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年毛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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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年毛泽东- 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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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鹰击长空(6)
“你们这一‘联合’,大小军阀可就头痛了。”杨昌济曲言表述着内心的期待。  蔡和森大拳在腿上一击道:“他们头痛了,中国的病才有治!”  “说得好!说得好!哈哈哈!……”  继李大钊之后,毛泽东又结识了陈独秀,这不能不说是他京都之行的第二大收获。  邵飘萍毛泽东的自述:  “他是我早年崇拜的人物,是五四运动的总司令。对于中国共产党的创造,有功劳!”  从蔡元培校长,到李大钊、陈独秀先生,毛泽东得助于杨昌济先生,认识了一个个中国教育、文化界的领军人物。他感觉着自己的目光深了一些,也远了一些,他更近地捕捉着拯救中国出路的良方。  这不,又一位非同一般的学者、大家,跟毛泽东“不期而遇”。  那是在北大新闻研究会的例会上,一位长发,中分头,五官楚楚,身着西装,仪表英俊,气质高雅的先生。与胡适不一样,他偏喜欢跟学生们围坐在一堆,谈说得融融洽洽的!这位先生叫邵飘萍,原名镜清。北京《京报》社长,新闻研究会导师。时年34。中国新闻教育的开拓者。1926年被奉系军阀张作霖杀害。  邵飘萍细细审度着毛泽东道:“你是来旁听的?”  毛泽东如实回复:“不是正式的学生。”他有心点破自己无身份的身份。  “听说你提的问题,都不好对付?”邵飘萍友好地调侃着,“我倒乐意听听。”  学生会员们禁不住相顾窃笑。  毛泽东感怀之下,反倒不好意思了。  “请提问。”  “谢谢先生。”毛泽东礼貌地鞠了一躬,目光在记录本上一顿,“邵先生想力改报纸新闻单单就按照政府文件发消息的陋习,而力主记者自身的调查,报告真相……”  “嗯。对社会负责,不务空谈。”  “我敬佩先生的胆识,十二分的赞成。可政府能答应吗?不会……”  邵飘萍憬悟到毛泽东的担心,哈哈一笑:“为办报纸,我跟牢房早交上朋友了,它不嫌我,我不嫌它;当然,不去更好。”  满室雀跃,继而敬佩的掌声不期而起。  一个乐于讨教,一个乐于讨论——还颇欣赏对方的赤子之心,于是毛泽东与邵飘萍顺理成章地有了非同一般的师生之情,当然还有同气相求的蔡和森与邓中夏。  凑了个周末,邵飘萍请毛泽东、蔡和森、邓中夏一行来到自己的《京报》社。  “其实我早就认识邵先生了。”毛泽东轻轻一语,把邵飘萍闹了个“顶头呆”。  “你早就‘认识’我?”  毛泽东点点头道:“1912年,在《汉民日报》上,先生大骂袁世凯!……”  “噢,哈哈。”邵飘萍恍然记起,“我的牢房生活,就是那个时候开始的。你真有心呐!”  毛泽东一行进到编辑部,发现什么,六道目光即刻“凝固”了。  墙上,大字醒目——“铁肩辣手”。  “铁肩担道义,辣手著文章!”邓中夏一吟而出,大感痛快。  邵飘萍注视着仰首凝眸的毛泽东问:“润之想什么呢?”  “我们都负有‘铁肩辣手’的责任。”  “你也想办报?”  蔡和森慨然回复:“我们早有此想。”  “好,时下的中国,尤其需要‘铁肩辣手’,多多益善!”  毛泽东的自述:  “邵飘萍对我的帮助很大。他是新闻学会的讲师,一个自由主义者,一个具有热烈的理想和优秀品质的人。”1918年11月11日,波及全球人口十五亿,死亡三千余万,持续四年之久的第一次世界大战,终以德奥同盟国的失败而宣告结束。  《京报》以特大号的黑体字,迅猛地推出——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  爆竹、欢庆,如浪潮冲天,声撼八方。  透过故宫的琉璃屋脊,阴霾的天际似有情地洒下一抹依稀的亮色。  四天后,即11月15日,天安门广场已成了人的汪洋。  毛泽东、蔡和森率着准备赴法的湖南学子,加上杨开慧,汇入到北大学生的人潮中。  “子升他们会去哪里嘞?”毛泽东寻顾着。  “讲好今天全体都来的。这个人!……”  突起的掌声,淹没了蔡和森不满的责怪。惊回首——  李大钊身着灰色棉布袍,登上临时搭建的讲台,镜片后的目光,较之平素的热忱、激情又平添出几分希冀。他没有演说家的动作,平实如故:“我老老实实讲一句话,这回战胜的,不是联合国的武力,是世界人类的新精神。不是哪一国的军阀或资本家的政府,是全世界的庶民。”  台下。一张张激奋的脸庞!一阵阵动人的掌声!  “是我们庶民?!”杨开慧静谧的秀脸上,浮起动情的红光。  “庶民?!我们的民众!”毛泽东的双眸间,折射出难抑的光华。  李大钊继续着从心底发出的呐喊:“我们庆祝,不是为哪一国或哪一国的部分人庆祝,是为全世界的庶民庆祝。不是为打倒德国人庆祝,是为打倒世界军国主义庆祝!”  “太对了!”  “打倒世界军国主义!”  口号似潮,掌声如流。沸腾的广场,热浪排空!“失踪”的萧子升,此刻当然不会闲着。他专程去李煜瀛先生府上请教。  

第十章:鹰击长空(7)
大客厅里,除了萧子升,另外还有几位准备留法的学子,他们围着一位蓄有一口引人注目的八字胡,书卷气中透出独有的精明与干练的先生。他便是李煜瀛,字石曾。同盟会会员,华法教育会副会长,北京大学教授。时年37。  “大家都在庆祝。有什么可庆祝的?德国人败了,可叹;美、英、法胜了——还多了个中国,又怎么样?一样可叹。无论败者,还是胜者,他们只会益发穷兵黩武。我反对一切战争!”  萧子升深有触动,不由得赞佩道:“李先生不愧是世界主义者!”  共鸣的、疑惑的、费解的,不一而足。天安门广场上的李大钊,睿目流光,已忘情个中:“……资本家的政府指望着大战,把国家的界限打破,拿自己国家做中心,建立世界大帝国。现在不是很有些这样的国家,做着天下为自己所用的大帝国的美梦吗?标榜民主,其实极不民主;标榜人权,却到处侵犯他国的人权!他们就是列宁所说的帝国主义。”  听者顿有所悟,激起一片评说。  毛泽东、蔡和森几个悄声议论着;开慧与北大的女同学们也不期而然地评说开来,莫不深受启迪。  围聚的人潮,不知不觉间,又扩展了许多。他们一个个都专注地仰首谛听着。  李大钊奋切地点出:“俄、德等国的劳工社会,首先看破他们的野心,不惜在大战的时候,发起社会革命……”可谓“异曲同工”。  萧子升正请教着李煜瀛先生:“不是出来个俄国的劳兵政府么?先生怎么看?”  李煜瀛手一摆道:“我说过,我反对一切战争!他们靠多少人的性命,去换得一个劳兵政府,一样地违反人道!你们要记住克鲁泡特金先生的话:‘我们不承认资本家的强权,我们一样的不承认劳动者的强权!’俄国的革命,就是劳动者的强权,还是流血的强权!”天安门广场上。  李大钊大手一扬,言之凿凿:“1789年的法国革命,是19世纪各国革命的先声;1917年的俄国革命,是20世纪世界革命的先声。”  穿破阴霾的一抹亮色,红彤彤、光灿灿,在天宇间拓展、延伸……  台下,拓展、延伸的人潮,一如滔滔汪洋。  毛泽东和蔡和森等情难自抑,击掌呼应。  狂潮席地漫卷!这非同寻常的狂潮,自然也漫卷到了小小斗室里。  毛泽东长臂一伸道:“李大钊先生这最后一句话,硬是赠送给我们勤工俭学人的。我们要想在世界上当一个合格的庶民,就先到法国去做一个合格的工人!”  “决不给中国人丢脸。”  “硬要争口气!”  正是报国学子们激情四溢之际,杨开智飞跑而至:“开慧,爹又不舒服了!快……”  杨开慧心下一记抽紧。  太糟糕的消息!  毛泽东与蔡和森即刻陪着杨开慧,随杨开智赶到先生家,蔡元培先生正陪着一名年在不惑的德国医师席尔克,在检查杨昌济的病情。  杨开慧一家与毛泽东、蔡和森,焦切地关注着医师。  杨昌济依旧平和如故,用德语致意:“谢谢,席尔克。”  席尔克宽慰地一笑:“你太累了,杨先生。好好休息。”他用德语关照着,收拾好出诊皮箱,由蔡元培陪着,徐步出外。  毛泽东与蔡和森欲知究竟,也接踵跟出。  到了小院子里,席尔克这才摆摆头,用德语严峻地关照着蔡元培。蔡元培用德语叮问着什么,沉重地允诺着。  毛泽东与蔡和森二人虽听不懂,却也猜度出一二。待蔡元培送走友人回转,两人便几步迎上去:“蔡先生,杨先生的病……不妙?”  “肾炎出现反复,不太好,观察三天,再决定是否住院。”  两位学子的心顿时抽紧了。  “肾炎?……”  蔡元培一脸沉重道:“这病很棘手,……杨先生太累了!”  毛泽东与蔡和森深感不安,还很有一些太有劳先生的负疚。  萧子升疾步赶来,大衣敞开着,张口便问:“杨先生怎么样?”一见两同窗好友的忡忡神色,心下不觉抽紧。  三学子惴惴地伴着蔡元培守护着杨昌济。  “孑民兄,我的哲学课,往后挪几天。等人稍好一点,我再补上。”杨昌济仍然惦记着课业。  蔡元培头一摆,宽抚着:“上课的事,不用担心;这次,一定要好好治治。”  “老毛病了,不要紧,躺几天就可以。”杨昌济反而宽慰起老友来,“学校事多,快忙你的去吧。”  蔡元培熟知老友脾性,便点头起身,又关照着:“我看,还是住院治疗的保险,大家也可以放点心。嗯。”他似提醒着自己,酌量着,踽踽而去。  “真是位劳心的学兄。”杨昌济感慨系之。  “杨先生,我们让您太……费心了。”毛泽东言之哽咽,负疚之情难以自抑。  杨昌济微微一笑,坦然自白:“当先生的不为学生费心,岂不是徒有虚名了?”  “先生!”  三位学子感怀之下,益觉着心酸。  “您为我们做得太多,我们为您却……”  杨昌济抬手止住萧子升,绕开话题:“开慧说,大钊先生的讲演,很鼓舞人心。是吗?”  “感人至深!”蔡和森激情犹在,一瞟萧子升,正想请教先生什么,被“笃笃”而至的脚步声打住。众目寻顾——  

第十章:鹰击长空(8)
李大钊、陈独秀、胡适三人,在杨夫人引领下,亟亟赶进屋来。  胡适“怀中兄!”  “哎呀,怎么惊动了诸位尊神?”杨昌济觉着过意不去。  “你这话是想叫我辈学弟无地自容不成?”陈独秀以守为攻,引得一屋开颜,气氛倒松快了不少。  毛泽东三人连连欠身,跟三位先生施礼、让座。未知有心还是无意,毛泽东将竹椅一送:  “胡先生,请坐。”  随即,三位学子便知礼地悄然退出。  陈独秀目光划过胡适,盯住毛泽东的高高背影道:“大将风度。唔?”  “他就是……那个没有注册的?”胡适这才对上号。他戴着玳瑁眼镜,一副学者的典雅风度中,洋溢出海外归客的气韵。他字适之,北京大学教授,时年27。五四新文化运动的著名人物,中国现代学者。  “这三个人,在湖南一师,被举为‘三杰’。”  “噢?”  “怀中碌碌,却自信这毛泽东君、蔡和森君,必是我中国的栋梁之材。”  胡适心怀疑窦,还是不由得瞟一眼门口。李大钊、陈独秀各有所思,同怀信赖。  “三杰”人一出房门,蔡和森就不客气地向萧子升责问开了:“你这位总干事不像话!讲好了一起去听李大钊先生讲演的,怎么又……”  “嘘。”毛泽东一指里屋。  待到进了东边侧屋,毛泽东才婉转地道出:“多么可惜!你今天失去了一次好机会。”  “不,可惜的该是你们。”萧子升回驳着,倒将两同伴说懵了。  “我们?”  “莫非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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