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声音里的不寻常,更不会猜到他到底在打什么鬼主意。
“你想去,自然能去……”秦烈咳了两声,“不过,路上可得听我的。”
三十五
因宝钦答应和秦烈一同去北山打猎一事,清雅十分地不放心,好几次想开口劝说,每次话到了嘴边,又想起她那执拗的性子,只得咽了回去。宝钦的心里头却是明镜一般,见她躲躲闪闪的目光,终于忍不住先开了口。
“你是怕我被人戳穿身份?”
清雅闻言,赶紧点头,可算是找到机会说话了,沉声劝道:“七公主到底是金枝玉叶,精通棋艺也还说得过去,若是再善于骑射,怕是旁人会怀疑。这里到底是丰城,您的身份又……”她小心翼翼地点到即止,相信宝钦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宝钦却许久不说话,安静地沉默着,眼睛看着窗外远远的山峦,目光宁静而悠远。过了很久,清雅几乎以为她不会回答的时候,却听到她低低的叹息声,“清雅,你说,秦修也就罢了,秦烈那样的人,这能被我们骗到吗?”
虽说她们随行的下人们全都换了个遍,但若真想找出些什么蛛丝马迹也并非不可能。毕竟,宝钦自进京起来,引人怀疑的地方实在太多了。更何况,根据秦修的说法,秦烈还见过她。
他早就认出了自己,只是,不知道为了什么原因,却始终不揭穿。
宝钦心里早就隐隐约约猜到了这一点,但她也一直装傻。一来,连师兄都说了她而今这身体只有司徒能治,二来,她却是有些茫然,竟不知自己该去向何方。
这偌大的世界,何处有她的容身之处?
她并不是心胸宽广、虚怀若谷的人,经历了那样的不平和冤屈后还能一往无前。只是她身边还有师兄,有昔日的旧部,为了他们,宝钦都得好好的活下去。
“公主——”清雅闻言脸都白了,声音微微发抖,“您的意思是……三爷他……早认出您了?”
“你急什么。”宝钦淡然地瞥了她一眼,苦笑,“他若是想揭穿,早就说了,何必等到现在。”嘴里虽这么说,宝钦的心里头却也十分没有底,她总是琢磨不透秦烈的想法,他那张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下,到底隐藏着什么心思,怎么也想不透。
与其终日惶恐不安,倒不如这样得过且过着,左右她身上早已没了利用价值,最多也不过是泄泄愤罢了。说起泄愤,照理说也轮不到秦烈的份儿,好歹她也救过他的命,秦修在她手里吃的亏才多呢。
宝钦安慰的话半点也没在清雅身上凑效,她的脸色始终不好看,一会儿白,一会儿青,根本在屋里坐不住,陪了宝钦一会儿,就忍不住起身说要出个门。宝钦心知她是要去给大师兄报信,苦笑了一声,一边摇头一边挥手让她走了。
这院子周围到处都是秦烈的人,清雅总是这样动不动就出门,怎能瞒得过他,只怕是这丰城的几处落脚点早就落在秦烈的眼睛里了。
睡了午觉后起来,清雅已经回来了,脸色总算好了些,但之后便沉默了许多。
第二日早上,秦烈便到了,穿了身黑衣,身后跟着十几个同样一身黑衣的侍卫,整个队伍看起来气势十足。宝钦也换了身猎装,头发全都盘在头顶上,显得格外地英姿飒爽。清雅迈着小碎步则紧紧地跟在她身后,仿佛生怕把她给弄丢了。
出京的时候宝钦那个叫兴致勃勃,只是后来旧疾复发才无奈地躺在了床上,但飒鲁却是带了过来的。她招呼着五斤把飒鲁牵出来,一照面就要上马。才接过缰绳,却被秦烈给拦了,他板着脸一本正经地道:“飒鲁跑得太猛,你身体不好,暂时不能骑。”说着,又朝身后的下人招呼了一声,一会儿,就有人另牵了匹小马过来。宝钦一见,脸上就黑了。
那匹小马只有飒鲁一半高,安静又温顺的样子,也就比上回皇后送来的那匹什么如风稍稍强点儿,哪里比得上飒鲁的威风劲儿。
但宝钦也不能不承认秦烈说得有道理,她的身体到底没有痊愈,若真骑着飒鲁,保不准一会儿激动起来就要狂奔,就算司徒而今就在营地里,可真发作起来,难受的可是她。
虽说有些不甘,但宝钦还是从善如流地听了秦烈的话,不舍地拍了拍飒鲁的后背,尔后上了小马的马背。而清雅则被五斤笑嘻嘻地接了过去,说是教她骑马,其实拉着她很快就走远了。
北山离营地很远,但秦烈却始终慢慢地走,一边走还一边凑到宝钦身边跟她几句话。身后的那一群侍卫们开始有些坐不住了,六斤是个直肠子,径直就上前来跟秦烈说了,“三爷,您跟公主慢慢悠着,属下们可得散了。要不,这么转悠下去,别想猎到东西。这也就罢了,可回头咱们回去,定要被人笑话的。”
秦烈冷冷瞥了他一眼,又回头朝身后看。那群侍卫赶紧低下头,生怕对上他的目光。
“滚吧。”秦烈发了话,侍卫们顿时作鸟兽散。才走了没多远,一群大男人就嘻嘻哈哈地大笑起来,好不容易从清雅那边赶过来的五斤斜着眼瞅着六斤,歪着嘴道:“我就说你去说最好,生得这么憨实,哪里像会演戏的人。怎么着,那七公主半点也没怀疑吧。”
众人纷纷笑着附和,罢了又朝六斤一通笑骂,“真瞧不出你这老老实实的样儿,心里头还鬼得很。”“可不是,以后可别信他了。”“……”
六斤大叫委屈。
宝钦这边,还真没猜出他们玩的这种把戏,只是微微觉得有些不对劲,不管怎么说,秦烈的身边,怎么会一个侍卫也不带。
她脑子里还在琢磨着这个事儿,□的小马忽然开始有些不对劲,摇晃了几下,身子一抖,忽然就往下倒。幸好宝钦身手还算灵巧,赶紧利索地从马上跳了下来,又飞快地几步跨开了,这才没跌倒。
“怎么了?”秦烈飞快地跳下马,赶紧过来扶住她,关切地问:“有没有伤到哪里?”
宝钦摇头,皱眉看着躺倒在地上昏睡过去的小马,一脸不解,“它这是受伤,还是中毒了?”说话时,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想要一探究竟。才迈开脚,就被秦烈给拉了回来,“别乱动,若是它忽然醒来伤到你了怎么办?”他一本正经地警告她。
“你先去那边树下坐会儿。”秦烈绷得紧紧的脸上一片严肃,“我来查看。”
宝钦没反对,乖乖地走开。靠到秦烈的马儿身边时,忍不住伸手将拍了拍马屁股,那匹大马亲切地朝她甩了甩尾巴。宝钦立刻高兴起来,心里也痒痒的,回头朝秦烈看了一眼,见他正蹲在地上仔细查看昏睡不起小马,一时没忍住,就把他的马给牵走了。
等秦烈起身回头的时候,就已经不见了宝钦的人影,再一看,连马儿都消失了。不用猜,也想到了她的行径,一时又气又好笑,摇摇头,沿着树林中的小路不急不慢地往前走。
宝钦当然也不好意思真把秦烈一个人丢在林子里,拉着大马儿在附近兜了一圈后就回来找人,结果不仅不见秦烈,就连原本躺在地上的小马也不见了踪影。
难不成他把小马给治好了?宝钦疑惑地想,在原地转了一圈,也不见秦烈留下什么记号,想了想,还是沿着小路去附近找他。
虽说已入深秋,但林子里依旧郁郁葱葱,枝叶繁茂得根本瞧不见人。虽说秦烈本事大,但他身上到底没有兵器,这片林子又素来人迹罕至,若真遇到个什么凶猛野兽,只怕他赤手空拳也要吃亏。
想到此处,宝钦心里也开始有些急,旁的不说,他若出了事,宝钦可脱不了干系。若真把秦烈给害得缺胳膊少腿,到时候她怕是也没得好果子吃。虽说宝钦不怕死,可也没必要死那么惨烈。
“喂——”宝钦扯着嗓门高声地喊:“殿下——殿下——”起先她还气气地唤着殿下,等喊了一阵不见有人应,心里愈加地不安起来,也懒得再讲什么礼数,直接地叫他的名字了。
“秦烈——秦烈——”
她的声音在树林回荡,时远时近,却始终没有人应。林子里很安静,没有风,就连鸟鸣的声音都听不到。除了宝钦微微发颤的喊声,四周安静得可怕。这愈发地让宝钦心里发毛。
她不过是开开玩笑,走了一刻钟,那个秦烈,怎么就跑了这么老远!
她把挂在马鞍上的弓箭取了下来,一手持弓,一手握着缰绳,极慢地在林子里走动。宝钦有种敏锐如野兽般的直觉,虽说这会儿瞧不见任何猛兽,但她却能感觉到隐隐的危险,就好像,在某个她没有看到的地方,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虎视眈眈。
正警觉时,头顶处忽然传来轻轻的沙沙声,宝钦心里一紧,右手迅速地从箭筒中拿了支箭出来,一抬头就已搭上了弓,才欲放箭,那树上赫然跳下来一个高大的人影,猿臂一伸就将把的手给捂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重感冒中,医生让我打点滴,俺死活不肯,希望吃药能管用。我可不想这几天在吊水瓶前渡过啊,呜呜
大家也多保重,千万别贪漂亮啊,俺这是血的教训(》_