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禁摇了摇头,能把碧息扇跟藤萝玉扇看错的神仙,本仙子五万年来也从未见过,这情情爱爱果然如凡间的话本中写的一般会让人智商下降。
不过智商再低也好歹是东王公的第一大弟子,竟然知道藤萝玉扇的存在,放眼这仙界,见过藤萝玉扇本尊的现今应该只剩下西王母了。
就这一愣神的功夫,东华帝君已捏了诀将箴言帝君束缚起来。
清华仙子私下轮回台,箴言帝君劫天牢在前,对西王母不敬在后,两人都是不可饶恕的重罪,可后来因有东华帝君求情,天帝又觉察出箴言有入魔的征兆,司刑罚的帝君若是入魔,对天界与凡间皆是巨大的灾难,最后太上老君和月老一致提议说情之一字唯有情可解,就让箴言帝君与清华仙子下凡历七七四十九世情劫,再让司命写些方便箴言帝君参透情爱的命格,这样历经这恍若伐筋洗髓,简称洗脑的四十九世,待箴言帝君再返天庭,便还是那个高贵优雅的帝君,而不是现在这个为情入魔的痴人。
愿望是美好的,可现实却很残酷。
转眼间,天界已过去十年,箴言帝君也已历完了第三十九世。
这三十九世里,箴言帝君起码有三十次没有按着命格薄上的命运走,不是跟清华仙子没有任何交集就是两人琴瑟和弦,白头到老,中间一点让人参透情爱的波折命运都没有。为此司命不知愁白了多少根头发。
众仙很一致的认为再这么下去不是办法,于是太上老君捋了半天又白又长中间还用红绳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的长胡子,提议说派一名仙家下凡助帝君历劫,以确保帝君能经历情爱折磨从而看破红尘,回归帝位。
穿着红肚兜,无论怎么看都是五岁孩童模样的月老摇着小扇子表情老成的问了句,“吾等不可干扰凡间命数,那名下凡助帝君历劫的仙家也定是要入轮回道,一旦入了轮回道,仙界记忆尽失,又该如何助帝君历劫?”
太上老君呵呵一笑,“关键时刻吾等自可托梦告知。”
我当时站在西王母身后听着月老与太上老君的对话,只觉得昏昏欲睡,天界的日子大概是太过平和无趣,不过是一场痴爱成狂的闹剧,竟也能让这些仙家讨论上大半天。
话说回来,箴言帝君也只剩下十世情劫,天上一天人间一年,十世轮回满打满算也不过就是个千日,太上老君与月老下半盘棋的功夫,千日后那蟠桃宴再开,也不知看到的会是哪副光景。
我保持着事不关己的态度站在王母身后,忽觉脸上有些刺,视线一转就看到司命那双被脸上的肉挤得成眯眯眼的小眼睛看向了我,然后憨厚一笑,对着天帝道,“木藤仙子与清华仙子,箴言帝君尚有前缘未了,不如就让仙子下凡助帝君度过那十世情劫,也算了了这段前缘。”
我一怔,尼玛什么前缘!我怎么不知道!!
我五万年来安分守己,从哪里跟他们结下的鬼缘分!!
天帝想了下,看向西王母。
西王母细细思考了下,似是觉得这个主意甚好的点了点头,“也罢,前缘积累太久怕是会成魔障。”她说着又回头交代了我几句话,跟太上老君的提议基本是一个意思,无非就是让我想方设法让帝君与清华两人按着剧本去演不出岔,要是一不小心他们两人演着演着又出了情愫,那我就必须不惜一切从中搞破坏,势必让他们两人没有一世圆满。
身为一名领西王母的薪水,住西王母提供的房屋的打工阶层,我唯有默默地接了旨。
轮回台上我看着司命圆滚滚的脸,咬着牙问他为何要扯上我。
司命一脸憨厚的笑着说了三个字,“这是命。”
然后,他将我推下了轮回台。
再然后我辛辛苦苦的活到了十三岁,最后却因为旱灾饿死在路边。
我敢保证,司命这丫一定看我不顺眼。
因为要帮箴言历情劫,所以自然要等着跟清华与箴言一起投胎,于是我跟司命一起坐在奈何桥边,用观尘镜看着箴言帝君的一生。
看着箴言帝君娶了他最心爱的表妹(清华的转世),看着他发现表妹跟别人暗度陈仓,坏他家业,看着他亲手杀了表妹和一切背叛过他的人最后孤苦终老。
总的来说虽然没有我出场的机会,但值得庆幸的是他们这一世确是难得的按着命格薄上的命格在演,只是,看着观尘镜中满身血债的箴言帝君,我默默地想,这么多条人命血债,司命这丫真的是想让箴言帝君圆满的度过情劫,回归仙位?真的不是想让他入魔?
第三章
第二世,箴言帝君投身为当朝丞相的小儿子,长得一副风流倜傥君子如玉的模样,本性却放荡不羁,除了杀人放火几乎无恶不作是个纨绔。
清华投身为知府嫡女,知书达理,才名满京城。
而我投身入农家,被兄长卖入青楼,最后成为京城最大的青楼红花楼的花魁。
丞相的小儿子,也就是箴言帝君的凡身见我第一眼便惊为天人,要纳我为妾,谁知他刚将我从老鸨那里赎回,抬轿子让我进门前,一场大火烧毁了红花楼,也烧死了我。
奈何桥边,司命摸着脑袋笑的尴尬,“我明明不是这样写的…”
我默默地往桥边一坐,拿起观尘镜,看着这一世的箴言迎娶了知府嫡女,从此修身养性,浪子回头。谁知好景不长,清华难产而死,箴言孤独终老没有再娶。
看到这里,司命很是苦恼眯着眼睛,脸上的肉一抖一抖的念叨着,“不对不对,这一世清华仙子该产下一只狸猫,箴言帝君发现她与狸猫妖有染,暴怒之下请道士除了狸猫妖,溺死了那狸猫婴孩,将清华囚禁于院中,自此纵情声色不信真爱,在三十岁那年被清华以毒酒害死…”
他说着转头看我,一脸恨铁不成钢的模样。
我头冒青筋,“天要下雨娘要嫁人,火又不是我放的,我一凡人之躯,从事的又是花魁这种吃饭都不能放开肚子吃的行业,手不能提肩不能抗,没有记忆跟仙力,如何抗的了这天灾*?!”
司命皱着小眉毛嘟囔着,“天意啊…”
我终于有些明白前三十九世里,司命看着不按命格本走的箴言帝君时的无奈与忧伤。
我叹了口气,也许是箴言对清华的感情感动了天道吧,不然为何每次我们这些仙家想去插上一脚的时候都这么不顺利?
第三世,箴言是齐国将军,清华是齐国公主,而我是鲁国的少将,在两军交战时被箴言一箭穿心而死。
箴言立下战功,齐帝龙颜大悦,将最宠爱的公主下嫁于他,两人琴瑟和鸣,却不料公主上山进香求子,跌落山崖,香消玉殒。箴言悲恸,求战于边境,战死沙场。
奈何桥边,我心力交瘁的拽住司命的衣领,“你说我到底是什么时候得罪你了,让你如此盼着我被西王母责罚,你看他们和美的都要成民间故事,夫妻典范了!老娘这次呢,好不容易见到了帝君,结果就被一箭射死了!要是这最后十世下来,那帝君跟清华仙子的感情更好,我们就可以自行去跳诛仙台了。”
司命抖着手中的小册子,苦着脸道,“不对不对,这世鲁国战败,齐国公主清华下嫁箴言,你作为鲁国使者前往齐国求和,箴言与你相谈间生出生生相惜之感,一次酒醉后,你们行了那假凤虚凰之事,被齐国公主撞见,公主恼怒之下欲拔剑杀你,箴言在保护你之时竟意外将剑刺入公主腹中,彼时公主恰巧怀了箴言的孩子,一尸两命,误杀公主,箴言悲恸不已,你看准时机将剑刺入了箴言的心脏,箴言暴怒之下,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砍下了你的头,皆大欢喜。”
“…你那小破册子上再怎么皆大欢喜,这一世箴言帝君可是跟清华琴瑟和鸣,双双殉情了,”我一指河边那株七叶树下那圆润光滑的石头,“喂,那两人名字都上三生石了。”
司命一看那三生石,一张小圆脸顿时皱的跟吃了没熟的蟠桃一般。
我一时无语,远远瞧见箴言帝君跟清华仙子走近奈何桥,我拉着司命躲起来,见他们过桥了才松开司命的衣领,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粘着的七叶花花瓣。
“无论如何,这样死下去也不是办法,”我抢过司命手上的命格本,扫了一眼,忍着额角的青筋将命格看完,递还给他道,“不若下回转世让我保留仙身时的记忆吧。”
司命为难的眯着本就不大的眼睛,“仙界不能干涉凡间秩序,否则便是违背了天道,会遭天谴。”
“我封了仙力便是。”
司命依然一副为难的小模样。
第四世,我是齐国德王爷的正妃,而我跟箴言的关系比前几世来的都近,相遇的也非常早,因为,我是他妈。
司命做了点小动作,他在我遇到箴言帝君之后,也就是箴言出生时才让我恢复了过往的记忆。
虽然我被封了仙力,可本质还是个神仙,又有着命格薄上关于这一世命格的记忆,所以当即便知道那被乳娘抱着的粉白团子正是箴言这一世的肉身,我的儿子。
我回想了下箴言帝君这一世的命格,心想只要我□□的活到箴言十七岁将清华带到我面前说要娶她的那一天,我这一世就算圆满了。
母亲啊往往是恋人间最好的一堵墙,特别是一个得孩子敬爱的好母亲。
于是,我向德王提议,给宝宝起了“箴言”这个名字,满心期待的开始了乖宝宝养成。
箴言不愧有仙根,异常聪慧好养活。
当他吐词不清的叫我娘的时候,我当场没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笑的肚子都疼。
能被箴言帝君叫一声娘,这十世历劫总算没有白来。
箴言一天天的长大,也确实慢慢地变成了我所期望的乖巧听话的孩子。
不过天道似乎确实站在了箴言帝君与清华仙子那边一般,箴言每长一岁,我这凡身就会生一场大病,幸好本仙子毅力过人,王府又有上好的药材,我才能数次自鬼门关爬出来。
不过也因此,我给王府,包括箴言在内的众人都留下了自从生了箴言就变得体弱多病的印象,箴言一直觉得是自己的出生搞砸了我的身体,故而加倍的孝顺我,每次出门游历回来都会给我带些百年难求的灵药当礼物。
直到有一天,他十七岁那年出门游历,带了一位姑娘回来。
少女身着青色纱衣,额间一朵青色莲花开的妖娆。
饶是我之前看过命格,此刻也不禁默默地揉了下额角,尼玛清华好歹也当了两万多年的仙子,怎么这辈子就投入了修罗道修成了妖?
司命的命格真是越写越偏了。
那青衣少女见我看她,也不羞涩,而是大大方方的对我行了个礼,叫了我一声娘。
我一怔,心念着妖界习俗果然如传闻中般奔放,看向箴言,“这是哪房生的?娘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箴言不愧是我从小带大的孩子,闻言立马知道了我的意思,一撩袍子便对我跪了下来,就像当初他跪西王母那般,背脊挺得笔直。
“儿啊,你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我心里一抖,没来得及躲开,心念着虽说这一世我们是母子,他用这凡身跪我本也没什么不恰当,可这凡身的里子却还是仙娥与帝君,级别差的太大,就怕有个万一被这一跪给跪得折了寿,老娘好不容易坚/挺的活过了这十七年,盼到了这一天,你好歹让我留着命把戏演完了!
我立马差了身边的侍女去扶他。
可他却一动不动,就如那天在九重天的瑶池宴会上看都没看我一眼一般,没有看那侍女,也没有起身,只是定定的看着我,黑眸清亮。
“儿子求母亲一件事,若母亲不答应,儿子便长跪不起!”
你这是在求我吗?你丫这分明是在威胁我啊!
“有话好好说,”我将手上的茶杯狠命的往桌上一砸,发出一声脆响,“难道要为娘亲自来扶你不成,还不快起来!”
箴言向来听我的话,一般这种时候见到我发火,都会听话的站起来。
可今天,他却依旧跪的纹丝不动。
“反了!真是反了!!”我一拍桌子站起来,饶到了箴言身侧。
箴言挺直着背,我眯着眼睛看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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