这是她第一次看清楚自己住的地方!

还记得从医院跑出来时,一路上因为止痛药刚退,全身疼痛不已的她,根本没有办法思考其他事,只想着不被别人看到,要快点到最安全。没有人知道的避难所,连周围风景都无心留意。

来到这里之后,她只有晚上才会拉开窗帘,其他时候都把窗帘拉起来,有很长一段时间没有感受到阳光洒在身上的感觉——即使现在已经是初冬了,阳光的味道依然令人怀念。

都三个月了。

从她出车祸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由秋天跨到冬天也不奇怪。

“山上比平地要冷得多,非常有冬天的味道。”徐秀岩牵起她的手,领她向前走。

史嘉蕾被他的话吸引,侧头看过去。

“现在平地白天还是热得接近三十度,但是待在这里就像冬天了。”每天都要山上平地两边跑的他,已经习惯这种“温差”。

她没有搭腔,于是他也不再说话。

跟着他走在白天从未走过的散步小径上,她一双眼四处看,仿佛在比对夜晚和白天的不同。

徐秀岩悄悄观察她,能从那佯作镇定的表面下看出,她其实很开心,虽然还带点迷惑,但是她比夜晚时更愿意触摸树干,蹲下来嗅嗅花香,眼神也从一开始的沉重,被久违的放松给取代。

两个人走了好一会儿,直到他找到适合的地点,摊开带出来的野餐巾,两人躺在上头,望着蓝天白云,许久都未开口说话。

“真不可思议,我好像很久很久没有出来了。”不知过了多久,史嘉蕾打破沉默,双眸亮灿灿的。

她竟然错过一整个季节的山景!

倘若不是他苦心安排,也许她就要忘记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样子了。

见她放下忧虑,徐秀岩打趣的重复,“你确实很久很久没有出来。”

史嘉蕾斜睨他一眼,哼了声,坐起身,双手撑在身旁,悠闲的享受难得的冬日午后。

徐秀岩耸耸肩,闭上眼。

蓦地,沙哑的声音徐缓流泻出咬字清晰的歌词——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外面的世界很无奈

当你觉得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我会在这里衷心的祝福你

每当夕阳西沉的时候

我总是在这里盼望你

天空中虽然飘着雨

我依然等待你的归期

——“外面的世界”词曲:齐秦

她在唱歌。

初时,他感到讶异,但是没有表现出来,怕惊扰到她,于是压抑着心中莫名而起的激动,聆听她的歌声。

虽然沙哑,虽然刺耳,换气的频率过高,她唱着,唱不停,有落寞,有辛酸,也有不仔细听听不出的坦然。

“……天空今天也飘着雨,我依然……依然等待归期。”稍微改了的歌词,似乎唱出她的心声。

她在等待自己的天空放晴……已经开始期待。

当尾音如最后一滴澄澈的水滴轻盈落下,宽厚的手掌不知何时包住她的小手,无声给予安慰。

史嘉蕾反手握住带茧的大掌,没有看他,小脸仰得高高的,只有眼角闪过一丝水光。

“谢谢你。”她说。

谢谢他没有放弃她,谢谢他逼她踏出第一步,才终于能看见这片景色。

所以,谢谢,愿意守护她的人。

徐秀岩更加握紧那伤痕交杂的手,“你喜欢就好,喜欢就好。”

“我听说你要请特休。”

隼悠闲的晃进徐秀岩的办公室,在沙发上跷起二郎腿,悠然问。

“原本想一次清完年假,但老板不准,最多一个礼拜。”徐秀岩的口气有些不满。

“够多了,依现在的工作量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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