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世冲扯下自己身上一块衣角,包扎好了伤口,他感激云满飞没有趁机发难,若是在自己断指时候,云满飞趁机进招,自己是无论如何招架不住,可以说,自己这条命是人家送的,古有云,有来无往非礼也,自己纵使无意馈还,原先的仇恨也在心里打了折扣。
他见云满飞若有所失地立在那里,像是缅怀许多往日烟云,自己也慢慢地转身,想悄悄离去,正欲退去,忽听云满飞在背后叫道:“前辈,请留步,晚辈有话要说。”韩世冲顿足回首,见云满飞已经回过神来,目光炯炯地看着自己。韩世冲道:“有话请讲。”
云满飞道:“我知道韩前辈是为了韩家一位门人而来。”韩世冲道:“正是。”云满飞道:“那夜与我交手的人里面确有一个是韩家门人,也确实是伤在我手上,可云某并未取他性命,不是我云某找话推责,大丈夫做事只求坦然,做得出就要承认,他是死于另外一人手上,至于这个人的名字,只因他也死了,我也不想说出他的名讳,人死百事空,又何必去计较许多,如此我也只能交代这些,如若前辈要晚辈如何请直说,前辈门人虽非为我杀,却是我不杀伯仁,伯仁却因我而死。”
韩世冲若是在与云满飞未动手前定然不会相信云满飞的只言片语,不过,经过适才一役,云满飞刀下留人,对云满飞有了另一番新的认识,也就不会再怀疑他所说的话,只淡淡地问道:“我能请教一下在下门人的尸身现处何地?”
二十四
第二十四回
云满飞道:“说来抱歉得很,云某也不知,倘若知道,定会相告。”韩世冲道:“如此就告辞了。”说完,缓缓转身过去。云满飞本想再说什么,但见韩世冲孤独的背影一缓一缓地消失在自己视线,本来到了嘴上的话语又生生咽回肚子里。他一生经历无数大小战役,到了晚年竟败在一个比自己小了好些年纪的小伙子手上,而且连自己手指都被人削断,又何颜面存于天地。
不过,云满飞知道,韩世冲是一个豁达之人,断不会为此而想不开,不过,心里面萧索的情绪总会有的,看着他越离越远的背影,自己不禁又添了许多惆怅。
想到刚刚离京时候,自己豪情万丈,而今不知不觉经了许多坎坷,无端端地冒出一个曹帮,自己遭了行刺,曹吕方又被掳走,下落不明,而今自己又断了韩世冲两指,这个仇恨算是结下了,虽然韩世冲现在不追究,但不能保证以后他也不再追究,就算他不追究,他的门人又肯放过自己吗?素来知道,江湖上,面子有时候比性命更重要,一个堂堂韩家门人,被一个青年小伙子削断两指,这种耻辱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楚。
想到这些,觉得前面路途渺茫,自己若有所失地踱回客栈,由于天已入黑,街上的行人稀少,偶有几个醉汉跌跌撞撞地从自己身边过去,嘴里满口胡话,像刚刚吞下肚子的酒臭,熏得旁人一阵难受。
忽听一阵喧闹,只听有人在叫:“站住。”又有另一个人在嚷:“看你往哪里跑。”看见一队亲兵举了火把从前边过来,云满飞猜想是亲兵发现了什么可疑的人物,也放步追上去,大约相近百米,发现一个黑影朝自己这边过来,后面乱哄哄地一队亲兵在追。那人见了前面的云满飞,也吃了一惊,一声“唆”,从手上发出数枚钢针,说时快,那几枚钢针像流星般朝云满飞射来,云满飞哪敢怠慢,侧身避过。
那人趁机一跃,翻上旁边的一间楼房,又一跃,跳过另一条街上去了。云满飞从地上拾起掉落的钢针,见了一寸长的小针在星光下闪着银光,钉子般大小。云满飞正看的聚精会神,那队亲兵追了上来,见了云满飞,走出一人问道:“人呢?”云满飞指了指那间楼,道:“从这里跃过去了。”
那亲兵道:“怎么不追呢?”云满飞道:“刚刚那人用钢针射我,我侧身避开时候,他趁机逃了,我见他轻功了得,怕是追不上了。”那亲兵道:“我们正在那边巡逻,发现有个可疑人物从身边晃过,于是就追了上来。”
云满飞道:“可看清楚那人面貌?”那亲兵摇头道:“没有,当时那人脸上蒙着黑巾。”云满飞叹气道:“看来只好从这几枚钢针上查起了。”那亲兵道:“连山镇十几年平静,这一下要有许多祸事发生了。”说完,领了那队亲兵去那边巡逻。
云满飞把玩了一会那几枚钢针,见瞧不出端倪,就纳入怀中,走回客栈,见客栈里四处安静,那群江湖草蜢早就昏昏睡去,自己蹑手蹑脚回了房,正要点灯,发现房里有人息,回头叫道:“是谁?”只听房里传出声音:“是我,别出声。”
云满飞一听大喜,竟是曹吕方的声音,只是声音听起来颤抖,像是受了极重的内伤。云满飞顺着声音过去,碰到了曹吕方身体,竟觉得粘乎乎的,放在鼻上一闻,一阵血腥味,惊叫道:“曹大人,你怎么了?”
曹吕方道:“别出声,不然你我性命不保。”云满飞听他语意凝重,知道事态严重。也就屏住呼吸,只听到黑暗里面有许多声音,像在门外,又像在屋顶,“唏唏刷刷……”像秋风扫落叶,云满飞不知黑暗中有多少敌人,不敢贸然行动,而且要顾及到身边的曹吕方,只好屏住呼吸。 电子书 分享网站
二十五
第二十五回
听到曹吕方呼吸凝重,知道是受了极重的伤,自己很想去帮他清理门户,只是黑暗之中,又不知道曹吕方在哪里,怕会弄巧成拙,外面又存了许多敌人,当是凶险无比。两人潜在角落里,只盼贼子快些离开。
云满飞满脸惑色,看着他,曹吕方道:“我知道你心里边存着疑问,我也有许多话要与你说,可是现在毕竟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另辟地方,我定会把这些天来发生的事情详详细细与你说清楚。”
云满飞默默点头,沉思一会,道:“那我们到佟将军府上吧,相信那里应该比较安全。”曹吕方感同身受,点头同意:“不过要从这里出去,怕我们也会有危险,昨天夜里回来,我见了他们搜完了你的房间才避进来的。”
云满飞一惊,道:“你是说他们进了我房间。”曹吕方道:“是的,他们在你房里折腾了一番,见实在无迹可寻就出去了。我怀疑与我们同来的几位朋友有内奸。”曹吕方道:“我也有一些怀疑,只是现在没有证据,我也不敢妄下论断。”
曹吕方道:“内奸一事可以慢慢查,眼下能否脱离这里安全到达佟将军府上才是要紧。”云满飞见曹吕方胸口渗出许多鲜血,问他:“怎么如此严重。”曹吕方吃力道:“是剑伤。”说着,把手拿开,确实心口上留着一道很深的剑痕。
云满飞道:“很严重。”曹吕方咬紧牙关,道:“我撑得起。”云满飞从地上站了起来,靠近窗边,见有一队亲兵从街面上过来,当下心头一喜,回头对曹吕方说:“我有办法了。”曹吕方吃了一惊,定晴看着他。
云满飞走到桌边,取了茶杯,在手上一捏,碎成数块,云满飞取了两块又回到窗边,两指一夹轻轻一弹,那茶块破窗飞出,不偏不倚,落在了一个亲兵头上,只听一声“叮当”,打在帽上,那亲兵忽遭了袭击,大叫一声:“谁?”起了警戒,端起了长枪,四下环顾,同伴也跟着一齐紧张,云满飞又把另一块碎块弹了出去,那队亲兵有人臂见茶块是从一家客栈飞出的,大嚷大叫:“那边,是那边打来的。”便冲了上来,包围了客栈,大叫大嚷上楼来。
曹吕方一听外面乱哄哄的,一派官叫吵嚷声音。心里明白了云满飞刚刚说的‘办法’。喜悦之情不禁浮上了脸庞。云满飞走过来扶起曹吕方,道:“我们就在这里等他们来接吧。”果然,话刚一说完,那队亲兵就冲进房来,见了云满飞不禁吃了一惊,问道:“适才是云大爷郑的碎块。”云满飞点头道:“正是。”那亲兵不解,问道:“为何?”
云满飞道:“因为我要你们押我们去将军府。”亲兵更是不解:“为何云大爷不自己去。”云满飞道:“其中原因这里不便解说,你们照着做就是了,到了府上我们自会酬谢。”说到这里,又郑重其事地说了声:“记住,是押着回府。”那亲兵以前是佟国纲领队里面的,以往见佟国纲对他敬重得很,自然不敢怠慢,吩咐左右押着曹吕方与云满飞出去。
二十六
第二十六回
外面客人见了亲兵押着云满飞与曹吕方从房里出来,都是一脸惊奇,齐天赐见一身血人的曹吕方,正要问话,那队亲兵却大叫大嚷:“闪开,官差办案,闲杂人都闪一边去。”齐天赐见官差凶得紧,也就不再问话,云满飞在人丛里见齐天赐欲说而不能言,心下窃喜,说实在话,他就是害怕被齐天赐等人纠缠不清,才要亲兵押了自己上将军府。一路过来竟也太平,没有发生意外,当进了佟将军府才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佟图赖见了曹吕方也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自己派了许多精锐人马出去,巡查了老半天仍一无所获,而今曹吕方自己却逃了出来,见了他一身是血,清楚经过一番恶斗,虽然心里有诸多疑问,也不宜在这种时候问话,忙发话下去,叫将军府上最好的郎中前来看病。
佟夫人随了下人亲自为曹吕方收拾客房,因为知道曹吕方是大内总管,不能怠慢,又见他浑身是血,需要干净的地方休息,待一切弄妥以后,郎中开了药方去镇上抓药,佟图赖问一旁云满飞道:“这是怎么回事?”
云满飞叹气道:“我也不清楚,昨天夜里我从外面喝酒回来,就见到曹大人浑身一个血人地躲在我房里。外面沙沙作响,似有好几拨人在我下住的客栈里盘查,我当时考虑敌众我寡,何况曹大人又身负重伤,真是动起手来,自己就算晓幸能保住性命,也无暇分身顾及曹大人,因此闷在房里未敢吭声。”
佟图赖道:“难道他们没有进去房里搜查吗?”云满飞道:“据曹大人介绍,他是在贼子搜完了之后才躲进去的,因为当时情势危急,我也没有究根追底。”
云满飞见床上沉沉睡去的曹吕方,道:“好在我们逃了出来,现在又进了将军府,算是躲过这一劫了。”佟图赖道:“你放心,这里是连山镇上最安全的地方,稍时我会加派人手巡查。”话完,叫了声:“副将。”进来一副将,满脸胡须,跟云满飞倒是有几分相似,只是年龄大了点,四十左右光景,脸上却是泛起红光,显得神采亦亦,进来时候,恭声道:“末将在。”
佟图赖道:“这两位是从宫里出来办差的大内侍卫,在我们连山镇遭了袭击,现下到了我们府上来休憩,你布置好人马,确保这里绝对安全。”那位副将领命过去:“末将一定尽力去做。”佟图赖闻言,脸色一变,厉声训道:“不是尽力去做,是一定要做好。”
那副将战战嗫嗫,道:“末将一定确保两位大人的安全。”佟图赖这才吩咐他下去布置,云满飞一旁见他如此,心里明白他平日训兵有素,也不免心生佩服。佟图赖道:“既然连山镇存了这么许多贼子,我佟某一定会一查到底。”顿了顿口气,对云满飞继续说道:“云兄弟,你放心,我一定会把那群贼子揪出来,不过,那群贼子自是不会平白无故来我连山镇寻事端,上次你说过,可能是为了你来这里办差事有关系。不知你与曹大人出来办的是什么差。”
云满飞苦笑道:“说来惭愧,直到现在我云某人还不知道,只有等曹大人醒时才能清楚。”佟图赖叹气道:“也只能如此了。”见佟佳氏活泼乱跳进来,见了躺在床上的曹吕方,本欲大叫出声,见到表情凝重的佟图赖,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二十七
第二十七回
云满飞见了佟佳氏一颗心又不禁“砰砰……”地跳动,像河流在歌唱。支吾说道,“佟……佟……姑娘……”佟佳氏臂了一眼,见云满飞那似慌似乱的神色,眼神里闪过了缕缕温情,像初日里黄昏的晚照,融了万千情丝。
这在一丈开外的云满飞感受如此深刻,那欢叫的心也因此更加猛烈地抨击自己的心魄。佟佳氏要说点什么,被佟图赖阻止了,“我们在这里说话,会打扰了曹大人休息,还是去外面吧。”于是,一行三人出了房,来到大院,云满飞见院中落了许多叶子,枯黄了在地上打着卷,不禁勾起了许多惆怅。
云满飞道:“记得刚离京时,都城的花开得真是灿漫。”佟图赖问道:“云大人离京要有两个月吧。”云满飞道:“两个月十一天。”佟图赖道:“想不到云兄弟记得如此清楚。”云满飞道:“我们是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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