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义知道他是想保护自己,人家是好心自己又不能伤了别人的心,所以就提着步枪跟着马占山视察前线阵地。他那套打扮在守军中独一无二,里边是中央军制服挂着少将军衔的领章,脚穿大马靴,上身武装带挂满了,胸前是皮制盒子炮子弹带,腰间的武装带左右两侧挂着两支盒子炮,手枪套旁边该有手榴弹袋,只是弹药袋都空了没手榴弹,外穿一间土黄色东北军棉大衣,大衣不系扣子这样掏手枪方便,背后左右斜背着马枪和马刀,身上的零碎还真多,手那一支三八大盖上着刺刀。
马占山巡视完阵地张学义跟着也去了,他的战马在司令部的马厩里被照顾的很好,机枪也挂在马的得胜钩上,大将无马如无双腿,马就是他的腿,看到自己的战马吃的上了膘他就塌实多了,因为张学义知道省城失守后需要一支部队断后,自然骑兵会为步兵断后,他自己肯定也会去执行危险的任务,以后又要在马背上过漂泊的日子。
司令部内军官们每一个心神安定的,这些参谋军官不是日本士官学校毕业就是东北讲武堂毕业的,科班出身的军官根据情报都可以预测到战争的结果。
八日上午关东军的最后通牒连续三次发到三间房司令部里,许多参谋副官都害怕了,因为守军越打越少,日本在通牒未收到答复后立即发动全线进攻,第二师团的七千多部队全线发动总攻,三间房周遍的乌头诺、张花园等地全遭到优势敌人的攻击,守军各旅各团不断发来电报,没次一发都是好几组,第一份是陈述战场情况,第二份是报告伤亡数字,第三份就是请求增援或者允许后撤。
张学义听到副官们读电报心里这个丧气,光从电报里就知道伤亡比前几日更重,守军现在不足八千人,从四号到八号才四天就损失五千多人,平均每天一千人,一万三千日可以支撑到十七号那估计就没兵了,这怎么办呢?中央不派人本地就这点部队。
马占山不派张学义出战,张学义坐在司令部里吃了睡睡了吃无聊到家了,他高兴的时候就拿出自己的地图标一下,守军坚持了十天,奇迹般的事情就在十七号发生。张学义本计算着十七号就没兵了,但是支持到十七号守军奇迹般的还剩下四千人,伤员源源不断的送回省城治疗,前线的人已经不多,三四个主要阵地上每个阵地就剩下一个团,本来是一个旅打的变成团了。
“马主席,报告一个好消息,南京国民政府正式任命下来了,您现在是黑龙江省的正式省主席,代字去掉了,正式任命您为中华民国陆军上将。”副官长一脸兴奋的报告。
坐在一旁的张学义哈哈大笑,他太了解老蒋了,什么忙不帮还奖励个虚的,省主席现在当不当都无所谓,手下的兵还没四川军阀的一个旅长多,地盘无非是一城加几个县,这个省主席太寒酸了,让外国人知道了还不笑死?
十七号这天的战斗中日本军队动用了战车部队,战车部队引导步兵冲锋,把守军阵地切割成好对块,守军没有反坦克武器依然还在死守。张学义骑马去前边转了转,他真想跳下战马端着枪进阵地守着,可是警卫不干,马占山下了死命令了,巡视阵地可以就是不能进去。
在前线日本关东军第二师团的师团长多门少将亲临一线指挥,把炮兵队战车队分配到最难打的几个阵地前,这一天是前线打的最艰苦的日子,坦克劈开守军的防线步兵潮水般的涌进来,鬼子兵用刺刀刺杀受伤的中国士兵,被分割开的阵地立即被攻占。坦克上的机枪和火炮喷吐着火舌挪动着笨重的履带从守军的阵地上开过去。
司令部已经拆掉电话收起电台向后转移,守军已经竭尽全力,部队从十七日到十八日几乎没休息,除了吃饭就是打仗,张学义站在高地上看着坦克从士兵的身体上开过去,伤心的蹲在地上一个人捂着脸哭,他真想阵亡的那个人是自己,马占山不让自己玩命不是为了他自己,是为了日后的晋升之路,自己成了被保护的对象,他眼看阵地一个个的丢掉痛心不已,他哭的时候想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派上用场,投奔红军人家不要,入党人家认为自己暂时不合适,给穷人打仗也是力量微薄,打鬼子又被限制自由,自己下一步绝对不能跟着马占山。
“张将军,撤吧,司令部转移到了省城,外围阵地即将全部失守。”警卫们冲到他身边不管他愿意不愿意就把他扶上战马,警卫有的帮着牵马有的拿鞭子打马,战马带着张学义撤出三间房,在马上张学义边哭边想,以后的人们怎么说我呢,半个月的江桥保卫战我只打了两天,然后就看热闹,多少热血爱国军人沙场捐躯,自己却偷偷活着,历史或许会掩埋在纷飞的雪花中,士兵的尸体会被吹起的黄沙掩埋,阵亡士兵的名字会随着胸贴的腐烂而消失,以后人们或许会记的马占山死守江桥,可那有人会记得这些普通的士兵们。
四千守军退进省城,可省城无弹药也不能继续守下去,十九日守军撤离省城向北开走了,张学义一路之上想了很多事情,民族为难之时自己绝对不能跟着溃兵继续跑,骑在战马上行军的时候他问参谋长谢珂,“参谋长,我们下一步怎么办?”
“能怎么办,战斗到最后一人一枪,我死也不会投降。”谢珂后来真的履行了自己所说的话,他带部队一直坚持抗战,即使马占山诈降以后他也一直打着。
“哎,我该做点什么呢?”张学义像是自言自语的说。
“跟着我走,留着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有你这样能打的将我还怕鬼子,年轻人,塌实点,打鬼子的机会多的是。”谢珂将军虽然经历了江桥战役的残败但是信心十足。
就在司令部和主力部队转移的时候,马占山再次使出杀手锏,派骑兵旅担任后卫在十九号这天他们撤离齐齐哈尔的时候骑兵旅突袭了多门师团的前卫部队,杀伤敌四百多人后顺利返回,掩护司令部以及伤兵安全撤离,为江桥之战画了个不错的句号。
在一九三一年最后的一个月里,马占山的疲惫之师在日军的追击下先是跑到克山,结果日军追来东北军四千多人无力抵挡又退守拜泉,接着又退守海伦,最后日本部队在海伦附近布下重兵围困马占山,两军转入相持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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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节投奔冯占海
日本军队包围守军以后马占山部就在冬天的风雪中与日军相持,马占山目前依靠电台继续向黑龙江省的守军下达命令,命令从吉林退到黑龙江的警备第一第二十四旅死守哈尔滨特别市。跟马占山一路败退下来以后张学义发现部队供应艰难,住到海伦以后他打算和老叔张忠商议下一步的打算。
四千军队驻扎下来幸亏有不少百姓提供房屋,否则这四千多疲惫的部队就要在风雪中露宿风餐,不过即使老百姓腾出许多房子但是还是不够用,依然有的人住在帐篷里,张学义感觉自己功劳不大就没去和伤兵们争住暖和的房子,他就住在帐篷内,守着堆篝火晚上也不是很冷。
白天部队因为粮食短缺天气寒冷也就不进行任何训练,基本全守在掩体内警惕敌人进攻,骑兵部队冒着风雪去四处寻找粮食,四千军队一天就需要几千斤粮食,要部队熬过一个冬天可不容易,从省城带来的粮食已经吃完,部队现在生存都遇到困难还怎么跟鬼子打仗?
入夜后张学义和张忠围坐在篝火旁边喝着酒闲谈,“老叔,我听电台里说哈尔滨特别市还在东北军控制下,我们要不去哈尔滨投奔,笨重的家伙我们不带,我们南下去哈尔滨怎么样,总比在这里干坐着强。”
“哼,他马小个子不重用你,想拿护好了你向小六子邀功,我早看出来了,咱们在这里不受重用,走也是上策,至少可以出去自由的杀鬼子,在这里粮都快断了,不走连马也叫人吃了。”张忠以前是奉军老兵,对东北军内部的那些大员还是认识的,剿灭蒙匪的时候他还在张作霖的骑兵营呢,那时候吴俊升手下的马占山也在与蒙匪作战中冒了尖,一时成了奉军中的英雄,不过张忠也明白毕竟抗战是长久之事,依靠没上过军校的胡子将军很难打,还是投靠一些会打的将军比较好。
“您同意就好,我们随时可以走,我多一天也不想在这里闲着浪费生命,咱老家那块的义勇军正浴血奋战,我们俩人在着围着火喝酒,这算什么呢,下次我出去死也不说张学良是我干哥,也不提老帅,这样受过老帅和小六子大恩的将领就不知道我是谁,按才录用咱们爷俩,即使不当将军当兵也行,我把军衔扔了,大盖帽也不戴这样可以放下身份好好干一场,咱们爷们就当普通骑兵。”张学义拿起酒葫芦一饮而尽,这段时间虽然马占山对他好但是他还是一肚子不满意,自己大老远从内蒙跑过来多不容易,还不给自己部队让自己好杀鬼子,太欺负人了。
张忠喝着酒琢磨着行动路线,海伦南边的绥化似乎还没失守但是也没多少军队,另外从绥化去哈尔滨总共也就不到一千里地,今天是元旦估计中旬就可以抵达,老头心里计算好路程就继续喝酒,警卫员一看这俩人围着火喝了这么长时间估计他们也醉了,对他们也开始放松警惕,警卫排睡下之后没人知道这俩人后半夜要干什么。
凌晨
躺在鹿套里睡觉的张忠看看帐篷外的篝火已经灭,外边黑漆漆的别人也看不到什么,就悄悄的起来叫上张学义起床,起床以后俩人一收拾东西笨重的家伙都不要了,帐篷不带走路上住店就可以,放在破木屋内的步枪马枪也不要,连喜欢的马刀以及两挺轻机枪也不要了,俩人这次可没少放弃,长家伙一件也没拿,只带好短枪子弹电台鹿套等物品,换上百姓的棉衣服从帐篷内出来,走到马厩旁边牵着马悄悄的离开海伦的马占山的营盘,等徒步走出大营然后两人飞身上马来了个不辞而别,俩人天没亮就跑了。
反正张学义不属于东北军序列,来去自由不受军法制约想去那去那,他骑在马上穿着老百姓穿的大棉衣和大棉帽子。把掷弹筒和电台挂到马后边的行李卷里,俩人打扮得想个跑远路的商贩,沿大路南下往哈尔滨走。
两匹好马跑了一夜,天亮的时候他们已经跑到了海伦南边的东边井一带,张学义坐在马上看看指南针确认了行军方向就问老管家:“老叔,我们现在没走错道,前边就是东边井了吧?”
“是那,估计那也有马占山的眼线,我们不能在那打尖,继续往前走,到了绥陵南边的小镇在休息,今天咱们必须把三百里路走完。”张忠还担心被马小个子的兵追回去,回到海伦要吃没好吃的,要穿没好穿的也没呆下去的意思。
晚上六点他们爷俩整跑了十六个钟头,终于来到绥陵南边的一个小阵内,俩人不用商议就这住下吧,出门连帐篷和干粮也没带不住店住那呢?
进入小镇时候天已经黑了,北方冬天一般从五点半就开始天黑上了,他们俩牵着马徒步走进不知名的小镇,找了间宽敞明亮的小店就进去了。门上的气死风灯把院子照的很亮,俩人一进院伙计就迎上来,“两位客爷住店那,里边请,我们这有好马厩,马给我吧我帮您喂。”
爷俩把行李卷往下一搬伙计牵马进了马厩,边栓马边问:“客官您的马要喂什么料呢?我们这里的马料分好几种。”
“不用水了,我们要最好的,给我的马喂点黑豆、豆饼、还有玉米,什么好吃什么,钱我们有的是。”张学义搬行李进了生着火炉子的客栈。
进屋后老板亲自迎接上来,“两位吃点什么?”
“安排下住的房间,就在房间里吃,火盆弄热乎点。”张忠说完老板领他们往二楼的房间走,这家客栈似乎买卖不怎么地,没什么客人,老板把他们领进上等房,毕竟骑马的客人都是有身份的,当然要给安排贵一点的房间这才好赚钱。
爷俩人在房间里安顿下,围坐在方桌前点菜。他们一天没吃饭,先要了个火锅,要了三斤羊肉片,还有酸菜、粉条、冻豆腐、肉丸子、红薯、山药等全都摆上,伙计把调料和酒以及几盘好收拾的菜摆上,然后退了下去继续切肉。
张学义端起一盘羊肉片倒进刚刚沸腾的火锅里,张忠往碗里倒好麻酱、韭菜花儿、醋、香菜沫儿、酱豆腐等调料,然后边剥糖蒜边说:“自跟马小个子一个锅里吃没吃过这么好的呢,今天总算可以好好吃一顿了。”
张学义还帮老管家往碗里倒好辣椒油然后拿筷子夹起羊肉片放到张忠的碗里,“这几个月咱们可受了苦了,好饭没吃上我还害您受罪,这几天吃好了我好有力赶路。”
这俩人一个月都没见到肉了,这吃起来香呀,火锅里碳火正旺,火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